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拈花不知他們發生了什麼, 走到那拖車的妖獸面前。

妖獸很大一只,看見她攔在前面,慢吞吞的收回腳腳,抬起腦袋看她。

拈花費了點時間, 等它慢吞吞看過來, 一時越發生了逗弄之心, 「你動作這般慢,平日里吃東西快嗎?」

妖獸以為她要上車, 往前一趴, 伸出圓乎乎的腿, 給她當橋凳。

拈花忍不住想笑,「——現下就住在這里, 不需要出去。」

那妖獸看了她半響, 似乎听不懂,于是……它收回了左腿,在妖車另一邊伸出右腳, 又看向她,似乎在等她上妖車。

這可真是勤勤懇懇的打工獸,無時無刻不記掛著拖車。

這乖生生的模樣叫反派都有些不忍心了。

拈花可是給它萌壞了, 「好罷, ——上車, 你拉著走一圈玩玩。」

拈花上了妖車, 前面的妖獸果然開始拖著車往前走, 還是一如既往的慢慢吞吞。

拈花靠著搖了一會兒有些困意,這麼久的時間,它應該才走了十步,應該過癮了罷?

拈花起身想要下車, 外頭車簾的光突然暗了下來,像是進入了一個黑暗的地方。

她掀——車簾往外頭看了一眼,前面無路,應該是走進了死胡同。

拈花踩著它及時伸過來的腳腳下了車,剛頭的地方已經看不見了,這麼慢的玩意兒還會空間移動,這都把她拉到什麼地方來了?

妖獸顯然喜歡這個地方,到了這里就趴下躺躺,圖個涼爽。

這地方暗無天日,四處環繞著高牆,頂上極高,四處都沒有路,仿佛進入了封閉的空間。

這些牆不像凡間的青磚碧瓦,布滿著青苔,而是荒涼地寸草不生。

拈花越看越覺得熟悉,突然想起了話本的細節劇情,以後的魔主是迦禹,所以現下的魔主是迦禹殺的。

他抓的時間,正好是魔主最虛弱的時候,走得是條密道。

魔界封閉之時,進入魔界需要過六十六道魔煞海,過了魔煞海之後,還要行七十七座無望山,一道道海,一座座山,都是危及性命的凶險之地,很多人剛踏進來,就會折在第一道海里。

但誰也不知道,魔界有一條通往外界的路,可以直達界外。

她雖沒有見過,但那密道的描寫卻是知道的,那密道四面環牆,沒有出路也沒有進路。

沒有人知道只要站著不動,等上半柱香,那密道的門就會自動開啟,尋常人必定到處觸及,一旦踫到牆面而,就會被雷電擊死,火勢而下,轉眼間便會化為灰燼,只怕這下頭踩著的是無數骸骨了。

拈花等了半柱香,再向前一看,果然前面那堵牆消失了,陰風陣陣吹來,拂過她的裙擺,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條沒有盡頭的密道。

拈花看著這條密道許久,露出了一抹笑。

她轉身回去,模了模那妖獸的大腦袋,「走罷,往後別來這處乘涼了,太過危險。」她沒再上妖車,而是坐在了妖車外面。

妖獸似懂非懂,不過要走它是知道的,它慢吞吞往前爬著,雖然爬得很慢,但它有縮地的能力,到了一個空間之後,周圍的場景會變換成虛影,慢慢模糊成另外一個地方,轉眼之間就地縮十里,還可以按照目的地來調整縮短的距離。

拈花忍不住感慨,這玩意兒要是在東海,還不得搶瘋了。

妖獸拖著她回去,又趴在原地等別的活。

拈花揉了揉它的耳朵,「一會兒給你拿吃的。」

妖獸看了她一眼,又伸出了腳腳。

拈花有些無奈,可不陪它玩了,都被帶困了,她轉身往回走,迎面就踫上了出來莯懷,「子懷,你可會做飯?」

莯懷像是沒听見,甚至沒看見她這麼大個活人,匆匆忙忙就跑了。

拈花看著她跑著的背影,有些疑惑,她好像在哭。

這個時候哭,除了柳澈深讓她哭,還能是誰讓她哭?

這個逆徒,都在這個節骨眼上了,還能招同門師妹不——心,活該他一個可心人兒都撈不上,不懂憐香惜玉的鐵板,白生了那張臉。

拈花進了里頭,發現關著門,伸手一推,旁若無人地進去。

柳澈深就坐在桌旁,听到人進來也沒有反應,一看就是和人家姑娘鬧了矛盾,不知道怎麼辦?

拈花懶得管這檔子——,小年輕嘛,鬧鬧別扭那是情趣,她這種局外人是不懂的。

她上前給自己倒了杯茶,才剛嘗到點味道,又吐了回去,「嘖,這茶也太難喝了!」

柳澈深這才抬眼看過來,似乎才發現她來了,也不說話,也不給多余的反應,就像她這個人是幻覺一樣。

拈花瞥了他一眼,徒兒大了不由師啊,也不知道問一句。

她把茶往外一潑,澆了花,回轉過來看向他,「你打算如何辦,三天之後,你是交不了心魔的,難不成要一直呆在這里?」

柳澈深聞言才似回了些許心神,「魔主顛倒空間的——力,到了子時,會削弱幾許,空間會出現一絲縫隙,輕而易舉就可以離開。今夜子時,師父先帶眾弟子到易山,放以煙花為信,所有仙門弟子看到,自會過來。」

拈花見他已經安排妥當,卻忽略了他自己,「那你呢,怎麼離開?」

「弟子拖住魔主,你們先行。」柳澈深平靜的說道,仿佛一件理所應當的。

拈花看著他,「心魔找不到,魔主不會善罷甘休,你拖得了一時,拖不了一世,說不準還會命喪于此,當真還要留下?」

「是。」柳澈深看向她神情堅定,沒有一絲猶豫,「——是衡山仙門的弟子,理應照應所有師兄弟。」

拈花許久沒有說話,看了他一眼,「沒想到過了這麼多年,你還是這般愛當菩薩。」

這話她現下已經很少說了,如今突然提起,竟像是回到了那一段親近的時光。

那時,他是她眼里唯一的徒弟。

柳澈深沉默了許久,忽然開口,「師父可有想過會和子謙在一起?」

拈花听到這話,警鈴大響。

這必是個送命題!

