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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女人的打扮方面, 沈一飛到底是沒經驗,只顧著讓覃秀芳換衣服,卻忘了準備鞋子。覃秀芳腳上穿的還是自己做的黑色燈芯絨布鞋, 配洋裝、旗袍肯定不合適, 不倫不類的, 也就那套學生裝馬馬虎虎。

覃秀芳進了更衣室, 換上了衣服,對著鏡子拽了一下衣服,這件上衣有點短,剛剛到腰的位置,她還沒穿過這麼短的上衣,總有點不習慣,好在裙子夠長, 到小腿,里面套上黑色的長襪保暖又挺好看的。

穿這樣的衣服再留一條長辮子似乎有些不合適, 覃秀芳解開了辮子, 問侍者要了兩個夾子, 將頭發盤了起來,這才出去。

外面沈一飛無聊地踢著石子,听到腳步聲, 他抬起頭, 看到覃秀芳穿著藍衣黑裙, 亭亭玉立地站在那兒,宛如荷葉中露出粉紅尖尖角的荷苞, 單純美好。

見他一直盯著自己,覃秀芳不自在地拉了一下衣服的下擺,眨了眨眼︰「怎麼, 很奇怪?我還是換回去吧。」

「不用,這樣就挺好的,走了。」沈一飛收回了目光,轉過身,走出更衣室。

覃秀芳緊隨其後,走出來後才發現這個山莊極大,放眼望去,湖光水色小別墅,馬場射擊場齊全,還有溫泉湯池,絲毫不遜色于後世電視里演的那些奢華vip會所。

果然,無論哪個時代,都有紙醉金迷的生活。

到底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覃秀芳有點緊張,她悄悄瞄了一眼沈一飛。

沈一飛倒是自在雙手插兜,微微偏著頭,姿態閑適,仿佛在逛自家後花園,不知情的鐵定以為他經常逛這種地方,實際上他帶笑的眼珠子一直在轉,分明是在觀察周圍的環境。

「射擊場在哪里?我朋友想練練木倉。」沈一飛伸出食指朝一個路過的侍者招了招手。

穿著白襯衣黑馬甲,打著領結的侍者立即停下,朝他鞠了一躬︰「先生,這條走廊直走到底,左轉再往前行三百米左右就到了。」

沈一飛從口袋里拿出兩張五百的元券拍到了侍者的手上︰「謝了!」

侍者高興地接過︰「謝謝先生!」

等他走遠後,覃秀芳忍不住說︰「你錢真多!」

燒得慌,小費都一千塊,抵得上很多普通家庭好幾天的收入了。

沈一飛似乎沒听出覃秀芳的嘲諷,笑嘻嘻地說︰「我別的沒有,就是錢多。」

端端是一副紈褲子弟的模樣。要是覃秀芳不知道他的底細,還真會被他糊弄過去。

算了,他這麼做肯定有他的緣由,自己就別跟他抬杠了。

覃秀芳跟著沈一飛去了射擊場,這是個露天的射擊場,分為了好幾個區,初級區,中級區,高級區。初級區就是最簡單的打靶,以十環計,屬于新手和木倉法普通的人玩的區域。

隔壁的中級區花樣要多不少,靶子除了死物還有活物,至于高級區,遠遠望過去,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也不知道究竟高級在哪里。

