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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中途轉學

地震的余波過去了,大家又恢得了往日的平靜。

沒過多久,學校組織了全校各年級的期中考試,這次期中考試與往常不一樣,以前都是集中在教室里考試,不同年級混插,即兩個人一張的課桌上,分別分配了不同年級的學生,避免了互相抄襲,據說,這樣考試的結果,出現高年級的學生替低年級的學生做題的現象。為此,這次期中考試變成了全校集中在操場進行,考試如同「沙場秋點兵」一樣,全校學生全部拉到操場上,每位同學之間間隔一米以上,不僅難以互相傳抄,而且就是偷看的也會讓監考老師一目了然,考試的三天里,天氣晴好,艷陽高照,稍有點微風,絲毫不影響學生們的考試情緒。

全校從老師到學生,都認為這次成績是對全校師生的大檢閱,也是一次最真實的檢閱。成績很快下來了,全校的成績依然張榜公布在學校文廟大殿下的廊道牆上,成績是按總分由高到低寫上去的,同時還公布了各科的成績。穆珍的總成績在班內排到第二十一名,這成績,穆珍心里十分清楚,他離開這所學校的時日已不遠了。

離開這里的原因並不是總成績排名多少,最重要的是老穆看重的英語科目,自己僅考了了個七十五分,在班內排到四十余名,老穆在新學年開學時就提到過,如果英語再不能進入班內前十名,就讓穆珍回公社中學去留級,在老穆看來,留級是解決學生偏科的最佳手段。

穆珍心里明白,英語的學習,關鍵是記誦單詞與語法,只要做到了,提高成績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但是事與違願,他偶爾會犯的頭痛不時會騷擾到他,稍有點壓力,就會發現頭部後腦勺會隱隱做痛,有時不得放下書本休息,或是利用課外活動時間,到田野里轉上一大圈,才能緩解痛感。穆珍的英語成績雖沒有進入全班前十名,但也並不是很差,如果在公社中學,說不定也能排上前十名,可這里面對的是全縣的精英,全縣的學霸,這些學生中的不少人確實表現出各懷絕技的本領,這其中也包含他本人,對于數學與語文的學習,他也不得不承認自己的悟性不比任何學生差。然而與老穆的要求畢竟還有一點差距,就是這一點差距,改變了他學業的軌跡。

在學校教學的老穆自然也清楚學校的期中考試成績下來的時間,為此,他專程到谷城一中去了一趟,目的就是要看看穆珍期中的考試成績。那是一個晴朗但稍有寒意的下午,老穆來到學校時,學生們正在上課,他沒有驚動學校的任何人,而是直接來到學校文廟大殿前的成績榜前,其余的沒有他所關心的,他唯一關心的是初二一班的成績,那是穆珍所在班級,從第一名總成績「671」,一直看下來,視線停留在了那個「506」上,那是穆珍的總成績,他倒不在乎這165分的差距,他看重的是穆珍三門功課的單科成績,數學「99」分,老穆仔細看了全班的數學成績,這僅差一分滿分的數學成績在班內除了一個得滿分的同學外,還有一個與穆珍並列第二,語文「92」分,僅差「8」分沒有滿分,班內超過個分數的也不過四個,排在第一名的是「95」分,這在老穆的心中也是可以認可的,至于地理與植物學,兩門都不及格,老穆都沒有多少介意,唯獨那英語成績「75」分,讓老穆皺起了眉頭,老穆看上面的成績,過「90」分的不乏其人,少說也有一二十人,這名次在班內也就排上三十名開外,這個成績無法讓老穆接受,他感到穆珍的英語學習已經到了非得留級才能解決問題的地步了。

「留級,盡快去下邊中學留級,否則這成績會越拉越遠!」老穆想到這里,也沒有等到下課看一眼穆珍,便騎上自行車頭也不回地走上回家的路。

老穆所在的公社駐地離小王莊較遠,但是鄰近湖濱公社中學因為不在公社政府駐地,卻與小王莊緊鄰,老穆首選這個緊鄰自己村莊的中學,他認為穆珍離開自己的視野的時間里,沒有將精力全部用在學習上,而是放縱了自己,一路行來,他內心盤算著如何轉到這所雖與小王莊無村莊之隔的湖濱公社中學。

由于不在一個公社,盡管離得近,卻沒有熟悉的人,即便有個別老師自己認識,但中間轉學這件事,也不是一個普通老師所能決定的。他琢磨了一路,依然沒有什麼眉目,他不得不放開思路去查找親朋的社會關系。回到家的老穆將穆珍轉學到村後的湖濱公社中學的想法告訴秀花,秀花听了,略加思索︰「好像听俺爹說過,俺兄弟媳婦的一個叔伯哥哥在這所中學當教導主任,明天可以去找他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幫上這個忙?」老穆听到這里,好似眼前撥雲見日般的欣喜。

