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生的小孩皮膚——皺在——起, 幾乎可以約等于沒有眉毛,再加上沒有開始蛻皮,所以——偏黑。
但漫漫屬于比較白的小孩兒了, 而且他的五官結合了江攸寧跟沈歲和的優點, 鼻子和嘴巴——很好看。
睡著了,輕輕嘟著嘴,看上去很可愛。
江攸寧初看覺著丑,但仔細看確實能從漫漫臉上看到沈歲和的影子——
為他的嘴巴跟耳朵——像了沈歲和。
尤其是嘴巴。
鼻子的輪廓應該是更像她——些。
眼楮……漫漫——沒睜開過眼。
據說他從出生之後哭了幾嗓子後就——直在睡,只偶爾睜開眼楮看看這個陌生的世界,然後繼續睡。
他是放在那兒的所有小孩里最能睡的,沒有之。
不過也是最乖的, 甚至——沒——為餓而醒來哭。
考慮到江攸寧現在——沒有母乳,所以護士姐姐挑著漫漫醒來的那——兒時間,——他喂了——點點羊女乃。
漫漫只喝了——點兒, 然後又睡著了。
听護士講完以後, 江攸寧盯著懷里的漫漫,頓時覺得這是人間天使!
要——道她雖然喜歡孩子, 但特怕熊孩子。
那——兒她就設想過,以她的睡眠質量來說, 如果生——個又哭又鬧的小孩兒, 她可能——天——睡不了四個小時——
好,漫漫是個熱愛睡覺的乖小孩。
江攸寧抱著漫漫看來看去,越看越覺得不錯,沒有起初那——眼丑了。
而她看漫漫, 沈歲和看她倆。
甚至,他拿出手機拍了——張照。
燈光落在江攸寧的身上,她——未月兌之前的豐腴, 含著笑看向懷里的小孩兒,剛洗過的頭——低低垂落下來,平和又——好。
這是沈歲和經常用在江攸寧身上的詞————好。
只要跟她同處——個空間里,沈歲和的心就不至于那麼空。
正——著呆,江攸寧喊他,「你抱——下嗎?」
沈歲和的——緒——拉——來,他看向皺巴巴的小團子,「不了吧。」
他怕抱不好。
漫漫整個身子——沒有他——條胳膊。
況且剛出生的小孩兒身段軟,——不小心就容易把小孩兒——掰著。
江攸寧卻看出了他眼——里的躍躍欲試,她說︰「試——試。」
沈歲和抿唇。
他試探性地伸出胳膊,江攸寧把漫漫放到他懷里,然後讓他僵硬的胳膊全落在漫漫身上,她的胳膊也不敢松開,只離他的胳膊遠——些,準備隨時接著。
第——次抱這麼小的孩子,感覺有些——奇。
很難想象到他以後——得跟自己——樣大,而且他睡著的樣子非常平和,氣質跟江攸寧很像。
沈歲和仔細盯著他的眉眼看,又看向江攸寧,低聲道︰「他——得像你。」
江攸寧︰「哦。」
沈歲和時而看看江攸寧,時而看看懷里的漫漫。
江攸寧好奇,「你干什麼?」
「感覺生命很——奇。」沈歲和說。
他說這話時是微笑著的,自然而然的微笑。
漫漫忽然動了——下,然後他睜開了眼楮。
新生兒的眼楮非常明亮,眼珠就和晶瑩的黑葡萄——樣,又大又亮,他跟沈歲和四目相對,忽然笑了。
嘴巴咧開,眼楮彎起來,看著特別喜慶。
「江攸寧。」沈歲和立馬把身子彎得更低,他不自覺地笑,「他笑了。」
江攸寧探過身子去看,看見江攸寧那刻,漫漫笑得更開心了。
許是睡夠了。
漫漫開始睜著他圓溜溜的大眼楮看,他——不——太多動作,甚至連轉頭——困難,躺在嬰兒床里的時候,——條胳膊展開,——條小短腿也蹬著,臉上——經恢復了嚴肅。
沈歲和坐在嬰兒床旁邊,他伸出手指勾了勾漫漫的手掌心。
漫漫把手縮——去。
隔——兒再拿出來。
沈歲和又逗他,樂此不疲。
江攸寧坐在那兒看著他們玩,莫名覺得沈歲和幼稚。
漫漫屬于比較乖的,但對母乳——是有強烈追求。
但江攸寧並不算是母乳比較多的,而且喂母乳真的很疼。
是慢慢地、緩緩地、持續性地疼。
新生兒沒有牙齒,但——通過牙床來撕咬,喝母乳的時候,如果高興了——使勁兒咬——下,江攸寧——感覺——塊肌膚——咬下來。
但如果輕輕朝漫漫**上拍——下,他就——立馬收斂笑——,然後飛速吃完這——餐飯。
變臉程度跟沈歲和挺像的。
江攸寧如約搬進了月子中心,有專業月嫂——做飯帶娃,再加上慕曦的幫襯,她的生活不算特別難熬。
而律所工作忙,沈歲和在江攸寧搬出月子中心後正式開始上班。
但他下班之後不——家,而是直接到這邊來。
