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天,我向陶 借了物理作業使勁的抄寫,抬起頭來看到黑板上右下角寫著︰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陶 在問我「好了沒有,我要交上去了」我說「快了快了」沒一會兒抄完,還給了他,問他「數學作業本呢?」陶 說「交上去了」我轉頭問姚月,姚月給了我,我就繼續,反正平時早上最忙。
數學課上,孫老師一只大手舉過頂,在大說「不要抓到胡子都是爸,放在籃子里都是菜,要學會細心,粗糙,毛糙的人到時爸爸會很多」後來又說「我深信,人既然做了這事,就要做好這事,既然讀了高中就要讀好高中,我不會跟你們喊口號,不說讀書為了祖國四化,做個報效祖國的讀書人,這些大道理,我不會跟你們講,我就講小道理,為自己出人頭地,為自己在社會上有立足之地,有競爭能力,將來能養活自己,養好自己,別人在地里流汗種田,你在城里買來吃,一不要你種地,二不需要出汗,別人在廠里做工人,你在辦公室里,桌上一杯茶,你就比別人高一級,現在做的所有一切都是為了自己,養好自己就是為中國扶貧計劃出份力,考上大學對得起自己,對得起中國,話又要兜過來說,憑良心說那麼多話,就是老師不會給你們藥吃的」
我在桌子上,一直默念「既然做了,就要做好它」我現在只是一味的發悶,受不了來自同桌無形的威壓,我只是想到了為人處世要強人一籌,改天去書店買本關于口才方面的書看看,多年的積蓄不能現在一敗涂地啊,日子還長呢,我還有機會,給我時間,給我點時間,一想起《紅樓夢》里世難容里的一句「孤負了」,我就告訴自己不能辜負了我自己,可是怎麼重蓄力量呢,我一籌莫展,她功力從小練出來的,我才初三尾巴上的一點功力,要是初三不散掉就好了,再磨煉一年,估計出師了,一想到只有尾巴上的那麼點時間,讓自己的靈魂才剛剛收了回來,只關注自己,剛剛有點定力,剛剛開始不再關注別人,不再羨慕別人,不再嫉妒別人,只關注我自己,好日子為什麼給我這麼短呢,提早一年過來,給我一年養定力的時間,我就不會在姚月面前輕易的拆解自己,也不會象魯迅說的時時解剖自己,時時反省自己,這里刀光劍影,又想到形容寶釵竟然用了「罕言寡語,人謂裝愚」,罕言寡語怎麼可能是形容寶釵的,寶釵在電視連續劇里多麼會說話,再看身邊這個人根本聯系不起來她會「罕言寡語」,罕言寡語是我,我現在幾乎不敢多說一句話,不敢多走一步,怕別人恥笑我,誰叫我沒有能力呢,沒有能力只能規規矩矩的做人,談笑風生是要資本的,要足夠的內力,別人不能影響自己的內力,而我的內力現在一直在殺自己,這里敗局已定。
中午,我跑到徐倩這里,徐倩跟我說「你信不信,是我的永遠是我的,不是我的,我怎麼樣都不是我的」我說「是啊,我相信的」徐倩說「所以對許多事要看淡點,命里已經有宿命了」我想也是,但又問「你信這個?」徐倩說「是啊,該是我的就是我的,奪也奪不走,該不是我的,搶也搶不來」這時高蘭看到我們,走過來跟徐倩說「日本動畫里的女孩個個眼楮好大,看上去很好看,但是你說,如果實際生活中的女孩也象日本卡通畫里的女孩
的眼楮,你覺得好看嗎?蚊子蒼蠅都要飛進眼楮里去了,眼楮都睜不開」徐倩說「是啊,一雙眼楮佔了一張臉的3分之一,在生活中如果看到這樣的人,走出來也太人了……」我听她們說話時,想起我虛擬的朋友,以前小時候一直跟我玩,她眼楮就很大,可是我看她很漂亮啊,最近有時會出現在我腦海里,對我一直笑,笑眼多麼亮多麼迷人,為什麼不走出來去驚嘆整個世界呢,堅毅高挺的鼻梁,連笑眼里都透著堅定,黑眼眸黑眉毛,多麼神氣,她們說大眼不好看,可你眼楮好大啊,為什麼一直藏在我腦子里呢,為什麼不走出來和我玩呢?
