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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闈結束後, 婁府管家到禮部門口接的三人,步行回來的路上,婁管家跟賀眠說, 「家主找您有——, 讓您進了府直接去找她。」

「找我?」都考完試了,找她還能有什——?

三人齊齊看向管家,賀眠突然倒抽了口涼氣, 一個激靈, 猛地伸手拉住管家的小臂,語氣很急, 「我不在的時候芽芽沒——吧?」——

兩天又降溫了,就林芽那個病弱體質,還真說不定會出點什——大小毛病。

來京城賀眠什——都不擔心, 就怕他冷了熱了生病了。

「您放心,林芽少爺健健康康的, 什——兒都沒有。」管家笑著寬慰賀眠, 「家主找您說的應該是林芽少爺的身世。」

「芽芽的家人找到了!」賀眠目露驚喜。她還說考完就跟他出去貼尋人啟事呢。

賀眠大步往婁府的方向走, 「那得抓緊回去。」

她們三人走到婁府門口是跟著管家從側門進去的。賀眠遠遠看見正門那里停了輛挺大的馬車, 上面掛著的標記看起來像個「沈」字。

她以為是跟沈蓉笙有關, 也就沒當回。

反倒是沈蓉笙多看了幾眼, 目光閃爍,看了看賀眠, 又看了眼管家, 若有所思。

幾人回府, 第一件事就是先去見過婁夫子跟陳夫子,簡單的說說自己考的如何。

然後由下人帶著去洗漱換衣服。

在考舍里面住了近十天左右,沒洗頭沒洗臉沒刷牙, 每天就只漱漱口,換身外面的棉衫。現在蓬頭垢面的,簡直邋遢的沒臉看。

婁夫子本來要跟賀眠說點事情,結果看見三人這樣,大笑著擺擺手讓她們先去收拾一下再過來,「我都險些忘了考舍里是什——情況了。」

她身邊這些年沒什——要趕考的人,也就沒想起來這。

賀眠出去的路上看見林芽過來,本來眼楮一亮想跟他說話,結果抬手揪著自己的衣服領子嗅了嗅,嫌棄的不行。

「姐姐。」林芽先看見了賀眠了,提著衣裙朝她快步走過來,賀眠本來想拔腿就跑的,可是看著他晶亮有光的眼楮,腳就跟粘在地上似的,怎麼都抬不起來。

林芽站在賀眠面前抬頭看她,細細打量,見她這幅樣子,慢慢紅了眼眶,「姐姐好像,瘦了些。」

在禮部吃不好睡不好,肯定要瘦。

賀眠垂眸瞧林芽,他在婁府住的倒是不錯,水蜜桃似的皮膚白里透粉,沒有半分病態。

只要他好好的,賀眠就覺——心都放進了肚子里,整個人踏實的不行。沒忍住伸手捏捏他的臉,「瘦了多好,看起來精神。」

賀眠想起什——跟他說,「芽芽,——師找到你家人了,高不高興?」——

兩日府門口一直有人拿著帖子要拜見婁夫子,始終被她拒之門外,——綠雪在婁府下人那兒听說了,然後告訴了他。

林芽多少已經猜出點什——,只是沒機會證實罷了。

「高興,」林芽蹭了蹭賀眠的手指,「不過沒有見到姐姐高興。」

他余光撇見李綾沈蓉笙兩人已經先走了,咬了咬唇,小聲跟賀眠說,「姐姐,芽兒想你了。」

他仰頭看她,小臉透著紅,眼楮含著水光似的,格外好看。

賀眠視線落在他的唇上,呼吸莫名發緊,心跳加快兩拍,然後忽然想起自己還沒刷牙,不由收回手,「我先去洗澡,你等我洗完再想。」

說完就走了。

林芽一臉懵的留在原地,綠雪像是看出了什——,輕聲跟他說,「少爺,眠主子是不好意思呢。」

就她還會不好意思?!

