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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車一路往前, 慢慢吞吞,都能把人晃睡著。

拈花眯了幾覺——沒到,這地方應當也沒多遠,竟然走出了十萬八千——的感覺。

拈花正想著, 前面的妖車終于停了。

外頭的中年男人開口請道︰「公子, 已經到了。」

莯懷有些疑惑, ——明白魔界中人為什麼對他們這般恭敬,只是也聰明地沒有開口問, 怕隔牆有耳。

柳澈深先行——了馬車, 拈花跟在其後。

入目是巨大宮殿, 像巨獸伏在夜色里,張口就能吞噬所有。

這應該便是魔宮, 沒想到這妖獸慢吞吞的, 竟——知不覺把他們送到了魔宮。

拈花轉頭看了眼身後,果然那熱鬧的集市已經消失不見,入目的只有一派森嚴。

看來這玉面確實有些來頭, 一舉就能讓他們接觸到魔宮。

中年男人伸手向——面請道︰「公子請,我家主子已經備好宴席等候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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莯懷顯然是吃了一驚,看向他們兩個, 眼中有些驚恐, 似乎沒想到他們玩得這麼大。

柳澈深顯然也知道這是魔宮, 拈花和他對視了一眼, 非常無辜地瞥開了視線, 這也——能怪她,誰知道請玉面的是魔主?——

過拈花倒也沒所謂,她一個反派就是唯恐天下——亂,給他們制造制造危機的, 哪還能真的絞盡腦汁去想怎麼救人?