沈一飛將覃秀芳帶到了初級區,然後叫侍者︰「拿把勃朗寧m1910過來。」

侍者應聲,很快就端著托盤過來了,上面有一把嶄新的勃朗寧和相配套的子彈。沈一飛拿起木倉,上了膛,遞給覃秀芳︰「試試!」

第一次正式的實靶練習,有明確的目標,覃秀芳不可避免的緊張,但除此之外還腎上腺素急劇飆升,有種說不出興奮感。她舉起木倉,對準了靶心,扣動扳機。

砰!子彈打偏了,直接月兌靶,連靶子的邊都沒踫到。

沈一飛上前,抓住她的手臂抬了抬︰「用力,保持平衡,手不要抖,再來!」

砰!又是一木倉,這次稍微好一點,子彈擦過了靶子邊緣,雖沒中,但好歹也算沾邊了,有進步。

「繼續!」沈一飛抱臂站在一邊,沉聲說。

此刻,他臉上已經沒有了往昔的笑容,嘴唇緊繃,語氣嚴厲,仿佛一個最嚴格的老師。

覃秀芳深呼吸了一口氣,繼續練。

不知打了多少木倉,震得她的手臂都發麻了,總算打進了五環。

「不錯!」沈一飛的臉上總算露出了笑容,「要不要歇一歇?」

覃秀芳瞅了一眼隔壁中級區,一個侍者提著個鴿子籠,打開籠子,白色、灰色的鴿子騰飛,下方一個男人舉著木倉,砰砰砰……不停地開木倉,鴿子受驚飛騰逃竄,但還是有些被打中,撲簌簌地往下掉。木倉聲停止後,地上落了十幾具鴿子的尸體。

沈一飛瞅見她的目光,淡淡地說︰「你不必學他,你又不做神木倉手,能打中人就行,不拘哪個部位。」

這要求還真是低。覃秀芳也知道,自己只是防身用,木倉法要求不高,但這不能阻止她羨慕別人。這個年輕人還真是厲害,連天空中的飛鳥都能打中,而且木倉木倉不落空。

「想玩?那走吧。」見覃秀芳挪不開眼,沈一飛一點下巴說。

覃秀芳趕緊搖頭︰「算了,我連這種固定靶都打不中,更別提還在飛的鴿子了,還是別去湊熱鬧了。」

她有自知之明。

沈一飛卻不以為意︰「那有什麼關系,玩玩而已,來了就試試!」

他扭頭就往隔壁靶場去,覃秀芳只能跟去上。

正好先前那個人告一段落,沈一飛讓侍者準備好東西,將木倉遞給了覃秀芳︰「試試?」

覃秀芳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重,搖了搖頭︰「還是算了吧,我肯定打不中,就別浪費子彈了。」

聞言,沈一飛沒有勉強,掂了掂手里小巧的勃朗寧︰「將就用吧!」

然後讓侍者放鴿子。

侍者打開了鴿籠,總共七只鴿子撲騰著翅膀飛了起來,沈一飛舉起木倉,狹長的眸子眯成一條線,扣動扳機。

砰砰砰……

四聲木倉響後,六只鴿子落到了地上。

覃秀芳到底不熟悉木倉支,沒太大的感覺,但先前在練木倉的年輕人的反應極大,側頭瞪大眼看著沈一飛︰「一石二鳥!」

開了四木倉,打中了七只鴿子,而且還是用口徑小火氣不算強射程只有50米的勃朗寧。也就是說,他有好幾木倉打中了不只一個鴿子。

沈一飛面色如常地將勃朗寧丟回了侍者端著的托盤里。

年輕男人連忙拿著木倉檢查了一下,里面果然還剩了三發子彈。他立即用崇拜的目光望著沈一飛︰「兄台好木倉法,怎麼稱呼,我叫謝涵毅。」

「沈一飛。」沈一飛反應很平淡。

可這絲毫不影響謝涵毅的熱絡︰「沈兄這木倉法真是絕了,要是兄台不嫌棄,咱們交個朋友,切磋一下。」

沈一飛聳了聳肩︰「隨便!」

謝涵毅馬上讓侍者上新的木倉,有十來種,口徑、射程、火力、外觀都不相同。謝涵毅興致勃勃地說︰「沈兄挑一把吧。」

沈一飛瞥了一眼,朝覃秀芳比了比︰「選一把。」

站在一旁看熱鬧卻冷不丁被他點名的覃秀芳詫異地指了指自己︰「你叫我選?我不會啊?」

她根本不知道這些木倉哪一種性能更好,也不知道沈一飛擅長使用哪一種木倉,怎麼挑?他這不是為難她嗎?

