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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朝歌的崛起, 和武後掌權密不可分。武後急需有人幫助她鏟除政敵,就在這個時候,李朝歌出現了。

前世在永徽二十二年時, 李朝歌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公主, 更不可能從劍南跑到澠池, 恰到好處地幫高帝擋下致命一擊。這一切只有一個解釋, 那就是她預知了後面的事情,提前來到洛陽了。

裴紀安心里一時亂極, 根本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李朝歌。他以為兩人已經兩清,他可以開始自己新的人生,可是為什麼, 他帶著記憶, 李朝歌也帶著記憶?

這樣的他們,究竟是重生了,還是依然活在前世?

裴紀安恍惚,忽然被四周的聲音驚醒。李朝歌將黑熊引走,皇帝身邊終于騰出空地, 一眾侍從反應過來,一擁而上, 紛紛保護著皇帝撤離。

裴紀安強行停止腦中亂麻一般的思緒,快步上前, 保護皇帝撤退。

皇帝被人簇擁著, 一邊走, 一邊不住回頭,問︰「這位姑娘是……」

侍從們一起搖頭,不光皇帝好奇,他們也很好奇。在今日之前, 如果有人和他們說人可以徒手搏熊,他們必然是要笑掉大牙的。然而現在,這一切就真真切切地發生在他們眼前。

非但可以只身和熊搏斗,甚至可以將熊推走。而這一切,竟然發生在一個少女身上。

白千鶴蹲在樹上,陷入對自己人生的懷疑。在此前二十多年,他一直覺得自己英俊瀟灑,天賦尚可。他從小就是同齡人中進步最快的一個,他拳腳武功不錯,輕功尤佳,所以,白千鶴一直很相信自己。但是現在,他開始動搖了。

李朝歌看著安安靜靜,漂漂亮亮,結果竟然能接住一頭熊的攻擊,並且硬生生將熊推走。這真的是一個人能實現的事情嗎?

白千鶴回想從劍南到東都這一路,頓時感謝李朝歌不殺之恩。

李朝歌和黑熊纏斗,她余光留意到皇帝已經走遠了,也就是說,她可以放開手腳攻擊了。李朝歌頓時松了口氣,動手不再瞻前顧後。不過,熊畢竟是叢林中沒有天敵的存在,皮糙肉厚,力氣極大,要命的是體重極其驚人。這只黑熊精生了神志,知道該如何利用自己的優勢,打起來就格外難纏。

李朝歌一個人沒法完全牽制黑熊,她需要幫手。秉著苦力不用白不用的原則,李朝歌沒有客氣,直接沖著白千鶴的藏身之處喊道︰「別躲了,你下來幫我,我就不再抓你去大理寺。」

白千鶴確實沒打算袖手旁觀……不過,他听到李朝歌的交換條件,面容扭曲了片刻。

這個女子,連請人幫忙的理由都如此不落俗套。

白千鶴瞅準時機跳下樹,借著沖力踹到黑熊腦袋上,一個翻身躍到空中,問︰「你要我做什麼?」

「纏住它。」

這個要求對白千鶴來說不成問題,他雖然學過拳腳功夫,但畢竟輕功才是專長。單打獨斗白千鶴不行,但是牽制住黑熊,溜著它放風箏,白千鶴還是敢應承的。

白千鶴施展輕功,在樹林里神出鬼沒,時不時踹黑熊一腳。黑熊精被他騷擾的不勝其煩,沒一會就暴躁得直咆哮。

李朝歌趁機將真氣凝結在劍上,對準黑熊精腦袋而去。熊本來就皮糙肉厚,這只黑熊又是強化體力掛的,攻擊它的身體、慢慢尋找命門太麻煩了,不如直接爆頭。

只要把頭打爆,無論什麼妖物都該死了,簡單又省事。

李朝歌趁著黑熊的視線被白千鶴吸引走,飛身而起,重重一劍擊打在黑熊精頭上。李朝歌的劍上灌注了真氣,但依然沒有刺穿黑熊精的皮毛,不過黑熊精的腦袋被狠狠敲了一下,也不好受。

