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下山——, 天黑得飛快。祠堂靜靜矗立在村子中央,四周暮靄昏昏,像是籠了一層不透明的紗。風卷過樹梢,枯枝發出嗚嗚的幽咽聲, 祠堂大門掩映在晃動的樹影——, 如同某種動物, 正張大嘴等待著獵物自投羅網。
李朝歌推開祠堂門,門軸發出吱呀一聲輕響, 在寂靜的夜里格——明顯。僅是站在門——, 一股陰冷之氣就撲面而來。祠堂興建已久, 兼之經年不見陽光,地磚上已經裂出細細的紋路,濕氣順著地縫爬上人身體,竟然比——面還要冷。
祠堂里一切擺設都掩藏在黑暗中, 最上方牌位林立, 黑洞洞注視著來人,陰森至極。李朝歌站在門檻——,給顧明恪示——道︰「就是這里了。」
顧明恪站在李朝歌身邊,他率先邁入祠堂, 隨著他的動作, 兩側蠟燭次第亮起,那股陰森之氣瞬間如潮水般消退。明明還是一樣的冷,可是和剛才那種粘稠感截然不同。
李朝歌跟在顧明恪身——, 一邊走一邊打量︰「昨天白日我來看過, 並沒——注——到祠堂里——陣法。他——把聚魂陣藏在哪里了?」
顧明恪慢慢停在牌位前,無聲注視著眾多靈位。李朝歌注——到他的視線,順著看去, 發覺他的目光停留在一尊花紋樸素、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靈牌前。
「帝丘秦氏神。」李朝歌低念。這——牌位沒——繁復的雕花,——沒——夸張的裝飾,放在供桌上一——都不明顯。李朝歌最開始以為這是龜背村某位祖先妻子的靈位,故而沒——在——,但是現在,李朝歌看出些不對勁來。
「帝丘……」李朝歌不由喃喃,「這是哪里?」
而且,如——的是祖先,為什麼不——是哪一代祖宗,只簡簡單單——了「帝丘秦氏」四——字呢?
顧明恪靜靜注目著這——牌位,仿佛遇到了某位故人。李朝歌瞥了他一眼,問︰「——認識?」
「不認識。」顧明恪抬起手指,那——著「帝丘秦氏」的靈牌慢慢升到半空。牌位隱約泛起紅光,一縷縷紅色絲線從其他靈位上伸出來,像是——自——識一般纏繞到牌位邊,來回旋轉,幾乎映亮了半——祠堂,看起來詭秘又妖異。最——,紅色的絲線鑽入字中,「帝丘秦氏」四——字變成血紅,像是鮮血凝結其中,下一秒就要流淌出來。
李朝歌默然注視著這一番變化,輕聲問︰「這是……」
「這是陣眼。」顧明恪手指變幻,輕飄飄換了——手勢,牌位便從中間斷裂,一下子化為齏粉。那四——血紅的字依然浮在空中,仿佛——命一般微微扭動,想要掙月兌束縛。可是它——還是掙不過顧明恪,顧明恪指尖亮起一——微光,輕輕一彈,光——穿過血字,像是打碎了某種屏障一般,那四——血字驟然失去形狀,化成一縷輕煙消散。
空氣中似乎彌漫起一股淡淡的甜腥味,李朝歌嗅了嗅,不由皺眉。這是血的味道,那四——字竟然是用血——的?
誰的血?
隨著紅字消散,四周隱約傳來 嚓一聲,地面上——紅色的微光飛快掠過,像是細線斷裂一般,線路連環崩壞,一——陣法紋路還沒來得及顯出全形就已經全盤崩潰。李朝歌四處看了看,問︰「這就是聚魂陣?」
「是。」顧明恪收起手,袖子無風自舞,說,「那——牌位並非龜背村祖先靈位,而是——人偷偷放進來的。對方偷換了祖祠靈牌,還在祠堂中布下聚靈陣法,神不知鬼不覺地搶走了龜背村的香火。那些村民死——不哭不鬧,一入夜就圍繞著祠堂旋轉,這應——是某種祭祀儀式,村民的魂絲——供奉給這——靈牌,聚靈陣法反過來強化這些信徒的尸體。魂魄不全,人就會變得痴痴傻傻,他——的肢體卻——強化,變得刀槍不入水火不侵。這簡直是最好用的傀儡,若時間再長一——,說不定就能創造出一支活死人軍隊。」
李朝歌想到自己進村時的景象,忽然覺得脊背發涼︰「——的——思是,那些刀槍不入的鐵尸並非偶然,而是成品?若是時間再長一——,其他軟趴趴的尸體——會變成鐵尸?」
顧明恪頷首應是。李朝歌暗暗心驚,若是他——再晚來一——月,到時候要面對的就是一——村子的鐵尸。幸而她來到汾州——,——機立斷,——夜就進村屠尸。要不然,每耽擱一天,危險就大一分。
李朝歌緊緊皺著眉,這已經不是普通的妖怪案件了,——人在背地里制造死人軍團,幕——之人的——圖仔細想想十分恐怖。到底是誰在——導這些事情,他——想做什麼?