可能是林芽臉上的吃驚表現的太過于明顯,綠雪分析道,「對呀,少爺這——干淨好看,而眠主子近十天沒能梳洗了,所以才說要去洗澡。」——

是怕燻著他呢。

林芽微微一怔,心里因為賀眠的小心思又軟又熱,眼里露出笑意。

其實如今天氣冷,人也不出汗,倒也沒覺——她哪里髒了。

他先朝婁夫子院里去,到那兒等賀眠過來。

賀眠屋里已經打好熱水,翠螺伸手試了試水溫,覺——不燙後扭頭喊,「主子,可以洗了。」

「翠螺,你聞聞我身上有味道嗎?」賀眠朝她抖落衣服,表情嫌棄,「我覺——我好像都臭了。」

「沒有啊。」翠螺笑,「主子衣服上還留有林芽少爺之前給您燻過的香味呢,一點都不臭。」

賀眠——才半信半疑的月兌了衣服坐在木桶里,舒舒服服的泡了澡,嘀嘀咕咕的說,「不臭嗎?我怎麼覺——我渾身臭味。」

「什——臭味?」翠螺給她搓洗背後的長發,神情疑惑。

賀眠想起剛才林芽說想她時的樣子,沒忍住笑彎了眼楮,嘿嘿兩聲,「戀愛的酸臭味。」

翠螺,「……」

翠螺表示,剛才是沒聞到,現在算是聞到了,味道十足。

洗漱干淨後,賀眠覺——渾身上下都清爽起來,對著銅鏡看自己的臉,比平時還要膨脹自信。

自己不僅聰明體貼,主要是長得還好看。芽芽眼光真好。

知道婁夫子還等著呢,賀眠也沒敢耽誤,洗完直接就過去了。

正廳里,林芽正在陪婁夫子下棋,陳夫子也在。

「——師。」賀眠進來。

「來了,你找個椅子坐下,等我們下完——盤棋。」婁夫子有——棋逢對手的感覺,臉上寫滿了高興,連頭都沒舍——抬。

林芽也下的專注,賀眠站在他旁邊,小聲喊,「芽芽。」

林芽手指微動,正要扭頭,就听婁夫子幽幽開口,「觀棋不語真君子。」

婁夫子警告賀眠。

賀眠表示冤枉,她也沒看棋啊,她看的分明是林芽。自己都洗干淨了,他卻連看都不看,就這剛才還好意思說想自己了。

果然是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盤棋兩人廝殺了半盞茶的功夫,期間賀眠跟陳夫子講了下春闈考試的內容,「那麼多東西,幸好剛出考場,不然肯定都忘完了。」

考完就忘,見了成績才能再想起來卷子內容,人的記憶有時候就是這——神奇。

陳夫子本來微皺的眉頭舒展不少,「看來這次沒有多難,考的也不是很偏。」

有時候出卷人考的文章特別的冷門,又偏又難。若是仔細琢磨一下她出題的意圖,只能琢磨出「報社」的四個字:

——都給我死!

賀眠癱在椅子上,坐沒坐相,有——終于高考結束後能短暫放松一會兒的感覺了。

她斜眼看著旁邊下棋的林芽,——還是自己頭回見他全神貫注特別認真的做一件事,有——說不出的好看。

婁夫子也抬頭看了眼林芽,「小小年紀,就有——般的布局思路,不簡單啊。」

她笑著把手里的白色棋子放在棋罐里,跟陳夫子說,「你教出來的孩子,棋下的可比你厲害多了。我——把年齡,不服輸真是不行了。」

林芽也將棋收起來,起身頷首,態度謙虛恭敬,「是您心里有——,心思不在棋盤上,讓著芽兒了。」

「那也是你下的好。」婁夫子挺欣賞林芽這個孩子的,覺——他跟他父親果然很像,看著柔弱,其實內心剛強。

哪怕知道今天過來說的是他的身世,卻能在下棋的時候投入全部心思,不為外物干擾,光——份定力,就能比過不少女人。

只有剛才賀眠站在旁邊的時候,他錯了那麼一步棋,不過後來又找補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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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芽起身走到賀眠旁邊坐下,婁夫子見人都到齊了,才端起茶盞喝口茶潤潤嗓子,說,「其實見到林芽這孩子第一面的時候,我就認出了他長得像誰。」

見賀眠明顯想說什——,婁夫子抬手攔住她,「我知道你要問我為什——不早說,那是因為有不——已的原因。」

婁夫子看向林芽,「——孩子的親生母父不是尋常百姓人家,說認也就認了。」

賀眠看向林芽,眨巴兩下眼楮,微微坐直了身體。

難不成還是皇子?!

金枝玉芽!

林芽眼睫煽動兩下,抬眸看向婁夫子,語氣平靜,輕聲問,「是沈家嗎?」

他來到京城後也就跟婁允出去過那麼一回,其中見到最反常的人也就只有慶掌櫃了。

婁夫子一副「你果然猜到了」的表情,「沒錯,正是沈家。」

沈家十一年前發生了一場變故,跟沈家老爺子一起回鄉祭祖的沈家嫡孫不見了——

小孫子是沈家嫡女沈翎跟夫郎周洛的獨子,名叫沈鈺,當時三歲。

沈鈺早產了半個多月,從胎里帶出來的——弱,身體不太好,說要慢慢溫養著,所以沈翎為其取名為鈺。如珠似玉,可見在雙親心里的寶貝程度。

可惜家里的——爺子不喜歡沈夫郎周洛,連帶著也不甚喜歡小孫兒。

為何呢?

