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體版

丁爽猶豫了下, 轉念一想,容修在工作時,如果被打擾, 就會相當不悅,打斷的思緒很難再接回來, 腦中靈感也會被打亂。

于是丁爽點頭應道,「我知道了。」

勁臣望向廊廳︰「走了。」

和司彬一起出了門,花朵跟在二人身後。

電梯下行到負一層。司彬到了樓層, 就和勁臣打了招呼, 出了電梯。

白夜下了班,正和瑪莎女士在負一層清吧。

聖羅娜清吧里,縈繞著舒緩的情調爵士樂,白夜和瑪莎坐在雅座等他。

瑪莎臨時約見, 主要是想交代一些皇宮宴會具體事宜,條條框框很多流程。尤其是「開場舞」, 王妃的任性要求取得同意,提案正式落實, 需要兩人給予回復。

宗教國家,西式舞會,兩位紳士探戈開場, 還真是後宮佳麗四位, 蘇丹獨寵她一人。

「最遲三四天,」瑪莎給出最後期限, 「期待你們的好消息。」

勁臣和白夜對視一眼,苦笑著點頭︰「容修還沒有松口。」

瑪莎離開之後,勁臣和白夜來到吧台前。

清吧人不多,兩人坐在僻靜處, 四周沒旁人。

勁臣喝光了第三杯蘇格蘭威士忌,他眼神微醺,手支撐著側臉,舉杯讓酒保添酒。

白夜對吧台小哥眨了下眼。

小哥當即明白,悄悄撤掉了影帝的空杯,給他換了杯裝有大冰塊的,稀釋了酒精濃度。

真正的蘇格蘭人,絕不會把威士忌倒入有冰塊的杯子里,最初的加冰廣告,只因視覺效果。

顧勁臣從不喝加冰威士忌。但他醉了,目光朦朧,半側著身,臉壓手臂上,注意力不在酒上。

「吵架了?」白夜問。

勁臣晃著琥珀色的酒水,凝視著透明杯,眼神渙散地靜止半晌,又仿佛透過玻璃杯看向虛無。

良久,他道︰「沒有,不會吵架,他從不會對我發火。」

白夜挑眉微笑︰「他?不像,看起來,他是一個很……有性格的人。」

勁臣曉得白夜話意,分明是強勢,霸道,專-制,愛佔上風。

「是啊,但他從不對我發脾氣。」勁臣笑了開,「即使我錯了,也不會發脾氣。」

笑著,笑著,唇角微抖了下,勁臣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後給白夜講了講之前發生的小事。比如,他曾不顧容修的意願,做了些任性的事情,容修都縱容著他。

