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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州府, 平王府。

屋內紅燭落淚, 滿是旖旎,沈妍為平王月兌下了衣裳,漸漸露出了男人赤、果的身體,而她自己, 身上也很快只剩下一件薄薄的紅色肚兜。

楊僑對沈妍微微笑了笑,便朝他壓了下來,可就在這時,門外突然響起了紛亂的腳步聲。

下一刻, 一支利箭突的從窗外射了進來, 恰恰射在了床柱上。

平王的臉色立刻黑了下來。

「有刺客!」這時,屋外也傳來了大叫聲。房間的門被拍的直響,柳文廉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王爺, 有刺客混進來了。」

楊僑陰沉的臉色,從床上爬了起來。

他看了沈妍一眼,見沈妍面色微白, 面色微微緩和, 安撫道︰「你別怕, 本王不會讓你出事的。」

沈妍輕輕嗯了一聲。

「穿上衣服吧,我們先出去。」想到期盼已久的洞房花燭夜竟這般被破壞, 楊僑的眼中便生起了暴戾之色。

兩人穿好衣服,這時,外面已經傳來了激烈的打斗聲。

突地, 房門被人猛地闖開,一個黑衣人直接朝楊僑和沈妍兩人沖了過來,鋒利的刀在夜色中泛著刺眼的白光。

「保護王爺!」

那黑衣人武功出奇得好,楊僑雖會些功夫,但在這人手下根本過不了幾招,只听呲的一聲,那黑衣人一刀劃傷了楊僑的手臂。

眼見著黑衣人要一刀結果了楊僑的命,王府的侍衛們終于制住了外面的黑衣人沖了過來,救出了楊僑。

那黑衣人見此,便一腳踹開他,竟朝沈妍撲了過去。

「沈姑娘,隨屬下走!」

聞言,楊僑眼中冷光迸射,厲聲喝道︰「給本王攔住他,這些人格殺勿論!」

那黑衣人根本無法踫到沈妍,見此,轉身便朝跳窗跑了。

幾個翻飛,便躍出了王府。

楊僑的臉色黑沉得可怕,冷聲喝道︰「一群廢物!」

「請王爺恕罪!」那些侍衛們跪了一地。其實平王府的侍衛們也是精英,只是今日是平王的大喜之日,誰也沒有想到會出現這種事,一時措手不及,便讓人鑽了空子。

柳文廉道︰「王爺息怒,好在那些黑衣人也沒有佔到便宜。如今,不是興師問罪的時刻,最重要的是查出這些黑衣人的目的。」

說到這兒,他的目光看向了楊僑身後一直沉默不語的沈妍。

那黑衣人明顯是沖沈妍而來的。楊僑轉身,驀地握住了沈妍的手腕,力道極重,沈妍皺了皺眉沒有掙月兌。

他冷笑道︰「還能是誰?無非是本王那好二弟!」他倒是沒有想到,他那二弟竟真的這般在乎沈妍,膽子如此大,竟然直接派人來他的平王府劫人。

「他這是把我平王府當成了什麼?!」楊僑面色冷然,「還未登基,便來搶自家兄長的妻子,如此品行惡劣之人,如何配得上太子之位?」

「王爺所言甚是。」這時,李珣慢悠悠地走了進來,他身上有些狼狽,但氣質卻越發從容,「王爺,派去捉戚柒的人回來了,任務失敗。」

「廢物!」連著得了兩個壞消息,楊僑的心情越發惡劣,「抓不到戚柒,那霹靂彈不就拿不到了!」

李珣道︰「王爺先不忙動怒,屬下這里還得到了一些新消息。」

「那戚柒據說落水失去了記憶,早已不記得過往之事。所以,即便是抓到了她,許是也問不出霹靂彈的下落。」李珣道。

楊僑冷笑道︰「這便是李先生要告訴本王的消息?」

「雖說我們得不到霹靂彈,但其他人也得不到呀。」李珣似是毫不在意楊僑的冷厲,悠然道,「屬下想告訴王爺的是另一件事。」

「北狄的老王上于今晚駕崩了。」

此話一出,楊僑的眼楮微微眯了起來。

李旭繼續道︰「如今,北狄眾王子中,三王子的勢力最為強大,也最有可能奪得大位。王爺也知屬下曾是三王子的謀士,若是三王子真能登上北狄的王位,您與他聯手,這大業可成啊。」

