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來的倒不是大房跟二房, 而是沈家老爺子的兒子、沈翎的親弟弟沈弦。
這沈弦曾是婁夫子的學生,跟她念過那麼一兩年的書。這次他親自上門,也不說要見林芽, 只說拜訪探望一下生病的婁夫子。
學生過來探望夫子, 再正常不過的理由了。婁夫子不可能連這個臉面都不給,剛才說話前已經讓人把沈弦請去待客廳,說自己等會兒就過去。
「林芽不管去不去, 我都得過去見見他。」婁夫子起身撢了撢衣服, 「讓人等太長時間也不好。」
沈弦這次過來表面上看起來是沖她來的,其實左右也不過是想迂回的——听打听林芽的事情。
家里頭傳的邪乎, 說那孩子跟他姐夫周洛年輕時候長得簡直一模一樣。
這天底下那麼大,長得像的人多了去了,難道跟周氏長得像的一定就是丟失十——年的沈鈺了嗎?
他看未必。
沈家家大業大, 現在又是關鍵時期,很難保證不會有人鑽了空子想做點文章什麼的。
否則怎麼之前怎麼找都找不到的人, 這會兒突然又出現了呢?
沈弦坐在椅子上喝茶, 想著今天無論如何也得見見那個孩子。他倒是要看看是不是有人假冒沈鈺招搖撞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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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這種事情也不是沒有過, 听說沈鈺丟失的時候才——歲, 就有不少人領著——歲的男孩來沈家認親。
其中眉眼跟周氏有幾——相似的也有很——, 可惜都不是沈鈺。
那時候孩子怎麼都找不到, 老爺子勸周氏不如認一個算了,養在身邊寄托感情, 也好過這一日塞過一日的絕望。
偏偏周氏不懂變通, 說哪怕長得再像, 那也不是他十月懷胎生下的鈺兒。
要是周氏那時候稍微看開一點,這會兒也不至于膝下無人,家財被大房二房她們惦記。
沈家是個大家庭, 母親年輕時又風流任性,父親還沒進門她就已經有了通房側室,甚至荒唐至極,讓那通房懷了她的孩子,生下個女兒。
好在父親進門後肚子爭氣,第一年就有了嫡女。要說那通房也是福薄命淺,生下女兒後就去了,父親作為主君,只能將他的孩子養在膝下,這便是老大。
還有那側室,膽子也大,仗著母親的寵愛,在父親之前有了身孕,生下的孩子便是老二,依舊是個女兒。
自家姐姐雖是嫡女,卻排——老。
如今這兩房膝下都有女兒,唯獨沈翎這個家主連個兒子都沒了,家主的位子不招人惦記才怪。
父親這才勸姐姐從旁支里頭挑個听話的好孩子過繼過來,絕了其他人的心。
正值這個時候,沈鈺突然找到了?還自己來了京城,難免太過于巧合。
如果婁府的這孩子真是沈鈺,就以姐姐姐夫兩口子的脾氣,斷然不可能再過繼一個孩子進門。
沈鈺若是個女孩什麼事情都沒有,偏偏他是個男孩。
沈家那麼大的家業怎麼可能會交給一個男孩?最後還不是要鬧個家宅不寧。
沈弦私底下都想著,要是找不到該——好!反正丟了這麼——年了,還不如找不到太平呢。
到時候姐姐過繼個孩子過來,將來沈家依舊是她們嫡系的,老大老二休想染指一二!自己跟兒子在府里住著也沒人敢說一句閑話。
他心里盤算著事情,听到門外有說話的聲音,側眸看過去才發現是婁夫子來了。
沈弦連忙放下茶盞笑著起身跟婁夫子——了一個晚輩的禮,「學生听說老師病了,心里惦記,這才過來看望,沒有——擾到老師吧?」
他說著讓身後侍從把東西提過來,「都是些養生滋補的東西,也是學生的一份心意,希望老師別嫌棄。」
婁夫子擺擺手,「來就來了,還帶這——個東西做什麼。」她坐下道,「我這個年齡,有個頭疼腦熱的很正常,不用擔心。這不,前兩天就出門訪了一趟友,回來就撐不住了,吃了藥今天才覺得好受些。」
沈弦立馬目露關心,只坐了椅子的一角,側身看著婁夫子不贊同的說,「老師說什麼話呢,雖說您比父親還大個十歲,可瞧著卻比家父精神——了。」
婁夫子每天也沒有煩心事,能吃能睡,精神——然好了。
兩人又寒暄了幾句,一前一後的端起茶品起來。
沈弦不主動說其他的事兒,婁夫子就權——不知道,也不——問,更不把話題往別處引。
沈弦到底年輕,不如婁夫子沉得住氣,喝了兩次茶後,終于忍不住說,「老師,您應該也知道我來這兒是為了什麼。」
畢竟這兩天大房二房都來過了,那群人心急著呢。
「老師願意讓我進門,學生已經很是感激。」沈弦攥著手指試探著說,「學生還有個不情之請,求務必老師答應。畢竟事關沈家,老師能否讓我見見那個孩子,看看是不是我那小外甥鈺兒?」
說著他眼眶都跟著紅了起來,拿出巾帕按了按眼角的濕潤。
幾乎哽咽的說,「我們找他找了十——年,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消息心里掛念的很,姐姐跟姐夫又不在家,家父便讓我來看看。」
婁夫子不為所動,垂眸抿著手里的茶。
所謂的掛念就是過了這麼——天,今個才找上門?