李朝歌在祠堂中尋找其他線索,她一——翻看牌位,低聲道︰「帝丘秦氏到底是誰,偷偷換人家的祖宗牌位,——缺德了吧。」
顧明恪正在撥弄香爐,听到李朝歌的話紋絲不動,就——自己沒听到。而李朝歌想到——群人躲在陰影里故弄玄虛,不光害死了一村子的人,還將尸體做成死人軍隊。李朝歌越想越——氣,不斷罵道︰「偷人家的香火,用人家的香爐,卻連供桌上的——子——不換。我長這麼大,就沒見過這樣缺德的人。亂臣賊子之心,人人得而誅之,如——讓我知道他——不軌之心,我必饒不了他。」
顧明恪站在香爐前,余光輕掃,——然看到供盤里的——子是腐爛的。
難怪李朝歌這樣義憤填膺。
李朝歌作為——下統治王朝的公——,對于這些蓄養私兵的逆賊簡直深惡痛絕。她罵了一會,漸漸想到些不對勁之處。李朝歌低語︰「尸毒和聚魂陣必須配套使用,散布畫像之人和在祠堂布陣之人必是同一。他——若——的想騙人,為什麼不換菩薩、——上老君之類受眾更廣的神像,而要用一——長得奇形怪狀的武神?莫非,畫像中的武神和帝丘秦氏——關系?」
李朝歌想到畫像上那——奇奇怪怪的人形,忍不住嫌棄道︰「長得那麼丑,難怪大家拿到——不肯貼在牆上,而要扔進灶台燒掉了。難道這就是他——的——圖?」
顧明恪用力抿了下嘴唇,還是沒忍住笑了出來。李朝歌奇怪地看向他︰「——笑什麼?」
顧明恪輕咳一聲,止住笑,一本正經地對李朝歌說道︰「就事論事,不要揣測別人長相。」
李朝歌更奇怪了︰「我又沒說。」
顧明恪將香爐放好,對李朝歌說︰「聚魂陣已解,再在祠堂待下去——找不到什麼線索。走吧,去找下一。」
李朝歌罵了一通,心里氣順了許多,——頭就往——走。走前,她注——到顧明恪拂了下衣袖,供桌上的——子飛快變化,仿佛時間在它——身上倒流,腐壞坍塌的——子迅速上色膨脹,再一次變成新鮮可口的模樣。李朝歌心中暗暗忌憚,顧明恪舉手間就能讓已經腐敗的——子——新恢復——機,他的實力到底——多強?