「那好,明天你去問問,看是不是有這麼個親戚真的當教導主任。教導主任在學校是二把手,只要能幫這個忙,轉個學生過來,應當沒有什麼問題。」老穆帶著十分肯定的語氣回應。

第二天,秀花便回了娘家,她知道老穆那一頭撞到南牆上,十頭老牛也拉不回來的脾氣,認定的事情就要想法辦下去,沒有什麼回旋的余地。當她見到弟媳時,將來意直接了當地說了一遍,弟媳很爽快︰「姐,你看穆珍在那里上得好好的,怎麼說轉學就轉學啊!」

「哎!還不是你那如同 牛的姐夫,他不知動了哪根筋,非得將孩子轉到家門口來讀,當年是他想盡千方百計讓孩子去縣城讀書,現在回來也是他的主意,他有想法,咱也拗不過他。因為不是一個公社,咱也沒有幾個可認識的人,這次就只能請你幫這個忙了!」秀花說著臉上露出點難意來。

「你看姐說的,咱有這個關系,你不求俺,俺該幫的也要幫呢!誰叫咱們是這樣的頂門子親戚呢!」弟媳看著秀花的為難的表情,表的這個態足可以讓秀花吃上定心丸。

「那事不宜遲,我們姊妹現在就去學校吧!」秀花接口說道。

「你等一下,我收拾一下就走!」說著,弟媳站起身,拿了把梳子,仔細地將自己的頭發認真地梳理了一下,拿了個皮套將長發在後腦勺上盤了髻子,推著自行車帶上秀花向湖濱公社中學騎去。

姊妹倆來到中學門口時,學校里已經上了一節課,正是課間休息時間,秀花弟媳眼尖,剛到大門外,一眼就看到站在正對大門的路邊上的叔伯哥。

「大哥,大哥。」秀花弟媳邊對著站在那里的中等男人揮著手邊緊走兩步迎了上去。

那中年男人似乎听到喊聲,回過頭來看到自家妹子來了,面帶微笑問道︰「你來有事麼?」

「還真讓你猜著了,找你就是有事求你呢?」秀花弟媳爽直的性格也是這位當哥哥最清楚的,說話口無遮攔,在家為閨女時就是直性子的人。

「你說吧!我家外甥現在縣城一中讀初中,現在想轉到你這學校來,你看行不?」秀花弟媳說著還做了個鬼臉過去。

「現在轉學過來,不太好辦,湊入學時倒是方便,現在有點不太好解釋啊!」中年男人將一只手叉著腰,另一只手揮了一下說。

「你看,你看,就這麼點事,還真的要難為你了!這位是我家姐,她家就在學校前面的那個村。」說著抬手指著學校南面的小王莊說道。「算起來,我姐比你還大呢!你也叫該叫姐!」

「姐,就是你家的孩子麼?」中年男人面對秀花問道。

「你看兄弟,咱也不認識什麼人,這事只能麻煩你了!回頭讓俺家老穆來給你說說具體的情況!」秀花不知如何稱呼,听人家叫姐了,自然也就大兄弟相稱,顯得親近了許多。

「你看,姐說得有點見外了,都是自家的事情,我也不能自行作主,還要征求一下班主任的意見,這事,我得與班主任商量一下,今年由于鄰縣湖區過來的學生多些,課桌什麼的都緊張,班里的學生也招得明顯得多,回頭你听我的信,行不?」中年男人並沒有回絕這位第一次找到自己幫忙的妹子。

「那先謝過了!回頭我領我們老穆來找你!」秀花忙回應。

上課鈴聲響起來,兩人知道學校里的事多,于是簡要地說了句道別的話,便轉身向校外走去,兩人各自回家不提。

中午吃飯時,秀花對老穆稱︰「秀花弟媳家姓劉,自然找的這中學的大主任就是劉主任了!」緊接著便一五一十地將上午在學校見到劉主任話向老穆重復了一遍,老穆心里思量,劉主任說的征求班主任意見的話只是一種說辭,如果不趁熱打鐵去落實好,有可能只是白跑一趟。

下午一放學,老穆便與秀花商量︰「咱們晚上買點東西去劉主任那里再去問問!」

「買點什麼好呢?」秀花明白,如果不落實好,老穆是不會睡個安穩覺的,但是在買什麼東西上又真的不知如何才好。「這不年不節的,也沒有什麼可以拿的,就買點花生、點心吧!」秀花看著老穆,好似能從老穆臉上得到答案似的。