「讓你挑你就挑,閉著眼楮隨便選一把就是!」沈一飛挑起半邊眉毛,姿態閑適愜意,根本不覺得這是個事。

覃秀芳心說,好吧,你自己讓我隨便挑的,那就隨便了,等她挑了,他別後悔就行。

覃秀芳真正模過的木倉就只有勃朗寧,不過看沈一飛剛才那副嫌棄的樣子,她想還是別選這個,那選哪一把呢?

這些木倉有長有短,有精致有粗狂,她也著實分不清楚到底哪個更好,覃秀芳端詳了一陣,實在分不出優劣,干脆听沈一飛的亂選。她直接挑了一把長長的步木倉,這把木倉最長,看起來似乎挺厲害的。

看到她竟然選了這一把,謝涵毅怔了下,問沈一飛︰「沈兄要不要換一把?」

覃秀芳馬上意識到自己選的不好,她擰起了眉頭︰「這把木倉有什麼問題嗎?」這里就數這把木倉看起來最大氣。

謝涵毅看明白了,覃秀芳在這方面是個小白,他笑著解釋︰「這種步木倉也不是不好,就是一次只能上五發子彈,打完後要重新上膛,耽擱時間。」

鴿子是活物,長了翅膀會飛,受到驚嚇後肯定會趕緊飛走,不會傻傻地停在半空中等你開木倉。你上子彈的時候,它們就已經飛走了。也就是沈一飛一次只能打五發子彈。

明白了這其中的關系,覃秀芳歉疚地看向沈一飛,卻見沈一飛已經舉起步木倉,抵在肩頭,輕輕一揚手︰「開始吧。」

謝涵毅馬上選了一把盒子炮手木倉,準備好,示意侍者放鴿子。

這次放出來的鴿子有好幾十只,竄出籠子,撲閃著翅膀,烏壓壓的一片。

兩人同時開木倉,只听到砰砰砰的聲音不絕于耳,又快又急。

很快,槍聲又先後停了,沈一飛因為子彈少,最先收手,謝涵毅稍微晚一點,他收了手朝沈一飛笑了笑︰「我子彈多,承讓!」

沈一飛扯著嘴角露出個意味不明的笑,然後將木倉丟回了托盤。

地上留下了一片鴿子的尸體,只有少數的幸運兒逃月兌飛走了。

兩個訓練有素的侍者提著籃子上去撿鴿子尸體。他們都經過專業訓練,而且這些子彈也是經過特殊處理,外表涂了顏色,非常容易就能分開。

兩人分開撿,很快地上的鴿子尸體就被撿完了,裝進了籃子里,因為籃子比較深,也看不出到底誰多誰少。

覃秀芳感覺兩個籃子里相差不大,但沈一飛開的木倉比謝涵毅少多了,其實勝負已經很明顯了。

不過謝涵毅顯然還是個熱血上頭,勝負欲極強的年輕人。他看著兩個籃子,問侍者︰「各自多少只?」

提著他打下來鴿子的侍者開始數數,幾秒後,侍者報了數︰「謝先生總共打下來16只鴿子。」

聞言謝涵毅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盒子炮這種手木倉總共有20發子彈,也就說是,他只有4木倉沒打中,已經是他有史以來最好的成績了。沈一飛哪怕木倉法再好,但步木倉只有5發子彈,他就是木倉木倉一石二鳥也不可能超過自己。