不過話說回來,李朝歌看看鮮亮的——子,再看看整理衣袖的顧明恪,問︰「——拿這些——子——用嗎?」
顧明恪收斂起袖子往——走,聞言瞥了李朝歌一眼,似乎不懂她為什麼要這樣問︰「沒。」
李朝歌看他的眼神越發奇怪了︰「這——村子又沒人,我——不可能吃壞過一次的——子。就算把它——復原,過兩天——是繼續腐爛的下場——為什麼要白費力氣?」
顧明恪——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多——一舉。顧明恪想了想,說︰「——念叨了那麼久,現在供品換了,——總該消氣了吧?」
竟然是這種事。李朝歌輕哼了一聲,輕聲喃喃道︰「姓秦的干出來的缺德事,——替他——找補什麼?」
顧明恪面色不動,他推開祠堂的門,對李朝歌說道︰「好了,走吧。」
李朝歌和顧明恪離開祠堂,走在寂靜無聲的小路上。一輪冷月爬上樹梢,孤零零懸著,一只烏鴉站在月亮旁邊,忽然振翅飛起,驚動樹枝上僅剩的幾片枯葉。
枯葉悠悠落在地上,——李朝歌踩過。明明是很淒清的景象,但是兩人拉長的背影斜斜投在小路上,竟然——出些溫馨陪伴之感。李朝歌問︰「馬上就是新年了,——沒——和家里人說就離開京城,沒關系嗎?」
「無妨。」顧明恪回道,「顧家無人,母親留在娘家過年,一切恰到好處,我在不在又——何影響。反而是——,——父母俱在,兄妹齊全,——卻大老遠跑到汾州,冒著嚴寒查案——這事才做的——欠妥。」
李朝歌漫不經心,說︰「——子趙王都在京城,過年時李常樂——會回來,聖人天——兒女陪伴,哪會在——我?往年一直都是他——一家人過年,我去年留在宮城,許多人都不自在。與其對人對己都不方便,不如出來干自己的事情。」
顧明恪想要說什麼,但是話到嘴邊,唯余一陣嘆息︰「不會的。」
「——不用安慰我,我明白的。」李朝歌很清楚自己的位置,便是換成她,她——會更偏好朝夕相處了十來年的親人,而不是一——突然回來的陌——女兒。人之常情如——,沒什麼可說的。
李朝歌覺得大晚上談這些很煞風景,于是問道︰「現在我——去哪兒?」
「去找源頭。」顧明恪不擅長處理感情相關的話題,既然李朝歌轉回案子上,他便——順勢說道,「——不是想知道幕——之人是誰嗎?我——很好奇,走吧。」
李朝歌問︰「可是祠堂中只——一——陣法和一——姓氏,並無施術者具體信息。死氣——封印在圖像中,——火燒毀——才會遁出,時間地——都是隨機的,根據死氣找源頭這條路——行不通。聚魂陣和死氣這兩條路都斷了,我——要如何找幕——之人?」
顧明恪回道︰「找不到死氣,那就去找發畫像的人。」
「但龜背村所——人都死了,無人可以問話,該去哪兒找——初發紙的人?」
「未必非要問人。」顧明恪伸手,說,「把那副畫像給我。」
李朝歌從袖子中取出武神像,顧明恪接過,他施法時順便瞟了一眼,平心而論,確實不好看。
顧明恪微微分了會神,但一——都不影響他施法掐訣。顧明恪使出尋蹤訣,飛快辨認這張紙上的氣味,李朝歌、少女、農婦……顧明恪手指翻轉,瞬間,一陣藍光從畫像上亮起,化成一條條藍色細線,顫顫悠悠朝夜幕深處延伸而去。
李朝歌看著眼前這一幕,問︰「這是……」
「尋蹤訣。」顧明恪解釋道,「紙上沾染著許多人的氣息,其中必——一份是發畫之人的。我挑了最可疑的幾——出來,靈線盡頭之處,就是氣味——人所在之地。離對方越近,尋蹤線光芒越強,反之越弱。」
李朝歌看著細微幽暗,似乎隨時都要斷掉的藍線,問︰「——哪兒來這麼多奇奇怪怪的法訣?」
「小伎倆罷了,算不得什麼。」顧明恪挑了根線,說,「先去找他吧——如——喜歡,路上我——給。」
李朝歌——頭應下。說完——,她——不好——思,道︰「——屢次幫我療傷,還——我法訣,我卻沒什麼可回報給。」
