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纏繞著漆黑煙粒的魔物,其本質是人的靈魂。

深刻于靈魂中的一模一樣的回路, 一模一樣的吸收周圍元素的頻率。

雖然這些體能現象和人類一樣。但他們並沒有神志。有的只是向光的本能和噬食的天性。

硬要形容的話。就是人的靈魂附著在了動物的尸體上。然後再加上了一層黑煙特效。

至于魔獸對人類極高的攻擊性。似乎是因為人類的回路構成與其最相近, 所以他們往往會優先攻擊攻擊人類,以人類為食。

但也說不定是因為死者對生者的怨恨呢。

四十年前的爆炸整個設施的人幾乎全部死亡。他們有的是被炸死有的是被壓死有的是被活生生的餓死。他們死後並沒有回歸女神的懷抱也沒有成為循環的一份子, 只是變成了漆黑的魔獸徘徊在礦場和地底, 日復一日的依靠著本能苟延殘喘著。

如果說魔獸的本質是人類的靈魂的話。這靈魂恐怕只剩下了絕望,只能以獸的形態存在于世間。

「……所以說。姐姐兩年前殺死的那些魔獸, 其實都是設施的研究人員麼。」

「是。」

冰色的眼眸無悲無喜,阿諾德回答的聲音很平靜。

我看著這樣的他,突然笑了, 「感覺不到悲傷嗎?」

他沒有說話。

「並不是在責怪你哦。」

我坐起身挪到了木板的邊緣,彎下腰, 將已經關上了的魔核拾起。

「只是覺得如果你也能明白我現在的心情的話,就好了。」

輕聲喃喃著。我將魔核收進了口袋里。

在這個世界活了十二年。我從來沒听說過「魔獸的本質其實是人的靈魂」這樣的設定。如果這是事實的話,公開于世人也不知道會引起怎樣的騷動。

如果他們知道。被剿殺的魔獸其實是自己已故的親人或朋友的話——

「阿諾德。」

思緒打住。我對著阿諾德嚴肅的問道,「魔獸大規模出現是在什麼時候。」

「在百年前的大陸戰爭後。」阿諾德回答的很快,「護城魔導陣也是在那時為了從魔獸手中保護城鎮而發明的。」

……對上了。

這份報告沒有作假。

如果說白露希斯之後的研究都是以這份報告為基點的話。他們追求的是什麼?

礦場員工的「瞌睡癥」是因為在地下有著過量吸收元素的回路。這是白露希斯有意為之還是在設施崩塌後的失控?

「嘖。」

我煩躁的輕嘖出聲。

發現的越多未知的也越多。隨著思考的漸進局勢不但沒有明朗, 反而愈加混亂。

「阿諾德。」我緊抿著唇, 看向一直在一旁安靜等待著的騎士, 低聲問道, 「除了這些。六方體里面還有什麼嗎。」

「有。但是——」

俊美的少年輕皺著眉,難得的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是……一些高階的魔導知識。」

我傻了。不過很快又發現了盲點。

拜德六方體說到底是從赫倫奧茲的遺物。而他又自稱是阿諾德的父親。

「那個——」我糾結著措辭,「感覺上是不是那種——為你量身制作的魔導課本?」

冰色的眼眸微睜, 阿諾德看著我,不可思議的喃喃道,「沒想到殿下您能想到如此貼切的比喻。」

我嘴角猛地一抽。夠了喂!在你眼里我的情商有那麼低嗎!

「挑選的都是一些市面上難見的刁鑽魔導課本,不適合新手學習。知識雜而豐富,缺乏重點。」

阿諾德低下了頭。微垂著眼瞼,注視著手中的六方體,清冷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懷念的情緒。

「以及。令人熟悉的幾乎為零的知識遞進。」

「是導師的風格。沒有錯。」

「……突然明白了你那極度差勁的教學方法是師出哪里的呢。」

「真是令人懷念。」

阿諾德輕聲道。隨即抬起頭看向我。

我被他突然的動作下了一跳。正準備說些什麼,卻發現一向空無一物的冰色眼瞳里竟倒映著自己的身影。

「白露希斯的研究資料似乎也藏在了里面。但是在完成現有的‘課題’前。無法解鎖更多的資料。」

阿諾德神情專注的說道,「請在給我一個月的時間。」

「……不用那麼急。」

我對著無可救藥的騎士無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人類啊。都是需要休息的……如果你真的花一個月的時間不眠不休的去學習,我會自責而死的吧。」