「李先生的意思是讓本王叛國?」

李珣搖頭道︰「王爺誤會了,屬下乃是大衍人,怎可能做出叛國之事。只是三王子的勢力,王爺卻可以利用一二。況且,古往今來,能成大業者都不拘小節,這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後的結果呀。」

「王爺,您可別忘了,京城那邊傳來的消息。」

聞言,楊僑的神色微妙了起來。

楊僑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點了頭。

李珣說的對,若是他再不行動起來,再忍下去,那便要永遠被他那個二弟壓在頭上了。他的帝位、他的女人……全都會被楊玥搶走。他那位父皇,心中根本沒有他這個兒子。

他想要坐上那個萬人之上的位置,成為大衍最尊貴的人,必然要用非常的手段。

這一切,都是他們逼他的!

發生了這種事,楊僑自是沒有了精力和時間再繼續這場洞房花燭夜,他安撫了沈妍幾句,便大步離開了屋子,與那些幕僚去了書房。

「唉,側妃娘娘這運氣也太差了些,新婚第一夜便要獨守空房。」

「可不是,怕是後院那些人得嘲笑了吧。」

屋外傳來丫鬟們的嘆息,沈妍卻是松開了一直緊握的手,那掌心竟已經全是汗意。

她坐在床邊平息了一會兒,站起來,走到桌邊,拿出了紙筆。

******

「太醫,太醫!」裴靖怔了一下,猛地站了起來,朝門外沖去,喊道,「她有反應了,戚柒有反應了!」

聞言,太醫立刻趕來看了看,然而此時戚柒卻再也沒有了其他異動,太醫嘆了口氣道︰「夫人這種情況,她如今雖然昏睡,但其實也對外界有意識,不過既然夫人有反應了,也許再過不久,夫人便能醒來了。」

話雖如此,但裴靖連著守了她幾夜,戚柒都再也沒有任何反應,他的心越來越沉。

而就在這時,平州府又傳來了大消息——

平王反了。

平州府距離遠山府很近,平王若要去往京城,第一關便要拿下遠山府。

身為遠山府的知府,裴靖這日子已經懈怠很多,如今情況緊急,他自然再也不能繼續守在戚柒身邊,只能整裝出去主持大局。

平王之所以反,許是與京城傳來的消息有關。

前不久,陛體欠安,生了一場大病,竟有了傳位于太子的想法。得知此事,平王自然不能坐以待斃。

若是太子成功繼位,他奪位的可能便又小了一成。

況且,平王派人襲擊戚柒,導致戚柒至今昏迷不醒這件事,裴靖自然不能算了。他當即便派人反擊了回去,日子選在了平王娶沈妍那日。

因此,恰好破壞了平王的洞房花燭夜。

裴靖自是故意這般做的,楊僑那人心高氣傲、心胸狹隘,自是受不得氣,此時,他再去添上一把火……

想從平王府把沈妍救出來,基本不可能。裴靖的目的也不在于此,武帝想用平王做太子的磨刀石,可他卻等不了那麼久了。

想必,平王也等不下去了。

而恰巧,這時,北狄也出了大亂子。

北狄王上病重,五日前便已經駕崩。因為好的北狄,王上有眾多王子,北狄皇室大亂。經過一番爭斗,三日前大王子暴斃,最終,由勢力最大的三王子繼位。

不過,三王子雖然榮登大位,但這不代表他便高枕無憂,能夠坐穩北狄王上這個位置,其他王子依然對那個位置虎視眈眈。

三王子這個王位坐的並不穩,那些王子單獨拎個出來可能比不上他的勢力,但如果聯合在一起,必然能威脅到三王子的王位!