「不用。」顧明恪輕輕搖頭。他想起自己下凡的任務,笑了笑,說︰「——少惹是——非,就是幫我大忙了。」
顧明恪和李朝歌都是不講究的人,——了頭緒——,一——沒耽誤,直接走夜路尋人。然而這次和他——來時不同,他——來汾州時心無旁騖,只管放開了速度趕路,現在卻要找路,——時走到深山老林里,馬過不去,他——還要另——想辦法。
兩人走走停停,轉眼一天過去,尋蹤線卻突然斷了。李朝歌驚訝,問︰「怎麼回事?」
顧明恪抬眸,看向前方居高臨下、威嚴不語的大山,說︰「興許——干擾。」
「干擾?」李朝歌同樣抬頭,注視著連綿不絕的山脈,輕輕皺眉,「山里——修道者?」
「現在還不清楚。」顧明恪望了眼天色,說,「——陽要落山了,——昨夜趕了一夜路,今天必須要休息。我——先找——地方落腳吧。」
李朝歌沒什麼異議,就算她熬得動,馬——不行了。李朝歌遠遠看到山脈深處——炊煙,他——順著炊煙的方向走,終于在天色大黑之前,趕到了附近唯一一——村莊。
山村和城里不同,一到入夜,路上安安靜靜,杳無人跡,稍微——動靜就惹得一陣陣狗吠。李朝歌和顧明恪牽著馬,找到最近的一戶人家,輕輕敲門︰「抱歉,多——打擾。我——不慎迷路,現在夜深了,無法趕路,想在貴府借住,不知可否行——方便?」
李朝歌敲門——,耐心等了一會,里面傳來開門的聲音。木門——悄悄打開一條縫,里面露出一——頭發花白的老婆婆。老婆婆警惕地看著李朝歌︰「——想要借宿?」
李朝歌一見是——老人家,語氣越發客氣︰「是。不知阿婆是否方便?」
老婆婆上下打量李朝歌,目光中露出懷疑之色︰「——長得這麼好看,該不會是山精狐鬼吧?」
李朝歌一時間不知道該感謝老婆婆夸她好看,還是該無奈——錯認為精怪。顧明恪站在——面,輕輕笑了一聲,李朝歌尷尬,用力將顧明恪拉到門縫前,笑道︰「阿婆誤會了,我——是行人。不信您看,他長成這——樣子,哪像是狐狸精呢?」
老婆婆看到顧明恪,臉上的狐疑之色更甚︰「我——村子偏僻,一年來不了幾——鄉人,今夜怎麼上門兩——,還都長得和妖精一樣?」
「——的不是。」李朝歌都無奈了,她——不知道怎麼想的,月兌口而出,「山精鬼怪多半是以□□人,就算——的要出現,——該化形成兩——孤弱女子,怎麼會是一男一女同時上門呢?」
老婆婆一想——是,妖怪化形成一對夫妻,無論□□男人還是□□女人都不對勁。如——是趕路的行人,那就說得通了。
馬上就要過年了,夫妻兩人著急回家,一時走錯了路——是——的。老婆婆放下心,打開門,讓李朝歌和顧明恪兩人進來︰「是人就好。山里冷,快進來吧。」
老婆婆顫巍巍走向草棚,給他——找栓馬的地方。李朝歌牽著馬站在門口,飛快環顧,發現院子里正面是一件正房,東西兩邊是廂房,正房——面蓋著草棚,應該是養家禽牲畜的地方。唯——正房燃著燈,東西兩邊都黑暗寂靜,看起來,這——院子只——老婆婆一人住。
顧明恪跟著——面,悠悠道︰「——證明自己是人的理由還——是別具一格。」
李朝歌赧然,雖然她的理由很奇葩,但——用就行。沒見老婆婆一听就放下戒心了嗎。
老婆婆將他——倆的馬栓在——面草棚,又給李朝歌兩人收拾廂房。老婆婆一邊舉著燈,一邊說道︰「讓——見笑了,我老伴走得早,兩——兒子都搬去鎮子住,家里只剩老嫗一人。東廂很久沒——住人了,床上都積了灰,我幫——掃干淨。」
「不用。」李朝歌連忙攔住,說,「阿婆肯收留我——就已經是大恩,哪敢再勞煩阿婆動手。這些灰塵我——自己清掃即可,多謝阿婆。」
阿婆似乎很少見——人,絮絮叨叨說了很多,確定屋子里沒——欠缺的東西了,她才顫顫巍巍出門。等人走——,李朝歌合上門,長松一口氣︰「這——山村里的人——未免——淳樸了。老婆婆孤身一人,——的不怕我——是打家劫舍的惡人嗎?」
顧明恪食指輕彈,廂房里灰塵一掃而空。他攬著袖子,慢慢踱步到牆壁前,說道︰「這——村子應——很少見人。那——老嫗推門看到——,第一反應是精怪,而不是土匪,很能說明問題。」
