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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6章 金國羞辱兩昏君

金兵也怕呆得太久了,容易發生變故,于是在四月初旬,把趙佶、趙桓等以下的人,分作二隊,押解北回。張邦昌穿著黃袍,撐著紅蓋,親自到金營送行。干離不劫持了趙佶、太後,和親王、駙馬、妃嬪,以及趙構母親韋賢妃、趙構夫人邢氏,向滑州北行。粘沒喝則劫持了皇後、太子以及趙桓的妃嬪宗室,以及孫傅、張叔夜、陳過庭、司馬樸、秦檜等,由鄭州北行。

正要出發的時候,張邦昌又帶領百官,到南薰門外,給趙佶和趙桓送行,趙佶、趙桓相對大哭。忽然一個半老徐娘,穿著素服走了過來,裝束跟女道士一樣,竟然不顧金兵戎馬厲害,想闖入金營,來與趙佶訣別。來的女子,居然是李師師。

李師師自從趙佶讓位之後,就乞求當女道士,隱居于尼姑庵。金人早就听說過李師師的艷名,因此想找尋她取樂。因為一時之間,沒有搜尋到,只好暫時收起了這個心思。見她居然自己送上門來,正是喜出望外,當下問明姓名,將把她圍住。李師師說道︰「請讓我見太上皇一面,就隨你們北去。」

金人于是帶著她去見趙佶,兩人相會,說不盡的苦楚,只把那一把鼻涕眼淚,當成了贈別的紀念。金人不許他們多說,就把她扯開到一旁。但听李師師說了「上皇保重」四字,仿佛出塞的琵琶,淒音激越。粘沒喝的兒子真珠本來就是一個之徒,看李師師像帶雨的梨花,因此垂涎欲滴,當即令她和自己同乘一車,好言撫安慰。

可是沒有走幾里路,那李師師竟然柳眉緊蹙,臉色大變,口中模模糊糊地念了幾聲太上皇,居然仰倒在車上,香消玉殞了。真珠還想去救,哪里還來得及!等仔細查驗之後,才發現她折斷了金簪,吞食自盡。真珠非常嘆惜,便令人在青城附近,擇地埋葬了李師師,自己親奠一杯酒,方才登程。

還有金兵沿途帶去的物件,數不勝數。所有宋朝皇帝的法駕鹵簿,以及皇後以下的車輅鹵簿、冠服禮器、法物大樂、教坊樂器、祭器八寶九鼎、圭璧渾天儀、銅人刻漏古器、景靈宮供器、太清樓秘閣三館書、天下府州縣圖及一切珍玩寶物,都在汴京城內搜括帶走,還全部的運去了金邦國。

趙桓北行途中,每次路過一城,都要掩面大哭。到了白溝,就是之前宋、金的分界河。張叔夜在路上,早已經絕食不吃東西很久,只是喝水為度日。渡過了白溝後,張叔夜听到車夫說道︰「總算過了界河。」他竟然矍然站起,仰天大哭。接著不再說話,自盡而亡。

等到了燕山後,金軍兩路相會,真珠轉而請求干離不一事,干離不微笑答應。原來趙佶身旁有一個婉容王氏和一個公主,都生得美麗無比,被真珠看中。可是因為趙佶這些人,都是干離不監押,因此他只好向干離不請求。

干離不轉告了趙佶。趙佶此時連自己的性命都不保全,

哪里還顧及妻子和女兒。趙佶懼怕金人,只得割愛給了干離不。干離不于是命真珠娶了這兩大美女,真珠立即帶走了這兩個似花似玉的佳人,用馬車載歸回自己營中,日夜享用。

不久,一行人從燕山來到金都。粘沒喝、干離不奉金主的命令,令趙佶、趙桓穿著喪服,去謁見金太祖完顏阿骨打廟,也就是獻俘的意思。隨後又帶著他們去見金主于乾元殿。兩個大宋的天子,一起做了囚犯。他們貪生怕死,所以屈膝投降胡虜,丟盡了臉面。

金主完顏晟封趙佶為昏德公,趙桓為重昏侯,倒也非常貼切。他們先是被囚禁在韓州,後來又被押送到了五國城,在那里坐井觀天。孫傅等人在燕山時,已相繼一命嗚呼了。北宋自從趙太祖搶奪皇位之後,傳到趙桓,共有九個皇帝,一百六十七年

金兵退走之後,張邦昌依然竊據帝位。呂好問對張邦昌說道︰「相公是真想當皇帝?還是權宜之計,心中另有其他的計策?」張邦昌臉色大變,說道︰「你這是什麼話?」呂好問說道︰「相公閱歷已久,應曉得中國人的性格。之前你算是被金兵壓境,也無可奈何。現在金兵已經走了,沒有人肯擁戴你的。為相公打算,現在要立刻還政,對內迎元祐皇後入宮,對外請趙構早正大位,也許這樣還可以保全。」監察御史馬伸也寫書信給張邦昌,極陳順逆厲害,又請速派人去迎接趙構入京。