而且三王子也忌憚那些王子背後的實力,不敢輕舉妄動。不但不能隨便找個罪名把他那些兄弟弄死,甚至還需要好好安撫,最好能把他們拉攏過來。

而眾王子中,對他威脅最大的便是嫡王子欽虹。若不是他這次佔盡先機,怕是王位便旁落了。

三王子坐穩王位,必然需要做出功績。最快捷也最有效的法子,便是攻打大衍,若是能趁機從大衍身上割下一塊肉,那三王子的大位必然穩了。

只是裴靖卻未想到,平王為了達到目的,竟然不惜與外族聯合。想到沈妍送來的那封信,平王竟同意取勝之後,割地給北狄,此舉無異于賣國,裴靖的臉色更加陰冷。

遠山府位置特殊,乃是大衍的第一道屏障。平王想要攻往京城,必然要先拿下遠山府,這也便是說,遠山府如今危險異常。若是遠山府守不住,那他們都會沒命!

平王的速度很快,幾乎在裴靖得到消息的同時,便已經派兵出發了。裴靖亦即刻派人趕往京城求援,平王若是與北狄聯手,那遠山府怕是支撐不了多久。

裴靖最後深深看了戚柒一眼,換上官袍,目光冷厲,面無表情的離開了房間。

******

戚柒陷入了一個真實又奇幻的夢境。

在夢中,她變成了一個小女孩,被一個俊美的男人摟在了懷里。那個男人身量很高,長相是萬里挑一的好看,面色微微有些泛白,帶著些病態,身材清瘦。

她窩在那個男人的懷里,即使隔著衣衫,也能感受到男人的消瘦。反倒是她,小身子肉肉的,被那個男子抱著,像揉團子似的揉來揉去。

他的肋骨,甚至都嗑著她疼。

可她在這個不算厚實的懷抱里,卻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安心和依戀,乖乖的坐在男人的腿上,听他給她講故事。

他的聲音單听起來有些冷淡,但在小女孩兒听來,卻覺得又柔又好听。她仰著小臉女乃聲女乃氣地道︰「爹爹,再講一個吧,柒兒還想听。」

男子便笑著揉著她的小腦袋,捏了捏她的小臉道︰「一天只能听一個,听完了可就沒有了。」

「可柒兒還未听夠呀。」

「好听的故事自然不能一氣兒听完,否則,以後該多無聊啊,柒兒,你說是嗎?」

他似是沒把腿上的小女孩當孩子,笑看著她,細細地與她討價還價。小女孩兒想了想,到底還是勉勉強強的同意了,不過也提要求,「那爹爹,您明日給柒兒講娘親的事情吧。柒兒都沒有見過娘親,想多听听娘親的故事。」

