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籠屜里面伸出一腦袋。
熟人。
白翻譯的事情就算孫有福不想答應,他也得委曲求全的給暫時答應下來。
狗漢奸。
他惹不起。
當下笑笑,道︰「您白翻譯都這麼說了,我孫有福怎麼也得照辦呀,刀子,你就在里面好好的伺候三位安丘的大拿,外面的客人我招呼就行。」
「掌櫃的。」張世豪微微彎了彎腰。
「沒事的,誰讓白翻譯和黃隊長外加賈隊長來了那,就算不做其他人的生意,也得做這三位爺的生意啊。」
「行行行,那麻煩掌櫃的啦。」
「不麻煩,我沒事,不過你的小心點。」孫有福見探出腦袋的白翻譯又把自己的腦袋縮回了雅間,忙好心的提點著張世豪,「賈貴、黃金標、白翻譯,那都是給小鬼子做事情的人,你在里面伺候的時候,一定要多心,少說話,多做事情。」
見張世豪不明所以的愣愣看著自己,孫有福又道︰「禍出口出。」
話罷。
見張世豪朝著鼎香樓外走去,當下提嘴問道︰「刀子,你干什麼去?」
「也沒啥,就是看看賈隊長他們去那了?白翻譯有些不放心,讓我看看。」
「賈貴和黃隊長去上茅房了,在後院。」
「那我去後院了。」張世豪直奔了後院,身形剛剛邁步進入後院,便見黃金標宛如門神一般的守在了茅房的外面,叉著腰,分著腿,一副害怕賈貴跑了的架勢。
「賈貴,完了沒有啊?」嘴里叼了一根香煙的黃金標,語氣有些不耐煩。
這都抽了快兩根煙了。
賈貴還沒有把自己肚子里面的那些存貨給排干淨了。
「沒有那。」
「你倒是快點呀,這都過去多長時間了。」
「這不拉不出來嘛,還的等一會兒。」
「M的,真是懶驢上磨屎尿多,要不是怕你賈貴半路給跑了,老子至于這麼盯著你嘛,你瞧瞧這個時間,都過去多長時間了?我這是知道情況,曉得你賈貴拉不出來,這尼瑪不知道情況的人,還以為你賈貴是在茅房里面自己喂自己吃糞那。」
「這他M還不怨你黃金標,我賈貴說不請你們吃飯,你們非得讓我請,還怕我跑了。」
「我們這是給你面子,曉得不?」
「這面子我賈貴寧願不要,別說,這茅房里面的味道就是不怎麼好,聞著挺臭的。」賈貴還真是老實孩子,一個人蹲在茅房里面說味道臭。
也不想想。
那是什麼地方。
能不臭嘛。
「廢話,茅房能不臭?你趕快,別一會兒燻暈了過去給掉茅坑里面去,咱安丘可有活生生的例子在,好幾個太君掉茅坑里面死翹翹了,那真是生的偉大,死的猥瑣。」
「馬上,馬上。」
看著面前斗嘴的黃金標和賈貴,張世豪眼珠子轉了轉。
還真是機會。
一直想著單獨跟賈貴聊聊,但卻一直找不到機會。
沒成想。
機會來了。
當下在臉上擠出討好的笑意,邁步朝著黃金標走去,故作沒有听到兩人剛才的斗嘴聲音,以白翻譯的名頭將事情攬在了自己的頭上。
「黃隊長,白翻譯有些擔心,讓我出來看看,怎麼就您一人?賈隊長那?」
「賈貴掉茅坑里面了。」
張世豪臉上泛起了驚恐的表情,語氣巴巴道︰「那趕緊救賈隊長呀,我听說咱安丘有好幾個太君就是因為掉茅坑里面被糞尿給灌死了。」
「張世豪,你T媽的咒我?」賈貴氣急敗壞的聲音從茅房里面飛了出來,
「原來賈隊長是在里面啊,我就說外面沒有您在,行行行,我這就回去告訴白翻譯去。」張世豪使喚上了以退為進的辦法,又在胡亂的借著白翻譯的名頭行事。
果不其然。
在張世豪說出自己要去找白翻譯匯報情報的時候,黃金標的眼楮當時就瞪圓了。
好小子。
你走了。
誰替我守在茅坑外面聞味?