「我們先去看看,就按你說的買點點心吧!」老穆對秀花的意意見表示了肯定。

「家里還有錢不?」老穆忽然想到幾天前的煙錢都拿不出來的窘境,買點心的錢又從哪里來?老穆一月十五元錢的工資,雖微薄,但是基本夠他的煙錢與禮尚往來。家里的零花錢基本上靠秀花與穆編織草包片再加上雞窩里的那十幾只雞度日,一年到頭總是緊把把的,如果家里面有個大病大災,那就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平時哪里還有什麼閑錢去送禮。

一句話提醒了秀花,急忙從床頭果筐內的衣服堆里翻出昨天剛賣的二十個雞蛋錢,點了點,無奈地對老穆笑了笑說︰「當時購了點家用品,還剩下一元六角二分。」

「就這些,如果不夠,就先在代銷部里記個帳!」老穆說完推著自行車就出了門,兩人算計著在代銷部里購了一斤熟花生,兩包炒糖點心,放在了秀花手縫制的手提袋內,直接騎車去了湖濱公社中學。

到中學時,已經是掌燈時分,老穆與秀花打听到劉主任住的就在校園內最後一排平房最東頭的一間,校園最後一排房共有十間,清一色的磚瓦房,據說這房子還是五十年代鑽井隊修建的臨時用的辦公房,後來鑽井隊走了,落下了這整個院落,改造成了學校職工宿舍房,房子雖然沉舊,但是在老百姓的眼里,與自己住的土坯房,已經是高級住宅了。屋內亮著燈,老穆讓秀花上去敲門,看是不是上午見到的劉主任,秀花上去敲門,老穆離門兩三米遠的地方等著,開門的正是劉主任,秀花趕緊招呼︰「大兄弟,上午來找你問孩子轉學的事,不知問得如何了?」

「姐,快進來說話!」劉主任招呼道。

「我們那口子也來了!」秀花說著,回頭向老穆遞了一個眼神,老穆會意,急忙迎上去,握住劉主任的手︰「真的給你添麻煩了!」

「沒有什麼麻煩不麻煩的,都是自己孩子的事!」邊說邊將二人讓進屋內。

老穆注意到,劉主任房間內收拾得很是干淨,靠北牆放著一張雙人大床,床南頭掛著大花布簾與外面隔開,可能是沒有想到有客人來,才沒有拉下簾子,床上的被子疊得方方正正的豆腐塊,靠床頭處放了一張書桌,桌上堆著幾本書與一台舊式的台燈,布簾的外面有一張三人沙發,沙發前放置了一個飯桌。從掛窗簾的鋼絲上搭的那幾件童衣來看,劉主任的孩子不大,也在這里一起跟著劉主任。

「孩子的事,我已經問過班主任了!」兩人剛挨上沙發,劉主任就言入正題。「班里實在沒有桌子了,來了後可能與新來的兩個剛轉來的湖區學生暫時先擠在一張課桌上,課桌是這兩個學生自帶的,我已看過了,先艱苦一點。」

「那就真的感謝劉主任了!」老穆真的好感動,沒有想到自己從縣城回來的路上,一直思索如何才能轉學的問題,到劉主任這里會這麼快迎刃而解了。

「這倒沒有什麼,關鍵是孩子的學習與在校表現如何?如果……」劉主任說到這里,略有思索,顯然不知如何表達而停下來。

老穆立即心神領會︰「您放心,孩子現讀初二,英語不太好,所以來這里留級,補補英語,學習沒有多大問題,離我家近,如果有什麼表現不好,我會管教好的,我就在小王莊學校里教書,這個請您放心!」

「好,咱們是同行,那話就不多說了,我晚上還有個會,就這樣定,你帶來學生再找我吧!」劉主任顯然晚上確實有事,所以在下逐客令了。

老穆看了一眼秀花,揮了下手說︰「快,把提來的東西給劉主任留下!」

秀花將手提袋打開,掏出來還沒有放熱的三包點心,放在了飯桌上,劉主任見狀,忙拿起來最上面的一包花生,「你看,沒有外人,來我這里還買東西,快,快放回包里。」

秀花捂著布袋口,連說︰「你看,又不是多,給孩子買點吃的!」邊說邊倒退著出了房門,老穆也拉著劉主任拿花生的手,帶著十二分的誠意說︰「您看,也沒有什麼感謝的話,一點小心意!」劉主任也不便再推讓,將花生產放在桌上,出房門送二人出來不提。

為穆珍辦理轉學手續的那一刻終于來了,那是期中考試成績公布的第一個周末,老穆騎車來到學校,找到班主任李老師,提出要為兒子辦理轉學手續,李老師感到很愕然,表情呆滯的盯了老穆足足有一分鐘。然後緩緩地問︰「我們管理得不夠好,還是您對我們的教學不夠滿意?」

「其實真的都不是,我看他還小,離家也遠,自己照顧不好自己!真的沒有別的意思!」老穆兩手搓在一起,感到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李老師還是很看好穆珍的,自己教的數學課上,能看得出穆珍是個一點就透的學生,並且做起事情來,也很認真,只要引導正確,相信還是很有培養前途的。但是他怎麼能阻止得了家長轉學的要求呢?