男人微微一怔,半晌,才輕輕說了句︰「好。」

許是這夢太過美好,戚柒甚至都不願醒過來。在夢中,她有一個無比疼愛她的爹爹,他長得好看又溫柔,會為她講天底下最好听的故事,把她捧在掌心寵愛。

可是美好的日子似乎都無法長久。

小女孩一點點長大,男人卻似乎越來越虛弱。他還是那麼好看,歲月似乎特別優待他,只是他的身子卻只是看上去光鮮。

她經常在半夜听到他的咳嗽聲,起先很小,後來,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多。

她十五歲的生辰,男人為她親自下了一碗長壽面。自從她有記憶以來,每一個生辰,她的爹爹都會如此做。

只是如今,他的身子越發不好了。

不過是在廚房忙活了一小會兒,他的面色便越發的蒼白,額間甚至冒出了細細的冷汗。

「爹爹,柒兒自己做吧,您歇著吧。」曾經的小女孩已經長成個大姑娘了,又嬌又媚,生得絕色之姿,眉眼間卻蘊著一股子天真無邪,渾身散發著活潑可愛的氣息。

男子的目光微微恍惚了一下,手輕顫,須臾,搖了搖頭笑道︰「沒事,一碗面而已,爹爹還沒有老到連一碗面都做不出來的地步,柒兒莫擔心。」

他性子執拗,既然如此說了,即便再多人來勸,他也不會改變主意。戚柒便沒再繼續說,只是小心翼翼地守在一旁,一雙桃花眼眨也不眨地看著在灶台上忙活的男人。

他的手抖了一下,眼楮似乎也花了。

這碗面的味道實在稱不上好,咸咸的,是鹽放太多了。可戚柒卻一口一口全吃完了,連湯汁也喝了個一干二淨。

「好吃嗎?」

「好吃,爹爹的廚藝越發好了,柒兒以後也要吃,每年都要吃!」她挽著男子的手臂,撒嬌似的晃著,「爹爹答應柒兒好不好?」

「好,爹爹以後都給柒兒做。」

「時辰不早了,爹爹,您去休息吧。」

「柒兒想听娘親的故事嗎?」男人卻沒有走,反而主動挑起了話頭,「爹爹今天再給你講講你娘親的事吧。」

幼時,若不是她主動提起,他是從不會與她說娘親的事情的。後來,戚柒長大了,才知道,她的娘親在這個島上是禁語,提到她,所有的人都諱莫如深。

「你的娘親,是一個特別漂亮的姑娘,而且,心地還特別善良,你與你的娘親長得很像,便是這性子也像了個九成九。」他的臉上帶著一些懷念,戚柒與他一同坐在屋頂上,仰望著滿天繁星的星空。

「我遇上年輕的時候,那時她也剛剛15歲。她特別愛笑,笑起來臉上還有兩個小窩,比蜜糖還要甜。那時,我受了傷,在街上流浪了好久好久,身上髒的很,所有人都嫌棄我。」 他的唇角微微翹了起來,眼中含著濃濃的笑意,「我記得那日,下了很大的雪,太冷了,我一度以為我要死了。」

「我蜷縮在他家門口,靜靜的等待死亡的到來。可就在這時,門開了,出來了一個長得特別特別好看的姑娘,那便是你的娘親。」 是他平生見過最美的女子,他當時便看呆了。

「她看了我一眼,我以為她會趕我走,可沒想到,她卻對我說,‘你餓了嗎?若是餓了,來我家喝點粥吧‘。那年饑荒,餓死了不知道多少人,走在路上,沒多遠便能看見一具尸體。」

「可我活下來了,是因為你娘親的粥。她省下了自己的口糧給我,那時,我在想,這個姑娘可真傻。」

說到這兒,他又笑了。

仿佛只要提到她,他便忍不住笑,滿心滿眼都是歡喜。那時他這般想,也這般問了。

可她卻笑著回他︰「我不過是施舍了你一些粥,卻可能換來一顆心,你說我傻不傻?」

是呀,她不傻,相反,她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女子。他因為她的粥,向她奉上了一顆心。

「那後來呢?你們相愛了是嗎?」戚柒偏頭問他。

「不,她嫁人了。」男人臉上的笑淡了下來,眼中的喜悅散得一干二淨,仿佛有恨意一閃而過,「她是富貴人家的小姐,而我,不過是個流落街頭的浪人,如何配得上她?」

「胡說!爹爹是這世上最好的男子。」戚柒不滿,「不許你這樣說自己。」

男人笑了笑。

戚柒又問道︰「那娘親嫁人了,我呢?我怎麼來的?哎呀,我不會是你倆的私生女吧……哎喲!」

話未說完,額頭上便被人敲了一下,男人瞪她︰「胡說八道。」

「那您說,我怎麼來的?」戚柒揉著額頭,「難道是娘親的相公死了,爹爹您發達了,于是把娘親娶回了家?」

她笑嘻嘻地看著男人。

「是呀,你爹爹發達了。」半晌,男人幽幽道。可已經晚了呀,即便是他功成名就了,她喜歡的依然不是他。

「爹爹,您快說,後來怎麼樣了?」戚柒推了推他,「您到底怎麼與娘親在一起的?」

男人卻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道︰「時辰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爹爹!」戚柒不依,每次都是如此,說到精彩處便停了下來,把她的胃口高高提了起來。

