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鋒利無匹的槍尖,瞬間刺入地面,剛猛勁氣沖擊的砂石爆射,在陸川面頰上留下無數血痕。
看著被拉片的烏黑大槍,陸川想也不想的向一旁翻滾,躲過大漢飛踢的一腳。
嗡!
空氣震動,嗡鳴不絕,赫然只見一道雲白流紗纏住了槍桿,並有一個小巧的鎖錘,另一端則被一名黑衣人緊緊握在手中。
「奇門兵刃——流雲飛鎖!」
大漢擰眉厲喝,殺機凜然,「好膽,竟敢阻撓本官捉拿朝廷欽犯!」
「哼!」
黑衣人低沉冷喝,絲毫不為所動,「愣著做什麼,還不……」
話音未落,陸川已然躥出去三四丈遠,竟是頭也不回的扎進了黑暗中,氣的黑衣人目中怒色上涌。
「圍起來,不要放跑了通緝犯!」
陳金年率眾而來,看到場中情形一愣,旋即殺向黑衣人。
「快去追,此人交給本官!」
大漢呵斥道。
「是!」
陳金年遲疑了下,揮手招呼手下,追向陸川逃離的方向。
「沒想到小小的羊山縣,竟然還有你這等高手,報上名來,本官槍下不殺無名之鬼!」
大漢傲然道。
「沒想到堂堂鐵槍門高足,黑山神槍的後人,竟然做了朝廷鷹犬,也不怕祖宗蒙羞!」
黑衣人反唇相譏,手上運勁,再加三分力道。
「找死!」
大漢勃然大怒,腳下一踹,槍尖猛的自地下躥起,挑飛無數砂石,鋪天蓋地的灑向黑衣人,更是順勢在砂石掩映下,狠狠一槍刺出。
「不好!」
一槍落空,大漢眉心一跳,閃電般轉身,眼看著一個銅鎖,閃爍著淡淡青白色光華,擦著額角嗖忽閃過。
但見黑衣人身形如鬼魅一般,在月夜下游走幻化出數十幻影,手中流雲飛鎖更是舞出萬千華光,好似月幕般籠罩四方。
那看似小巧,實則殺傷力驚人的銅鎖,更好似月幕後的流星,隨時會爆射而出。
「魑魅魍魎,華而不實的東西,讓你見識下我鐵槍門秘技——山崩!」
大漢手持鐵槍,巍峨不動如山,驀然一槍飛刺。
本是實心的黑鐵槍,竟是嗡鳴震顫,槍尖抖出無數寒星,化作星雨洪流般沖刷向周圍。
嗤嗤!
但听一聲聲人的裂帛聲,無數白色薄紗,彷如雪片般灑落,可哪里還有黑衣人的影子?
「可惡,下次再見,本官……」
大漢怒目圓睜,四下眺望,在數十丈外看到一道黑影一閃而沒,當即提槍就追,可耳畔傳來一聲驚天慘叫,讓他不得不恨恨轉身。
「這是怎麼回事?」
當大漢趕到慘叫聲發出之地,只見數十兵卒圍著陳金年的尸體,他上前俯身查看,瞳孔驟然一縮,輕吸口氣,「袖里青龍!」
只見陳金年胸口上,一道尺許長口子,自下而上,蜿蜒曲折,隱約可見內髒,最後彎折的地方,正在左胸,赫然將心髒劈成了兩半。
至于被剝去的頭皮,倒是沒引起他的注意,這等血腥場面于他而言,實在算不得什麼。
「是誰下的手?」
大漢厲聲喝問道。
「回大人,是我們追的人!」
一名士兵大著膽子到。
「不可能,區區八品,怎麼可能修成袖里青龍?」
大漢面色微變,追問道。「你們可曾看清所追之人相貌?」
「听陳大人說,那人正是殺良冒功,克扣兵餉,襲殺欽差的朝廷通緝犯陸川!」
士兵戰戰兢兢,一口氣將所知說了出來。
「陸川?」
大漢中凶光一閃,面色陰沉道,「傳本官令,立刻調集千戶所全部兵馬,封鎖四門,許進不許出,便是將羊山縣挖地三尺,也要將人找出來。」
「喏!」
眾人哪敢怠慢,領命而去。
一夜間,代千戶陳金年、百戶徐根生被殺,千戶所更是被人一把火燒了個精光,還有人沖擊城門而去,注定了是個不眠夜。
……
與此同時,城東一處燈火通明的大宅後院中。
「老楊,告訴所有人,今夜燈火不滅,小心防備,切勿給賊人可乘之機!小姐那邊,人手加倍。」
縣丞楊兆賢吩咐道。
「老爺放心,城東這一片,還沒有不開眼的敢來楊府鬧事!」
楊伯躬身應諾,呵斥著幾個家丁僕役,加緊巡邏去了。
楊兆賢憂心忡忡的看向火光沖天的西面,那里正是千戶所駐地。
「哎,多事之秋!」
搖頭嘆息著,這位縣丞大人轉身回房,絲毫沒有注意,兩道鬼魅般的身影,在他訓話期間,一前一後的模進了後院秀樓中。
「出來吧!」
黑衣人進入房中,嘶啞喝道。
「咳咳,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古人誠不欺我!」
陸川咳血走出屏風,向黑衣人拱手道謝,「多謝楊姑娘救命之恩,陸川沒齒不忘!」
「哼,被你惦記的可都沒好下場,貌似張佑魯千戶也救過你的命!」
黑衣人摘下面巾,露出一張宜嗔宜喜,略有些發白的鵝蛋臉龐,赫然正是縣丞楊兆賢的獨女——楊秀娥!