最多也就是為任務著——急,但也沒有到火燒眉毛的地步。

柳澈深倒也是尋常面色,顯然已經習慣了。

既然已經到了門口,自然不可能再離開,中年男人領——他們進去,——是一派黑暗森嚴,長廊——一根根石柱並排立去,巨大到十人懷抱都還有余。

殿中地面透出人的倒影,仿佛只有幾個黑影在上面走——,莫名陰森恐怖。

再進——頭,隱隱听見歌舞升平,——算有了些許煙火氣息,只是回音陣陣,讓人頗為心驚。

正上方坐——一個人。

中年男人上前恭敬道︰「魔主,人帶到了。」

拈花看向魔主,笑面模樣的老頭。

這位魔主法力高深莫測,但並沒有提到多少,——本對這人的描寫並不多,也——過是寥寥幾筆帶過,拈花也模不清深淺。

他們幾步走近,本還以為會被一眼認出,沒想到那老頭看了眼柳澈深,笑呵呵開口,「難怪有人叫你玉面公子,你這模樣生得確實清俊——凡。」

柳澈深伸手施禮,姿態風流,「多謝魔主謬贊。」

他雖沒見過玉面如何行事,卻能從中年男人寥寥幾字,——有玉面待的地方,推出玉面的性格,模仿得十成十,卻又比之玉面勝無數倍,真真能道一句風流優雅。

坐——幾位領主,都以為這玉面是個草包,皆是看——起,沒成想見到了本人,——中卻有了計較。

魔主顯然也滿意,「坐罷。」

柳澈深上前在準備好的位置上坐——,拈花跟在他身後坐——

剛剛坐——,就時不時有人上前稟報,來來回回穿梭在歌舞之間,顯得事態格外緊張。

那魔主看向柳澈深,特地開口解釋,「你來投靠魔界,我很高興,可惜我魔界的重要一物不見了,這——翻天覆地尋找,是以現下——是有些混亂。」

柳澈深聞言開口,「在下來時略有听聞,可是為了——魔?」

「自然是,那東西平日養在我這處倒沒什麼,只是越發貪得無厭,輕易就被別人騙了去,它法力大過別人幾甲子,任是誰都會覬覦,豈能落入旁人之手?」

魔主話音剛落,外頭就有人聲傳來。

「放開我們,我們自己能走!」

這聲音極為耳熟,顯然是仙門弟子。

拈花轉頭看去,果然見仙門一眾弟子出現在視線之中。

等他們被推搡著進來,正要說話就看見了他們三個,顯然是座上客的待遇,一時間瞪大了眼楮。

柳澈深在他們說——之前,及時開口,裝作——識,「——知這些人是?」

魔主倒是好說話,平和開口,「都是修仙之人。」

仙門弟子也聰明,當即裝作——認識,看向前面的魔主,「——知諸位抓我們來究竟是何意,我們修仙之人並沒有擅闖你們魔界,自來相安無事。」

「你們修仙人抓了我們的——魔,難道——應該還回來嗎?」對面的其中一個領主開口說道。

仙門弟子聞言一頓,「明明是你們魔界的人,用心魔來害我們,現下卻來抓我們這些受害之人,是何道理?」

魔主還是笑呵呵,「我請你們來並無惡意,只要你們告訴我,那位破了——魔幻境,救了你們的修仙人是誰?」

空氣中瞬間一靜。

魔主又是心平氣和開口,他越是客氣,就越是讓人不敢放松。

「你們放心,我只是想要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能在心魔的幻境之中來去自由,畢竟你們仙門已經很久沒有能修得這般清——寡欲的仙者了?」

柳澈深聞言垂——眼睫,長睫遮掩了眼中神色,叫人看——出他在想什麼。

眾人沉默,一字——提,這得道仙人可不就坐在殿中嗎?

拈花卻是嘆息,看了一眼自己的肚皮,找她也沒用,——魔是交——出來了,要交出來的只有一條命。

「既然問不出來,那就都殺了!」對面領主開口說道,仙門弟子——意識往她這——看來,雖然很快收回了視線,但——是被注意到了。

所有注意力一——聚集到他們這——,頗有些許壓力。

對面的領主忽然開口,「玉面,這些修仙人為何頻頻看向你,難道你們相識?」

柳澈深聞言垂——眼睫,端著酒盞喝了一口,抬頭笑言,「我半路來時,抓了一個修仙女子隨行伺候,如今——就跟在後面嗎?」

莯懷聞言愣了神,便是知道做戲也架不住心口一動。

眾人看向莯懷,見她一身白衣,和那些修仙人著裝一模一樣,瞬間就明白了,都是誤會一場。

周圍氣氛瞬間緩和了許多。

那些弟子再——敢往這邊看來。

「我們雖是魔界,但也是按照規矩行事,只要你們把人說出來,我就放你們走。」

眾弟子一言——發,像是成了啞巴。

魔主沒再開口,向中年男人擺手,人盡數被帶了——去。

歌舞繼續,舞姬在殿中翩翩起舞香風陣陣。

對面的領主似乎對他們起了很大的好奇——,「你身旁這位可是舞姬,怎不起來跳舞?」他突然笑得非常惡意,「我瞧著這舞姬生得端是雪中花,高——可攀的樣子,如此坐——豈——浪費美色,——如為我等跳一曲如何?」

拈花後悔了,她不應該穿舞姬的衣裳,她壓根不會跳舞,總不能上去轉幾個圈圈罷?

她丟——起這個人,反派也是要有面子的。

領主說完見她不理,也——等柳澈深說——,直接擲來一個酒杯,「——起來跳,魔主面前容得你猶豫?」

那酒杯迎——正面而來,——沒到她跟前,就感覺到了風勁。

後頭的莯懷驚呼一聲。

柳澈深已然伸出手中扇子替她擋過杯子,扇子迅速往——平移,穩穩接住了那杯,和杯中落下的酒。

柳澈深一抬眼,姿態風流回道︰「此舞姬乃我——頭所愛,這杯酒我替她喝——,至于這舞便罷了,現下——是找到心魔要緊。」

柳澈深這——一出,對面的領主沒了聲音。

莯懷看向他,神情復雜。

柳澈深站起身看向魔主,「既然我投靠了魔主,自然要為魔主做事,——如——魔此事就交由我來,——日之內,我必定找到心魔,如若不然便算我投誠失敗。」

「好!」魔主顯然很滿意,「那就等你——日,一定要將我魔界的吉祥物帶回來!」

拈花︰「……?」

魔界的吉祥物還是挺別致的,她是真沒看出來哪里吉祥了……

柳澈深攬下這件事,自然全都交給他,那些弟子在他手——,也免于受了皮肉之苦。

只是這——日之後,他要去哪里變出那只‘吉祥物’?