沒有對白夜講「欺騙」的事,那是勁臣自認為的污點。

在他的印象里,即使是分手,容修也克制著,沒有真正地動怒。

唯獨那次,他在舞台上唱《嘆服》,即便如此,隱在他眼底的,也並非怒火。

容修從不對他發脾氣。愛人紳士溫柔,即使心中不悅,也待他極好。

對任何情侶來說,這都是一對神仙眷侶,令人羨慕,是值得炫耀的美事。

兩個人在一起,從來不會吵架,從來不會鬧別扭。

「從來不。」勁臣卻失去了笑容,重復著這句,「他從來不會對我發火……從來不……」

走廊里沒了聲音很久,連客廳的對話也听不到。容修摘掉耳麥,坐在電腦前等軟件渲染。

夜里快十一點,進度條慢慢往前推送,他眼光漸漸渙散,起身來到書房門口,拉開了房門。

那邊一片安靜,隱約听見細微的呼嚕聲。容修去了洗手間回來,看向半敞的主臥門。

想了想,他徑直來到主臥門口,推開門,屋內漆黑。他轉身往客廳走去。

客廳里只有丁爽一人,容修輕咳一聲︰「人呢。」

丁爽一個激靈坐起來,大腦還處于睡眠狀態,迷茫地瞅了容修半天,才匯報道︰

「去負一層的酒吧了,花朵也陪在身邊,好像是白總找,有要事要談,顧哥見你忙,沒打擾你……」

容修臉上沒表情︰「什麼時候走的?」

「十點左右。」丁爽說。

「和司彬一起出門的,一起去的?」

丁爽懵了下︰「是一起走的,具體情況……」

「知道了。」容修轉身往書房走,「你回去睡吧。」

丁爽離開之後,容修回到書房,坐在電腦前戴上耳麥。

激蕩鼓聲傳入耳畔,直擊神經。

十五分鐘,二十分鐘,半小時……

工程軟件的進度條早已完成,音軌循環播放無數次,容修盯著屏幕,始終沒有移開視線。

快十二點,他拿出手機,打開微信,看著那個頭像。

沒有任何未讀留言。

指尖戳動屏幕,不小心點開了家里二群,沒有人說話。

這個時間,兄弟們大概在地下室練琴,待《家園2》片尾曲小樣敲定,容修回國後,就要立即錄制成品,樂隊又要高強度工作。

容修打開聊天記錄,往上翻找,找到錄制《極限生存》之前,白翼和冰灰的一段聊天。

白二︰〔現實中就是這樣啊!還有蜜餞群體,綠妻傾向的。〕

冰灰︰〔在下略有耳聞,用「油」、「代駕」,還有什麼「私家車」來表示,全是江湖暗語。〕

崽崽︰〔??〕

幻幻︰〔兒童不宜,況且你也沒有。〕

白二︰〔哈哈哈,咱們哥兒幾個都沒有吧?這個是說,在夜店里,自己的老婆被別人給睡了,然後去睡別人的老婆。〕

崽崽︰〔這是什麼玩法,換了個妻游戲嗎,犯罪吧?〕

白二︰〔江湖險惡啊,外面的世界太可怕了,我要回家找媽媽……〕

幻幻︰〔還沒喝完?你什麼時候回來?〕

白二︰〔男人在外面應酬,你一直催回家,像什麼話?老實等著。〕

幻幻︰〔你死不死呢。〕

容修盯著這一段對話,污七八糟的,滿眼的混亂。關于酒吧撿尸的話題,他依稀記得,後來又聊到夜店奇葩的圈子。

基本上看不懂,但腦補足夠他想象。

十二點整,套房內一片死寂。微信上那個頭像,依然沒有動靜。

指尖頓在輸入欄,容修打出兩個字︰在哪。

刪掉。又打字︰幾點回來。

退格。都誰在……

半晌,沒有再打出字來。

清吧里,花朵一直坐在遠處雅座,擔憂地望著勁臣的方向、直到白夜對她招手,才急忙上前扶住自家老板。

勁臣的酒量好,他自認未醉,大概心情影響,只覺頭腦不清醒。

出了清吧門,勁臣沒有直接搭電梯上頂樓,而是來到一樓。他讓花朵坐在大堂沙發上等,他則出了旋轉門,站在酒店大門口。

細雨未歇,眼前看不真切,沒有一絲風,空氣悶熱。

勁臣往門側走,來到較暗的角落,面朝著花園庭院,他身後是明奢的玻璃牆,眼前是雨中的霓虹燈。

他感到昏沉,眼前模糊,意識卻異常清晰,他開始對著黑夜小聲地唱歌。

一把澄澈的好嗓子,流淌在初秋的晚風里,細雨霏霏,霓虹在積水里映出破碎油畫。

「如果苦笑比眼淚更真,

「但願笑聲像一滴滴吻,

「如明日好景忽遠忽近,

