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好了一堆柴,孫桂永這才回屋歇息。一身的汗透過衣衫,化作蒸騰騰的熱氣。盡顯著年輕男兒的矯健身姿,還有原始魅力。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如果那些土匪不過分猖獗,應該就不會有什麼大事發生了。只要等到那批種子收獲,賣出價去,孫桂永覺得,到時候想要解決土匪,應該不是多麼困難。
想到這里,孫桂永咧嘴一笑。他常听大長老說,每次一件事完成,總感覺無限疲憊。因為許多事在真正做出決定的那一瞬間,往往就已經結束了,剩下的都是一些重復又機械性的工作。
孫桂永卻不這麼想,他感覺,每次做完一件事,或者看到一些新的希望,都是令人愉悅的。
不虛劍宗這兩年有關棉花的推廣種植取得了巨大成效,作為肅反委員會的精英,除了佩劍以外,宗門給孫桂永的獎勵,還包括一件輕便又保暖的棉衣。
年前回宗門述職的時候,後勤部門的師妹還給孫桂永申請了一床棉被。棉花是新奇的東西,不虛劍宗所制作的棉衣棉被,質量上乘,在附近一片地域是緊俏貨。孫桂永拿到那床棉被的時候,吹口哨起哄的師兄師弟可不在少數。
當然,大冬天的,孫桂永還是把自己那床棉被借給了李老漢。李老漢畢竟年紀大了,屋里不燒炭,又根本暖和不到哪里去,孫桂永這年輕力壯的,還能頂一頂。
畢竟以芝芋城的消費能力,根本支撐不起木炭行業的市場,誰閑著沒事干背一堆東西來這里。有這個運力,帶點兒鹽巴和糖的收益,不比木炭高多了麼。
這般想著,孫桂永又為自己宗門感到無比的驕傲。回屋以後,孫桂永披上僅有的棉衣,不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孫桂永沒有注意到,一雙蒼老的眼楮一直注視著他。
第二天,天光微微亮的時候,孫桂永听見了幾聲呼叫。幾乎是下意識的,孫桂永就抽出了床畔的劍,然後一個鷂子翻身竄出了窗外。
李老漢躺在雪地里,死命抱住自己的小腿,一張臉憋成了醬紅色。
孫桂永趕忙問道︰「李大爺您這是怎麼了?」
李老漢倒抽著冷氣,結結巴巴,聲音細碎的說道︰「摔……摔了……」
孫桂永慌忙上前,卻被滿頭是汗的李老漢制止道︰「柴……柴房里有木棍和布條……你幫我取來包扎下……」
孫桂永急忙點了點頭,就朝著柴房走去。剛轉過身去,卻听到李老漢說道︰「小孫……謝謝……」
孫桂永身形一滯,腳步卻沒有停留,朝著柴房徑直走去。
開門的瞬間,孫桂永的腳筆直的朝著自己右方一踹。一聲悶響傳來,然後孫桂永腰間的佩劍發出倉啷一聲脆響,出鞘之後,一道銀光掠過,便傳來了細密的金屬踫撞聲。
孫桂永的嘴里傳來一聲呼哨,幾個人影從柴房里竄了出來。其中一個人影就是孫桂永,孫桂永邁著小碎步,快步後撤,手中的長劍寫意的揮灑,表情卻並不輕松。
李老漢哪見過這種場面,雪地雖然冰冷,年邁的李老漢躺在雪地里,卻仿佛一個剛出生的小獸般,畏畏縮縮的蜷著身子打哆嗦。
包圍孫桂永的幾個人中,有一個是入品的高手,剩余的幾個,也是個中好手。這樣的陣容,是可以輕松屠村的。
本來作為名門大派出身,尤其是殺伐第一的不虛劍宗弟子,孫桂永招呼他們幾個,勝負雖然難料,卻也不會怎麼落下風。
