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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1 一生二(五)

城西柳葉街尾,一處二進宅院里住著一對年近五十的夫婦。丈夫姓張,妻子朱氏,他們的兒子在外行商,女兒嫁給了城中開米鋪的李三爺。張老伯身子不好,鄰里間的往來都由朱氏料理著。四鄰知道他們家的境況,等閑也不上門打擾。

鄰居李大嬸知道張宅昨天傍晚來了客人,今天一大早,她正巧就在門口和客人打了個照面。

「是個年輕人,留著兩撇八字胡,看起來又不像是張老伯的兒子,流里流氣的……」李大嬸煞有介事地告訴隔壁的許大娘。

朱頂不知道自己在鄰居們口中被傳成了浪蕩子弟的形象,他正趕著出門去見王妧。

老夫人不喜王妧姐妹,這在燕國公府不是什麼秘密。當他得知王妧和老夫人相處在同一個屋檐下時,就預想到了今天的結果。燕國公讓他以後跟著王妧做事,他清楚這意味著什麼。只是有些事他也無能為力,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回了鳴玉街,從後門進了王家宅邸,王妧果然早就在花廳等著他了。

「和張伯敘了半夜,昨兒就留在他家住下了。」朱頂在下首正襟危坐,他昨天到了滁州,打點好了里外才去見張伯。至于幾時動身離開,全看王妧的身子幾時「好全」了。

王妧听說張伯以前也是燕國公府的管事,還和朱賢交情甚篤,心里也有些驚奇。

朱頂主動提起︰「二姑娘去年來滁州,落腳的地方就是張伯準備的。他雖說上了年紀,壯心仍不小,昨晚拉著我的手說,哪天要是用得上他,他肯定不會推辭。」

王妧點點頭,問出她的疑惑︰「他離開國公府應該也有十多年了,那時他正值壯年,為什麼會離開?」

「姑娘那會兒還不記事呢,」朱頂月兌口道,隨即他意識王妧的問題有點不尋常,愣怔了一下才說,「我也是听義父說的,張伯有一次為了救國公爺,受了重傷,後來才離府休養。」

說完他才想到,這個「不尋常」在于,他從沒提過張伯什麼時候離開國公府,王妧怎麼會知道?再深想下去,王妧不記得張伯,卻從她自己的年齡估算出張伯離開了多長時日,最後竟還能在剎那間抓住節骨眼上的問題。他的義父朱賢在告訴他張伯的遭遇時,也慨嘆過王姍洞見癥結的能力。朱頂想,二姑娘大概也問過他義父相同的問題吧。

王妧會問,說明她關心,這一點同樣讓朱頂感到高興。然而,王妧沒有追問下去。朱頂听她又問起了如意樓的事,于是他收斂了心神,回說︰「第二間如意樓是在湖州,靖南王的地盤,當初也是一波三折,才定下了位置。」

朱頂簡要說了經過,王妧听得皺起了眉頭。

「他這樣蠻橫,還能執掌封疆之印,真是不可思議。」她說道。

「再怎麼說,他在南沼立下的功勞是實打實的,誰也動搖不了他在南沼的地位。」朱頂補充說。

王妧想了想,又問︰「阿姍答應了什麼的條件,靖南王才罷手?」

朱頂搖頭表示,王姍和靖南王二人密談的過程無人知曉,結果卻顯而易見。

「姑娘想知道如意樓的現狀,只有派人去一趟湖州了。」當時的他只是作為王姍出行時的護衛,見證了王姍的作為,嚴格來說,他也不算是雀部的人。

話已至此,王妧沒再問萬全一的下落。

「我在麓山行宮收留了一個名叫碧螺的女子,卻害她被劉妃挾持。」說到這里,王妧沉默下來。猛地,她站起身,焦躁不安地來回踱步,完全忘了朱頂就在一旁。

掌心被指甲印出一道月牙般的紅痕,絲絲疼痛讓她更清醒地看透自己的內心。

碧螺安好會不會只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

她在周充面前避開這個問題,是不是因為她心底潛藏著一個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顧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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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妧的呼吸變得急促,臉色也微微發白。

朱頂也站起來,他很是驚異,剛才說到靖南王,王妧也僅僅只是皺眉,而此時她竟因為一個女子而失色。

「姑娘,我從沒听說過這個人。」朱頂試圖理清王妧的想法。

「她沒有回行宮,也沒有去國公府,」王妧輕聲沉吟,後又問朱頂,「你在京城可有得用的人?」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王妧隨即下了命令︰「找人去查碧螺的生死下落。」

朱頂模清了碧螺的身份來歷,才向京城遞回了消息。

當夜,王妧靜坐至三更,終于听到一陣意料中的聲響。她抬眼望去,六安從面西的窗外翻身進來,她裝作沒看到,拿著一冊《燕書》遮住了視線。

六安走到她跟前幾步外站定,他敢肯定王妧已經听到動靜了。

「徐多金和白先生早有勾結,許楠竹的死,就是白先生做的。」許楠竹正是和湘湘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王妧翻動了一下手里的書頁,同時看了六安一眼。

「白先生沒有為難你?」她的目光飛快地又回到了書上。

六安微微一笑︰「我說沒有,那就是在騙你,我說有,你讓我回來嗎?」

「隨你。」王妧毫不在乎地隨口說道。

「你不想要他們殺死許楠竹的證據?」六安說著,一邊猜想今天發生了何事。

王妧沒有回答,只是拿書的手收緊了一下。

六安垂下目光,又說︰「還有一個好消息,白先生想弄清楚你和周建到底有什麼關聯,所以他派了他的一個手下和我一起去刺殺周建。」

王妧唰地把書冊合上,看著六安的臉,一字一頓地說︰「不許殺他。」

「我知道。」六安笑了一聲,接著又問了一個突兀的問題,「你知道周充來滁州是為了什麼?」

王妧放下書,抬起下巴等著六安的下文,並不打算回答。

「認真想想,他讓你做的事,換了別人一樣能做,那麼,他為什麼找上你?」

「別自作聰明。」王妧打斷了他的話,「回去盡快把證據找到。」

說完她又把頭埋進那冊《燕書》里。她在其中一篇列傳中找到了關于太寧曲的只言片語,這讓她既高興又有些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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