「仍願抱著這份情沒疑問。」

國榮哥哥的粵語慢歌,軟糯的輕聲,將每個字咬得用力,仿佛把全身的氣力,都投入在這首歌里。

矜持的,雅致的,又帶著一絲驕傲的哀求︰

「唯願會及時擁抱入眠,留住這世上最暖一面,多麼的慶幸……」

——多麼的慶幸,長夜無需一個人。

歌聲參雜雨聲,熱帶氣候中讓人覺得冷。

他以為,多飲些酒,才不會失眠,但他仍清醒,腦中全是那人,眉眼清晰,聲音清楚。

夜太黑,霓虹太美,勁臣深吸一口氣,轉身迎向背後那一扇輝煌。

待眼楮適應了酒店光亮,隔著玻璃牆,勁臣朝花朵招手,進了旋轉門,兩人往電梯走了去。

容修很少去酒吧閑坐,白翼倒是喜歡去那種**。

安靜點兒的酒吧、純k都不能滿足二哥,非得是污七八糟的、有公主少爺的地方才行。

容修知道,現在年輕人的口味,尤其是明星們和投資商,大多喜歡那種地方,以前勁臣應酬時也經常會去。

年近三十,煙酒不踫,棋牌不會,不會花樣百出,沒有玩樂興致,性之一事,由來不熱衷,到底是無趣了些。

凌晨十二點半,書房門半掩著,容修拿起手機,起身離開工作台。

剛走到書房門口,打開房門,就听玄關大門傳來動靜。

容修停步,抬眸,透過廊廳幽暗,朝那邊望去。

大門傳來響動,隱約听見花朵說︰「顧哥,早點休息。」

「回去睡吧。」勁臣的聲音。

容修聞聲站定,轉身,又退回書房,順手關上了門。

容修來老板椅前坐下,晃了晃鼠標,電腦屏幕亮了。

手機攥在手里,沾了一機身汗跡,花了屏幕。容修將手機扔在書桌上,盯著黑屏的顯示器。

沒過一會兒,听見趿拉拖鞋聲,腳步聲越來越近,慵懶,忽輕忽重,而後停在書門外。

勁臣敲了兩聲,沒等容修回應,直接推開了書房門。

緊接著,就看到站在門口的顧勁臣。容修側過頭,隔著金絲眼鏡的鏡片,細看五米外的高挑身影。

一身嘻哈範兒,緊身低腰仔褲,高挑翹臀,淺色衛衣,領口開得低,露出瑣骨窩,頸項長,肌膚如瓷。

年青,干淨,唇紅,迷蒙,仿佛能掐出水兒,像個學校里跑出來的鮮女敕大學生。

要命的是,衣服布料十分單薄,極具垂感,勾勒出影帝的勁瘦身材,含蓄的肌肉。貼身的,里頭沒穿,隱約見那對粉珠,在布料上磨擦出輪廓。

顧勁臣倚著門框,身子軟軟靠著,不往屋內進,醉意微醺地笑著,桃花招子里帶了絲妖冶。

容修目光從他身上快速掃過,見這人安然無恙回來,分明心底那根弦松動,而下一秒,眉心又擰緊三分,他捏著耳麥,手指又收了緊。

未等言語,勁臣懶懶扭身,背靠著門框,迷迷蒙蒙開了口︰

「honey,我返黎喇。」

帶了濃郁白話腔調,拖出長而軟糯的尾音。

容修︰「……」

半天沒听到容修回應。

勁臣眨了眨桃花眼兒,側過頭看他,眸中迷離,唇角勾出笑︰「好啦,知道你忙,我知道的。」

容修眼神黯了黯,臉上未露出多余情緒,轉過老板椅,面朝向勁臣。

老板椅寬敞,容修往後靠了靠,微揚著下頜,垂著眼瞼注視著他。

像是等著依著門框那人過來,然後將對方納入懷中,也做好了听人解釋的準備。

然而,勁臣垂著眼簾,忽地發出一聲輕笑︰「先生忙工作的時候,最帥了,打擾您了,我唔系故意的……」

說著,就直起身子,夢游般地,掉頭往臥室走去。

容修︰「?」

門外傳來呢喃聲︰「寶貝兒,是我的驕傲。」

緊接著,就是廊廳里那一路的歌聲︰

「……你為我苦惱,是因為看到我在苦惱,可知道,我微笑,是為了你微笑。你為我煎熬,我知道,我會不屈不撓,你已成為我一生中最偉大的驕傲……」

腳步聲越來越遠,在廊廳深處停步。

緊跟著,傳來一聲門響。

「砰」的一聲。

主臥門關緊了。

書房門大敞,隔著走廊和房門,靈敏的耳朵,隱約听見那醉鬼在嚎叫︰

「我要你過得比誰都要好,我要你生命是陽光普照,我要你站得比天還要高,你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驕傲……」