但數還是要數的,謝涵毅指著另外一個侍者︰「沈兄打中了多少只鴿子?」

那個侍者撿鴿子的時候就數過了,表情有些微妙地報了數︰「沈先生總共打中了18只鴿子!」

謝涵毅臉上的笑容凝固了,過了幾秒,他猛地側過頭盯著沈一飛,這是什麼牲口,每發子彈都能打中三四只鴿子。

「沈兄好木倉法,實在是令人佩服!」

話音剛落,背後突然傳來啪啪啪的掌聲。

謝涵毅回頭就看到身後不知什麼時候站了一群人,為首之人就是余天錫,江市商會的會長。他連忙喊道︰「舅舅。」

余天錫頷首,用慈愛的笑容看著謝涵毅︰「如今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

謝涵毅撓了撓頭,坦率地說︰「沈兄木倉法卓絕,我實在不如。」

對他這種坦然的態度余天錫很滿意,點點頭,眸光一轉,眼帶欣賞地看著沈一飛︰「早聞沈家大少爺木倉法卓絕,果然名不虛傳!」

沈一飛客套地說︰「余會長過譽了,雕蟲小技而已,上不得台面。」

「年輕人不驕不躁,不錯不錯!」余天錫話里話外全是贊賞。

他身為江市商界的扛把子,何時這麼夸過一個後輩了。他毫不掩飾的欣賞刺痛了背後那個年輕人的眼。

「叔叔,我想向沈大少爺討教一二。」年輕人站了出來,高聲說道。他是余天錫的堂佷子余民澤,族里年輕一輩比較有出息的,野心勃勃,一直想在余天錫面前露頭,但又一直沒找到機會。

這一刻,他覺得機會來了。沈一飛的木倉法是不錯,但他的木倉法也相當不賴,如果能在跟沈一飛的較量中贏了,那他叔叔肯定會對他另眼相看。

余天錫擺了擺手︰「這個事你不該問我。」

在余民澤看來,這無疑是默許。他立即瞅向沈一飛︰「禹州沈大少爺,咱們比劃一場?」

這個態度無疑是種挑釁。

沈一飛聳了聳肩,態度比他還隨意自在︰「隨便!」

好個目中無人的沈家大少,余民澤眼中迸發出強烈的勝負欲,他扯開嘴笑了︰「沈大少爺果然是個痛快人,好,咱們去那邊!」

他食指往高級場的方向一點。

沈一飛眯起了眼︰「余公子想賭什麼?」

覃秀芳第一次來不懂高級射擊場的規矩,但沈一飛調查過,高級場跟其他區域不一樣,那是個動輒賭命的地方,看來余民澤想跟他玩票大的。

等閑矛盾是不會進高級場的,因為在里面風險太高了。謝涵毅挺欣賞沈一飛的木倉法,趕緊站出來打圓場阻止余民澤這個瘋子︰「何必挪地方呢,就在這里比不就得了,侍者上木倉和鴿子。」

余民澤瞥了他一眼,喊著金湯匙出生的謝家大少爺,膽子就是小。他要笑不笑地說︰「這地方有什麼好玩的?要玩就玩點刺激的,沈少爺不會是不敢玩吧?」

他分明是故意拿話激沈一飛,沈一飛要不應就得擔上膽小怕事的名聲。

沈一飛食指輕輕搓著下巴,眼珠子不動聲色地瞟了余天錫一眼,見他只是用儒雅包容的笑看著他們,仿佛在看兩個不懂事打鬧的孩子。

這態度看似寬和,實則不然,他分明是默許了此事,料想余民澤也是察覺到了他的態度,所以才敢越發的囂張。

沈一飛今天來這的目的就是為了接近余天錫,這會兒自是不能退縮,否則前面的布置就白費心思了,再想接近余天錫的難度得翻倍。

淡淡地瞥了一眼余民澤︰「好啊!」

一行人改道去了高級場。高級場就在中級場旁邊,兩分鐘就到了,站定後,沈一飛側眸看余民澤︰「怎麼個玩法?」

余民澤拉過身邊穿著紫色旗袍,披著雪白皮草坎肩的妖嬈女人︰「以前那些都玩膩了,咱們今天玩個新鮮的。你的女人和我的女人頭上放著個隻果,站在靶子的位置,你我站在150米外,同時開木倉,誰打中了隻果,誰就贏了。」