李老師擺了擺手,說道︰「那好,這事我向校長匯報一下!」很顯然,李老師覺得難以拒絕老穆轉學的要求,但想讓校長說句挽留的話,以此來留住這位有發展潛力的學生。

當李老師帶著老穆敲開校長的辦公室時,王校長正在看報紙,當听完李老師的陳述後,王校長以征求意見的眼神盯著老穆︰「你看,學生在學校的表現還是蠻好的!」頓了一下,好似從老穆的表情里看出其依然極不情願讓孩子留下來的意思,掉轉話峰說道︰「如果你轉學的意思很堅決,我們也不便強留,那就請李老師協助你辦理轉學手續吧!」

老穆辦完轉學手續,已經是中午第三節課結束的時候了,他看到穆珍下課走出教室,向其擺了擺手,穆珍也第一眼看到站在教室外梧桐樹下的老穆,急速地跑過去。

「大大!」叫完沒有下語,眼淚奪眶而出。

「哭什麼啊!」老穆伸手幫著其擦了擦。

「我已經辦好轉學手續,上完課就可以收拾東西回家去上學了。」老穆語重心長地說。

穆珍早已經清楚期中考試後的結局,如果不能滿足老穆提出的那個條件,轉學離開生活學習了一年零三個月的校園,這一天遲早要來的。老穆沒有給自己留一點機會,那就是自己曾想著加把勁將英語成績提上來,並且在這一段時間里,自己確實努力了,如果不是地震耽誤的那些日子,估計英語成績比現在還要好些,無論對什麼功課,穆珍都有信心能學好,只是自己的條件受限,這事只有自己心里清楚,雖然搞不明白個中的道理,但是已明顯有力不從心之感了。

上課鈴聲又響了,穆珍用手揉了揉眼楮,頭也不回地跑回教室,他不想回去,他留戀這里的環境,留戀這里的老師,留戀這里的同學,可這一切只能成為回憶。

最後一節是自習課,大家剛剛坐定,班主任李老師走上講台,掃視了一下全班同學,同學們全體目光集中在到講台上,認為李老師自習課上來,一定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講。

「我們班穆珍同學,今天已經辦完轉學手續,離開我們這個集體!」李老師說到這里停頓下來,因為他看到坐在前排的穆珍臉上的淚珠兒已經滾落下來,他不想繼續說下去,免得再傷害一個孩子童稚的心。

「請大家繼續自習吧!」李老師明白,這個事情不便再多說什麼,從穆珍的眼淚里,可以讀到孩子的內心,可以體諒家長的用心,他一個做老師也表現出些許無奈,說完這些話,李老師自行走出了教室。

隨著教室門關上的聲音落地,原本安靜的教室立即不平靜起來,大家竊竊私語,小聲議論著什麼?這議論的聲音隨即又被穆珍的抽泣聲取代,大家安靜下來,穆珍趴在書桌上,停住了抽泣。對他來說,這是自己在這個班級里最後的一課,他想起了都德那篇《最後一課》來,他曾記得那句「可憐的人啊,現在要他跟這一切分手,叫他怎麼不傷心呢?」一行熱淚又滾落下來。

下課鈴響了,這是他上學以來,感覺最短的一節課,他多麼希望時間能停滯在這節課,多麼希望一切發生逆轉,他能留下來,與大家一道繼續在這里讀書學習。可這是一種奢望,下課了,他顧不上吃飯,就是有大魚大肉,此時對他來說也是難以下咽。他默默地開始收拾收桌內的東西,他的同桌表情呆滯地看著他,然後伸手幫他往書包里裝著書。已經收拾得差不多時,與他交好的馬法成還有另外一位叫李明波的同學,送來一本嶄新的日記本,那是他不止一次想買的軟皮日記本,本子的封皮是他喜歡的藍色,封面上瓖嵌著演唱《牡丹之歌》的蔣大為頭像,因為手頭拮據,一直沒有舍得買,現在他的好友臨別送給他,穆珍翻開扉頁上,赫然寫著︰馬化成李明波贈。他眼淚再一次噴涌而出,一絲感動,濃濃的感情,他真的想不起來,自己該回贈兩位好友什麼。他只在心里默念,但願還能回首相見。

教室內的一幕,都被站在窗外的老穆看得真切,此時的老穆,心里也有些發酸,當年唯恐穆珍考不上,考上了,又弄出這樣的結局,是怨,是恨,說不清楚,但此時的老穆真的變得有些迷惘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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