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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朝歌怔了一下, 回過神來,問︰「這是什——劍?既然是祖傳寶物,為什——丟失?」

「唉,這誰知道。」店小二大咧咧的, 一邊領著——們往房間走, 一邊念叨, 「——們這些江湖世家打打殺殺,今日是你的傳家寶物, 明日就成了我的鎮門之寶。潛淵劍說是藏劍山莊的祖傳之物, 其實也沒多久, 好像是藏劍山莊莊主父親的那一代才來到山莊的。具體細節我們這些斗升小民也不知道,娘——,這就是您的房間了,您慢坐, 小的一——把水送上來。」

李朝歌點點頭, 給了賞錢後,就打——店小二下去。等店小二走後,莫琳瑯前後看看,問︰「公主, 這柄劍有什——問題嗎?」

李朝歌緩慢搖頭, 聲音中似有感懷︰「沒什。我只是好奇,為什——偏偏是這個節骨眼,潛淵劍丟了。」

這是前世殺她之劍, 原來早在這——久之前, 它就已經出現了。李朝歌低頭沉思,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並沒有注意到, 顧明恪听到這個名字時也恍惚了一瞬。

莫琳瑯見李朝歌心事——,她沒有吵李朝歌思考,而是安安靜靜出門,回自己房間收拾東西。其他人也各自回房,等檢查完房間後,——陸陸續續出來,一起去樓下用飯。

廬州依山傍水,風景秀麗,隨處可見小橋流水。晚飯過後,外面天——是亮的,白千鶴一吃完飯就沒影了,另三個大理寺的人也相約出門,打算趁著天亮,去河邊看一看——

們這一行有公務在身,但難得來江淮一次,不借著公差機會游玩一——也是可惜。其他人陸陸續續出門,然而李朝歌毫無游山玩水的興致,她留在客棧,推開廬州地圖,良久注目。

她始終不明白,前世她為什——死在潛淵劍下。如果它是凡兵,為什——能殺得了她?如果不是凡兵,為什——出現在廬州,被一個普通江湖世家收藏,最後,又為什——落到裴紀安手里?

這一切,當真只是巧合嗎?

她想的正入神,外面傳來篤篤篤的敲門聲,店小二的聲音從外面響起︰「趙娘——,您要的水來了。」

李朝歌回神,趙是他們這一路上隨便捏的姓氏,趙娘——便是李朝歌的假身份。李朝歌應了一聲,說︰「門沒鎖,抬進來吧。」

店小二推開門,兩個雜役將熱水抬到房間里,店小二對李朝歌討好地笑著,說︰「娘——,熱水來了。您還有什——吩咐?」

李朝歌出手大方,沒一——,店中所有雜役都對李朝歌殷勤非常。李朝歌搖搖頭,說︰「沒有了,你們下去吧。」

「是。娘——若還有什——需要的,盡管吩咐。小的先下去了。」店小二點頭哈腰,離開前殷勤地替李朝歌將門帶上。李朝歌和莫琳瑯、顧明恪住單間,——們三人的房間是連著的,李朝歌在中間,左右兩側分別是顧明恪和莫琳瑯,萬一出什——事,也能相互照應。

此刻左右兩邊都安安靜靜的,李朝歌從窗隙中掃了眼天色,——現外面已經黑了,出去逛街的三個大理寺官差已經回來。李朝歌自忖沒事,便合好門窗,解開衣服沐浴。

李朝歌躺在浴桶中,熱霧蒸騰,李朝歌的肌膚若隱若現,欺霜賽雪,唯獨胸口處,有一道格格不入的傷疤。這是前世裴紀安一劍穿心時留下的傷痕,即便她轉世——,這道傷疤也沒有消失。

李朝歌手指拂過傷口邊緣,又想起白日听到的潛淵劍。她記得前世見到那柄劍時,劍身上殺氣驚人,而且——自動飲主人血。這種劍都凶煞的很,非大富大貴命格根本壓不住,普通人用了只會被劍反噬。听今日店小二說,這柄劍原本是上古帝王陪葬之劍,是哪一位帝王的陪葬,為什——流落到江湖上?這柄劍和廬州三位刺史之死,又有什——關系?

李朝歌正在凝神細思,突然感應到一絲波動。李朝歌——話不說,一掌打到水面上。水面上飄著紅色的花瓣,頓時在屋里掀起一陣水霧,等水滴落下時,李朝歌已經系好了衣服。她反手拿起一柄小刀,飛速射向窗戶,窗戶後傳來 噠一聲,像是風踫倒了什——東西,但是李朝歌知道,絕不是風。

李朝歌隨之握起劍,破窗而出,緊緊朝對方逃離的方向追去。

顧明恪坐在自己屋里,也正在看圖紙,——突然眼神一凝,緊接著,隔壁響起嘩啦一聲水花巨響,外面傳來什——東西落地的聲音。顧明恪二話不說,立即起身。

有人監視——們——沒到廬州,——們就被人盯上了?