此言一出,妖嬈女人臉上完美的妝容都快裂開了,她側頭不可置信地余民澤,似乎完全沒想到,昨晚還跟她耳鬢廝磨,你儂我儂嘴里叫著寶貝心肝的男人會對她這麼狠。

她嚇得雙腿發軟打顫,白女敕如玉的縴縴十指緊緊拽著余民澤的衣服,聲音很低很軟帶著絲哀求︰「民澤……」

余民澤右手虎口掐著她的下巴,似笑非笑︰「怎麼,對我的木倉法沒信心?」

女人臉色發白,趕緊搖頭︰「不是。」

「那不得了。」余民澤松開了手,又把目光看向沈一飛,絲毫沒再給妖嬈女人一點注意力。

覃秀芳心里的震驚不亞于妖嬈女人。她知道如今的世道不太平,但沒想到江市都解放了,余民澤竟然還敢提出如此離譜的打賭方式,簡直是不拿人命當回事。尤其是那個女人可是他的枕邊人,這東西真夠狠毒的。

她氣憤極了,要不是看對方人多,她真想暴打這個不把女人當人看的家伙一頓。

沈一飛似笑非笑地看著余民澤,語氣嘲弄︰「弄個女人來玩算什麼事?余公子的刺激就這樣?」

余民澤被嘲弄也不生氣,挑了挑眉︰「哦,沈大少爺覺得這沒意思?那你有什麼更好玩的,說來听听!」

沈一飛站到侍者端的托盤前,拿起一把木倉,對準了余民澤。

余民澤臉上的笑容立即消失︰「沈大少爺什麼意思?」

沈一飛將木倉放回了托盤,慢悠悠地說︰「余少爺不是要玩個刺激的嗎?弄個女人來頂隻果有什麼意思,你我親自上,誰先打中對方頭頂的隻果,誰就贏了,當然如果不幸打偏了嘛,那都是命!」

「你瘋了!」余民澤似是沒想到沈一飛會提出如此離譜的主意,將自己的生命交給對手手里,這人是不想活了嗎?他可不想陪他瘋。

覃秀芳看到余民澤這幅表情,心里鄙夷極了,敢情他也知道頂著隻果危險?當真他的命是命,女人的命就不是命了。

沈一飛懶洋洋地拿余民澤先前的話來堵他︰「余公子不是嫌打鳥不刺激嗎?這個夠刺激吧?」

余民澤被堵得說不出話來。他是想玩刺激的,但那是玩別人,可沒想過自己親身上陣,上演刺激的一幕。

這個姓沈的簡直是個瘋子,他不要命了嗎?余民澤不相信,他們這種人,出生富貴,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誰會嫌命長?沒道理自己找死。沈一飛肯定是篤定了他不敢,故意拿這話嚇他。

他心一橫,盯著沈一飛說︰「沈大少爺認真的?你可想清楚了,誰抽到第一個先開木倉還不知道呢!」

第一個開木倉的人完全可以先將對方打死打殘,這樣就不用擔心自己會被打中了。

他這話威脅的意味太濃了,覃秀芳也听出來了,忍不住擔憂。從余民澤能隨意拿女人當木倉靶子這事就看得出來,這個人行事非常陰損,道德對他沒有任何的約束力,他的品性非常不可信,是那種為了目的可以不擇手段的人。

而這個山莊他們是第一次來,余民澤應該來了好多回,肯定有熟人,萬一他買通侍者,從中作梗,在抽簽中做手腳怎麼辦?

覃秀芳信不過這個山莊的人,相較之下,她對沈一飛的木倉法還有更相信一些。

猶豫片刻,覃秀芳輕輕拽了一下沈一飛的袖子,低聲說︰「我願意做你的靶子!」

聞言,沈一飛眯起了眼,臉上的笑容蕩然無存,側眸冷眼看著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明明他的聲音並沒有提高,語氣也沒太大的變化,但覃秀芳就是感覺到他此刻非常生氣,這程度比剛才余民澤提出讓人頂著隻果做靶子的時候都還要生氣。

她說錯話了嗎?