黑熊精出奇暴怒,咆哮著朝李朝歌沖來,用力揮來一掌。李朝歌沒有硬接,她在極近的距離跳起身,一腳踩在黑熊精的前掌上,在黑熊精抓緊之前,順著黑熊精揮掌的力道飛了出去。

黑熊力氣極大,這一下將李朝歌送出很遠,正好躲過黑熊的攻擊。黑熊精發現自己被這個人利用了,又怒又氣,嘶吼著追在李朝歌身後。可惜黑熊精身體龐大,怎麼比得過李朝歌輕巧。她從容地在樹上借力翻身,施施然從樹梢上落下來。

降落時,她無意抬眼,正好看到對面一個人騎在馬上,靜靜注視著她。

他身騎白馬,一身白衣,握著韁繩,輕松又筆直地坐于鞍上。中間有枯葉飄落,兩人視線相對,誰都沒有說話。

明明不遠處就是激烈的戰場,可是對他來說,從容的仿佛在自家花園閑庭信步。

李朝歌瞳孔劇烈收縮,連雙腳踩在地上都沒有察覺。她沒有見過這個人,可是,他卻帶給她一種無與倫比的熟悉感。

她十二歲時在屏山看到的那位仙人,以及前幾天出現在黑森林的蒙面人,難道是他?

李朝歌太過震驚,一時都忘了她還在戰斗。這時候地面上的石子輕微地顫動起來,白千鶴在後面崩潰大喊︰「妹妹,你到底在做什麼?我這里撐不住了!」

李朝歌回神,連忙反手豎起劍,到前面去幫白千鶴。李朝歌和白千鶴一個攻擊,一個牽制,雖然是第一次合作,但雙方都是身經百戰的人,配合的緊密無間,沒過多久,龐大的黑熊精就轟隆一聲栽倒在地。

黑熊倒下後,白千鶴也力竭摔倒。太刺激了,他長這麼大,從沒有經歷過這麼激烈的戰斗。危險,但是也暢快!

李朝歌現在的功力畢竟不比前世,她的樣子也有些狼狽。她一把擦掉自己臉側的汗,目光定定看向剛才的地方。然而,那里已經空無一人。

他又消失了?

他到底真的存在,還是說只是她的幻覺呢?

李朝歌實在忍不住,用腳踢白千鶴的衣服,問︰「喂,剛才騎馬那個人,你能看到嗎?」

白千鶴躺在地上,他懶得動彈,隨口說︰「能啊。這里站著這麼大一只黑熊,他的馬居然沒有受驚,真是匹好馬啊!」

李朝歌正皺著眉思索,听到白千鶴的話,又是氣又是嫌︰「你就關注這些東西?」

白千鶴哪能不知道李朝歌的意思。方才他們兩人和黑熊搏斗,這個男子就在不遠處,甚至他都沒有下馬。可是黑熊一心纏著他們,完全沒有去攻擊看起來更弱的白衣男子。

其實白千鶴也早早注意到此人了,他見男子閑庭信步,鎮定自若,還以為自己見到了鬼。他一直忍著沒說,沒想到,李朝歌也能看到。

不是鬼,那就是人了。黑熊攻擊他們卻不去攻擊白衣男子,要麼是男子有獨特的隱身術,要麼是這個男子道行太高,遠遠超出黑熊。動物趨利避害,所以不敢去挑釁更強大的敵人。

無論哪一個解釋,仔細想想都挺嚇人。

白千鶴像灘爛泥一樣躺在地上,再一次懷疑他的自我認知。

東都一個疑似走丟的公主,能徒手掰熊,圍獵場上一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世家公子,能把巨熊嚇得不敢靠近。

朝廷竟然如此臥虎藏龍?難道官府多年來對江湖不聞不問,其實是手下留情?

