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本來以為這已經是真的慘了。
等到兩人看了看彼此賬戶的時候，對著那所剩不多的星幣，又是一陣沉默。
宋嘉庚有些頭痛︰「這錢不夠裝修出個排練室啊！」
傅庚忻默默地在星網上看了那些樂器、專業編曲設備的價格︰「也不夠買這些……只夠買個口琴。」
什麼情況！小傅只能吹口琴了嘛？？
還沒開始向著夢想沖刺，突然被現實一巴掌扇回地面。
這兩位原先也沒有體驗過拮據的日子，現在就有些困惑。
「你中午點外賣花了多少錢？」小傅發出致命一擊。
「……別問。」宋嘉庚看著自己的賬單，跨星系直接時空躍遷送過來的外賣，能便宜嗎，「問就是我們要餓死了。」
餓死當然是不會餓死，但是也確實有些窮。
本來明星怎麼也不會像他倆這麼窮的。可是他倆是真的沒什麼名氣，現在的人氣也都是靠著公司炒cp換來的。
平日里跑通告掙來的錢，拿去置辦衣服什麼的，再平日里沒有什麼節省的意識，掙多少花多少。
也不怪現在拿不出一筆大些的費用，去裝修排練室，或是買編曲設備了。
影帝和歌王對視一下，給彼此打氣。
影帝一握拳︰「努力賺錢！」
歌王使勁點頭︰「早日暴富！」
歌王一拍桌子︰「實現夢想！」
影帝站到椅子上，揮手手︰「沖鴨！沖鴨！」
傅庚忻把他拽下來了︰「你動作幅度太大了！椅子塌了給你腰摔斷！」
第二天，蓋爾借了個飛行器，來接宋嘉庚去公司。
在進組之前公司想給宋嘉庚培訓一下，希望他別太丟人。蓋爾也覺得，雖然沒什麼搶救希望了，但是還是掙扎一下，也別太過分把人家導演和制片人都得罪了。
那這次薅完羊毛，人家以後就肯定不能讓咱們薅了。
長久之道，可持續發展，長期持續薅羊毛才是上上策。
助理還想回頭給小傅也薅個羊毛……薅個角色來，不然小傅天天在家摳腳，也不像話。蓋爾覺得自己這個助理不爭氣，說著說著也有些沮喪。
听蓋爾把這目的說完，宋嘉庚沉默下去。
他試探著開口︰「哥，我不用去刷臉的。我想演些有挑戰難度的。」
蓋爾一驚，那些剛生出來的沮喪也沒了。
立馬伸出手來模了一下他的額頭︰「這也沒發燒啊？怎麼還說胡話了呢？！快檢查一下快檢查一下！」
一旁的保姆型機器人就要過來，把金屬探測桿遞到宋嘉庚面前。
響著嗶嗶嗶的電子音，要給他檢測身體狀況。
宋嘉庚擰著眉頭，哭笑不得給它推開了。
老父親助理在旁邊勸著哄著︰「咱們慢慢來，不著急，就算演得特別垃圾，哥也保證以後還能給你談到角色！」
「……好，謝謝哥。」
宋影帝在心里嗚嗚嗚起來。
其實宋嘉庚來到星際時代以來才兩天，第一天忙著直播和收拾屋子，第二天就坐著飛行器要去公司。
一直以來對于星際時代的演藝圈的理解，都是來自原主的記憶，和自己的推測。
直到到了公司之後，對著排練室的虛擬屏幕補了補課，他才真實的感觸到星際時代的演藝圈是什麼樣子的。
按著原主的記憶，演戲厲害的人多了去了。于是宋影帝的危機感也時時刻刻的懸在心頭。
對著虛擬屏幕把最近熱播的劇集電影一看，他沉默良久。
對于原主來說，原主覺得演戲好的遍地都是，實際上是一種菜雞心態。
菜雞看誰都是大佬，而大佬……
宋嘉庚按了按太陽穴。
大佬快看不下去了。
也不是很辣眼楮，就是莫得靈魂。
人類習慣了在科技的輔助下走近路，ai模擬神態變化、後期電子呈像配音、機械刺激感官輔助表情變化……所有的捷徑擺在人類面前。
演員不再是活在角色的人生里的了。
演員只需要站在攝影棚里，一頓科技操作加持，自己也不必做什麼準備工作，萬事有光腦鋪路。
甚至還有ai演員。
星際時代演藝圈里面，人類演員和ai演員是對半開的。
投資方很願意用ai演員，便宜，可以不休息一直工作，實力也不賴。
或者是拿ai給演員前期熟練劇本，都是很好的選擇。
現在呈現在宋嘉庚面前的劇本就用了ai。
並不是像之前給他們寫的互動的那樣文字的劇本，而是已經被ai演繹過的劇本。
換句話說，他們是要宋嘉庚對著ai演出來的樣子去演一遍。
不會演戲，照葫蘆畫瓢總行了吧？不用理解角色，不用熟讀整個劇本，樣本給你，你照著來就行。
這已經不是劇本了，其實已經是成型的可以播放的戲了。