莫琳瑯也被驚動了,她趕緊跑出來,跑到李朝歌門口,飛快拍門︰「公……娘——,您怎麼了?」

顧明恪本打算離開,听到莫琳瑯的動靜,又從窗口折返回來,開門對莫琳瑯說︰「她沒事,有人盯著外面,她出去追人了。你在這里看著東西,我去幫她。」

莫琳瑯忙不迭點頭,她被這番變故嚇到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莫琳瑯在李朝歌門口站了一——,突然意識到,顧寺丞剛——是怎麼走的?

仿佛只是一晃神,顧寺丞就不見了。大理寺不是說顧寺丞天生體弱,不擅武藝嗎?

蒙面人捂著胳膊上的傷口,飛快逃竄——暗暗道倒霉,——盯了一晚上,趁著天黑,悄悄逼近對方屋。姑娘家文弱,最好下手,——就最先盯上那位小姐的房間。沒想到,——剛剛靠近,——沒看到里面發生了什——,就被一柄飛刀刺穿了胳膊。幸好——反應快,躲得及時,要不然,現在刺穿的就是他的心髒。

蒙面人不敢再留,趕緊離開。然而更離奇的是,里面的人竟然追出來了。蒙面人本來以為自己認錯了房間,——點背,不慎闖到了大內高手的屋——里。萬萬沒想到,——沒有認錯房間,那位看著嬌艷美麗的女子,武力值就是這——不講道理。

莫非官府這些年一直在隱藏實力,連一個女——都有這——高的武力?蒙面人一邊跑一邊覺得離譜,更離譜的是,那個女子緊緊跟在他後面,——甩了兩次都沒甩開。

李朝歌握著劍,一劍刺向黑衣人背影。蒙面人費力躲開,但——是晚了,——的衣服被劃開一條裂縫,露出胳膊上的標記。蒙面人心中一冷,突然泛上一種可怕的猜想。

這個女——本就沒下死手,她的目的就是劃開衣服,看到他的標識。如果她想殺——,蒙面人早已人頭落地。

蒙面人心中戰栗不已,她到底是什——人,為什——有如此恐怖的實力?蒙面人強行按捺住自己的恐慌,反手灑出一陣迷霧。

李朝歌掩住口鼻,往後避開,等煙霧散開後,那個黑衣人也跑了。

李朝歌絲毫不慌,悠悠哉哉地把劍歸入劍鞘。她這里剛剛站好,顧明恪就從後面跟上來,問︰「跑了?」

「嗯。」李朝歌說,「一個小嘍而已,無關緊要。我已經知道——是誰的人了。」

顧明恪沒有問李朝歌是誰,李朝歌也沒有問顧明恪到來的時機為什——這——巧。夜風吹過,身後陸陸續續傳來其他人的呼喊聲。李朝歌剛——不覺得,現在安靜下來,她才——現有點冷。

她出來時系好了衣服,但她身上有水珠,浸透衣服後還是有些冷的。不過李朝歌上過刀山下過火海,這點寒意對她來說算不了什。李朝歌沒在意,說︰「其他人跟來了,我們走吧。」

顧明恪注意到她剛——抱了下手臂,興許是有些冷。顧明恪伸手,正打算用靈力凝一件衣服出來,突然意識到,——在凡間。

凡人絕不可能隨手變一件衣服出來。顧明恪怔了兩三息的功夫,李朝歌走到前面,——現顧明恪不動,回頭奇怪看——︰「你怎麼了?」

顧明恪看著李朝歌被水珠打濕,微微貼在身體上,若隱若現勾勒出曲線的單薄衣衫,再听著逐漸逼近的眾人呼喊聲,無奈地嘆了口氣——接下自己的外衫,遞給李朝歌,說︰「夜里冷,你暫且披上吧。」

李朝歌驚訝了,她看看那件月影白的外衫,又看向顧明恪一臉正經仿佛在談公務的臉,不由問︰「你真的是顧明恪嗎?」——

是不是被人易容了?

顧明恪正要說什——,白千鶴的聲音突然從後方響起︰「公主,原來你們在這里!」

顧明恪止住話,手指輕輕用力,準確地將衣服蓋在李朝歌身上。李朝歌順勢接住,不緊不慢圍住自己全身。白千鶴心急火燎跑過來,——現這兩人一個負手從容地站在月下,另一個身上裹著一件男人外衫,慢悠悠地攏住衣襟。白千鶴一腔話頓時卡在喉嚨中,不上不下,險些咬到舌頭。

信息量有點大,——們剛——了什——?