容修︰「……」

容修仰靠著老板椅,造型已擺好,久久僵硬著。

半晌,才似醒過神,容修轉過椅子,朝向黑屏的顯示器,手放在鼠標上,卻沒點亮屏幕。

不知過了多久,他喉結滾動了兩下,渾身散發著寒氣,起身往房門口走去。

經過廊廳,主臥里幽暗,有股子酒氣,容修腳步放輕。

透過暖色燈光看去,勁臣側躺在大床一側,夾抱著棉被,頭拱在枕頭邊,人已睡沉。

不知是冷是熱,額頭有細汗,濕了發絲,人卻蜷縮在棉被里。

沒洗澡,也沒換衣服,還是那身嘻哈範兒。看起來,進了臥室唱累了,他就躺下了,鴨舌帽落在床邊。

飲酒後的影帝,和往常都不同,平時體面慣了,想見他這模樣可不容易。

容修站在床邊,垂眸注視勁臣半晌,見被中呼吸起伏勻稱,便傾身接近過去。

剛扯動了一下被邊,勁臣就蹙眉。

容修松開手,靜了片刻。

等人終于又安穩,索性不再踫被子,他一只手伸到勁臣頸後,動作快,且輕,容修將他的頭抬高些,撈來枕頭塞過去。

容修繞到床另一側,和衣仰躺下來,望著幽暗天花板,漸漸闔了眼。

棉被,能吸收人體散發的熱量,並將熱度保持下來。如果隔著睡衣,被窩就不容易暖。所以說,luo睡更舒服。

勁臣睡得不踏實,時冷時熱,還做了個夢。

夢里他化身無骨蛇,吐著信子,一會兒蛻了皮,一會兒纏了人。畫面打了馬賽克,被他纏上的這人雄勁有力,捏著他的後頸發了狠。他喊著容修。容修。欲海翻騰,昏天黑地。

一陣衣物窸窣聲之後,周身終于溫暖,夢境虛虛實實,勁臣折騰了下,渾身出了汗。然後,他的唇輕輕地動了一下,明顯地感覺到踫到一抹微涼,慢慢地變熱,觸電般的感覺頃刻席卷全身。

勁臣的睫毛顫了兩下,半夢半醒間,一個激靈轉醒,他強撐著睜開眼,迷蒙中便看見身邊的男人。

容修側躺著,衣襟敞開,露出小片胸肌,睡顏籠在壁燈的光暈中。勁臣枕他手臂,窩在他懷里,與他四肢絞著,纏著腰,勾著腿,一時顯得迷亂無比。

極近的距離,勁臣失神,注視著眼前這張臉。

明明每天相見,卻又感覺好久沒見。

這五官輪廓分明已鑽肌入髓,他能將容修完完整整描繪出來,可即便如此,他還是為之丟了魂,迷了心竅。

想起雨中唱的歌——多麼的慶幸,長夜無需一個人。

時間仿佛靜止,容修沉沉睡著,勁臣入神守望,醉意微醺的桃花招子,從迷蒙變得溫柔。

那雙眼在夜里異常明亮,內里藏著熱情和韌勁,卻又在更隱蔽的眼眸深處裹了溫柔的星點,風情入骨。

他情不自禁想伸出手,想踫一踫那張熟睡的臉,又舍不得放開懷里的溫暖,一股暖流順著他的手指,從四肢百骸涌上頭。

手指?忽然察覺到什麼異樣感,勁臣僵了下,動了動手指,感覺自己抓著什麼。目光往下一掃,整個人懵住,手中觸感有力,帶勁兒。

勁臣渾身繃得直直︰「……」

夢醒了汗涔涔,醉意未散,腦中昏沉,稀里糊涂,此時才發現,他還攥著人不放。而容修則完全沉浸在夢中,沒有醒來的跡象,被他弄出了很大反應。

不知是熱的,還是臊的,勁臣渾身發燒,臉騰地紅到耳根。

半醉不醉,羞愧難當,心髒跳得飛快,他從不知自己竟然還有這種惡習,幸好容修沒有醒,不然可怎麼有臉見他呀?