可任憑戚柒如何撒嬌,男人都不再開口,趕著戚柒回了屋。那時,戚柒想著,行吧,那明天再繼續听好了。

然而,她卻沒想到,這個故事她听不完了。

她的爹爹一睡不起,再也開不了口了。

他死了。

夢中,戚柒看著那個與他長得一模一樣的姑娘,在床前哭的稀里嘩啦,哭喊地喚著︰「爹爹,爹爹,你起來啊,起來看看柒兒啊。」

可床上的男子再也醒不過來,沒人回應他。

他留給她的只有一封信。

信中的第一句話便是,柒兒對不起,我不是你的爹爹。原來她的爹爹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也沒有與她的娘親在一起。他這一生的痴戀,並沒有得到一個好結果。

在信里,他告訴她,她的父親另有其人,便是她娘親的相公。

他做了她十五年的爹爹,他多想是她真正的爹爹,可他不是,這十五年,是他偷來的。

在信的最後,他說︰「柒兒,爹爹對不起你,直到現在才告訴你真相。我把你困在這荒島十五年了,我不知道自己做得對不對。」

「對了,抽屜里的東西是爹爹特意留給你的。你把它記在心里,記下來之後,便燒掉吧。若是你遇到危險,它或許能排上用場。但爹爹希望,你這一生也用不上它。」

「若是有一天,你出了島,便去替我看看你娘親吧。這麼多年來,也不知她過得好不好。」

「柒兒,爹爹走了,你要保重。」

******

「報,將軍,大事不好了。」一個小兵倏地跑上了城樓,單膝跪在秦業的身前,面色慘白道,「糧草庫走水,我們的糧草毀了大半。」

「什麼?!」秦業臉色立時沉了下來,「看守的人是怎麼做的,糧草庫為何會失火?」

小兵回道︰「看守的人死了,如今知府大人正在徹查。」

「還剩多少糧草?」

「只能支撐三天了。」

秦業的心重重沉了下去,半晌才道︰「派人守在這里,若是有異況,即刻來報。」

說罷,他轉身便下了城樓,大步朝城里而去。

如今,平王已經發兵,算著時間,最多只有兩天時間,便能抵達遠山府。若是糧草不夠,不用敵人打,他們自己便會先撐不住了。

秦業到了府衙,直接去見了裴靖。

「你知道了?」見到他,裴靖直接道,「這事定是內奸所為,本官已經帶人抓到了內奸。」只是糧草已毀,即便抓到了內奸,也無濟于事。

秦業問道︰「糧草不夠,軍心必亂。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要在最快的時間,尋到足夠的糧草。」