白千鶴受到了劇烈沖擊,這時候其他人也追上來了。大理寺的人氣喘吁吁,跑上來問︰「寺丞,怎麼了?有刺客嗎?」

「有人盯梢,已經跑了。」顧明恪聲音還是那麼平靜理智,不疾不徐,「接下來應該不——再來人了,回去吧。」

大理寺的人應了一聲,這時候——們才——現,顧明恪身上的衣服少了一層,看顏色,正是披在盛元公主身上的那一件——們像白千鶴一樣,頓時失語,一個個用力地抿住嘴——

們是不是知道了什——了不得的信息?

客棧里,莫琳瑯正焦灼不安地等著,周劭坐在一側,巋然不動,宛如石像。莫琳瑯听到外面傳來動靜,連忙出門,——現正是李朝歌等人。

莫琳瑯松了口氣,問︰「娘——,怎麼樣了?賊人呢?」

「跑了。」李朝歌不在意道,「不過一個小嘍,不值一提。」

跑了?莫琳瑯皺著眉,小心試探︰「——是誰,為什——跟蹤我們?」

李朝歌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說︰「無論是人是鬼,都跑不了的——被我打傷了手臂,等明天去廬州,看看誰右手行動不利,就知道是誰派來的人了。」

莫琳瑯哦了一聲。她發現其余幾人寂靜的有些不對勁,尤其白千鶴,一副吃了大瓜又努力憋著的表情。莫琳瑯掃過人群,仔細打量,——現李朝歌身上那件衣服似乎沒見過。

這不是李朝歌喜歡的顏色。反而像是,顧寺丞喜歡的。

莫琳瑯這時候去看顧明恪,可不是麼,顧大人的外衫少了一件。莫琳瑯明白那幾個人的表情為什——奇怪了,她低頭,默默移開眼楮,假裝自己不知道。

顧明恪一路上都在忍受這樣的打量。其實——問心無愧,當時那種情況下,一個女——衣衫半濕,形容不整,任何一個都道德心的男人都不——置之不理。何況顧明恪看李朝歌一直用一種長輩看晚輩、強者看弱者的心態,就像李朝歌處處照顧莫琳瑯一樣,遇到不方便之處,顧明恪也——照拂李朝歌。

但是顯然其他人並不是這樣想的。顧明恪覺得凡人實在想太多,然而這點小事,專門拎出來解釋也不值得。顧明恪只能裝不知道,說︰「時間不早了,明日還要去廬州,都回去休息吧。黑衣人雖然走了,但說不定——有第二批,今夜都小心些。」

走廊上幾個人飛快點頭,——們表示都懂,——話不說趕緊撤退,將空間留給顧寺丞和盛元公主。

連莫琳瑯也識趣地回房,緊緊關上房門。眨眼間,過道上只剩李朝歌和顧明恪兩人。李朝歌解下外衫,遞給顧明恪︰「多謝。」

顧明恪視線掃過李朝歌衣服下的身體,她里面的衣服——沒干,被外衫一壓,全部貼在身體上,曲線畢露。顧明恪移開視線,虛虛看著前方,說︰「你自己留著吧。」

李朝歌倒沒在意,她一想也是,衣服——沒洗,以顧明恪潔癖的勁兒,直接——回去他肯定不要。李朝歌將外衫搭在手臂上,說︰「好,等回京後,我讓人洗淨燻香,送到裴家府上。」

顧明恪心想李朝歌要是派人上門,專程給——送一件衣服,豈不是更說不清楚?但總歸是晚輩的一番好意,顧明恪心中嘆了一聲,面上平靜地點點頭︰「好,有勞。」

李朝歌見沒什——可說的,就轉身回房。她推開自己的房間,轉身正要合門,听到顧明恪站在一側,對她說︰「你是女——,晚上多加小心。」

李朝歌知道——在說剛——的事。女子出門在外,睡覺、沐浴、換衣都有諸多不方便之處。李朝歌從小被周老頭當麻袋養,後來回京成為公主,前世所有人都懼怕她、忌憚她、防備她,今——好一點,但似乎也沒有人把她當一個女——,說你要小心。

李朝歌武力強橫,性格強勢,種種表現都和世人最常見的對女——的印象背道而馳。久而久之,眾人便覺得李朝歌是銅筋鐵骨,無所不能,也從不——疲憊。

就連她的父親,皇帝李澤,打——李朝歌來廬州時,也沒注意過李朝歌跟好幾個男人一起出門,路上——不——有危險。但如果換成李常樂,皇帝一定——多加考慮,再三保護。

很少有人將她視為一個女——,甚至李朝歌自己都會忘,她是一個女。

李朝歌臉上沒什——表情,淡淡說︰「我知道。」然後,就一把關上門。

顧明恪目送李朝歌回房,等她走後,顧明恪視線粗粗一掃,——現好幾道窺探的目光——讓那些人回房休息,——們倒好,扒在門縫上偷看。

凡人的好奇心,未免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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