江聞訂得是個大套間,沈歲和干脆把日用品——直接收拾到了這邊。
上班從這里走,下班後——這里。
早十晚六的上班時間,幾乎是分秒必爭。
他每天——在江攸寧面前晃啊晃。
存在感是真的不強,——為他在盡力降低著,除了江攸寧需要幫忙的時候,他——出現,其余時候,他幾乎——言不——,甚至——不——在房間里敲鍵盤。
偶爾——跟漫漫玩——兒,這就是沈歲和的日常。
而江攸寧的日常就更簡單了。
除了跟孩子玩就是看書,她——經開始恢復工作節奏,岑溪——她——了——些案例來,有需要她幫忙的就——問。
期間岑溪也來看過她——次,拎了——大堆東西來的,——她遞了請帖,正好是她產假快結束的時候。
裴旭天也來過,跟沈歲和——起來的。
他笑著跟江攸寧——了招呼,把買來的禮品放下,然後禮貌地問了江攸寧的身體,這才去看漫漫。
漫漫正醒著,看見他竟然突然哭了出來。
裴旭天︰「……」
他立馬解釋︰「我什麼——沒做。」
沈歲和走過去,熟稔地把漫漫抱起來,「你丑到我兒子了。」
聲音不高,甚至混在漫漫的哭聲中听得——不算太清楚,但奈何他離裴旭天近,所以裴旭天——字不差地听到了。
裴旭天︰「……」
只見沈歲和輕輕拍——漫漫的背,抱著漫漫抖,但漫漫——是止不住哭。
隔了幾秒,沈歲和直接把漫漫抱去找江攸寧,然後轉身推著裴旭天就往外走。
裴旭天——臉懵,「嗯???」
沈歲和淡定道︰「他餓了。」
裴旭天︰「……」
于是,裴旭天——想厚著臉皮跟江攸寧預訂——個干爹席位的事情也就此終結。
他站在走廊里跟沈歲和說︰「你兒子——挺好看。」
沈歲和毫不謙虛,「基——好。」
裴旭天瞟了他——眼,「你沒跟江攸寧提過復婚?」
沈歲和沉默。
「你未娶她未嫁,兒子——生了,你這是鬧哪樣?」裴旭天無奈搖頭,「搞不懂你是怎麼想的。要說不喜歡,你天天班——不上往這跑,要說喜歡,你怎麼就能說出離婚這——個字的?是不是瘋了?」
沈歲和微微抬眼看他,忽然嗤笑——聲,「你以為我想啊。」
「不想就把人追——來。」裴旭天嘆氣,「本來我——想預訂個干爹席位的,這下倒好,親爹——沒地位,我這個干爹就更別提了。」
沈歲和︰「……」
是真的——句人話——不說。
走廊里只有他們——人,寂靜得很。
良久之後,沈歲和忽然說︰「她不——等我的。」
裴旭天︰「嗯?」
「我這爛事太多了。」沈歲和的手指緊緊摁在身後的牆上,指甲蓋——泛了白,他苦澀地笑了下,「我配不上她。」
也追不——來了。
彼時的裴旭天不懂,他只是嗤笑,「你個慫貨。」
但後來他看見沈歲和跟母親對峙時的無奈和絕望,他才真正明白了這——刻站在這里的沈歲和,咽下了多少心酸跟委屈才說出了這幾個字。
而沈歲和偏——笑著應,「是挺慫的。」
他說這話時,眼尾泛了紅,看著攝人心魄。
江攸寧如期從月子中心——家,正好趕上了孩子的滿月酒,再加上慕老師期滿退休,所以滿月酒是由慕老師——手操辦的。
攏共也沒叫多少人,不過江聞在小嬸的逼迫下帶竟然帶了童瑾來。
童瑾——直盯著漫漫看,看了——兒就喊江聞,「江聞,你看他,跟你——有點像哎。」
眾人——怔。
沈歲和的眼——直接看向江聞,江聞翻了個白眼,「養兒多像舅,你沒听過嗎?」
童瑾︰「沒有哎。」
江聞︰「沒文化。」
沈歲和卻盯著漫漫看了——兒,嗯,——是像他多——些——
有像江攸寧。
沈歲和自然也來了漫漫的滿月酒,不止如此,曾家人也——來了。
除了曾雪儀。
曾寒山早就——道江攸寧生了,曾嘉柔——借著年紀小的優勢去看了江攸寧——次,——去以後——父母描述地繪聲繪色,什麼鼻子就跟綠豆——樣大,眼楮和黑葡萄似的,臉小的——沒她手機大,總之眾人——她說得好奇心——勾了起來。
這算是曾家的第——個小輩。
如今曾家也就只剩了曾雪儀跟曾寒山姐弟——人,沈歲和是獨生子,曾嘉煦進了娛樂圈,至今沒有結婚的——算。
曾寒山早就盼著江攸寧生子了——
道江攸寧生產的那天晚上,他——沒能睡著覺。
第二天就把老爺子立的遺囑拿了出來,然後將股份轉讓書簽好了字——
直挨到了現在,他才見著江攸寧跟漫漫——
道漫漫是跟江攸寧姓之後,曾寒山也沒其他的反應,只是笑道︰「這個名字好听。」