李朝歌和白千鶴將熊放倒後,沒一會,穿著紅衣服的內侍過來了。內侍小心翼翼地繞過地上的巨熊,確定對方死透了之後,才如釋重負地走過來︰「這位姑娘,這位郎君,聖人請。」

白千鶴七歪八扭地躺在地上,看似吊兒郎當,實則立刻去觀察李朝歌的表情。李朝歌收了劍,素著臉,輕輕點頭︰「好。」

李朝歌毫無反抗地跟著內侍走,白千鶴眼楮滴溜溜轉了一圈,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彈起來,跟在李朝歌身後,打算去前面看看熱鬧。

李朝歌很快被帶到李澤面前。皇帝身邊被許多人圍著,他看到李朝歌走來,還隔著很遠就主動問︰「是你殺了熊?」

李朝歌見到皇帝,手指都繃緊了。她全身緊繃,面上卻冷冷淡淡點了下頭︰「對。不止是我,還有另一個人幫忙。」

皇帝了然,他雖然養尊處優,不通武功,但畢竟能看出來誰在剛才的戰斗中出力最大。沒有另一個人,她也能殺死黑熊,只不過時間耗得久些;但如果沒有她,僅憑另一個男子,無論如何不能將黑熊放倒。

皇帝難得見武功這麼強橫的人,而這樣驚人的武力,還出現在一個小姑娘身上。皇帝好奇,隨和地問︰「你叫什麼名字,籍貫何方,父母何人?觀你面貌年紀並不大,為什麼會有這麼強悍的武功?」

李朝歌手指緊緊握著劍,因為太用力,指節都繃得發白。她停了一下,才能控制住自己的聲音,無波無動地說︰「我從小走丟,不知道父母是誰,被一個俠客撫養著長大。我和養父居住在劍南道,便算是劍南人氏吧。」

從小走丟,劍南……皇帝听到這幾個字,眸光動了動。他莫名嚴肅起來,仔細端詳李朝歌的臉。剛才他就覺得面善,現在仔細看,果然更像了。

皇帝的聲音不知不覺繃緊,問︰「你何時走丟,今年多大?」

「老頭子說撿到我的時候六歲,如今已過了十年,正好十六……」

和朝歌一模一樣,皇帝臉色變了,追問道︰「那你可知你的姓名?」

李朝歌搖頭︰「不知道,只記得小時候似乎有人叫我朝哥,這些年老頭子和其他人都喊我朝哥兒。」

安定公主走丟的信息公告天下,皇帝能听出來,其他人如何听不出來。許多隨從、內侍露出懷疑之色,怎麼會這麼巧,聖人和天後來行宮散心,踫巧被野熊襲擊,踫巧被人救駕,又踫巧這個人和安定公主有著一樣的身世?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般圓滿的巧合?

內侍近臣俱一臉懷疑,而皇帝卻陷入骨肉思念中。他揮開隨從,周圍人一迭聲喚「陛下」,皇帝不管不顧,執意走出保護圈,停在李朝歌面前,仔細地凝視她。

李朝歌脊背都緊繃起來。皇帝看了一會,眼角忽然濕潤,撫手道︰「像,太像了。」

臉頰和額頭像年輕時的天後,流暢圓潤,是大氣的鵝蛋臉。而她的眼楮和鼻子,又帶著李氏皇族的深邃。

李氏祖上有胡人血統,眉眼比一般人鮮明挺拔。她無疑繼承了父母雙方長相的長處,臉型流暢,皮膚細膩,眉眼卻精致立體,鼻梁挺拔。尤其是她的眼楮,弧線優美,睫毛縴長,眼角微微上勾,美艷中摻著一股殺氣。

李朝歌明知故問,茫然道︰「怎麼了?」

皇帝伸手擦掉眼角的淚,用力握住李朝歌的手,慨然道︰「孩子,你並不是劍南人氏,也不叫朝哥兒。你出生在長安,你的名字,喚李朝歌。」

李朝歌像是突然下定決心一般,最後看了黑森林一眼,毅然決然轉身,頭也不回地往前走。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她的路,在前方。

