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
「你說什麼？？」
宋嘉庚恨不得去揉揉自己的耳朵。
那小男生浪得很，也沒重復剛才的話，就是對著宋嘉庚笑。甜蜜蜜的笑，花枝亂顫的笑。
笑得宋嘉庚渾身毛毛的，只覺得後背發冷。
他把話題轉回來︰「請問你是……」
宋嘉庚想轉話題，人家男孩子倒不肯。于是騷里騷氣的道︰「我是你的雞啊~討厭！這都要問呀？我向來不說的這麼清楚的噢~」
眼神里面洪波涌起的看著宋嘉庚。
宋影帝吧，智商情商都很高。
但是他就是缺根弦。
人家男孩子舌忝了下唇，暗示道︰「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找我喲。」
現在他那條缺了的弦又開始發作了。
他覺得這人在開玩笑，或者是認真的？管他呢。
于是先是把剛才男孩子的那些撩撥的話全部忽視，然後自己琢磨起來。
「……」
宋嘉庚不確定他說的意思是不是自己想的那個意思。
這麼樂于助人的嘛？
「你說真的？」他試探的一挑眉，神情有些好奇。
男孩子抬手扶了一下腰，笑意盈盈︰「當然咯。」
「那拜托你了！」
宋嘉庚歡快的道。
于是公司食堂里，那男孩子端著宋嘉庚的飯盤子，排在隊伍里。神情迷茫到不知今夕是何年。
耳畔還回蕩著宋嘉庚的話。
「那就麻煩你幫我打飯吧！我確實需要這個！蓋爾哥說每天中午食堂的人都很多的，好吃的天然食物要排很久的隊！我都想說實在不行就喝營養劑算了，還好有你！」
「天啊！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麼樂于助人的同事啊！」
旁邊打飯的人和他搭話︰「陶集，你怎麼臉色這麼臭啊？」
「我幫我的炮友打飯。」
陶集冷酷的道。
「……？」
陶集呵呵一笑︰「你保佑他吃完飯會睡我。謝謝了。」
宋嘉庚自然是想不到那里去。
他不用去排隊打飯，就坐在位置上，和傅庚忻打光腦視頻通訊。
他把臉懟到光腦屏幕上，把小傅的臉擋住。
「小傅小傅，你吃了嗎？」
傅庚忻在看樂隊綜藝，眼神沒往宋嘉庚這里瞅，還盯著面前的虛擬屏幕。
嘴里回答他︰「我吃了外賣。小區里的，不用跨星系配送費。」
宋嘉庚說好。他笑嘻嘻的和小傅叭叭叭。
「公司的人都很好相處喔。」
他把陶集的事情和傅庚忻一說，傅庚忻倒是瞥了一眼過來。
「這麼好？」
「嗯啊！」
小傅意味不明的提起嘴角笑了一下︰「你啊，長點兒心吧……」
陶集此時端著食物站在宋嘉庚身後。
好整以暇的等著他光腦通訊里面的人，揭穿自己只是想睡覺的浪蕩心思。
結果光腦通訊里面，那道好听到像翡翠垂露珠似的男聲是這麼說的︰「萬一人家是想搶你的角色呢？」
陶集︰……？
他想摔飯盤。
你們好？請問？？
你們倆是腦回路有什麼問題？！我是想睡覺！睡覺不懂嗎？！睡覺！
打哪門子的飯，搶哪門子的角色！
他真的是要氣死。
宋嘉庚吃完飯，就回家了。
不然也沒事兒做，現在他還是個小菜雞。
回家看見小傅在一樓客廳里坐著，桌上放了一罐空女乃罐。
「小傅今天只喝了一罐嗎？」宋嘉庚湊過去問他。
傅庚忻遲疑了一下，點點頭。
昧著良心道︰「小傅今天只喝了一罐。」
然後傅庚忻火速轉移話題。
他在光腦上按了一下，一小段旋律就播放出來。
宋嘉庚覺得很好听。是帶著雪氣的音樂，淡淡的寧靜混著冰寒，鑽進耳朵里，凍得心會抖一下。
小傅也挺滿意的。
「盡管沒有專業的樂器和編曲設備，可都難不倒我。」他抱著胳膊，又放了兩遍這段用光腦線上編曲工具編出來的曲子。
說完，反而不說曲子了。
而是轉向宋嘉庚這邊。
「你也是。」
他看著宋嘉庚︰「宋嘉庚，沒有樂器和設備，我也沒放棄。所以沒有排練室，你還是可以繼續排演。」
「我們都是從什麼都沒有的時候走過來的。」小傅聲音是輕輕的，「走過一遍，也能走第二遍。成功一次，就會成功第二次。」
「宋嘉庚，你演戲的時候是渾身散著靈氣的。」
「你是最最最好的宋嘉庚！」
他在安慰他。
傅庚忻其實對著別人，平時話都很少的。
這時候對著宋嘉庚，是有些別扭的開解。帶著小心翼翼，是怕他會一蹶不振的輸給現實的溫柔。
像小雪花落在眼睫毛上那麼輕。
宋嘉庚盯著小傅的眼睫毛，忽然就想起了自己大三，第一次接到戲的時候。