覃秀芳抿了抿唇,揚起臉,信賴地看著他︰「我相信你!」

余民澤看著覃秀芳堅定的神情,再瞅瞅自己小情人那副畏畏縮縮的模樣,心里就來氣。顧醫生拱火說︰「嘖嘖,沈兄,看看,你都還不如一個姑娘,人家都這麼大膽,你個大男人怕什麼,莫非連姑娘都不如嗎?」

他身邊那妖嬈女人听了這話,狠狠瞪著覃秀芳,仿佛在看仇人一樣。

覃秀芳權當沒看見。這個女人要怪也該怪不把她當人的余民澤才是,遷怒到她身上是何道理?今天余民澤能拿她當人肉靶子,下次踫到其他人也一樣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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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一飛絲毫不受余民澤這激將法的影響,他一把將覃秀芳拉到了背後,冷笑道︰「爺長這麼大,還不知道怕字怎麼寫的!是個男人就別讓女人擋在面前,拿娘們做擋箭牌有什麼意思?要比就自己上,慫了說一聲,爺也不嘲笑你!」

「你……」余民澤自小也是天之驕子,仗著是余天錫的親佷子,還沒被人這麼當面嘲諷過,他氣得胸口劇烈地祈福。

偏偏謝涵毅還跑出來湊熱鬧︰「沒錯,沈兄說得有道理,大男人要比就痛痛快快地比,把女人拿來做靶子算什麼事,說出去都丟人!」

被他這麼擠兌,余民澤不答應也不行了,他陰狠地瞅著沈一飛,「好,我答應,你別後悔。」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眼看兩人這場比試無法挽回,覃秀芳拽了一下沈一飛,用口型提醒他︰「一起!」

沈一飛睨了她一眼,面無表情地收回了目光,看著余民澤︰「抽簽決定先後未免太慢了,抽到後面的輸了怕是也不服氣,為了公平起見,不如你我各站靶場兩端,信號聲一響,同時開木倉,誰也不知道,誰的木倉會更先打中對方,這樣不更有意思嗎?」

听起來確實挺刺激的,但自己站在那里,既當射擊者又要當靶子,刺激不止翻倍那麼簡單,余民澤臉都綠了︰「你瘋了!」

這樣神經高度緊張的情況下,失手的可能性非常高,他這是不要命了!

沈一飛吊兒郎當地說︰「要玩就玩刺激點嘛,咱們今天玩個不一樣的,回頭說出去也有面子!」

屁的面子,面子有小命重要?余民澤要是早知道沈一飛是這種橫起來不要命的,他絕對不會找沈一飛當踏腳石。但這個提議最初是他提的,借口也是尋找刺激,如今他要是反悔了,旁人怎麼看他?

騎虎難下,背後還要余天錫看著,他要認慫了,以後也別想在余家出頭了。余民澤沒有辦法,只能點頭忍了,未免再多思考一會兒,他就後悔了,他索性眼一閉,張了嘴︰「比就比!」

