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把你說的那些服務器變成玩具。]
讀取了這條新消息，收起手機，姜禹廷打了打哈欠，抬手支在車窗沿上，看了兩眼車窗外慢吞吞倒退的街景，有幾分困倦地合上了眼楮。
過去了三天的時間，他已經完成了所有的準備工作，本該是專心和財務部「扯皮」的時候，卻突然遇見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讓他不得不暫時把那個計劃推後。
昨天晚上沈俊昊的次長沈承豪突然被媒體曝光出了一些負面消息，諸如在乘坐飛機時辱罵空乘人員，不配合安檢；為了取悅一位小模特，包下一整座西餐廳為其慶生……
雖然每一件事情都不算是大事，但非常不符合一個大集團高級管理層人員的形象，再加上本來就是鉉空家族的成員，這更讓集團蒙受了名聲上的損失。
——既然姜部長能空降到鉉空電子策劃部的主位上，那必然是很有能力的，這件事就交給姜部長了，所有人都要妥善安排，懂嗎？
越過鉉空電子的代理社長沈聖京，沈俊昊直接向姜禹廷下達了總部命令，讓他給兒子沈承豪擺平這些問題，並且教訓那個在背後「搞鬼」的人。
這個曝光的時間點很聰明，正好臨近作為集團支柱的鉉空航空公司的周年紀念活動，讓人不得不重視。
只是一晚上的功夫，那些評論就已經變得很難听了，更何況是現在過去了一天。
沈尚中想看笑話，沈俊昊想結束這場鬧劇。
結果就是姜禹廷不得不接了這一口即將燒開的熱鍋。
「部長，直接送您回家嗎？要不要在外面吃飯？」
富有活力的年輕男聲從主駕駛位上傳到後座。
「嗯，那就在外面吃飯吧，地方你看著選就好。」
盡管思緒被打斷，但姜禹廷沒有任何不悅，當即就應了話。
這個叫作裴鐘旻的年輕人是最近新應聘來的個人助理，性格開朗，為人親和，也喜歡笑，和姜禹廷陰沉沉的脾氣完全反差。
而且，與曾經記憶里的金澀琪對沈恩勉和俞佑熙對南正勛相比，裴鐘旻對姜禹廷都要顯得更加熱情。
這孩子是有一種類似于憧憬強大的人的感覺？
晃了晃腦袋，把這些突然冒出的無意義思考趕出大腦，姜禹廷從口袋拿出煙盒，取了一支咬在嘴唇上。
汀……
打火機的火苗亮起，座駕駛入地下停車場，夜景里的那些輝光被褪去，裴鐘旻習慣性看了一眼後視鏡，卻短暫晃了晃神。
映著打火機的光亮，裴鐘旻看到了姜禹廷的眼神。
那份從姜禹廷瞳孔里一閃而過的乖戾，是想到了什麼呢？
煙草的味道侵入感官，裴鐘旻眨眨眼，離開了姜禹廷已經恢復平時那種疏遠的眼神。
「最近部長都會很辛苦呢，今天中午就沒有吃太多，晚上就好好吃一頓吧！」
作為跟隨在姜禹廷身邊的人，裴鐘旻很清楚沈俊昊理事向他下達了什麼樣的命令。
這是沈俊昊在故意為難姜禹廷。
沒有人會因為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而感到開心的。
「你喜歡吃什麼就直接點單吧。」
打開車門，姜禹廷下車看著雖然空曠卻被「壓」在地下的停車場，輕輕蹙了一下眉。
他很抗拒這樣過于安靜卻空曠又封閉的空間，會讓他想到五年前那一晚的大海。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有人駕駛這麼舊的車啊……」
樂呵呵地跟上姜禹廷的背影，裴鐘旻路過一輛老舊的現代車旁邊，抖摟著眉毛嘀咕了一句。
雖然收拾得很干淨，但那輛車已經是六、七年前的款型了，現在大概連零配件都不會生產了吧。
沒有在這個不起眼的發現上浪費多少思考，裴鐘旻引著姜禹廷進了一家西餐廳。
「部長，那就我來點單了？」
找了一張靠窗的桌子坐下，裴鐘旻接過菜單，有些隨性地直接就翻開來看，沒有遞給姜禹廷。
跟隨姜禹廷的時間不長，無論本性再怎麼外向，裴鐘旻本來一開始也都是小心翼翼的。
只不過，慢慢就能發現，這個姜禹廷並不是假裝大度。
這個人真的對很多事都是一副不太計較的樣子。
比如說吃飯，這件事對于姜禹廷的意義而言就是「維持身體活動的基本需要」，吃飽了不餓就行，從來不見他考慮味道偏好，更沒有見過他吃零食。
「部長？」
沒有听到姜禹廷的聲音，裴鐘旻抬起頭，發現姜禹廷正在看向遠處的一張桌子。
那里有兩個女人正在用餐。
兩個很漂亮的女人，分別穿著純白的襯衫和絳紅的襯衫，就像一朵白玫瑰和一朵紅玫瑰相對兩邊。
「我猜這件事就是你做的，不過手段要比兩年前你給寶英unnie幫忙那一次踏實很多，怪不得她現在很少再說你，有事都讓你自己去做。」
低頭認真對付盤子里的牛排，鄭秀容輕飄飄的聲音听起來像是調侃，卻缺少了一點感觀上的實質。
「怎麼了？」
听出了不對勁，林允兒放下手上的刀叉，手肘倚著桌面，略俯，用手背托著下巴，目光越過杯子，向斜上方微微挑起，試圖去從鄭秀容的眼神里發現一些什麼。
和鄭秀容幾乎無話不談已經有三四年的時間了，在鄭秀容不打算藏著的情況下，林允兒還是能很輕易能察覺到這一點異常的語氣。
「鄭部長，晚上好。」
陌生的男聲從身邊傳來。
林允兒坐直了身體，瞳孔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呼吸也刻意放緩了一些。
這里是吃飯的地方，這個叫作姜禹廷的人出現在這里很正常，但是她卻沒有理由地覺得有一些違和感。
「姜部長，初次見面，幸會。」
鄭秀容站起身，嘴角掛著素淡的笑，伸出手和姜禹廷握了一下，就像之前已經認識了一樣。
鉉空集團中高層誰都知道她和崔寶英、曙光社的林社長是摯友一般的關系，所以沒有理由認不出來突然空降到鉉空電子公司策劃部的姜禹廷。
大家都是聰明人，這種時候沒必要遮掩。
剛才姜禹廷走過來的時候，她就注意到了。
不過，她直覺姜禹廷並不是來找她，只是來找林允兒。
「林社長，有時間听我說幾句話嗎？」
話音響起，林允兒仰頭對上了姜禹廷的眼楮。
心里的那份違和感像是波紋漾開，她慢慢攥緊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