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 監南岳廟朱熹,應召入對。朱熹字元晦,南徽州婺源縣人。他生于路南劍州尤溪縣,乳名沈。朱熹出生時,右眼角長有七顆黑痣,排列如北斗。紹興五年,五歲時,朱熹開始入小學,能讀懂《孝經》,在書額題字自勉︰「若不如此,便不成人。」六歲時,朱熹與群兒游玩,以指畫八卦于鄭氏館舍前沙洲上。其父朱松曾經指著太陽說道︰「這是日也。」朱熹問道︰「日附在哪里?」朱松答說道︰「附于天。」朱熹又追問道︰「天上又是什麼?」一席話問的朱松驚訝不已。
朱松應召入都,赴都之前,他把妻子祝氏和朱熹送到建州浦城寓居。朱松病死于建甌,臨終前把朱熹托付給崇安五夫好友劉子羽,又寫信請五夫的劉子、劉勉之、胡憲等三位學養深厚的朋友代為教育朱熹。劉子羽視朱熹如己出,在其舍傍築室安置朱熹一家。
朱熹十八歲時,在建州鄉試中考取貢生。紹興十八年(春,劉勉之將自己的女兒劉清四許配給朱熹。同年三月,朱熹入都科舉,中王佐榜第五甲第九十名,準賜同進士出身,被授左迪功郎、泉州同安縣主簿。
朱熹赴同安途中,受學于延平李侗。七月,朱熹至到達同安。以其「敦禮義、厚風俗、劾吏奸、恤民隱」的治縣之法管理縣事,排解同安、晉江兩縣的械斗,整頓縣學、倡建「教思堂」,在文廟大成殿倡建「經史閣」,主張減免經總制錢。
朱熹已意識到「妄佛求仙之世風,凋敝民氣,耗散國力,有礙國家中興」,打算重新踏上求師之路,決心拜李侗為師,承襲二程「洛學」的正統,奠定了朱熹以後學說的基礎。朱熹自同安回來以後,就不求仕進,主要進行教育和著述活動。宋孝宗即位,詔求臣民意見。朱熹應詔上封事,力陳反和主戰、反佛崇儒的主張,詳陳講學明理、定計恢復、任賢修政的意見。
隆興元年十月,朱熹應詔入對垂拱殿,向宋孝宗面奏三札︰一札論正心誠意、格物致知之學,反對老、佛異端之學,二札論外攘夷狄之復仇大義,反對和議,三札論內修政事之道,反對寵信佞臣。當時湯思退為相,主張和議。朱熹的抗金主張沒有被采納。十一月,朝廷任朱熹為國子監武學博士。朱熹辭職不就,請祠歸崇安。
陳康伯與湯思退意見不合,也上章請求離去。孝宗準奏,竟然調湯思退為左僕射,另授張浚為右僕射,仍然都督江、淮軍馬。次年,接得邊報,使臣胡昉被金人抓去,孝宗不禁嘆息道︰「和議不成,大約是天意。」于是召王之望等人回朝,又命張浚巡視江、淮,整頓兵備。
湯思退暗地焦灼,突然想起趙構最怕金兵,于是上奏請孝宗稟告趙構,想搬出趙構來阻住用兵。孝宗親自批示答復道︰「金人如此無禮,你還想議和?何況現在的敵人勢力,不是秦檜時可比,你日夜主和,比秦檜還不如。」湯思退得此批文,不由心中
大駭。這時胡昉被金人放回,于是湯思退又有借口,振振有詞。
原來胡昉到了金國,金人責怪宋朝失信,把他拘押了起來。接著完顏雍釋放了他,令他回去稟告宋廷,妥妥善商量和議之事。湯思退于是暗中唆使王之望、戶部侍郎錢端禮等,故意上奏稱守備不足,國庫已經空虛,請以符離之敗為鑒,停戰言和。
孝宗于是令王之望、錢端禮兩人,宣諭兩淮,還召張浚擔任宰相之職。張浚此時正在大造戰艦,號令兩河豪杰,銳意起兵。同時他令降將蕭琦統領降兵,發檄文給遼人,約為聲援。可是這錢端禮到了淮上,竟然派遣人上奏,說什麼「名曰守備,守未必備,名曰治兵,兵未必治」等話。
張浚得知,非常憤怒又惱火,回到平江,就上表乞求退休,共有八次。孝宗于是任命張浚為少師,兼保信軍節度使,南判福州。侍御史周操,請求留下張浚,反被罷斥。張浚走到余干,積郁成疾。他彌留之際,遺書囑咐兒子張栻、張枃說道︰「我曾經擔任相國,卻不能恢復中原,洗滌國恥,死後不當葬我先人墓側,但葬我在衡山下就可以了。」
不久他的訃聞傳到朝廷,孝宗非常思念張浚的忠心,剛開始贈他太保,又贈他太師,謚忠獻。張浚素有大志,終身不主和議。孝宗即位,非常倚重,稱他魏公而不稱名。只是可惜張浚忠勇有余,才智不足。張浚父親張咸,定居于四川綿竹,其家世代以有德行聞名。哲宗紹聖初年,張咸又一次參加制科考試預試,宰相章惇批閱他的對策,因為張咸並沒有批評元祐時期的政策有誤而大怒,僅授其為簽書劍西判官。張咸失去了進一步舉試的機會。