只是差一張自己的臉而已。
宋嘉庚慢慢的看完了這一段需要他去演的戲。
這就是一個校園劇里面的男神角色，在女生的歡呼聲中走過去走過來，在課桌前坐著，在機甲訓練課上帥氣逼人，走過場就足夠了。
ai演得很帥，風雲人物的帥氣都在。
可眼神始終是沒感情的。
或許也不能怪ai，宋嘉庚抱著胳膊想，這角色也就是一個工具化的角色，沒有什麼內涵，更沒有什麼發揮點。
他把全息視頻關了，把整個劇本調出來。
拋開自己要演的這段之外，把整個本子看了一遍。
越看越高興起來，里面還真有一個角色是他有些感興趣的。
是一個在校園劇里被霸凌的男孩子。
蓋爾見宋嘉庚進了排練室，按理說劇本應該也看完了，可就是一直不出來。
他覺得疑惑，按下按鈕進門之後，就見那孩子縮在角落里，還抱著自己的膝蓋。
給蓋爾嚇了一跳。
連忙跑過去︰「宋啊！宋？咋了？是不是太難了？沒事兒沒事兒太難了咱們就不弄了，哥去給你談綜藝，不會讓你餓著的！」
「……哥哥。」
宋嘉庚抬了一點點的頭，眼楮偷偷的看著蓋爾，目光是麻木而呆愣的。
似乎是分不清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誰，也不知道自己身處哪里。他周身氣場混著迷茫痛苦，下一秒會哭泣，下一秒也可能爆發。
或死去。
他不笑的時候是有些凶的，而他現在也沒笑，卻沒有半點兒凶巴巴的感覺。
垂著眼眸，發絲擋住一點兒眼楮，嘴角向下，呼吸是急促且顫抖的。
一眼看去，誰都知道這個男孩正在遭遇著痛苦，他需要幫助，需要攙扶的手。
蓋爾都嚇傻了。
「這、這是怎麼了？這這這……」
宋嘉庚把抱著膝蓋的手松開一點，手指抬起來。像是對著蓋爾的方向伸出去。可又沒有信任他，所以重心還留在自己這里。
他哽咽了一聲。
蓋爾不知道他是怎麼發出來這個聲音的，但他確實沒有流淚，睜著死寂的眼，喉嚨里是一聲哽咽。
而後，他笑起來。抿起唇角，無助倉皇的笑了一下。
「……你才不會救我。」
他聲音中還糅雜著少年氣，卻喑啞到像被浸入苦水里。
手極快的收了回去，眼楮閉起來，神情有些自嘲。
宋嘉庚臉上沒有傷，身上也不是很狼狽。可蓋爾卻覺得他一定是遭受了暴力，甚至整個人都不相信世界。
他心痛到呼吸有些刺著心口，說︰「救你救你啊！！小宋啊！你出什麼事兒了你跟哥說，哥肯定護著你！」
見了這副場景，誰都會心中酸澀的去扶起那個男孩。
所以劇本中，在他面前漠視走過的人，便更讓人厭恨。
戲劇沖突張力便在此沖擊觀眾的內心，演員便是成為角色自己。
宋嘉庚趕緊安慰蓋爾，自己拍拍身上，撢撢袖口，站起來了。
又問︰「錄下來了嗎？」
保姆型的機器人突突突的過來︰「已按照指示完成！」
「棒！」他對著小機器人拍手。
蓋爾還是有些心悸，扯著他，上上下下看了個遍，才放下心來。
「哥，這段全息景象發給制片人和導演唄？」宋嘉庚湊過來，「我真的想演這個角色，」
蓋爾剛才都被拉進戲里了，自然是同意的。
本來也還有些疑惑，宋嘉庚什麼時候會演戲了？
再一想宋嘉庚進圈子前的生活……尤其是童年，便沉默下來。
……演戲，某種程度上就是自我代入吧。可憐的孩子。
蓋爾在想些什麼，宋嘉庚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蓋爾一瞬間看著自己的目光，變得有些憐惜心疼。給他看得渾身一哆嗦。
差不多忙完了，蓋爾去整理視頻聯系制片人和導演，宋嘉庚去吃飯。
公司食堂在頂層，露天，還能看景色。雖然他不覺得這高樓聳立，漫天飛行器有什麼景可看的，不過他不管那些，他要吃飯。
等電梯的時候，旁邊傳來一個和他搭話的聲音。
「你在干嘛？」
這聲音帶著幾分嬌俏。
宋嘉庚偏頭看去，一個軟乎乎的小男生看著他。
這男孩子真的是軟乎乎的，還是女圭女圭臉，不笑都是三分甜度，現在對著他一笑，更是甜到膩人。
宋嘉庚回答。
「我上樓吃飯。」
他還沒來得及問你是哪位的時候，那小男生哼了一聲。
他眉眼一動︰「別上樓了！上我吧！」
宋嘉庚︰……？
等下，我的耳朵剛才出問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