他為什麼這麼問,顯然是觸踫到了他的道德底線,——來想去都覺得不妥,才——口問。

如果回答不對,估計就是越想越不對,想著想著就殺師了!

系統可真是給她挖了一個好大的坑。

拈花面上淡然,「你這說的是什麼話,為師怎會有這樣的念頭?他是我的弟子,便一輩子是我的弟子,永遠都不會改變。」

柳澈深聞言停頓了許久,「所以師父剛頭說的話,全都是真的。」

剛頭說的?那可都是瞎掰,是為了符合自己原身這個表面正派人設,說的一堆大道理,至于內容是什麼,她已經模糊了,只能尷尬地呵呵一。

柳澈深眼里似乎更憂郁了,嘴角微起,可是那笑明顯看不出有多高興,反而顯得更加悲哀。

「公子,魔主有請。」外面來了一個侍女,走近說道。

柳澈深聞言起身,見拈花起來,語氣換做風流,——口吩咐,「你不必去了,在此留著。」

拈花聞言又坐了下來,死了看熱鬧的心。

柳澈深離——後,拈花閑來無——,準備去給那只乖妖獸弄點吃的,才剛出去,外面就有侍女竊竊私語。

「你們可知曉外頭又來了一個玉面公子,說他自己才是真正的玉面。」

拈花听著腳步一頓,她倒忘了那玉面公子,來得倒是快,想來也有那麼一——本事。

「怎麼可能,玉面公子都已經在這了,竟然還有人敢冒充?」

「——也是這般想,那來冒充玉面公子的人沒有半點自知之明,比之這位差了不是一點半點,風流和下流,真是一眼就能比出來。」

「可是魔主不相信,已經叫了人去解釋。」

「真品和贗品豈有可比之處,頭先這位可是妥妥的玉面公子。」

拈花有些匪夷所——,這些魔修未免得太過單純,分辨仙魔兩道的方法是辨認衣著也就罷了。

現下竟然以貌取人,和玲瓏陣里的那些色胚小玩意兒有何區別?

拈花想了想,轉身往回走,才到屋里。

莯懷顯然已經听說,疾步而來,很是著急,「尊者,子澈會不會有危險?」

拈花在書桌上搜出一張紙,拿過筆在上頭畫著,沒放在心上,「不必擔心,他不會在這里出事的。」

話本里根本沒有這個事,那魔主往日與主角團都沒有見過,沒有對立屬性。

按常理是不會有——,但是如果有意外,那也不是她的問題。

她不殺柳澈深保命,已經是對他最大的仁慈,不可能為了救他,暴露自己。

「可是……您如今在此,不在他身邊,難保萬一呀。」莯懷還是擔心,雖然知道她的實力,可她並沒有很在意子澈的性命,更何況得寵的弟子另有其人!

「他那樣聰明,不會有——的。」拈花安慰了她一句,繼續畫。

莯懷有些不安,出去卻又被攔下,只能回來等。

魔界沒有黑夜白天,天空永遠是淡淡的血紅色,分辨不出過來多久,只知道時間一點一滴流失。

很久過去,拈花的地圖都畫好了,柳澈深還沒回來。

莯懷真的坐不住了,見她還是平靜,忍不住起身質問,「尊者,你為何這般冷心,他不是你的弟子嗎,你沒帶過他習學嗎?!」

拈花聞言手中的筆頓了一下,劃偏了。

下一刻,門外傳來柳澈深的聲音,幾步走近,端得風流玉姿。

莯懷見他平安無——回來,暗自松了一口氣,面上卻沒有太多表示。

柳澈深進來以後,看了一眼外面,已經多了不少人看著。

他收回視線,直接走來,坐下以後,一把拉過拈花攬進懷里,一副風流公子的做派,「在畫畫嗎?」

拈花沒有防備,被他拉了過去,直接撲到他身上,做了個滿懷,感覺他身上淡淡的清冽氣息,一時因為這般毫無征兆的親密晃了神。

「你……!」莯懷頓了一下,眼楮睜大,似再也看不下去,轉頭就跑了出去。

柳澈深沒時間注意這些,靠在她耳旁低聲說了一句,「時辰一到,馬上就走。」

拈花當即明白過來,伸手攬上他的脖頸,在外頭看來,像是在和他撒嬌,「魔主不相信你?」

柳澈深見她這般,心緒似乎有些亂,慢慢抬頭看來,視線落在她面上,如有實質,近乎于虔誠,讓她莫名有些不自在,坐在他一條腿上竟然也穩穩當當,顯得她格外輕巧。

拈花第一次覺得他真的長大了,往後不應該再這般親近。

「他不信我,也不信他,今晚是唯一的機會,越早離——越好。」他虛抱著她,嘴里說的和眼里透出來的不一樣,像是月兌離自己的意識在說話。

拈花低頭看向他,「為師知曉了。」

她說完,看了一眼他,不知是因為他這張臉,還是因為他這個人,難得生了憐惜。

也不知道她那原身怎麼狠得下心,為了恆謙用那樣殘忍齷齪的手段將他逐出師門,毀了他,也毀了另外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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