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乃峰听了荀笙這略顯囂張的話,嘴角緩緩的勾起,蒼老的臉上浮現了玩味的笑容。
如果荀笙要挑戰的世陳同知或者陳恪仁,他興許還有思索再三。因為荀笙在沒有戰馬的情況下,戰勝了來自西方的強大騎士提貝里烏斯。要知道,陳同知在流火的加成,都不是提貝里烏斯的對手。
陳恪仁自幼習武,相比他的哥哥陳同知,陳恪仁比較幸運,在弱冠之年就找到了氣感,邁入了三品境界。但是常年在長安街頭與人打斗,並未真正參軍,或者行走江湖,經歷過廝殺。陳乃峰覺得,陳恪仁未必是荀笙的對手。
但是陳乃峰不同,雖然是世家出身,但他能做到四品的宣威將軍,身上不可能一點軍功都沒有。如果陳家只是擅長操弄權術,子孫後代都靠著那點家族的庇蔭成長,也不可能延續這麼多年。
雖然陳乃峰武學天賦不好,卻也在三品境界浸婬了數十年。李夙夜此人,在長安的時候不過是一浪蕩紈褲。即使後來到了林檎城,入主太虛劍宗之後,展現出了過人的才華,開始聲名遠播,習武的時間也不可能太久。
何況通過陳同知的敘述,李夙夜戰勝提貝里烏斯,多少也帶點運氣的成分。
現在的年輕人啊,果然動不動就喜歡搞點大新聞。自己作為一個長者,確實有必要向他們傳授一點人生經驗。(物理傳授)
來到了軍營的演武場,陳乃峰已經喚人給自己取來了一套鎧甲。和陳同知的那套獸面吞雲鎧不同,陳乃峰的這套鎧甲是一套輕甲,淡金色的魚鱗狀分布,看上去極其輕靈,又十分華麗。
若是不騎乘作戰,在陸地上與人交手,這樣的鎧甲反而能發揮出來更大的作用。
陳乃峰昔日帶兵平叛的時候,曾經被對面誘敵深入。而引誘他的,是一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小兵。實際上,那個小兵卻是一個三品高手偽裝的。那個小兵將自己引誘至山谷之中,吞服了魔教一種刺激人體潛能的丹藥。
若非自己的親兵及時趕到,恐怕陳乃峰就要命喪于那個山谷之中。從那以後,陳乃峰便明白了,獅子博兔亦需全力以赴的道理。
楊可欣有些擔憂的看著荀笙,自家宗主的戰斗力是個什麼水平,她是知道的。且不說打敗提貝里烏斯的時候,是否真的有運氣成分。荀笙的那把稱手刀,端的是鋒利無比。荀笙沒有真氣在身,想要真正制服陳乃峰,恐怕只能憑借稱手刀的鋒利。
若是做不到全面壓制對方,難道荀笙真的一刀把陳乃峰砍了?
如果荀笙真的這麼做了,恐怕沒有簡單這樣的高手在場,他們幾個人是出不了這個軍營的。
荀笙閉目持刀。經過與提貝里烏斯一戰,荀笙多少模到了一點悶屁的門道兒。悶屁用來砍人固然舒服,可是那需要吞噬精氣為代價。如果只是利用悶屁帶來的,近乎超能力一般的氣機鎖定,荀笙是可以完美發揮自己二品之軀的優勢的。
偷模的模出一顆丹藥吞下,剛準備向荀笙發起沖鋒的陳乃峰跑了幾步就停了下來。指著荀笙道︰「怎麼?堂堂太虛劍宗的宗主,與人交戰的時候,也喜歡用魔教那種下三濫的手段?」
這個世界不存在什麼魔教教主是反派大boss的可能性。既然被定義為魔教,就必然會遭到整個正道聯盟和朝廷的打壓。所謂的宗門又不是聚集一批人隨便練練武就行了,都是一群實打實的大地主,大商會,掌控著這個國家大部分的資源。出門人人喊打不說,想要開個商會,做點買賣什麼的,肯定也會被同行打壓。沒有資源也想培養出來絕世高手,這一點都不歷史唯物主義。
