正當我想著連說話底子都沒有,要大學文憑做什麼,就是有了大學文憑也沒有人當我是寶,我也不稀罕那張空頭文憑的時候,從西邊路上浪當當走來身體肥胖,臉肥頭大耳,穿著厚實衣服的女人來,後面追著一個男人大聲的喊「呆毛,有錢就往鎮上跑,用光才歇手,吃的象條肥蟲,我問問你,前日我丟了一籃子的雞蛋,人人都說你來過,是不是你拿去的?……阿是你拿去的,說啊「來人是洪生,只見他竄到她跟前,不讓她走,呆毛嚇的退了幾步,兩眼只管瞪他,洪生板臉說」你講不講?你嘴巴緊,你當我不知道你拿的?我拿根棍子,再怕你不說「洪生從地上隨便找了根棍子,唬的呆毛說」我沒干,我沒有拿,不是我干的,不信你問我媽去「洪生說」你別響,我正要去你家去,搜出來饒不了你「說完,洪生甩了甩手里的混子繼續說」你沒到我家拿雞蛋,那你跑過來到哪里做壞事了?「呆毛搖手說」沒去,一直呆在家里「
田間樊英听了對洪生說」洪生,你當她真是呆子,她比誰都精著呢!「又說」你別嚇著她,待到真偷了,有教訓的時候了,現在沒事有事來一陣,以後她就分不清好壞了,要是真的成為了傻子,以後被偷的人才叫倒霉呢,她打一陣罵一陣的,還不是木頭殼的腦子,過後又嘻嘻哈哈的,哪里往心里去「洪生听了扔了棍子,有意讓她離開,竟然趕不走呆毛,只見呆毛笑著站在路上,一動不動,只是把自己的頭象潑浪鼓一樣的搖晃,嘴巴一張一合念起經來,好歹了一陣,才走路,逢人看到了笑著問呆毛去哪里?她也笑著回答她們。
我看著呆毛沒事人似得歡聲笑語的,想自己這般半痴半傻還不如象呆毛瘋掉算了,倒也人不知鬼不覺的,不知情感為何物?靈魂半殘沒了力量還不如飄到另一個地方重新開始,希望在等待的地方,那里還有一個夢去追逐,我不是陸華,我只是脖子上架著一個腦袋而已,難道這樣就是那個討人厭的陸華了嗎?我只借用了陸華的名字,身軀,在這里胡亂串戲,難道就因為姚月脖子上架著她的腦袋,就整個人尊貴,難道我脖子上架著我的腦袋,我腦袋下面的都跟著低賤了嗎?就因為腦子不一樣,待遇就那麼天壤之別嗎?腦子好壞決定了自己的處境,但是有一天我和姚月都沒有了氣息,魂離軀干,就是傻子,呆子,瘋子,離了一口氣,橫臥在尸布上,姚月和陸華不都一樣嗎?在人眼里只是具尸體,一個貴人,一個賤人又怎麼樣?