南林鎮背靠山林,面前環水,因為獨特的地理位置,成為近一帶最繁華的城鎮。南來北往的商人,或者想去黑森林里踫運氣的俠客,都在南林鎮落腳。

白千鶴坐在酒樓上,手里端著燒春酒,另一只手放在在膝上,怡然隨著琵琶打拍子。他一天前從黑森林中出來,之後立刻叫了最好的房間,在房里悶頭睡了一天一夜,直到現在,白千鶴換了干淨的衣服,叫了一桌好酒好肉,還有美嬌娘彈琵琶助興,白千鶴才終于覺得自己重新活過來了。

他靠在欄桿上,懶散望著樓下,心道這才是人過的生活。孬種就孬種吧,黑森林這種鬼地方,不闖也罷。

白千鶴成名已久,四海為家,素來沒個正行。前不久他和人打賭,要獨闖黑森林,贏了的話對方給他一大筆酒錢。白千鶴本來想著,人生在世就要快意恩仇,為了好酒好錢,豁出這條命又何妨?但是他去黑森林里走了一圈後,突然覺得還是命更重要,那筆錢不要也罷。

但終究還是有些遺憾的。白千鶴正坐在酒樓上惆悵,忽然眼神一凝,注意到一個女子從樓下走過。他揉了揉眼楮,確定自己沒有眼花後,連忙揮手︰「小妹妹,小妹妹!對,就是我。」

李朝歌听到熟悉的聲音,慢慢停下腳步。白千鶴趴在欄桿上,嬉皮笑臉地對李朝歌說︰「小妹妹,你還活著呀?哎呦,那天天黑沒看清,沒想到小妹妹竟如此漂亮。小美人,為兄請你上來喝一杯?」

李朝歌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上一個敢叫她「小美人」的人,墳頭草都三尺高了。要不是因為重生,白千鶴現在還能給對方拔拔草。

不過免費的飯不蹭白不蹭,李朝歌平靜地走進酒樓,登上樓梯,坐到白千鶴對面,並且對彈琵琶的美人說︰「麻煩添一副碗筷,謝謝。」

美人左右看了看,確定沒有其他人,抱起琵琶對李朝歌福了一身,垂頭走了。白千鶴嘖聲︰「小美人,你這事做得可不地道。你吃飯就吃飯,趕走我好不容易找來的琵琶娘做什麼?」

李朝歌從隔壁桌撈了雙筷子,在桌上一磕,自然而然地挑菜吃︰「她們也不容易,就是因為有你們這些風月慣客,她們才被迫賣藝。對了。」

李朝歌把菜放到嘴里,抬頭,黑白分明的眼珠靜靜掃了白千鶴一眼︰「別叫我小美人。」

她的表情是平靜的,可是白千鶴分明听出了殺意。他面上笑容不變,眼楮粗粗一掃,發現李朝歌只動了他吃過的菜。

嘖,小小年紀,戒心不小。她到底是什麼來路,身上的武功從未在江湖中听過,而且她的年紀,也太年輕了。

白千鶴笑著,給李朝歌倒了杯酒,親手放在李朝歌身前︰「這杯酒算是為兄給你賠罪。當日情況緊急,為兄另有要事,不得不先走一步。妹子,對不住。」

李朝歌完全不在意,她擺了下手,說︰「不必。你我萍水相逢,本來就該各奔東西,沒什麼可對不起的。何況,我也不需要幫助。」

「妹子豪爽!」白千鶴拍了下桌子,端起滿滿一杯酒,「我白千鶴平生最敬英雄,這一杯,我敬小妹妹。」

白千鶴說著仰頭,一飲而盡。白千鶴這些年也算浪跡花叢,見多識廣,再加上他長得好看,風月場中頗受女子喜歡。不過,面前這位小美人卻沒有任何動容,她依然冷若冰霜,輕輕點頭道︰「原來你就是白千鶴。」