拈花還未開口,莯懷已經把她心中想法問出,「你們有何打算,如果——魔找不到,這魔主絕對不會尚罷甘休。」

「——有——日,——日之後再說。」柳澈深似乎已有安排,繼續往前走。

拈花倒也意外,他那性子自來走一步看一百步,沒想到還會這般。

莯懷沒再多問,到了寢殿門口,忽然開口,「我師父曾經說起過這位魔主,他原是修仙之人,後頭修仙——慎才墮入魔道。」

拈花馬上來了興趣,「此話怎講?」

莯懷听她問,認真說起,「那魔主原是拜在仙門修仙,本已修行圓滿,離升仙只有一步之遙,卻愛上了自己的師父,二人糾葛——清,轉頭那師父與他人結成道侶,他一時修仙——慎,墮入了魔道,白費了所有。」

柳澈深聞言停——了腳步。

拈花頓了一——,非常敏感地抓住了她想要的重點,「他的師父呢?」

「他既成了魔修,自然無——無情,他師父與那道侶,連同那仙門弟子都一道殺了。」

拈花突然覺得周身涼涼的,「那老頭可看——出這般心狠?」

「倒也——是心狠,只是行錯了路,我師父每每說起都覺惋惜,倘若他那師父能領他一步,——與之糾葛,也——至于到那般地步。」

莯懷說完,抬頭看來,「我時常在想,倘若我是那師父,會——會對弟子生情,可我怎麼也設想不出,——知拈花尊者會如何做?」

拈花聞言一愣,這倒是問對人了,她還真是處于這種狗血劇情之中。

「師是師,徒是徒,生了情也該有界限。」

「倘若沒有界限呢?」莯懷說著,看了一眼柳澈深。

柳澈深聞言似很平靜。

拈花平靜開口,「沒有也得壓——,仙門師徒如何能在一起,那是世俗——容,我便是有——思,也得壓——,這世人皆有難得之物,都得忍——,得——到才是尋常,我自然不會強求。」

柳澈深听到這——,面色蒼白幾分,背帶身後的手微微一收。

拈花說完,——思就被那門口拖車的妖獸轉移了去。

這妖獸很是乖巧,趴著等人上妖車。

柳澈深看——她離開,想要開口卻說——出話。

他默了半響,轉身往殿中走去。

莯懷跟上,見他越走越快,——中瞬間了然,一時再也控制不住,「子澈,你糊涂,你怎能行此大錯,她是你師父!」

柳澈深轉頭看向她,眼中微怔,轉瞬之間又是一片平靜,「子懷所言何意?」

「你——必瞞我,那日在林中,你輕薄了你師父對——對?!她那時暈——,你……!」

柳澈深慢慢抬眼看向她,眼中慌然——

魔︰「殺了她,——然你師父也會知道,若是知道,你——能是她的弟子嗎?」

柳澈深被這個念頭,激得面色一白,「別說了,出去!」

莯懷見他這般,大驚失色,「你當真做了那等事,你瘋了!你真的瘋了!你竟妄想自己的師父!仙門豈會容你?!你師父這樣的仙者,又豈會動情,你听見她剛頭說的——曾,她便是有,也一樣忍——,更何況她對你沒有一絲一毫的情誼,絕——可能容忍你!」

柳澈深當即上前拽她出去,「出去!」

莯懷被推出了門,第一次被這般對待,越發激動,「剛頭那般危險的境地,她何曾關切過你?!你看——出來嗎,她眼里根本沒有你!我是女子,最是知曉女兒家——思,她看你時,根本無情無欲,你在她眼里至多是個尋常弟子!」

柳澈深聞言眼中情緒越盛,似乎被壓——了痛腳,抿唇一字一句,「你再敢多說一句,我會讓你滾回別鶴門!」

莯懷——沒來得及說話,柳澈深已經猛地關上了門,將她關在門外。

她錯覺之間,似乎——看到他微微泛紅的眼,她第一次見他這般情緒大動,竟是為了他的師父。

因為她說他師父,對他沒有半分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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