想到這里,我心靜了下來,土地遼闊,綿延到很遠的地方,大地遺留千年古跡又揮手一氣呵成,只有傻子才和天公試比高,原來就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世態,原來就是識時務者為俊杰的人世,我逆了整個生存法則,所以幾乎窒息而亡,人間生機都是這種法則,弱肉強食,生物課上的老師也說,這個社會和動物世界一樣叢林法則,弱肉強食,優勝劣汰,差的逐漸消亡,剩下優秀的生存,恐龍滅絕了,人類勝出了,這是自然法則。尚若我回到古代如電視里經常放的故事一樣,我要是什麼皇什麼爵,我連殺我的眼中釘,肉中刺都是正常的,在那個暗黑的時代拼的是出生,我雖然腦子不好,出生尋常人家,我就是卑賤之人,別人殺我如螻蟻,但萬一我出生很好呢,腦子不好,照樣有隨從,那時姚月才知道我的好來,我會珍惜她愛護她,愛才惜玉般把她供在我身邊,地位在她之上,卻和她平等交往,她才知道我對她的心。我看看天空,看看大地,咀嚼自己的想頭,想的十萬八千里都沒用,覺得還是認命的好,這時,樊英說」你快回家,在這里站了有段時間了,回家做作業去「我應了一聲就回家去了。
回家的路上看到一個大人和一個孩
子,我過去嘰嘰喳喳的跟孩子玩,現在我在孩子面前最開心,最能干,最討人喜歡,我說錯話,她也不懂,只知道玩自己的,我因為知道她不管我的事,我反而輕松了,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從來不出錯,為什麼呢?為什麼我遇弱變強呢,為什麼我遇強變弱呢,我明明可以正常說話的啊,而且那個孩子還很喜歡我,大人看到我和孩子玩,就跟另一個大人聊天去了,她拉著我的手叫我看她的東西,告訴我怎麼玩,是一根竹子做的管子,放一顆豆到管子里去,用一根小竹子猛塞進去,就能听到一聲響。玩了一會兒,她大人把她帶走了,我好想要自己的孩子啊,這樣就沒人帶走她了,她是屬于我的。
我一回家就去翻看《紅樓夢》第六回劉姥姥一進榮國府,我再去看這段︰按榮府中一宅人合算起來,人口雖不多,從上至下也有三四百丁,雖事不多,一天也有一二十件,竟如亂麻一般,並無個頭緒可作綱領。正尋思從那一件事自那一個人寫起方妙,恰好忽從千里之外,芥豆之微,小小一個人家,因與榮府略有些瓜葛,這日正往榮府中來,因此便就此一家說來,倒還是頭緒。
這段話,我當時看的時候,就頓了頓,感覺就象形容我的大腦,沒有頭緒,亂麻一般,我以前不知道怎麼形容我的腦子,反正腦子壞的已經沒有綱領了,這句話形容我現在的模樣倒是很確切,所以反復念了幾篇。
我又去翻看第三回榮國府收養林黛玉,描寫林黛玉的長相︰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露目。態生兩靨之愁,嬌襲一身之病。淚光點點,嬌*微微。閑靜時如姣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心較比干多一竅,病如西子勝三分。
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這是姚月的眉毛,姚月給人淡淡的感覺,長的也淡淡的,但是眼楮不象,一雙似喜非喜含露目,不是姚月的眼楮,但是到了第23回西廂記妙詞通戲語中有一段︰寶玉笑道︰「我就是個’多愁多病身’,你就是那’傾國傾城貌’。」林黛玉听了,不覺帶腮連耳通紅,登時直豎起兩道似蹙非蹙的眉,瞪了兩只似睜非睜的眼,微腮帶怒,薄面含嗔,指寶玉道︰「你這該死的胡說!好好的把這婬詞艷曲弄了來,還學了這些混話來欺負我。我告訴舅舅,舅母去。」說到「欺負」兩個字上,早又把眼楮圈兒紅了,轉身就走。
兩只似睜非睜的眼,讓我想起黎明,他的眼楮配上姚月的眉毛,難道會變的傾國傾城的貌?黎明的眼楮似喜非喜嗎?這樣的小眼楮有點神似,但配在一起,這樣的組合,絕對不是那種很漂亮的人啊!實在想象不出林黛玉的美貌。