曾母也是看著漫漫笑,「——得真漂亮,像了寧寧。」
趁著江攸寧進廚房,慕曦——低聲問,「怎麼只有你婆婆沒來?」
江攸寧︰「……媽,我離婚了,那是前婆婆。」
慕曦︰「是。但他們——來了,就她——個沒來……」
江攸寧搖了搖頭︰「沒事,舅舅他們也是喜歡漫漫才來。至于沒來的,就別管了吧。」
慕曦便不再問了。
當初江攸寧跟沈歲和離婚,慕曦雖沒問過原——,但隱約覺得跟她那個不太好相處的婆婆有——系。
這——兒看江攸寧跟沈歲和——人相處的如此融洽,慕曦這種懷疑便更重了。
不過江攸寧不想說,慕曦便也不問。
曾寒山——家是極有分寸的,——言——行——不——讓人覺得礙眼。
甚至,大家——選擇性忽略這是沈歲和那邊的親戚,下——識覺得這家人跟江攸寧是極親的,所以大家也不——覺得有太多尷尬。
曾舅舅的高情商讓這滿月酒擺得——算開心。
直到午飯結束之後,曾舅舅拿出了——漫漫備的小金鎖,——有小金鐲,全——送——漫漫後,——把江攸寧跟沈歲和喊到了——邊。
江攸寧見他有事說,于是把他帶到了書房——
進書房,曾寒山便嘆了口氣,「寧寧,是我曾家對不住你啊。」
他語氣沉重,听著——有幾分心酸。
江攸寧搖了搖頭,「舅舅,您不用這麼說。」
「你們——個的事。」曾寒山說︰「我——道,但我也管不了,只能說看緣分吧。孩子總歸是你們——個人的,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以後有緣分,自然也能走到——起,沒緣分,分開了也要好好對孩子。」
江攸寧點頭︰「嗯。」
曾寒山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股權轉讓書——有曾老爺子的遺囑,把前者交——了江攸寧,「這是我爸在生前就立好的,我家沒有重男輕女這——說,所以我家財產基本上——有我姐的——部分,只是我姐……」
說到這,曾寒山頓了下,沒再往下說,直奔主題道︰「我爸怕有——外,所以在臨死前把曾氏的4%留——了歲和的孩子,4%留——了孩子的母親。而我姐手里拿著的,原本有曾氏的11%。」
他說得隱晦,但——人——听懂了。
曾老爺子大抵是太了解自己的女兒了,所以——她留了曾氏11%的股份,但怕她對沈歲和的孩子不好,所以——旦有了孩子,就要從她的11%中各分4%——孩子和孩子的母親——
旦孩子出生,遺囑立即生效。
便是連曾雪儀——不——道有這份遺囑的存在。
曾氏的流水——年能有十幾位數,1%的股份每年——能分走九位數。
這數值確實有些大,江攸寧現在又跟沈歲和離了婚,她並不想要,但在她拒絕的時候,曾寒山說︰「這是我爸留——你的,這就是你應得的。我爸說得是留——孩子母親,並不是留——歲和的妻子。」
言外之——,不——用財產來捆綁你的自由。
江攸寧只得收下。
滿月酒辦完之後,日子就像插上了翅膀似的。
沈歲和沒有像之前在月子中心那樣,——下班就來,但也是隔三差五就——到江家來,看漫漫,也看江攸寧。
他仍舊是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江攸寧如今並不需要陪護。
沈歲和的登門——讓她覺得不自在,于是在沈歲和再來時,她非常嚴肅地問︰「你到底來看我——是漫漫?」
「如果是看漫漫的話,我沒有阻止你的權利,但你來得確實有些太頻繁了。」江攸寧的聲音——如既往溫和,「如果是來看我的話,我覺得沒有必要。說實話,我不大想看到你,——為——看到,我就——想起那些不愉快的過去。我們——經離婚了,不是必要,不要拉扯。」
沈歲和站在原地,——時之間不——該說什麼。
那天他走的時候,心情有些失落。
但等到他下——次來,甫——進門,慕曦就告訴她,「漫漫在寧寧隔壁的房間里,你看得話就去吧。」
沈歲和︰「……」
他推開門進了房間,里邊果然只有漫漫。
漫漫正躺在小嬰兒床里睡覺,而他盯著漫漫看。
沈歲和︰「……」
心情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