阿諾德沒有回話。

美麗的冰色眼眸卻微縮著。

雖然不知道有沒有意識到。但果然還是在意的吧。阿諾德。

我跳下了木床,站定在他的面前。踮起腳尖,努力的伸長了手。想像他之前鼓勵著我那般的鼓勵他。

然而我失敗了。

我面無表情的看著面前的騎士,「喂。你太高了。蹲下來一點。」

阿諾德回過了神。按照我的命令微微半蹲。

然後我如願以償的模到了他的頭。動作輕而溫柔。卻沒有了之前的意境,活月兌月兌像撫模著自家寵物狗的狗頭一樣。

果然……只要我和阿諾德想做一些浪漫的事。最後都會以失敗告終。

冰色的騎士全程一臉平靜。平靜的被我輕撫著腦袋平靜的站起了身。似乎完全沒有從我的「拍頭殺」中感受到溫柔又堅定的鼓勵之情。

算了。我已經不在意了。

刻有世界樹花紋的葉,白露希斯的實驗報告,魔獸的真相。

能找到的東西都已經全部到位。接下來就是與英蘭談判。

亞瑟優(xiao)雅(zhang)的笑臉再次從眼前飄過。我瞬間痛苦的抬手捂臉。

救命啊我不要去和亞瑟談判啊!!讓姐姐去吧!

不過在這之前還有一個問題就是了……

「阿諾德。」

我將臉從雙手中抬起。欲哭無淚的看著身旁的騎士。英俊的少年騎士神情淡漠。安靜的等待我提出請求。

「就是之前——我為了打開報告偷了姐姐的項鏈。」

糾結了一會兒。我還是選擇了比較委婉的提問式方法。

「才兩天不到我相信她應該還沒有發現。」我期盼的注視著他,「你有什麼好辦法讓我把項鏈還回去嗎。」

阿諾德沒有馬上回答。只是很冷靜的提問道,「殿下。那把鑰匙大皇女殿下平時放在哪里。」

「……她脖子上吊著。」

「稍微有些難度。」

「但是。」

阿諾德一本正經的補充道,「只要我們夜里偷偷潛入——」

「大膽!你不要命了嗎!」

我崩潰的捂著腦袋,哀嚎道,「那可是圓桌騎士之一的姐姐啊!怕是我們剛掀開她帳子的簾子她就跳起來給我們一劍了!」

「只靠普通的潛入是肯定行不通的。」不同于抓狂的我。阿諾德無論表情還是聲音都很冷靜,「但是我們可以事先讓大皇女殿下陷入沉睡。」

「……用魔導器?」

阿諾德搖了搖頭,「大皇女殿下有貼身攜帶的自律型魔導器。對魔導有一定的抗性。」

隱約想到了什麼的我眼神微眯,「……用毒嗎?」

「安眠藥而已。」

冰色的眼眸望著我,少年的聲音就和他的瞳色一樣干淨。

「沒想到您十分愉快的接受了夜襲的方案。之前已經有經驗了嗎。」

然而他說出來的話還是那麼的大逆不道。

「……我能怎麼辦。」我嘴角不斷的抽動著,「鑰匙都偷了地下都去了英蘭都準備合作了。我感覺我已經沒什麼好怕的了。」

阿諾德斜睨著我。語氣平淡的夸贊道,「的確。勇氣可嘉。」

混蛋!又不是我想的!

「但是有一個問題。」我用不知何時變成了死魚眼的雙眼瞪著他,「我們現在哪里去搞安眠藥。」

「這個無需擔心。我一直隨身攜帶著。」

不待我提問,阿諾德很坦誠的坦白道,「我一直很想研究一下大皇女殿下的騎士服。但是一直找不到機會。比起老國王,大皇女殿下下手的難度更大。」

「隨便一個普通人的難度都比我爹大吧。」我冷哼了一聲,「實話說。你是不是已經計劃過如何對我下手。」

「嗯。」

阿諾德看著我。突然笑了。

冰山美少年的笑容應該是很美好的。清淺又溫柔的。但不知為何,現在的阿諾德只讓我聯想到了實驗室中看著小白鼠的長袍研究者。

「……你、你為什麼對魔導那麼痴迷啊!」

為了轉移他的注意我趕緊提問道,「明明你是劍術上的天才啊。」

「導師只教導我魔導。」

少年嘴角令人不適的笑容終于隱去。他低下頭,微垂著眼瞼注視著手中的拜德六方體。

對人常人而言的「超稀有級魔導器」。對于他而言。只是他唯一的「老師」從小用于教育他的一個普通魔導器而已。

「對于我而言。」

清冷的聲音語調平靜。

「如今也只剩下魔導了吧。」

「……阿諾德。」

「請不要對我施以憐憫。殿下。」

原本想說出的安慰之詞止于口中。我微張著嘴,很想說些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

而水藍色短發的少年只是平靜的注視著手中的六方體。透色的六方體六面如鏡,每一面都映照著他淡漠的臉龐。

「人都終有一死。」

「我無需感到悲傷。」

冰色的視線從六方體上移開。阿諾德看著神情猶豫的我,平淡的說道。

「這就是他失蹤前。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