「欽州府離遠山府最近,若是速度夠快,來回只需一天一夜。」裴靖沉聲道,「我準備派人去欽州府先借糧草,等到援軍到來。」

已遠山府的兵力,是不可能扛住平王與北狄的聯合攻擊的。援軍最快也要半個月才能來,因此,他們必須要堅守十幾天才行。

「只是欽州府的知府性格剛直,沒有朝廷的允許,怕是很難借到糧草。」說到這兒,裴靖看了一眼秦業。

秦業心領神會,沉吟片刻道︰「我帶人去欽州府。」

遠山府品級最高的官員便是裴靖,但他身為知府,絕不可能在此時離開遠山府。而武將這邊,秦業的頂頭上司是鄭將軍,鄭將軍自是也不能擅自離開。

除了他們二位,其他人去,怕是欽州府的知府不會給這個面子。秦業乃是鎮國公府世子,又曾是金麟衛,無論是身份還是地位都是最合適的。

「……謝了。」裴靖道。

秦業扯了扯唇角回道︰「我如今也是遠山府的一員,知府大人這聲謝,秦某擔不起。」

「情況緊急,我這便帶人去欽州。」秦業面色微頓,想問問戚柒,最終到底還是什麼都沒有說,轉身便大步離開。

秦業走了沒多久,翌日,平王的軍隊便到了遠山府城外。

他兵馬充足,竟足有數萬人,其中除了漢人,還有外族偽裝的兵馬。而遠山府,便是把府衙的衙役加起來,也不過堪堪過萬。

差距如此之大,足以可見守城之難。

平王沒給他們喘息的時間,兵馬剛到遠山府,便直接開始攻城。他仗著背後有北狄的支持,根本就不把一個小小的遠山府放在眼里。

「王爺,遠山府的糧草已經被燒毀了。」柳文廉上前來報,勾唇笑道,「秦業帶著人去了欽州,此時正是我們攻城的好時機。」

「李先生果然料事如神。」平王笑了笑,轉頭看向旁邊的李珣,「而且竟連本王也不知李先生在遠山府竟安排了內應。只是如今那內應已經被裴靖抓住,倒是可惜了。」

「屬下早便料著有這一天,自然會早做準備。」李珣淡然笑道︰「王爺過獎了,屬下如今都是為王爺效力。不過是個內應而已,只要能發揮他的作用,便已經實現了他的價值。」

「不過王爺也不能掉以輕心,那秦業與裴靖都是聰明人,守城的鄭守勇行兵打仗多年,經驗豐富。我們如今雖佔據了優勢,但不到最後一刻,依然需要小心行事。」

「本王知道。」平王笑了笑,目光陰冷,「你們說,如今本王那父皇可有後悔了?」

武帝尚在,平王起事便需要找個合理的理由。

否則,即便是他成功了,怕是也要背上罵名。是以,這一次,平王便是打著清君側的名義起事。

而這清的便是太子。

楊玥的病秧子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就連太醫也束手無策,可卻突然好了。但身體健康的太子卻不敬兄長,甚至派人來暗殺兄長,還覬覦兄長的女人,如此無德無能之人,豈能坐上皇位?

楊僑甚至讓人散布太子乃是妖邪所化的消息。

甭管這理由扯不扯,做他發兵的理由卻是足夠了。

平王在外面看了一會兒,便覺得沒了意思,甚至有點惡心。戰場上刀劍無眼,最是血腥殘忍。他對這些本就不感興趣,發動戰爭也不過是為了爭權奪利。

他背著手,轉身問道︰「側妃在干什麼?」

「回王爺,側妃娘娘正在帳內休息。」

「嗯,隨本王去看看。」平王對柳文廉和李珣道,「這里便交給二位了。」

反正是必勝的仗,平王能夠出來溜一圈,也不過是為了提升士氣。如今目的已經達到,便不需要在此逗留。

柳文廉雖覺得平王對那沈側妃太過重視,不過想到那不過是個無權無勢的弱女子,便也沒說什麼。平王以後是要做皇帝的,到時候女人見得多了,一個沈妍自是翻不起什麼水花的。

京城這頭,平王起兵的消息一出,武帝當場震怒,朝堂大亂,分成了兩派。

一派認為平王起兵造反,乃是大逆不道,必須嚴懲,懇請陛下派兵鎮壓。然而另一派,卻認為這都是太子德行有虧才造成此等局面,平王有錯,但太子也有錯。這一派人數不多,大都是一些曾與柳家有關的世家。如今跳出來,不過是攪混水罷了。

兩派爭得不可開交之際,一直沉默不語的楊玥突然開口︰「父皇,兒臣知道,大哥對于兒臣越過他成了太子不滿。但大哥再是對兒臣不滿,也不能直接起兵造反,他這是根本沒有把您放在眼里。」