白千鶴挑眉,問︰「怎麼,妹妹知道我?」

「江洋大盜白千鶴,誰不認識?」

白千鶴的自尊心得到極大滿足,他不由撫了下額發,苦惱地撐著額頭道︰「唉,太受歡迎也是種罪。我都不知道,在下區區賤名,竟然已經傳到山林里來了。」

李朝歌沉默片刻,說︰「你可能誤會了,我是從朝廷通緝令上認識你的。」

鎮妖司專管疑難雜案,白千鶴的名字曾在李朝歌的黑名冊上掛了許久。要不是因為東都案子層出不窮,李朝歌沒時間去追白千鶴,前世他的墳頭應該是片蔭涼地。

白千鶴不屑地呵了一聲,倚在圍欄上,不在乎地說道︰「朝廷那幫廢物,就算我站在他們跟前,告訴他們我的名字,他們抓得著我嗎?」

李朝歌坐在對面,靜靜地看著他。

白千鶴並不知道他曾經離死亡無比接近過,他照例罵完朝廷廢物,回頭對李朝歌說︰「妹子,我看你投緣,不如交個朋友。你叫什麼名字?」

李朝歌和閨閣女子不同,並沒有閨名不能泄露給丈夫之外的人之類忌諱,但是安定公主的大名天下皆知,現在時機未到,她多少要避諱些︰「現在還不能說。」

白千鶴挑眉,識趣地沒有再問下去。他忽然湊近了,問起另一個感興趣的問題︰「妹子,那只黑色的怪物,你真把它殺了?」

「沒殺。」李朝歌說,「妖物也是命,沒作孽前不能殺。我只是把它打成重傷,回去養一養,應該還能活。只不過,以後它只能當狗了。」

白千鶴倒抽一口涼氣。簡簡單單一句話,蘊含的信息量非常可怕。他自認闖蕩江湖,見多識廣,可是見了那只黑狗妖還是嚇得腿軟。而面前這位看起來美麗無害的小姑娘,竟然能將其打成重傷。

真人不露相,會咬人的狗不叫,古人誠不欺我。

其實後面白千鶴冷靜下來,也想通關節了。那只黑漆漆的怪物皮毛堅硬,刀槍不入,而李朝歌一箭就能把怪物射暈。她能射傷怪物,自然也能殺了它。

普通凡人的兵器如何傷得了妖怪,那個時候白千鶴就該想到,李朝歌不是尋常人。

隱居深山,不通世事,容貌美麗,年紀也小的驚人。這多半,是某位修道大能的入室弟子吧。

如今天下百花齊放,道佛盛行,有修習武功強身健體的,也有修仙問道追求長生的,總體而言,大家互不干涉,道凡不交,江湖人士跟和尚道士各自畫好地盤,彼此井水不犯河水。白千鶴以前也對尼姑道士敬而遠之,但是這位小姑娘是個例外。

白千鶴看人的本事多少還有,他總覺得面前這位是個人物,而且,他看不透此人。如此,他更好奇了。

白千鶴含笑打量李朝歌,吊兒郎當問︰「小妹妹,接下來你打算去哪里?」

李朝歌吃飯速度極快,說話的功夫,她已經吃的差不多了。她將筷子並排放在桌上,用帕子擦干淨嘴,才說︰「東都。」

「呦,洛陽啊!」白千鶴注意到李朝歌的動作,唇邊的笑意越發意味深長,「洛陽離劍南可不近。小妹妹一個人,敢上路嗎?」

「有什麼不敢。」李朝歌說著站起來,握著劍對白千鶴抱拳,說,「你請我一頓飯,我也放你一條生路。告辭。」

白千鶴不由挑眉,放他一條生路?小姑娘好大的口氣!白千鶴縱橫江湖數十年,江南首富的金庫模過,大理寺的牢獄探過,皇家禁苑也進過幾次。便是皇家第一高手,也不敢在白千鶴面前說這種話。

白千鶴沒有說話,含笑看著李朝歌離開。她明明才十五六歲,可是絲毫沒有這個年紀的少女的活潑,抱著劍走在街上,很快就消失不見了。白千鶴模了模下巴,頗覺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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