監察御史馬伸寫信給張邦昌,請求速迎趙桓。張邦昌于是元祐皇後孟氏召,她被尊為宋太後。趙桓于是令他們就是太後而已。知淮寧府的趙崧是燕王德昭五世孫,听說趙佶、趙桓都已被金人押送去了北邊打獵。他即與江、淮經制使翁彥國等登壇誓眾,到了汴梁,傳書斥責張邦昌,令他反正。張邦昌嚇得匪淺,急忙派遣謝克家去迎趙構。

趙構在汴京危急的時候,已經被任命為天下兵馬大元帥,宗澤、汪伯彥為副元帥。宗澤認為應該立即會兵李固渡,斷絕敵人歸路,其他人不同意,宗澤于是獨自領兵趕赴李固渡,在路上遇到金兵,宗澤派遣秦光弼、張德進行夾擊,大敗金兵。金人敗後,留兵分別屯守。宗澤派壯士乘夜襲擊金營,攻破三十余砦。

趙構設置大元帥府,傳令各地會兵于大名府。宗澤踏冰渡過黃河,見到康王,說京城被圍困了很長時間,救援京城不可緩慢。簽書樞密院事曹輔帶蠟封趙桓手詔從京城來,說和議可成。宗澤卻說道︰「金人狡詐,這不過是想欺騙我軍罷了。君父盼望救援,勝過饑渴,應該趕快令兵直趨澶淵,依次建造營壘,以解京城之圍。萬一敵人有別的陰謀,則我兵已在城下了。」汪伯彥等加以阻難,勸告趙構派宗澤先行,從此宗澤不能參與元帥府的謀議。

靖康二年正月,宗澤至到了開德,與金人十三戰都取得勝利。他寫信勸告趙構,應該下令諸道會兵京城。宗澤又發書給

北道總管趙野、河東北路宣撫使範訥、知興仁府曾懋,讓他們合兵救援京城。這三人認為宗澤狂妄,不予理睬。宗澤領孤軍前進,都統陳淬說敵勢正盛,不可輕舉妄動。

宗澤發怒,想把陳淬斬首,諸將請求寬免陳淬,讓他以死效命。宗澤命令陳淬進兵,與金兵相遇,陳淬大敗金兵。金兵攻打開德,宗澤派遣孔彥威迎戰,又大敗金兵。宗澤估計金兵必定會進犯濮陽,便事先派遣三千騎兵前去救援,結果金人果然來攻打濮陽,又被打敗。金兵第二次攻打開德,權邦彥、孔彥威合兵夾擊,金兵再次大敗。

宗澤領兵到達衛南,考慮到自己將孤兵少,不深入敵營,就不能取得成功。先鋒官回報說前面有敵人兵營,宗澤指揮士兵向前與金兵接戰,將金兵打敗。宗澤領兵往東轉戰,金兵不斷派兵增援,王孝忠戰死,前後都是金兵營壘。宗澤下令說道︰「進退都是一死,我們不能不從死中求生。」士兵知道總是一死,無不以一當百,斬殺了金兵數千人。金兵大敗,退卻幾十里。

宗澤估計金兵人數比自己多十倍,今日一戰而退卻,其勢必定會再來,如果金兵全部出動夜襲,宋軍就危險了。于是宗澤趁黑夜,把軍隊轉移。金人當晚到達,只剩下一座空營,非常驚恐,從此他們害怕宗澤,不敢再派兵出戰了。宗澤出其不意,派兵渡過大溝河發動襲擊,將金兵打敗。趙構根據舊制授任宗澤為徽猷閣待制。

當時金兵脅迫趙佶、趙桓北去,宗澤得知,立即領兵奔赴滑州,經過黎陽,到達大名,想直接渡過黃河,控扼金人的退路,截回趙佶,然而勤王之兵卻無一到達的。宗澤又听說張邦昌僭位,想先行領兵進行討伐。

恰逢大元帥府傳來書信,約他領兵靠近都城,按兵不動以觀察形勢變化。宗澤回書趙構說道︰「人臣哪有穿赭袍,打紅蓋,坐正殿的?自古的奸臣都是外表恭順而藏禍心,沒有像張邦昌那樣竊佔皇位,改變紀元,進行大赦、罪惡昭著的。兩帝、諸王都渡過黃河北去了,只有大王還在濟州,上天之意由此可知。應立即替天進行討伐,興復社稷國家。」

宗澤還說道︰「張邦昌進行偽赦,有些奸雄的心被打動,希望皇帝派遣使者分別告諭各路,以安定民心。」宗澤又上書說道︰「天下所寄期望的在于大王,如果大王行事得道,則可以使天下人之心得到慰藉。所謂道,就是近剛直正義而遠離柔弱奸邪,接納諍諍勸諫而拒絕阿諛佞言,崇尚恭謹節儉而抑制驕狂奢侈,注意憂患勤勉而忘記安逸享樂,提倡公心務實而壓制私心虛偽。」接著連連上書勸告,趙構積極進取。

正在此時,知信德府的梁揚祖也率三千人來會和兩人回去。他的麾下有張俊、苗傳、楊沂中、田師中等人,都有勇力,威勢頗振。宗澤請即日援汴,趙構恰好也願意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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