這時,馬林看到姚月和陳婷出去,嚷著「等等我,我也去」說完跟在她們後面出門,徐倩對我們說「你們看見沒有?馬林屁顛屁顛的跟著她們,就象老母雞後面跟著的一只小雞,張開翅膀,撲哧撲哧的,象個跟屁蟲」我一听就想笑,我再看馬林時,怎麼形容的這麼確切呢,再次贊嘆口才的微妙,加速了我要練口才的想法。
張米來了,我就讓了位置給她,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後,馮青又坐上我的桌子問我「陸華,胡玲要好好讀書了,叫我不要打攪她做作業,……你想做什麼?就是說你在乎什麼?」我說「我最近對讀書沒興趣,我想做個演講家」馮青說「演講家要練口才,……」我還沒有等馮青說完,我就說「我現在對演講家也沒有興趣,我想要快樂」馮青說「快樂?快樂的話就去嫁人吧!」我說「那我挑個我喜歡的」馮青說「你喜歡什麼樣的?」我對馮青說「我喜歡強大,有力度的男人,竊取他的精華,讓我成功,我就快樂了,現在我要尋找快樂」馮青笑說「那你別讀書了,去結婚吧」這時,姚月走了進來,姚月坐在位置上,用手擺弄馮青的衣角,眼噙笑意,馮青既然這麼能說會笑的,為什麼不跟姚月對上幾句,顯顯自己的風采呢?一味的兩眼看著我跟我說話,任姚月怎麼逗引也沒有勇氣面對她,可見馮青也是個被姚月的權威威懾嚇破膽的小東西,我真看不上她,她只會在弱者面前夸夸其談,在強者面前畏畏縮縮,不敢多說一句,我看到馮青這個鳥樣,越想越氣,恨不得趕她走,我月兌口而出「你只女人……」馮青听了,跳了起來說「我跟你說了,不要叫我女人」我說「女孩長大了不就是女人嗎?計較什麼?」馮青說「我還沒有長大呢?我就是女孩,女人是有男朋友的才叫女人,是結婚了才叫女人,是有小孩了才叫女人,我是女孩」我堅持說「女孩就是女人,女人就是女孩,管你結婚不結婚呢?」馮青說「不管怎麼樣,以後不要叫我女人」之後馮青離開了我,我坐在位置上,越想越氣,徐嶺磊坐在我的位置上,肯定不會象我這樣窩囊,她們勢均力敵,各有千秋,如果能夠對立,報我一箭之仇,出我一口惡氣,那該多好!下午在整個沉悶中度過,放學回家,看到陳鳳,我又有很多話跟她說個不停,這時俞萍已經不和我們一起回家了,她現在住在嘉寧的公房里了,不呆在鄉下了。
路過趙寧路,我和她們分開了,一路來到橋下面的兩棟房子那邊,我看著窗戶,永遠都是靜悄悄的,窗前一個人影也沒有,騎過樓房,回頭望,陽台上也沒有人。
然後一溜煙的回了家,這時,樊
英走過陽台看到我在房間里做作業,就對我說「文亞要自殺,喝了農藥,在醫院里灌腸呢,我剛從醫院回來」我問「為什麼?」樊英說「听說在單位里被人看不起」我說「前幾天我在路上看到她,她還在車子里笑呢,不是蠻好的嗎,怎麼要自殺啊」樊英說「誰知道啊?這麼傻干嘛?」我想,她過的好好的,還開著轎車,竟然要自殺,我現在比她還苦呢,我想到這里有點鄙視文亞。
第二天上學,我看著姚月聊天,一點插不進去,我孤獨的坐在一旁,想著「我要是死了,就會被班級里張米說’陸華,初一初二就被班級里的同學看不起,她那時話都沒有的’她這樣一說,就提醒了全班的人,她們聯想到我現在在高一的模樣,也是一聲不吭,你傳我,我傳你的,說’這個陸華脾氣古怪,在班里動不動哭笑一陣,又善變又反復無常,不可理喻,班里沒人瞧得起她’我傳出被高一的同學也看不起,連徐倩不知情的也知道了我的現狀,完了,死了會傳出更難听的話,就象初中那個殉情的女生一樣被別人說全班都看不起,還有腋臭,平時一聲不響」我一想到那個女生死後被人議論,說的這麼難听,我看了看遠處的張米,張米,我跟她又沒有交情,她憑什麼幫我口上積德,我千萬不能死,我想到這里在政治課上,用筆寫在課本書上「好死不如賴活」一句不夠,再添一句,牢牢記住這句話,反復默念,然後心里想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我有一口氣,我就有翻身的日子,我要挺下去,我就是希望,堅持就是勝利,我與命運比耐力賽跑,只要活著,我就是成功,留于人世,我就是萬物之靈,精華所在,否則為什麼我的思想,我的感覺,所見所聞,只圍住我一人,除我以外的生物劃過我身邊,在宙斯的神殿里只塑造了一個我,讓我在它們面前只有我,我是中心,這個世界的主宰,以我看到的,以我听到的衡量一切,它們都在為我工作,整個城市建設,世界格局變更只是有天讓我知道,我就是為這個而來,在宇宙中反映地球,證實它們的存在,我來于世,負有神聖的使命,我本就在它們之上,我就是能源所在,軸心之人,它們只是煙雲,我不必為它們勞神費心,認真計較,反而失去了我本來的面目,在上帝面前,我比它們強大」為了讓自己的魂魄與自己的合二為一,不要雜念太多,不讓兩個人格糾纏我,我在書本上繼續寫「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人一定要現實,不現實就天天渾渾噩噩胡思亂想,然後折磨自己,所以我要活成這個樣子,姚月無意中看到我寫的這些字,問我「你要為財死?」我說「是啊,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人活著都是有目標的」姚月轉頭對陶 余明說「陸華要為財死」陶 和余明跟著笑,我說「這個世界本來就應該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不然鳥干嘛去?」姚月笑著說「目標鮮明的,你真現實」我听她這樣一說又想︰我的形象又退了一步。我堅持自己的生活準則,「鳥不吃食,鳥會死的,人不為財死,人活著干嘛?」姚月笑說「平時還看不出你是這樣的人」我說「我就是這樣的人」陶 和余明也問我「陸華,你活著就是為了這個?你不讀書了,就為了財!」我轉頭對他們說「我就為了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