「那太子對此事有何看法?」武帝沉聲問道。

楊玥回道︰「既然大哥認為兒臣不配坐上太子之位,兒臣請求父皇讓兒臣領兵前去邊關。兒臣乃是父皇親封的太子,自是不能讓父皇丟臉!」

「戰場上危險萬分,你可想清楚了?」武帝深深地看著楊玥,一字一頓地問。

「兒臣想清楚了。」楊玥擲地有聲地回道,「這大衍是您與眾將士,一刀一劍拼出來的,兒臣是您的兒子,怎能懼怕戰場的危險?父皇,請您下令!」

朝堂上霎時安靜萬分。

太子乃是一國儲君,又是武帝唯一的嫡子。他領兵前去助陣,自然能提高士氣,也能顯示太子的威嚴和才能,為他立威。但若是在戰場出了什麼事……

一時之間,眾朝臣都不敢說話。

武帝沉默了許久,終是沉聲道︰「好,我兒既有如此雄心,為父怎能不同意?你的要求,朕,應了!」

太子這邊帶人趕去遠山府,至少也需要十來天。這期間,還需要遠山府撐住敵人的攻擊。

為了更快得到消息,裴靖離開了府衙,去了軍營。

剛到軍營,便聞到濃郁的血腥氣,傷兵一個接一個的被抬了進來,呻、吟慘叫聲不絕于耳。

「裴大人,您怎麼來這里了?您是來找裴裕的?」鄭守勇見到裴靖愣了一下,忙道,「這里亂得很,又危險,裴大人還是回府衙為好。」

裴裕雖然年紀小,但在軍營練了不少時間,仿佛天生便是為了戰場而生。不顧眾人勸阻,這小子披上戰甲,便上了戰場,表現不凡。

可裴靖與裴裕雖是兄弟,兩人卻似是兩個極端。

這位知府大人溫文爾雅,與戰場格格不入,站在一群壯漢里,生怕把他給踫著了。

裴靖搖頭道︰「鄭將軍不必擔心,你們都在前線抗敵。裴某身為遠山府的父母官,又怎能安心待在府衙?」

鄭守勇揚眉瞧了他一眼,沒再繼續勸他走了。

「如今情況如何了?」裴靖問道。

鄭守勇眉心微蹙道︰「敵人太多了,我們兵力相差懸殊,也不知是誰把糧草走水的消息散布開來。本將軍雖然狠狠處罰了一批惑亂軍心的人,但這士氣確實降了不少。」

裴靖沉吟片刻道︰「本官上城樓。」

「裴大人這是何意?」

「如今將士們軍心渙散,無非是擔心糧草不足,後方不穩。本官乃是遠山府的父母官,若是與將士們一起,也多少能安一安他們的心。」

話雖如此,但……鄭守勇瞧著裴靖那稍顯清瘦的身子,眉頭狠皺。

「裴大人說得有理,但是這刀劍無眼,若是您不小心傷了……這可怎生是好?」

「將士們受傷了都能忍住,本官如何不能?」裴靖擺手,「鄭將軍不必擔心,本官心意已決,將軍不必再多說,我們上城樓吧。」

鄭守勇倒也不是真的擔心裴靖,只是怕這文弱知府若是傷了,怪在他們身上。既然他如此堅持,他也不用勸了。

況且,他來了,確實能穩一穩軍心。

裴靖未披戰甲,而是身著紅色官袍上了城樓。

他挽起衣袖,敲響了城樓上的鼓,大聲喝道︰「將士們,我裴靖與你們同在!」

咚咚咚——!

大風呼嘯,城樓上的知府一下又一下的敲著鼓,那鼓聲一聲跟著一聲,聲聲都落在了將士們的耳中。知府紅色的官袍在風中飛舞,他的聲音鏗鏘有力,「殺殺殺!」

「殺殺殺!」

一時之間,士氣陡增,將士們紅著眼楮吼聲震天。大家再次撐起疲憊的身子,扔石頭的扔石頭,射箭的射箭……那些敵兵們一個個落了下去,血色染滿了大地。

遠處,柳文廉和李珣俱是沉下臉。

「又是這個裴靖!」柳文廉臉上滿是恨意。想到柳家的結局,心中更是恨不得直接弄死裴靖。

李珣眯起了眼楮,突然道︰「拿弓來!」

「李先生這是?」

李珣勾了勾唇笑道︰「不過是個文弱書生而已,柳公子何必如此生氣。若是看他礙眼,殺了便是。李某箭術還行,便替柳公子報了這個仇吧。」

話音未落,他便拉滿了弓,對準了對面城樓上的那抹紅影。

下一瞬,弓弦顫。

「裴靖!」

府衙,戚柒驀地睜開了眼楮,從床上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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