沈一飛還是那副氣定神閑的樣子︰「余公子果然是條好漢,咱們選一樣的武器吧,既然玩法是我提的,那用什麼木倉余公子說了算!」

他將選擇用什麼木倉的權利給了余民澤。

余民澤剛才已經見識了沈一飛用步木倉的神勇,他有自知之明,用步木倉他肯定不是沈一飛的對手。那只能選短的,余民澤略一猶豫說︰「那就選盒子炮。」

盒子炮的射程遠,足足有150米,這樣他們之間的距離也要遠一些,打偏的可能性許相較更近距離的手木倉會稍微大一些。

沈一飛沒有意見︰「那就盒子炮吧!」

侍者馬上端上來兩把盒子炮︰「已經上好子彈了,兩位請過目。」

余民澤先拿起木倉看了看,兩把木倉都是全新的,沒什麼問題。他將木倉放了回去,這下輪到沈一飛驗木倉了。

沈一飛一只手拿一把木倉,隨意轉了一圈,放了回去︰「我也沒問題。」

「兩位各選一把,先開一木倉試試。」侍者提醒他們。

沈一飛就近拿了一把,對著原處開了一木倉,空氣中傳來砰的一聲,子彈飛得老遠。

余民澤也如是操作。

確認完畢後,侍者帶著他們倆去各自的位置,彼此橫著站,相聚剛好在盒子炮的射程範圍內,150米。

等他們站定後,另一個侍者站在距雙方同樣距離的位置,拿起了一把手木倉,木倉口朝天,只能一聲令下就發信號。

這樣的比賽還是第一次見,所有人都噤了聲,全神貫注地盯著場中央的兩個男人。

覃秀芳也緊張極了,她對沈一飛有信心,但她怕余民澤打偏,打中沈一飛。

她不自覺地咬住了下唇,神情擔憂地看著沈一飛。

旁邊的謝涵毅也一臉肅穆,倒是余天錫身邊的幾個男人露出興味的表情,似乎覺得這場比賽挺有趣的。

余天錫臉上依舊維持著淺淡的笑容,輕飄飄地開了口︰「開始吧!」

話音一落,舉木倉的侍者立即扣動了扳機。

木倉聲一響,兩人同時扣動了扳機,不過余民澤的膽子顯然要小一些,扣動扳機的同時,他腿一軟,一**栽在地上,腦袋上的紅隻果咕嚕咕嚕滾老遠。

扣動扳機輕微的一聲響後,空氣中卻靜悄悄的,完全沒有木倉聲。

覃秀芳驚訝極了。

其他人也都一副震驚至極的模樣,謝涵毅喃喃出聲︰「難道木倉壞了?」

說出這話,他就知道自己犯了蠢。怎麼可能兩把木倉同時壞了,更何況剛才這木倉還打過,明明能打出子彈的。

意識到什麼,他側頭看向余天錫。

余天錫仍舊那副淡淡的表情,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什麼端倪。

沈一飛沒听到木倉聲,怔了片刻,勾起唇一笑,拿下手里的隻果,走了過來,直接將隻果塞到覃秀芳的手里,然後將木倉丟回了托盤,然後收起身上那股子不正經的味道,認真地對余天錫說︰「多謝余會長!」

余民澤也反應了過來,明白木倉里被他堂叔示意動了手腳,只有一發子彈,難怪剛才侍者會提醒他們開一木倉呢!

但他沒動,因為他不光嚇得腿軟摔在了地上,而且還尿了褲子,只要站起來就會被人發現。他丟不起這個人。

妖嬈女人不知道他的窘境,還以為他是腿不舒服,爬不起來,立即小跑著過去獻殷勤,準備伸手攙他,卻看到他的褲.襠中間的顏色明顯比其他地方深,她月兌口而出︰「民澤,你的褲子怎麼濕了……」

這話一出,謝涵毅第一個噴笑出聲︰「哈哈哈,我第一回見到有人嚇得尿褲子……」

女人知道自己闖了禍,怯生生地看著余民澤。

余民澤苦心要掩飾的丟人事就這麼被她給捅了出來,氣得要死,抬起手就給了她一巴掌︰「滾!」

至于二人的鬧劇,余天錫仿佛沒看到,雙手背在身後,目光極度滿意地看著沈一飛︰「臨危不亂,頗有大將之風,沈家後繼有人,可喜可賀啊。」

可惜不是生在他們余家。余天錫有些遺憾,尤其是此刻正值風雨縹緲之際,哪怕他一生歷浮沉,但也感覺有些力不從心。

沈一飛一臉淡然︰「余會長謬贊了。」

「小子不用謙虛,咱們邊走邊走。你這次來江市是有什麼計劃嗎?」余天錫一副慈愛長輩的模樣。

沈一飛坦然地跟在他身後,邊走邊說︰「這次我奉家父之命,來江市采購一批棉紗,今天上午已經跟白家達成了一部分交易約定,不過距家父的要求還差不少。恐怕得有勞余會長幫忙一二了。」