李朝歌順著顧明恪的視線看去,發現牆壁上貼著一張畫像,上面的人怒目而視、三眼八臂,和她在龜背村看到的武神像一模一樣。
老婆婆家里的這副還要更大、更詳細。
李朝歌走到顧明恪身邊,目光盯著圖畫,語氣不辨喜怒︰「我長得很像土匪嗎?」
顧明恪怔了下,不由回頭看她︰「我以為——會問這張畫像。」
「都已經貼在這里了,急什麼。」李朝歌十分想得開,她轉身走到桌子邊,剛要卸身上的護臂,忽然想到什麼,「不對啊,我——兩人為什麼在一間房間里?」
顧明恪暗暗挑眉,她終于想到了。剛剛進屋的時候,她和老婆婆應承的那麼爽快,顧明恪還以為她另——安排。所以顧明恪一直忍著沒說,沒想到,她並非另——打算,而是忘了。
顧明恪和李朝歌各佔一邊,誰都沒——率先說話,這時候門——推開,老婆婆端著一盤子熱飯走進來,熱情招呼道︰「——趕路一天,應該還沒吃飯吧。我這里正好——熱菜,粗茶淡飯,——不要嫌棄。」
老婆婆的到來打破了僵局,李朝歌尷尬地笑笑,說︰「阿婆不必麻煩,我——兩人已經用過,無需準備。」
「——在路上能吃什麼,無非是又冷又硬的干糧,哪比得上熱菜熱飯。」老婆婆非常熱情,不等李朝歌反對就將飯菜放到桌子上,說,「——夫妻趕路辛苦了,吃些熱菜暖暖身子,就趕快休息吧。」
李朝歌眉尖不受控地抽了下︰「夫妻?」
「對啊。」老婆婆說得理所應——,她抬起頭,好奇地看著李朝歌,「難道——不是夫妻嗎?」
顧明恪終于動了,他從畫像前走過來,按住李朝歌的肩膀,應道︰「是。」
李朝歌肩膀——顧明恪按住,她飛快看了顧明恪一眼,正要說什麼,就——他按著坐在桌案邊︰「——勞老夫人為我——準備食物。這幅畫像看起來眼——,不知道從何得來?」
「——問武神像啊。」老婆婆淳樸地笑了笑,她看向武神像,本已渾濁老邁的眼楮中一下子迸發出晶瑩的光,「那是庇佑我——的神君,可以保佑我——村無災無難,出行平安,不——敵侵擾。」
李朝歌不知道顧明恪抽什麼風,她兩次說話都——打斷,這時候再回去解釋反而顯得奇怪。李朝歌無奈嘆了一聲,順勢打听道︰「阿婆,這位武神到底是何許人——?他——如——神通嗎?」
「那——然。」說起武神,老婆婆一臉自豪,說道,「武神是上天賜予我——的希望,注定要結束亂世,一統天下。王——懷孕時,曾——大祭司卜卦,說夔國即將——天子降——然,公子降——時電閃雷鳴,天降異象。公子小小年紀就表露出不俗,他天——多智,通讀百家,在他十歲時,三十——門客和他辯論都力——不及。他十二歲習佔卜術,預料國家大事從未出錯,——來他靠佔卜預知戰機,帶領軍隊百戰百勝,無往不利。公子所在之地,就沒——實現不了的神通,軍民都稱他為武神——來家家戶戶將武神繪成畫像,張貼在門口,可闢邪護宅,抵御——敵。」
李朝歌明知道這是傳說,但還是覺得——夸張了︰「他到底習文還是習武?他既然三歲讀書,十歲接觸政務,十二歲學習佔卜,那他哪——時間帶兵打仗?」
武功都是要從小打根基的,若底盤扎的不穩,——續根本成不了氣候。一——孩子——的能兼顧這麼多事情嗎?
老婆婆听到李朝歌質疑武神,臉色瞬間不好看了︰「自然可以。武神是天子轉世,——而為王,哪——做不成的事情?」
李朝歌不再說話了,理智地放棄和老婆婆爭論。她問︰「——來呢,武神怎麼樣了?」
老婆婆端正坐著,一臉虔誠地合手,肅容道︰「武神結束了亂世,壽終正寢,然——就回天上——神仙了。他一直庇佑著我——,若秦氏舊民遭遇苦難,只要誠心祈禱,武神就會顯靈,拯救臣民于水火。」
李朝歌細長的眉毛輕輕挑了一下︰「秦氏?」
「是啊。」老婆婆眼皮微闔,恭敬道,「武神俗姓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