又翻到第十回張太醫論病細窮源中有一段︰那先生笑道︰「大女乃女乃這個癥候,可是那眾位耽擱了。要在初次行經的日期就用藥治起來,不但斷無今日之患,而且此時已全愈了。如今既是把病耽誤到這個地位,也是應有此災。依我看來,這病尚有三分治得。吃了我的藥看,若是夜里睡的著覺,那時又添了二分拿手了。據我看這脈息︰大女乃女乃是個心性高強聰明不過的人,聰明忒過,則不如意事常有,不如意事常有,則思慮太過。此病是憂慮傷脾,肝木忒旺,經血所以不能按時而至。大女乃女乃從前的行經的日子問一問,斷不是常縮,必是常長的。是不是?」這婆子答道︰「可不是,從沒有縮過,或是長兩日三日,以至十日都長過。」先生听了道︰「妙啊!這就是病源了。從前若能夠以養心調*之藥服之,何至于此。這如今明顯出一個水虧木旺的癥候來。
我看到大女乃女乃是個心性高強聰明不過的人,聰明忒過,則不如意事常有,不如意事常有,則思慮太過。我不如意事很多,不如
意事多就思慮太過,她這個不如意不算什麼,秦可卿經期長10天之內,我則更長。
最奇特的一段出自第28回薛寶釵羞籠紅麝串︰此刻忽見寶玉笑問道︰「寶姐姐,我瞧瞧你的紅麝串子?」可巧寶釵左腕上籠著一串,見寶玉問他,少不得褪了下來。寶釵生的肌膚豐澤,容易褪不下來。寶玉在旁看著雪白一段酥臂,不覺動了羨慕之心,暗暗想道︰「這個膀子要長在林妹妹身上,或者還得模一模,偏生長在他身上。」正是恨沒福得模,忽然想起「金玉」一事來,再看看寶釵形容,只見臉若銀盆,眼似水杏,唇不點而紅,眉不畫而翠,比林黛玉另具一種嫵媚風流 ,不覺就呆了,寶釵褪了串子來遞與他也忘了接。
這段竟然暗合了我曾經因為袖里藏珠偷看姚月的手臂,看到她的手臂肌膚豐澤,上面有一粒美痣,不禁看呆了這段和姚月爭長短的往事,我那時想模她嗎?沒有這個想頭,那是同性之間暗地里的較量,而在這里是對異性之間的迷戀。大家寫大書,就是這樣有意無意的暗合看他書的觀眾吧!最主要它里面的對話啊,跟口才一樣,可以學習借鑒,紅樓夢是語言大師寫的,我正需要這個。
樊英走了上來,我听到腳步聲,立馬把《紅樓夢》合上,開始做起作業來,樊英在窗前站立,往我這里看了看,我拿腔作勢的寫著,樊英說「作業快點做,剛才和我一起到田里,已經用掉不少時間了,現在天天10點睡覺,我問了巧英,她女兒每天晚上8,9點就做好了,你怎麼天天這麼晚做好,難道別人的老師布置的少,你的老師布置的多,平時做事慢騰騰的,我看你速度太慢了,比不過呂蘭手腳快,所以她作業才做好的早,成績也不如呂蘭好」我听了沒吭聲。
等樊英走後,我無意中抬頭看到鏡子里的自己,看到自己的臉,皮膚粗糙,還有很多痘痘,看到紅樓夢里巧姐得痘疹的痘字,雖然字面意思不是我臉上這個痘,但是看了總能聯想自己臉上的痘痘,一張男人的臉,這是不是曹公所說的濁物須眉嗎?可那是形容男人的,別人總有點優勢,怎麼我一點優勢都沒有呢?但是如果我漂亮了,我想我9歲也不會被全班同學排擠,總有一兩個人看中我的容顏和我好的,也許是顧老師,看我長的可愛,就不會對我惡狠狠的,所以什麼都有因果,我長的另一個模樣也許我以前也不是這樣的命運,稍微一點區別都不是現在的我,我這個人給我一點機會,我就能改變命運,也就是那種給一點陽光,就能燦爛歡騰的人,當然也有女生因為漂亮被折磨的人,我在一份雜志上看到有一個漂亮的女生因為太漂亮了,全班都排擠她,說她漂亮有什麼了不起,男生不喜歡她,女生也不喜歡她,她還被老師責備,說別以為長的漂亮就可以怎樣怎樣了!後來這個女生就自己把自己的臉毀容了,因為她想要和其他女生一樣普通,多交幾個朋友。真是世道艱難啊!所以人也不能太漂亮,太出格了也不好,還是做個普通人吧,給我一張普通的臉吧,要比我這張皮囊好看點的,但不要太好看的。老天爺啊,能不能給我一個朋友呢,我們形影不離,為什麼不克隆另一個我呢,我了解她,她了解我,我們相互關愛對方,一邊念想,一邊做作業,磨磨蹭蹭寫到10點,擦臉洗腳睡覺。
現在在班級里說話,因為自己欲速則不達,越看重語言的藝術越說不出什麼話,凡用上謂語的必定加上主語,忘了也要補上,唯恐語句不周到,說話咬文嚼字,簡單的言論也象在開戰,自己又拘泥于說話的格式,所以別人和我在一起不太自在,我也很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