不過昨晚睡得晚,真氣消耗也不少,現在孫桂永的狀態並不怎麼好。再就是,孫桂永現在要做的,不是打敗他們,而是拖住他們。即使他們現在沒有反應過來,接受過肅反委員會培訓的孫桂永也知道,如果戰局僵持,他們接下來一定會挾持李老漢作為人質。
好在不一會兒,孫桂永有些難以招架的時候,幾個師弟都趕了過來。不虛劍宗弟子的佩劍,所用的精鋼質量要比對方高上一個層次。
加上荀笙想要打造政委制度,所以一般外派的隊伍都是雙主官制度。雖然孫桂永是他們這支小隊的最高領導者,但還有一位入品的弟子。
另一位入品弟子加入戰斗的時候,局面就徹底扭轉了過來。
制服了對方之後,孫桂永的手微微顫抖,一把抓住了領頭那個人的衣衫問道︰「說吧,你是什麼人派來的?」
那個人冷笑一聲,沒有回答。
孫桂永給自己的師弟使了一個眼色,那位師弟調整了一下站位,擋住了李老漢的視線,然後孫桂永很干脆的用手中劍抹了那個人的脖子。
孫桂永的劍很快,劈柴尚且如雪落,何況切割血肉之軀。滾燙的血噴了出來,噴到了那人手下的臉上,噴到了潔白的雪上。
那人的手下紛紛緊咬牙關,卻仍藏不住褲襠里傳來的惡臭味道。
幾個師弟看著平日里為人和善的孫桂永師兄,神情有些復雜。他們也都知道,宗門打圍子的時候,孫師兄是親自上戰場沖殺過的。
身為宗門弟子,對于肅反委員會的敬畏,更是植根于骨血之中。本來對于肅反委員會的各種傳說就有些害怕,孫桂永剛才展現出來的凌厲手段,更讓他們感受到窒息。
孫桂永很不願意在自己這群天真無邪的師弟面前展示自己這一面,但是孫桂永知道,這眼前的局面,自己的處理方式是最合理的。
干脆的處決那個領頭的人,會讓他的手下失去主心骨,更容易在心理上逐個擊破。
而對他們搞這種突然襲擊,必然是秘密行動。或許知道情報最多的是那個領頭的人,但是知道的情報多,也就意味著在他的腦海中,對于執行任務有一個完整的邏輯框架。
就像編造故事一樣,劇情越復雜,可供施展的的反而越多。
作為肅反委員會的精英,孫桂永的知識水平,也達到了地球上初二的水平。他自然清楚,一個越復雜的系統,自我調節的能力是越強大的。
反而這些被嚇破了膽的手下,他們掌握的情報並不多,而且彼此之間很難有連貫性。從他們嘴里套出來的一些零碎簡單信息,經過拼湊和相互對照,得出來的結論反而更加精確。
這一點,在肅反委員會培訓的時候,授課的執事已經向他們講的很明白了。
讓自己的幾個師弟,分別帶人下去審訊記錄,作為領導者,這種重復性的機械工作,孫桂永是沒有必要親力親為的。
孫桂永蹲在了李老漢的面前,認認真真的幫李老漢包扎著腿。李老漢的腿,是真的受傷了。
看著地上脖子仍舊汩汩冒血的尸體,李老漢並沒有露出多大的驚恐。當年流寇過境的時候,制造出來的場面比這不知道要血腥多少。
只是李老漢仍舊有些不解︰「你怎麼知道有人埋伏在柴房里,又怎麼知道有人躲在右手邊?」
孫桂永咧嘴一笑︰「李大爺你對我從來沒有用過‘請’字,更遑論‘謝謝’二字了。你都這樣說了,我哪還不知道事情有蹊蹺。」
這話其實有點尷尬,但是說這話的時候,孫桂永和李老漢都表現得無比自然。
「至于那人在右邊……」孫桂永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當初推廣熱水運動,李大爺你家原沒有柴房,這柴房還是我給建的呢。當初偷懶,牆板上有幾個窟窿,一直沒填上。我剛才往柴房走的時候,一直盯著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