魔教本身就是下三濫,用的手段也大多數都是下三濫。荀笙臨陣之前吞服丹藥,端的是下三濫到了極點。
還好荀笙覺得這個丹藥味道不錯,放在嘴里嘬了一會兒,還沒來得及咽下去。
听到陳乃峰的指責之後,荀笙一臉正氣的把丹藥吐了出來。用兩個指頭捏了起來,上面掛著一層厚厚的口水,在太陽光的折射之下,顯得熠熠生輝。
荀笙義正言辭的說道︰「前些日子為了維護我昭國尊嚴,我與外域騎士提貝里烏斯相斗,身負重傷,這一點諸位是知道的。我現在服用的這枚丹藥,不過是提供一些氣血,暫時的壓制傷勢而已。如若陳大人不信,現在我就將這丹藥一分為二,另一半可以讓陳大人吞服下去。這樣不管我這枚丹藥是什麼作用,咱倆人都站在同一起跑線上了,不是嗎?」
陳乃峰看了一眼那枚丹藥,確切的說是那枚丹藥上厚厚的一層口水。臉像打了霜後掉到地上,又被車輪子狠狠碾過的茄子一樣,難看的不行。
如果這枚丹藥的作用,真的是提供氣血壓制傷勢,那自己不讓荀笙服用,實在是太欺負人了。如果只是荀笙在場,他不介意欺負欺負荀笙,畢竟現在是荀笙有求于他。
但是在場的還有尹非凡,雖然老相爺已經近十年不問政事,但是尹家在朝堂中的影響力,還是超乎很多人的想象。雖然政界不適合插手軍方的事務,不過真要是把尹家得罪狠了,到時候戶部在撥餉銀的時候,給他們使個絆子,陳乃峰可能就要承受軍方大佬的怒火了。
畢竟這個尹非凡,是尹家的嫡子。
陳乃峰咳嗽了兩聲,把一邊兒默不作聲的李默然叫了過來︰「默然,你精通一些藥理,來檢查一下這枚丹藥的作用。」
李默然吞了一口口水,在陳乃峰眼神的壓迫之下,十分不情願的走到了荀笙面前,拿起那枚滿是口水的丹藥,用小刀切開之後,觀察了一下,又放在鼻子下聞了聞。
,您猜怎麼著?
太虛劍宗今天中午的伙食不錯,有肉有蒜的。這枚被口水包裹的丹藥一股大蒜味兒,嗆鼻子的那種。
蓋了帽兒了,我的老baby。
李默然把那枚丹藥還給荀笙之後,荀笙一臉嫌棄地把那枚丹藥丟掉。開玩笑,自己吐出來的東西,被別人放在手里把玩了一會兒,然後自己再吃進去?
惡心!
又從懷里掏出來一枚一模一樣的丹藥,放到李默然的面前。李默然綠著一張臉,有好好的丹藥為什麼不給自己檢查?
這個太虛劍宗宗主有毒吧?
不過李默然也是林檎城本地人,自己家里也有幾個親眷在太虛劍宗里。陳乃峰可以隨便得罪荀笙,自己可沒這個膽子。強忍著心里的不適,李默然又湊上去聞了聞,確實這枚丹藥和剛才的那枚一模一樣。
確認沒有什麼毛病之後,荀笙一把把丹藥塞在嘴里。這一次,荀笙連嘬兩口的心情都沒了,直接嚼了嚼吞了下去。吞下去的時候,還不忘一臉嫌棄的看了一眼李默然。
李默然氣的險些一口老血吐出來。
折騰完了之後,陳乃峰終于調解好了心情,再次揮舞著手中的馬刀,沖著荀笙飛奔而來。
不愧是常年在沙場上出生入死的將軍,陳乃峰的刀勢帶著一股血氣,刀氣縱橫之間,仿佛使人置身于尸山血海之中。
荀笙依舊閉著眼楮,刀尖輕點,空氣中出現了幾聲嗡鳴。
令周圍一圈兒人感到震撼的是,荀笙分明沒有睜眼,刀尖卻無比精準,羚羊掛角一般渾然天成,不留任何縫隙的,點在了陳乃峰的馬刀脊骨之上。
兩人各自後退幾步,荀笙睜開了眼楮,帶著一臉和善的微笑看向陳乃峰。
陳乃峰揮動了一下手中的馬刀。
那馬刀仿佛不堪重負,就這麼憑空斷裂。斷刃落地,發出一聲脆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