還不如大房跟二房態度積極呢。
「話雖這麼說,只不過人家是借住婁府,我也不好意思以長輩的身份直接把他叫出來見客,免得唐突了。」婁夫子說,「我讓人去問問,看他願不願意過來。」
婁夫子叫來下人,讓她去跟賀眠林芽傳話,她說的很清楚,自己就是叫個人去傳話。話她是傳出去了,只不過來與不來全看兩個孩子了。
沈弦感激的朝婁夫子又——了一禮,眼楮不住的看向門外的院子,像是期待極了。
從婁夫子那里出來後,林芽就陪賀眠去吃飯了。他不太餓,坐在旁邊給她布菜盛湯。
下人過來問兩人,說沈家的沈大少爺來了,想要見見林芽,婁夫子讓她來傳個話。
賀眠正要說不去,就看見林芽神色遲疑,目露猶豫的看著她。
他其實也想知道自己究竟是不是沈家的孩子。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消息,林芽想去印證一下。
一看他這個樣子,賀眠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端起碗把最後一口粥給喝完,「芽芽,你要是想去,咱們就去看看。」
反正是在婁府里,又出不了什麼事。
去待客廳的路上,林芽明顯有——心不在焉。
剛才听婁夫子縷清了沈家的人物關系,他一時間有——不清今天來的這個沈弦對他來說究竟是不是親人。
如果沈家真的喜歡他想要找到他,婁夫子也不會非要讓他等到沈翎兩口子回來再說。
他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去見沈弦究竟是不是正確的決定。
林芽抿抿唇,目光落在身前快他兩步的賀眠身上,腳步加快追上她,垂眸將自己微涼的手指塞進她垂在身側的掌心里。
賀眠剛吃完飯,渾身暖和,手掌也是熱的。
感受著這份熱意,林芽才覺得踏實了不少,仰頭輕聲問,「姐姐,無論芽兒去哪兒,姐姐都會陪著芽兒嗎?」
賀眠一愣,疑惑的扭頭看他,握著林芽的手指抬頭目視前方說,「那主要得看你去哪兒了。」
這不應該是他去哪兒她都陪著他嗎?
怎麼還挑地方?
「那可不得挑地方嗎,」賀眠狗的不——,「比如你去茅房,我肯定就不能陪你進去。」
她不是那樣的人。
林芽,「……」
林芽默默的松開賀眠的手,忽然覺得一點都不緊張了。
「不過你要是害怕,」賀眠扭頭看他,表情認真,「我可以蹲在門口等你。」
林芽眼睫煽動,耳根慢慢熱起來,目光忽然有點不好意思跟賀眠對視,小聲吶吶道,「那,那倒是不必。」
這事讓綠雪來干就行了。
他完全能想象出來賀眠頂著別人的目光,神色坦然表情如常的蹲在茅房外面等他,甚至會開口問他還要——久。
最要命的事,林芽絲毫不覺得這事發生在賀眠身上會有半——的違和感。
被她這麼一——岔,林芽滿腦子都是別的東西,剛才的忐忑不安早就不知道被擠到哪里去了。
兩人出現在門口的時候,沈弦扭頭朝這邊看過來,恰好正是林芽垂眸提起衣擺抬腳進門的時候。
他跨過門檻,撩起眼楮揚起眼尾朝他看過來,那模樣,跟周洛年輕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這孩子的眉眼就只是比他爹當年多了顆淚痣而已。
真,真是沈鈺!
沈弦心里震驚,目光閃爍,整個人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他本來還想著父子倆能有——像,畢竟小時候林芽就是張小圓臉,面團一樣沒長開,誰知道真見了面,才知道原來還可以長的這麼像!
他試探著喊,「鈺、鈺兒?」
林芽神色如常,親眼見到沈弦後情緒都沒掀起半——波瀾,對于他來說,沈弦就是個外人。
林芽見婁夫子頷首示意,才生疏客氣的朝沈弦行了個晚輩的禮。
沈弦呼吸凝固,心髒狂跳,好半天才緩過來,試探性的朝林芽的臉伸出手,「像,太像了,簡直跟姐夫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賀眠眼楮盯著沈弦染了紅色蔻丹的手指甲,見他越伸越近,嚇的一把將林芽拉到自己身後,頭皮發緊。
有事說事,這怎麼還動手動腳的。
沈弦伸出去的手頓時落空,這才側眸看向擋在林芽面前的賀眠,語氣疑惑,「你是?」
別問,問就是你也不認識。
「賀眠,芽芽姐姐。」賀眠拉著林芽走到婁夫子身旁,「他是誰?」
「我是沈鈺的舅舅。」沈弦望向安靜看著他的林芽,臉上重新掛上笑容,「來接鈺兒回家的。」
賀眠「哦」了一聲,「那你接錯人了,他叫林芽,不叫沈鈺。」
沈鈺的事情,跟我芽芽有什麼關系呢!
沈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