張咸仕途不順,于是越發注重行善積慶,給後人積福。有一天午睡時,他夢見神人從天而降,對張咸說道︰「上天讓你的兒子以德為名,做宰相。」張咸大驚而醒。不久,張浚便出生了。當時張浚的兄長已被張咸取名為張滉,張咸不想為張滉改名,于是為張浚起名,並取字德遠。
苗傅、劉正彥曾經雇人刺殺張浚。張浚在秀州時,警備甚嚴,曾經夜里有客至前,從懷中掏出一張紙說道︰「這是苗傅、劉正彥招募刺客刺殺你的賞錢。」張浚問道︰「那你想怎麼辦?」那人說道︰「我是河北人,粗讀書,知逆順,豈能被賊所用?特見你守備不嚴,恐怕有後來者而已。」張浚下執這名仗義刺客的手,問其姓名,但不告而去。
張浚得罪了秦檜,被貶到零陵,隨身只帶了幾箱子舊物。秦檜誣告說那里面都是張浚和蜀地舊部往來策劃謀反的書信,以為抄家繳來,至少可以在其中發現一些不利于張浚的私物。昏君趙構當真派人去抄來,在朝堂上打開卻只看到一些書籍,雖然也有書信,但里面都是憂國愛君的話。此外就是破舊衣服。
昏君趙構大出意外,非常感動,說道︰沒想到張浚竟然一貧如此。于是派使者
追趕去送他三百兩金。秦檜又對外宣稱說是去賜張浚死,指望張浚會有錯誤的反應,自殺或者反叛。消息傳到零陵,張浚的左右哭之,張浚說道︰「我的罪過固然當死,如果象外面傳的那樣,死了向國家謝罪也沒什麼,你們為什麼要哭?」張浚又問使者是誰,說是殿帥楊存中的兒子。張浚說道︰「我不須死了,楊存中是我的舊部。如果朝廷要賜我死,必然另派他人。」不久使者到了,宣讀趙構的聖旨,並賞張浚金三百兩。
張浚死後,少了一個反對和議的健將。于是湯思退上奏請求派遣宗正少卿魏杞使出使金國,國書上自稱,佷大宋皇帝趙再拜奉書于叔大金皇帝,歲幣二十萬。孝宗又當面對魏杞說道︰「現在派遣你赴金議和,一要正名,二是退軍,三是減少歲幣,四不送回歸附之人。」魏杞又上陳十七事,經過孝宗許可,于是叩頭辭別道︰「臣奉旨出使,怎敢不勉?萬一敵人貪得無厭,請迅速進兵。」孝宗應承。魏杞退朝,整裝北去。
胡銓又上疏說道︰「和議成,有十大可哀吊之處,和議不成,有十大可以慶賀之處。」還有「再拜不已,必然稱臣。稱臣不已,必然請降,請降不已,必然納土,納土不已,必要聖駕,聖駕不到,必然會像晉懷帝一樣青衣行酒,然後為快。今日舉朝大臣,類似婦人,臣情願被放逐,不願朝廷受辱」等話。
孝宗見了,並不答復,也不加罪。最可恨的是那個湯思退,他唯恐和議談不成,竟然暗中派遣心月復孫造,偷偷溜去金軍,勸他們用重兵威脅逼和。于是金國元帥僕散忠義等人又商議要渡過淮河,大舉南侵。宋朝得到警報,不覺惶急起來。湯思退還指使御史尹穡,彈劾和罷免了反對和議的官吏,共有二十多人。
忽然孝宗下詔,命他湯思退都督江、淮軍馬。他一個天天想著投降的人,要是叫他賣國求榮,倒是一把好手,怎麼能要他去當元帥。湯思退嚇得大驚失色,急忙進朝推辭,孝宗于是改命楊存中代替。楊存中剛剛到任,就听說金兵已攻陷楚州,魏勝戰死。楊存中急忙趕到淮河,連防守幾乎都來不及。
再說魏杞奉命出使到了金國,金國元帥僕散忠義要求觀看國書。魏杞回答說國書已經被御封,須見過金主,才能當廷遞交。僕散忠義估計國書不會按照金國要求的格式,又要求割讓商秦各州,以及歲幣二十萬。魏杞派遣人上奏孝宗,結果按照湯思退的意見,答應割讓四州,歲幣如二十萬數目,再改了國書,交魏杞帶去。
哪知這個時候僕散忠義已和紇石烈志寧,從清河口攻打楚州。都統制劉寶,聞風出走,只有魏勝率領忠義軍守住河口,想截擊金兵的餉道。可是劉寶發檄文阻止魏勝的軍隊,說是不能破壞了和議,魏勝只好按兵不動。等金兵渡過淮河南下,已經進入宋境,魏勝急忙趕去抵御。于是雙方大戰,從卯時打到申時,沒有分出勝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