寢室里室友要休息，排練室又不是二十四小時開門。
晚上熄燈之後，他就在走廊里一點一點排演，一遍一遍糾正自己。
他將不是自己的台詞也背得滾瓜爛熟。不出聲的演完自己的一句戲，就想著面前和自己對戲的人會是什麼反應。
自己再接上去。
再一點一點來，反反復復。每個字，每個動作，每個眼神，甚至包括眨眼和呼吸的頻率，他都排演過無數次。
那時候自己始終是一個人。
不敢跟家里說，自己接到了戲。因為到時候萬一無法播出，家里人總會擔心。
會問「怎麼沒有戲拍啊」。
會說「要不然回家找工作吧」。
會勸「算了吧這行怎麼可能輪到你出頭呢」。
宋嘉庚那時候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出頭。他迷茫，排演到站不住的時候，他安靜的坐在走廊的台階上。
在心里悄悄的和自己說話。
就像……就像小傅剛剛和他說的那樣。
對自己說「你有靈氣」。
對自己說「你適合演戲」。
對自己說「你一定一定不能放棄」。
曾經只有他一個人的路，他使勁使勁的走。
對著走廊的月光，他沒有後退半步。
而現在，身邊有小傅在。
小傅在這里，小傅和他一起走下去呀，那麼如今怎麼會是最難的日子呢？
「小傅……」
宋嘉庚念傅庚忻的名字，他有些感動，心里酸酸的，還有些甜。
像是吃了一塊棉花糖，不是那種一剎那的甜，是絲絲縷縷的甜。
他攥住了傅庚忻的手，使勁額握著︰「謝謝你！你是我一輩子的好兄弟！」
傅庚忻于是也回握他，使勁點頭。
「嗯！好兄弟，一輩子！」
他倆離得很近。
近到，抬頭就能親上。
可誰也沒親，就在那里握手。還一個勁兒的把手晃悠來晃悠去。
《著綠》的導演比制片人先收到了蓋爾發來了全息視頻。
他見到蓋爾就煩。
這貨，帶了倆菜雞藝人，來他這里薅資源也不是一次了。
連著薅走了一個真人秀，和一個校園男神的角色。都是從他這里薅的。
「我真是不應該和你是大學同學……」導演咬牙切齒的把他發過來的東西打開。
先是條消息。
內容很干脆。
師哥啊謝謝你給我那個男生的角色！但是我藝人不想要，你也別收回去了，我留著給我別的藝人哈！那個……我藝人相中了那個被霸凌者的角色，你看看這個試鏡？師哥師哥，你一定要看啊！啾咪！
導演︰……啾你個大頭鬼！吃大戶非吃我一個人嗎？！你這蹬鼻子上臉的混蛋！
師哥對蓋爾真的不錯。
真的。
不說別的，其實《著綠》的劇本里面，最開始就沒有校園男神這個角色。
就像宋嘉庚猜的那樣，這男神的角色，就是一個功能化的添加。
可有可無，毫無發揮空間。
純屬是師哥看蓋爾一直要資源，一直要資源但是要不到資源。
于是他加了個不影響主線的角色進去，照顧照顧自己師弟而已。
其實連師弟也算不上。
他倆不是一個系，連一個學院都不是，就只是一個大學而已。
但這已經是親師哥對親師弟做出來的事兒了！
加了個角色，還瞞著蓋爾送人情給他！別說假師哥，親哥都沒有這麼親了！
導演齜牙。
很好，還尼瑪不要，要被霸凌者的角色。
那是什麼角色？
那是《著綠》里的靈魂人物！是串起全戲的角色！
導演翻著白眼，點來了全息視頻。
十分鐘後。
在公司辦公室模魚的蓋爾接到了師哥的光腦通訊。
蓋爾連忙接起來。
「師哥？」
師哥在那頭破口大罵︰「媽的蓋爾！老子看錯你了！你為了一個角色，竟然霸凌自己的藝人！！你怎麼能干出這種事情來？！」
蓋爾︰「……啊？」
「你還裝好人？！視頻里還裝好人？你裝個屁驢子，欺負人家孩子，還錄下來發給老子？！就為了一個角色，把孩子逼到絕境！
是，演戲能演了，這輩子不也就毀了嗎？！」
師哥還要罵︰「我去你……」
「不是，師哥！！你是不沒看完啊你？」
隨著蓋爾的話出口，師哥這才看見全息視頻里，播放到了那孩子對著機器人說「錄下來了嗎」，然後開心的想要把視頻發給導演和制片人去爭取角色的這段。
師哥︰……啊。喲吼。
嘶，怒火攻心，一著急，把師弟罵了。
安靜了半晌。
一道聲音弱弱的響起︰「師弟？你在嗎？」
蓋爾︰「不在。」
師哥噎了一下，不好意思又耐心的問︰「蓋爾不在，那是誰在說話啊？」
「是屁驢子在說話。」蓋爾平靜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