不能走。
說什麼也不能走。
「刀子,你等會,這種情況怎麼能讓你去和白翻譯說,要說也是我黃金標親自跟白翻譯說,賈隊長在里面排污制造廢物,你在外面給我守著,听好了,可不能讓賈貴給跑了,要是賈貴跑了,那這頓飯我黃金標可不掏錢。」
「姓黃的,我賈貴做事情就夠缺德得了,你黃金標做事情比我還他M的缺德,他一個小伙計能掙多少錢?」
「這里有你什麼事情?就好像你賈貴是個好人似的,我呸。」
「我怎麼不是好人?」
「好人能他M的當漢奸?」
「我是漢奸,你不也是漢奸嘛。」
「都是漢奸,都是一個球樣。」
「可我這個漢奸,就是比你這個漢奸好一點。」’
黃金標和賈貴兩個人,隔著一間茅房罵罵咧咧的對罵了起來。
兩個人約罵了一分多鐘。
最終以黃金標回到雅間而告一段落。
看著離去的黃金標身影,又看著空蕩蕩的院子,張世豪忽的有些頭大。
之前想好的那些套路,貌似此時沒有了用武的地方。
換言之。
張世豪雖然取得了跟賈貴的獨處機會,但卻由于腦子一團亂麻,不曉得如何去開口試探賈貴真偽。
總不能嘴巴一張,上嘴唇一踫下嘴唇的說自己是8鹿。
這樣就是傻子也不能相信。
見過整天將自己掛在嘴上,說自己是8鹿的人嗎。
簡直就是缺心眼。
這樣的人8鹿也不會要。
所以這件事有些難辦。
如何婉轉的把事情給挑明,還不能惹得賈貴猜疑。
麻煩。
張世豪一下子變得束手無策了起來,直到賈貴推門從茅房里面走出來,張世豪才決定死馬當作活馬醫的試一試。
沒有辦法了。
時間不等人。
夜長夢多。
一系列借口擺在了張世豪面前。
「賈隊長。」看著雙手提溜著褲子的賈貴,張世豪壓低了聲音,「您上次不說是黑騰太君懷疑我們鼎香樓里面有8鹿的探子嘛。」
沒想到張世豪會有此一說的賈貴,整個人頓時愣在了那里,看著張世豪的眼神也有幾分懵逼茫然的味道。
張世豪什麼身份?
賈貴那叫一個清楚。
張世豪是潛伏在安丘的8鹿地下黨成員,是交通員。他身為交通員,此時卻跟自己這個狗漢奸說什麼懷疑鼎香樓里面有8鹿的探子。
這是什麼行為?
這是自己舉報自己的行為。
張世豪傻嘛。
不傻。
要是傻,組織也不會派他來執行潛伏任務。
這件事頗有一副異樣的含義。
這家伙莫不是要叛變?
這時候叛變,不是腦殘嘛。
後世可有人說了,什麼天下四大傻,其中第一傻就是45年背叛歌名去給小鬼子當狗,現在可是45年二月,再有幾個月小鬼子就投降了,你這時候給小鬼子當狗,還真尼瑪挑了一個好時間。
雖然張世豪的語氣,是借著昔日賈貴對鼎香樓眾人說話的語氣將其重復了一遍,但是是個人都曉得這里面不正常。
「你什麼意思?」
「賈隊長,您之前不是跟我們說過嗎,說黑騰太君懷疑我們鼎香樓里面有8鹿的探子。」
「黑騰太君是說過這樣的話,可你當放屁處理就行了。」
「放屁處理?」
「我告訴你張世豪,黑騰太君那可是一個對誰都懷疑的人,黑騰太君說了,只要是咱中國人,都有可能是打鬼子的人,都得被他給懷疑。」
「那您,黑騰太君也懷疑您?」
「我?黑騰太君能懷疑我賈貴嘛,我賈貴不是一般的人,黑騰太君還說了,所有人的中國人都是不能被相信的,還說中國人打鬼子,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可是小鬼子打小鬼子,他就有些想不明白了。」賈貴看似里嗦的糊涂話語聲音,內里卻有自己的含義在其中,那就是借著這番糊涂的話語聲音打亂張世豪的步驟。
賈貴就是想要看看張世豪那番話里面的真正含義是什麼。
要是真的背叛。
賈貴說不定就得為組織鋤奸了。
要是沒有背叛,而是另有他法。
那麼賈貴就當個不知道。
反正張世豪不影響賈貴的計劃就成。
賈貴算計著張世豪。
反過來張世豪也在盤算著賈貴。
兩個人都在泛著用言語將對方真實意圖刺破的想法,還都不想明著提出,所以這個畫風一下子變得有些怪異。
大體說起來。
張世豪還是在這場試探中佔據了上風位置,他在前面認為賈貴百分之九十可能性就是老馬戶這個認知上面,又增加了百分之五的可能性。
認為賈貴百分之九十五的可能性就是老馬戶。
之所以這麼肯定。
是源于賈貴剛才那番言不搭八的話語聲音,看似糊涂不堪狗屁不是的回答聲音中,只有一個內涵。
即遮擋。
細細品味一下賈貴剛才說過的那些話,明里暗里只有一個意思。
為鼎香樓眾人開月兌。
理由是黑騰歸三懷疑所有人,不管是不是8鹿,跟8鹿有沒有牽連,只要是中國人,黑騰歸三都會對其泛起懷疑。
話說的沒錯。
但是說這番話的人有問題。
賈貴。
身為安丘偵緝隊隊長,被無數人罵做狗漢奸的賈貴,居然想方設法的替鼎香樓里面的這些人遮擋,甚至隱隱約約有些開月兌的味道。
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賈貴並沒有看上去那麼壞。
真要是如安丘老百姓議論的那樣,賈貴就是一個惡事情做絕的混蛋,為了錢,什麼事情都能做的出來,那麼就不會為鼎香樓遮掩了,而是會在第一時間掏出手槍,將偵緝隊那些人叫來,將鼎香樓里面的那些人全部抓回去。
賈貴是自己人。
當然了。
還的繼續試探。
只有百分之百確認,才能令自己放心.