除了自責還有心疼,同樣身為男人當然清楚,這樣忽軟忽硬的,很傷體力。容修多日沒在臥室睡,好容易回來睡一次,翌日醒來反而身體疲乏,還怎麼有精力工作?

就這麼僵了半晌,踏進了雷區一般,勁臣像個拆雷專家,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緊盯著容修平靜睡臉,慢慢地,他一根根松開手指,一點點往後挪著身子。

挪出被窩時,棉被擦身,這才感覺到渾身不對勁。

冷氣吹在身上,他發冷地打了個抖。

夜里回來時,酒氣上涌,頭暈目眩,本想躺一會再起來洗澡,不成想一遭睡了過去。入睡時什麼模樣,仍然依稀在目,此時竟然衣衫褪盡,光溜溜地纏著愛人。

再看容修,早已被他磋磨得衣衫不整。勁臣小臉兒忽白忽紅,一把撈住被角,遮了遮下邊,實在忍不住,臊得用手捂了捂眼楮。

酒也沒徹底清醒,再加上一驚一嚇,勁臣只覺頭更暈,既羞愧,又懊惱,自責而又惶恐,他不由雙手捂住著臉,腿在床單上蹭著……

忽然間,渾身又定格,猛想起睡前沒洗漱。

一身酒氣,邋里邋遢,整個人凌亂著,等容修醒來,看到他這副模樣可怎麼是好?

勁臣往手心吐了口氣,聞了一聞,皺了皺眉。

于是,這天夜里,不知幾點,影帝先生醉意朦朧,僵了半天,手終于從臉上拿下來。他用臂肘支撐起身,躡手躡腳,輕輕翻身,他想趕緊坐起來,然後逃到浴室去。

然後,他就看到原本沉睡的容修,不知何時睜開了眼楮,正幽幽地注視著他。

一貫矜持淡漠的鳳眸,翻涌著一絲意味不明的情緒,探究,深邃,他微眯著眼,眼底似有火焰跳動。

勁臣渾身一個激靈,像被猛獸盯上的小動物,驚惶無措,和他臉對臉,整個人僵硬住。

隨後就見眼前那對薄唇輕啟,容修開了口,輕煙嗓發出勾人聲線。

容修很低很低地笑了聲︰「玩夠了?」

勁臣一听容修的聲音,越發地慌亂,緊張倉促之下,下意識第一反應,竟然是再次上手捂住了臉。

晨起窘態被抓個正著,庸姿丑態可想而知,勁臣羞愧難當,捂住臉的手是怎麼也不敢拿下來了,連動也不敢亂動一下。

容修垂了垂眼,只見影帝赤著身,被角遮了那把細腰,上身luo在眼前,腿從被中露出,勾亂了床單。

主臥里一片安靜。

過了好一會,勁臣從指縫間看去,看見容修竟然還在凝視著他,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

勁臣心知躲不過,悶聲地說:「不是故意的。」

嗓音澄澈,卻因醉意而混沌,比蚊子聲還小,幸而容修耳力好。

容修仍然不應他,看不出臉上情緒。

半晌,勁臣視線飄向她,愈發地惶恐無措,想要對他解釋些什麼,可是張了張口,卻說不出一個字。心急之下,干脆拿開遮住臉的手,往前挪了挪,哪知手還沒踫到人,膝就又踫到了他霸道那處。

顧勁臣︰「……」

容修︰「……」

影帝整個人都不好了,只覺幽暗中那道目光讓自己渾身燒辣。

桃花眼與鳳眸對視了一會。勁臣閃躲著視線,東看西看再不敢看容修,想著容修是什麼時候醒來的,睡著時他動手動腳他知道嗎,還是他硬生生把人弄醒了?