若讓人知道,這位平素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眾人眼里的嬌嬌弱女,竟是一位五品煉髓境高手,不知會驚掉多少下巴。
換言之,在那些大勢力沒有將目光投注在此之前,小小的羊山縣中,楊秀娥絕對是當之無愧的第一高手!
「嘿,楊姑娘說笑了!」
陸川面色訕訕,生硬轉移話題道,「原本以為楊姑娘的修為夠高了,沒想到竟然如此之高!」
「如此之高是多高啊?」
楊秀娥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旋即醒悟過來,對一個見過幾次面的男子顯露這般小兒女姿態,著實不應該,當即板起俏臉。
「兩層樓那麼高!」
陸川夸張的比劃了下,難得露出本性。
前世,他也是個放蕩子,沒少浪跡花叢之中,很清楚如何應付這等身懷絕藝的精英女子!
「哼,油嘴滑舌,一看就不是好東西!」
楊秀娥嗔怒的瞪了他一眼,隨手扔出一顆蠟丸。
「蘭靈丸,好東西!」
陸川掰開一看,毫不遲疑的將藥丸服下,面上肉眼可見的涌上一抹血色。
現在的他,可不是當初的武道小白。
雖然依舊所知不多,可滅了三大幫派,卻也知曉了一些對底層武者頗有助益的藥石。
這蘭靈丸雖比不得紫蒲丹,卻也是只差一籌,用來療傷足夠了。
「沒想到你能戚侗的鐵槍下逃生,還順手殺了陳金年,我沒看錯的話,你應該是八品中期!」
楊秀娥從一個瓷瓶里倒出一顆翠黃色藥丸服下,饒有興致的打量陸川道。
「僥幸僥幸!」
陸川無語的吸了吸鼻子,目中精光一閃。
吃過紫蒲丹和紫煥丹,再有這沁人心脾的藥香佐證,對方無疑服用的是丹藥。
人比人氣死人啊!
想他打生打死,也不過弄了點銅皮丹和鐵骨丹,而楊秀娥年齡與他年齡相若,不僅修為高的沒邊,就連療傷也是隨手模出丹藥。
典型的白富美,娶了絕對少奮斗二十年!
「哼,那可沒有什麼僥幸!」
楊秀娥被他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板著俏臉道,「那戚侗如今不過二十一歲,不僅是五品上髓勁強者,更是上京演武院的天才武者。
你能以區區八品中期修為,從他全力一槍之下逃生,足可自傲了!」
「哪比的楊姑娘,年紀輕輕,竟能與戚侗這等演武院天才武者爭鋒相對,想來演武院也不過如此!」
陸川恭維道。
「是是,堂堂剝皮行者,凶名赫赫,當然不會將大晉培養天才武者的演武院放在眼里了!」
楊秀娥說著反話道。
「呃……」
陸川訕訕的模了模鼻梁,總算認識到,這位身懷絕藝的少女,是個絕不服輸,又有些古靈精怪的性子。
「說吧,你打算怎麼報答我的救命之恩?」
楊秀娥也不在意,對方一個男子在自己閨房里,徑直坐在了床沿上,一雙美眸好似會說話,與平素溫婉可人的樣子截然相反。
「精神分裂,問題少女?」
陸川一陣頭大,賒著膽子上前,腆著臉到,「以身相許成不成?」
啪!
青蔥玉指點在陸川眉心,輕松寫意的如同隨手揮毫,就將陸川彈飛。
「嘁!」
楊秀娥無情嗤笑。
「咳咳!」
陸川好懸沒背過氣去,盤坐在地,苦笑不跌,丟人丟大發了!
「你要是沒有用處,我可不收留你!」
楊秀娥抱臂道。
「姑娘身懷絕藝,我不過是一朝不保夕之人,有什麼是能讓姑娘看上眼的?」
陸川苦笑道。
「那天你是怎麼跳崖不死的?」
楊秀娥晶亮眸子一轉,夸張的比劃了下,「那凌翠峰可是高達三百多丈,別說是你,就算是我跳下去,也多半會受重傷,你竟然到現在都活蹦亂跳的!」
「原來是這個,小手段啦,不敢獻丑,以免污了姑娘慧眼!」
陸川不好意思道。
「哼!」
楊秀娥俏臉一來, 吧 吧的握拳,唇角微翹,露出一顆白森森的小虎牙,「皮癢了是吧?」
「既然姑娘喜歡,在下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陸川很痛快的認慫,壓低聲音,好似在打商量,「不過,這是俺看家保命的本領,正所謂法不可輕授,若是傳于姑娘,不知算不算償還了此次救命之恩?」
「哼哼,你說呢?」
楊秀娥唇角露出了兩顆虎牙,威脅之意,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