現在才是百分之九十五,距離百分之百還有五個點的差距。
張世豪要想辦法將五個點的差距給補起了。
「賈隊長,黑騰太君說了。」
賈貴打斷了張世豪的話語聲音,道︰「你今天是怎麼了?黑騰太君長,黑騰太君短,抓不抓8鹿,誰是8鹿潛伏者,跟你們有什麼關系?」
「錢呀。」張世豪道︰「黑騰太君說了,抓住一個8鹿賞一百現大洋。」
賈貴的目光,再一次的落在了張世豪的臉頰上面。
不曉得為何。
賈貴居然有點看不懂張世豪。
明明是個交通員,非要往這個狗漢奸的道路上走。
你這是干嘛事情。
等等。
一絲靈光在賈貴腦海中閃現,將賈貴之前糊涂的思緒給一下子捋順了。
事到如今。
賈貴才算看明白了張世豪的為人。
好小子。
故意跟自己說了這麼一大串話,其本意就是試探自己真偽。
一陣驚喜涌上了賈貴的心頭。
穿越來。
忙活了這麼久。
為的是什麼?
不就是為了這件事嘛。
好嘛。
這件事成了。
自己只要稍微表露一下,這件事就齊活了。
等會。
不行。
火候不到。
自己要是在張世豪的試探下,把自己的事情全部交代清楚,反而***變得有瑕疵了起來。
得撐住。
「錢錢錢,你就知道錢,有錢掙,你也得有命花錢呀,有燕雙鷹在,這個錢就不好拿,你以為我不想掙現大洋,可是前腳掙了錢,後腳被燕雙鷹追來,還活不活了?之前安丘的那個太君,叫小松的太君,說誰抓住燕雙鷹,賞大洋一千塊,結果當天晚上就被燕雙鷹給割掉了腦袋,哎,難。」賈貴道︰「我們在鼎香樓吃了幾次白食,就因為這件事,還被燕雙鷹給堵在了鼎香樓。」
「賈隊長,我也就是這麼一說。」
「張世豪,我告訴你,黑騰太君是懷疑鼎香樓,可是也不懷疑鼎香樓。」
「為什麼?」
「黑騰太君說了,說鼎香樓有可能是8鹿的潛伏點,也有可能不是8鹿的潛伏點,里面的那些人,比如孫有福、楊寶祿、全福、齊老太太、還有你張世豪,說你們這些人看著是良民,也看著不是良民。」
「這不廢話嘛。」
「所以我賈貴挨了黑騰太君兩個大巴掌。」
「為什麼呀?」
「因為那些話都說我跟黑騰太君說的。」’
「合著是您說的呀。」
「廢話,不是我說的,還是你說的呀,黑騰太君還說了,只要好好干,就有機會成為狗漢奸的超級狗漢奸,所以我一直未黑騰太君盡心盡力的做事情。」
「哎呦喂,你們兩個人怎麼還杵在這里。」全福從後廚端菜的工夫,朝著賈貴和張世豪說了一聲。
「不在這里,在那里呀?」
「賈隊長,不瞞您說,黃隊長和白翻譯都吃完飯走了。」
「M的,吃飯不等老子,花錢盡等著老子。」罵罵咧咧的賈貴,邁步朝著前面大廳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