主要是當初——爺子給沈翎看中的夫郎不是周洛——個小武館館主的兒子,而是京中的一位知書達禮文靜賢淑的貴公子,不像周洛那麼粗鄙,沒讀過幾年書就會賣弄拳腳。

可惜當時老家主去世的早,家中產業早已交給嫡女沈翎,她硬是不顧父親反對,娶了周洛回來——

爺子見阻攔不了,就起了別的心思,要給她房里送個溫柔的解語花。

可惜解語花前腳花容月貌的送進去,後腳就面容紅腫的跑出來。

周洛可不是個大度的主君,他善妒霸道的很,容不——妻主身邊還有別的男子——

爺子當時氣的不行,找到沈翎讓她管管這個刁夫!誰知道沈翎卻站在周洛那邊,就差鼓掌夸他做的好了——

可把——爺子氣壞了,一連半年都沒跟——兩口子說過話。

直到周洛生下沈鈺,——爺子一看是男孩,心中的不滿意積聚到了頂點,終于爆發出來。

說沈家的家業怎麼可能留給男孩繼承?他給沈翎三條路,要——休夫,要——納侍,要——不認他——個爹。

沈翎也為難啊,畢竟一邊是咄咄逼人的親爹,一邊是剛剛十月懷胎給她生下寶貝兒子的夫郎,所以她一咬牙一跺腳——

直接帶夫郎搬出去住了,過自己一家三口的小日子——

爺子覺——她這是為了個男人不要自己親爹了,一怒之下也不讓沈鈺進族譜,明明是沈家的嫡孫,兩歲之前都沒進過沈家的大門。

可能是孩子慢慢長大了,——爺子也被身邊人不停的勸,態度這才軟化,睜只眼閉只眼讓沈翎一家三口回了府。

一年後,沈鈺滿三歲,才說帶他回鄉祭祖。

當時是周洛沈翎跟著一起去的,結果兩口子就一眼沒看見,兒子就沒了。

因著——個事情,沈家主回京後就要跟親爹分家,帶著夫郎搬出沈府——爺子差點沒氣的掛脖子——

在當時京城,算——上是大——了。

婁夫子說,「沈鈺丟了,沈家找了許久,奈何沒有任何消息。」

不知道是拍花子牽走了,還是被人故意給弄丟的,總之就是找不到了。

為了丟失的兒子,沈夫郎每年都會花上一大筆錢,在元宵節那晚在京郊放上整整一個時辰的煙花跟滿天的孔明燈,為的就是給沈鈺祈福。

婁夫子看著林芽說,「你們來晚了,若是早來一段時間,還能看見——一幕。」

賀眠看了眼愣怔著坐在椅子上的林芽,沒忍住問婁夫子,「既然芽芽家人那麼想找到他,——師您怎麼還不跟他說呢。」

「——說起來就更復雜了。」

如今聖上年齡一年大過一年,帝王的戒心也越來越重。皇商影響著朝廷的大半條財政命脈,如果——權力被人利用,遲早成為隱患。

所以這些年沈家低調行——,為的就是降低上面的猜忌。雖說沈家兩口子不停的在找沈鈺,可也不敢說動用人力大肆搜索。

沈家不僅上頭有壓力,——兩年家族里也不消停。

沈翎是家主,可惜膝下無女,雖說才三十出頭還算年輕,可將來總會——的吧?到時候下一任家主之位交給誰呢?

她上頭還有兩位姐姐,底下有個弟弟。全都住在沈府里,美其名曰是見不——爺子孤單,都要陪著他,其實都是在盯著那個位子——

爺子——些年身——越發的不好,沈翎跟周洛不情不願的回了沈府——

些年都過去了,——爺子也知道沈翎是不可能納侍的,就勸她不如跟周洛兩人過繼個孩子過來,一是為了將來給兩人養老送終,二也是為了沈家的未來跟安寧——

個提議沈翎沒立馬答應,可也沒拒絕。所以下面的小輩們心思就活絡了起來,明著暗著都在爭——個過繼人的資格。

踫巧去年年底,邊疆要運送糧食物資,沈翎兩口子不想在家過年,加上東西重要,就親自押送過去,至今還沒回來。

如果——個時候被沈家知道丟失多年的沈鈺回來了,可能不是件好事。

「——兩日,沈家的大房二房,都拿帖子來過,說要見見林芽,都被我攔下了。」婁夫子喝了口茶,看向賀眠,「我覺——怎麼著也——等到你回來再說。」

林芽也看向賀眠。

賀眠突然有——肩挑大任的感覺,微微坐直身——,——為芽芽最信任的人,她表示,「不見,芽芽又不是猴,隨便誰拿了票就能進來看兩眼。」

不見,都不見。

婁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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