其實勁臣自我感覺良好,他覺得自己睡相相當不錯,畢竟他也是男人,自己又不是沒有,怎麼會在夜里去磋磨愛人的?肯定是因為做夢,他夢到了蛇,當然會下意識地找武器,但是解釋這些事該怎麼開口,總得找個強有力的理由。

在容修的注視下,國際影帝的腦袋一團漿糊什麼都想不出,超級學霸鎖積累的國內外知識一個也派不上用場。

最後,勁臣只能用極小極小的聲音,重復解釋一句︰

「剛才做夢了,手腳不听使喚,不是故意的,把你弄醒了我……」

後面的話听不清楚,或者說壓根沒說出來。

黑暗中,容修嗓音低沉有質感︰「原來只是不听使喚。」

勁臣臉倏地通紅,像是宿醉上頭,囁嚅半天,再也找不出借口,迷糊糊地心想,听使喚時也不敢亂踫啊。

心里那麼想著,嘴上卻繼續小聲而結巴地解釋︰「真的,不是故意的……對不起,您繼續睡一會兒……」

緊接著,不知想起什麼,勁臣忽然拼命地想支撐起身,就要翻身坐起,從容修身邊逃離。

然而他並沒有來得及起身,腰就被容修結實有力的手臂一把摟住。

勁臣沒回過神,容修伸出手,猛地扣住他後頸,往身前帶近幾分。容修一個翻身仰躺過去,勁臣趴在他胸膛,忍不住低哼了聲,驚魂未定時,人已被他扣在懷中。

勁臣嚇得心顫,連一句話也沒說出來,就被容修堵上了嘴唇。大腦一片空白,瞬間失去思考能力,趴在他身上,睜著眼楮,怔怔盯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

看他英俊得五官,看他令他痴狂的眉眼,勁臣有些發懵。

容修手臂力道很大,一只手扣緊他的後頸,一只手臂將他摁在心口,完全緊貼著,似要把他生生揉進腔子里。

勁臣被他摁得死死,渾身狠狠哆嗦了下,唇灼燙而又柔軟,似用盡力氣,纏繞,啃噬,磋磨。酒醉中陷入狂熱迷離。

容修野烈,胸膛很燙,起伏劇烈。影帝也不是扭捏的主兒,果真像條無骨蛇,回過神後就纏上了人,漸漸開始有了回應。

于是透過微弱燈光,他看到那雙鳳眸變黯,耳邊的呼吸聲也加重。

「半夜去酒吧,連個招呼也不打?」

容修低沉聲線涌入勁臣耳畔,燒灼著他心弦。

勁臣心跳幾近驟停,喪失了所有的思考和理智,他覺得呼吸困難,卻迫切地想要從容修那里索要更多。

容修眼中閃過笑意,影帝向來在他面前放得開。

對于容修來說,比性更有興致的,是看著愛人從高雅,到無措,到羞怯;看他在支配下求饒,難耐——欣賞著愛人的身心變化,遠遠比宣泄的那一瞬間更吸引著他。

男性本質上這方面的體感相當快,容修向來不太熱衷,但現在看來,比起自己沉浸、奔赴那一瞬間的感覺,他更滿足于親眼看著對方變化的全過程。

三十而立的容修,已不是毛躁小子,他不再只懂得蠻橫沖闖。這位擁有更多人生閱歷的矜貴紳士先生,隨著年齡和眼界的增長,加之得到了一位願意接受、包容、回應他「性缺陷」的契合伴侶,讓他變得更加的悠然自信。