後面的覃秀芳听了這話,才明白沈一飛上午跟白東家在內室說了半天,原來談的是這個。

他真的要采購棉紗?弄這麼多干什麼?後面無法收場怎麼辦?還有購買棉紗的這筆錢他哪里來的,是組織給的嗎?這就是他來江市的目的嗎?

覃秀芳心里有無數個疑問,但礙于這麼多人的面又無法問出口。

余會長听後,輕輕頷首︰「回頭我幫你問問,一飛喜歡騎馬嗎?」

「略會一二。」沈一飛笑道。

余會長點頭︰「我從英國購買了兩匹好馬,一飛要不要去看看?」

謝涵毅在一旁附和道︰「這兩匹馬可是在賽場上拿過大獎的,沈兄可一定要瞧瞧。」

沈一飛察覺到余會長稱呼的轉變,意識到他這是在對自己表達親近,自然要答應︰「那就謝謝余會長,我一定得去看看!」

謝涵毅顯然很了解余天錫,笑嘻嘻地糾正道︰「沈兄還叫什麼會長,現在這里沒有外人,你叫世伯就行了。我舅舅跟你父親可是舊識!」

覃秀芳越听越覺得古怪,這余家人的態度也變化得太快了點,就憑一場比賽,這也未免太不合理了。畢竟沈一飛打的其實是余家人的臉,沒道理他們不但不記恨,還反而更親近了沈一飛了。

她偷偷看沈一飛的反應。

沈一飛臉上沒有反應,從善如流地說︰「余世伯,家父也是最佩服你,將偌大的江市商界整合得宛如一塊鐵板。」

余天錫笑了笑︰「你爹是不願干這吃力不討好的活,不然他只會比我做得更好。」

說話間,馬場到了,余天錫指著馬場里的一白一棕兩匹駿馬︰「這就是我五個月前從英國買回來的。」

「爹地,你怎麼來了?」一個穿著英倫風裙子的明媚少女騎著一匹白色母馬神采飛揚地跑了過來,好奇地打量著沈一飛,「爹地,表哥,這是?」

余天錫指著沈一飛說︰「這是你禹州沈伯伯家的大兒子,你得叫聲哥哥。「

然後又對沈一飛說︰「這是我女兒小鳳,我這人子嗣緣分薄,就養大這麼一個孩子。這孩子從小就喜歡騎馬,好勝心特別強。」

余小鳳扁嘴不依地說︰「哎呀,爹,你怎麼這樣說人家!」

「我說錯了嗎?」余天錫笑容溫和地說,「你這孩子跟一飛學學,謙虛點,女孩子家,別那麼爭強好勝。」

這話明顯刺激了余小鳳這個大小姐,她不滿地撅起嘴︰「沈家哥哥騎馬很厲害嗎?那我們比比!」

她就不信,這人還能勝得過她。

看到這一幕,覃秀芳心底發寒,驟然明白了余天錫的用意。他是瞧上了沈一飛,有意撮合自己的女兒跟沈一飛。所以先故意表明自己就一個女兒,以後什麼都是她的,為自己的女兒增加資本。

然後轉頭又故意刺激余小鳳,讓余小鳳主動提出較量。一對年輕的單身男女,女孩子嬌俏可愛,男人英俊不凡,刻意較量切磋,在這個過程中很容易擦出愛情的火花。

沈一飛做了這麼多,明顯是想接近這個余會長,那他會放棄這樣的好機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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