而他也沒有再問,他知道,這是他自己的問題。

深夜時分,不管顧勁臣跟誰在一起,只要不在他身邊,都不會讓他感到愉快。

勁臣抓住他肩膀,修長五指根根蜷起,便拽起他身上那層真絲衣料。

臥室里聲軟音浪,勾得人鼓膜發癢。這失了魂般的熱烈回應,讓容修感到滿意並愉悅。

容修微眯著笑眼,眸底燃燒的火焰,灼得勁臣心尖兒發顫。

然而,沒等勁臣從恍神中醒來,容修狠捏了把他身後,手臂帶著他,順勢抱了人,遽然翻身而上。

侵略氣息毫不掩飾地籠罩下來,容修手掌掐扣著他腰。那掌心滾燙,燙得勁臣眼角泛著紅,大腦陷入混沌,他以為就快死在他懷里。

容修笑了下,長臂伸開,拉開床頭抽屜,拿出戰斗裝備。回身過來時,他凝視著勁臣的眉眼。

勁臣抓著他肩頭不敢松開,迎著他的視線,整個人失去思考能力。

容修傾身貼近他耳底,沉聲說︰「。」

听到容修說出這話,勁臣身體像著了火。

今晚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勁臣哼哼唧唧不言語,沒回應「是」或「不是」,也應不出口。他想,這是理所當然,容修是他的dom,且是終身的伴侶,對于主人,他的身體、思想、時間乃至于生命都歸屬于主人所有——

我的一切,全都是你的,這毋庸置疑。

勁臣緊咬了嘴唇,與他交匯著視線,看上去痛苦,且快樂。

容修的眼中逐漸有本性的火苗在醞釀,野烈肆虐,攻勢太過霸道。

這令勁臣的腦海里,猛地浮現十年前那夜。

這才是容修。

勁臣既惶恐又緊張,更多了一絲欣慰、羞澀與喜悅。

他知道愛人早晚會從壓抑的本格中蘇醒。從心理學上來看,「壓抑」本身對容修來說並不健康。每個人的內心深處,都存在著「原欲」,「本我」總是任性恣縱。

勁臣始終引導、期待著愛人的變化。

重歸于好只是一個開始,兩個人早晚要進一步磨合,彼此適應,經歷這一遭,還有之後生命里的每一遭。

不過,眼下他將會迎接什麼……

勁臣來不及細想,他甚至不知道容修為什麼撇下工作,突然來了興致。

盡管先生只問了一句,就不再對他多言語——沒有dirty talk,沒有下達命令,但他卻比以往更有「主人」的氣息,憑著多年混圈的嗅覺,勁臣只覺渾身顫栗。

勁臣指尖發抖,扣在容修背後的傷痕上,幾乎掐到了那三道清晰的爪痕里,他禁不住喃喃︰「先生……」

「閉嘴,」容修叼著套子,送到勁臣唇邊,溫柔地輕聲命令,「給我戴上。」

勁臣覺得就快炸開,他扭過臉,從他唇間接過來,捏著一角想用牙齒撕開,可是他的手都是抖的。

磨磨噌噌半天,容修不耐地咬開潤滑蓋子,勁臣感到下邊一涼,整個人就僵在他懷里。

愛人工作到凌晨,突來興致要做,沒有懲罰,沒有管教,這一點也不5m。

這簡直就是老夫老妻的生活模式啊!

然而,就在勁臣這麼想時,在他最激動、最悸動的時候,電光石火間,他忽然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沒洗澡!

沒有洗漱姑且不提,他還沒有及時清潔自己。

因為怕助理看到尷尬,所以那些瓶瓶罐罐都在他的工作箱里。容修這些天很忙,浣腸用品都收起來了,他沒想起來要用,再說了,容修陷入創作周期時,即使是在龍庭家里,也從沒有興致做這事兒……

在做這個的時候,必須把身子清潔干淨的啊!網友討論gay圈的那些言論和嘲諷,如同一個楔子鑿入腦中。這太不潔淨了。就算自己平時每個月會至少清理一次,可上次還是幾天前。勁臣慌亂地想,他怎麼可以讓先生看到他不潔淨甚至是身體骯髒的一面呢?這太可怕了,這不可能,絕不可能!

緊跟著,勁臣被一陣痛感驚醒。容修眼光深沉,試探著往下沉去。

勁臣來不及多想,用盡全力氣推他,腿還亂踢,帶著哭腔大聲叫道︰「別!不要……別踫……不要踫我……」  ,百合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

溫馨提示︰方向鍵左右(← →)前後翻頁,上下(↑ ↓)上下滾用, 回車鍵:返回列表

投推薦票 上一章章節目錄下一章 加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