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胡子爺爺說︰「沒有錯,在這附近的確有處好水源,最早時候大地主謝明堂就在這里挖過一口好井,無論怎樣旱都從沒有干涸過。後來因為修建了水庫,這口井就漸漸廢棄了。又因為在路邊上,淹死過幾個孩子,安全起見,就被大隊給填上了。」
謝金雨說︰「大爺爺,你好好想想,這處水源到底在什麼地方,若果能夠找到,我這三畝莊稼就有救了。不然,就只能讓老天爺旱死了。」
大胡子爺爺皺了皺眉說︰「可是這口井淹死過不少人,太不吉利了。」謝金雨說︰「什麼吉利不吉利的,能出水,能澆灌莊稼就是好井,否則莊稼都旱死,要吉利有什麼用?」
大胡子爺爺點點頭說︰「好在現在是新社會,都講科學,不信這些了。」謝金雨說︰「對,我就不信。」
大胡子爺爺沒有再多說什麼,他背著手,從路邊到謝金雨地邊走了十多步,又從路邊向著早已經干涸的龍山河踱了十幾步。最後他在一處地方站定,自言自語說︰「沒錯,就應該是這里了。」
謝金雨見到大胡子爺爺站立地方,就傻了眼,他問︰「大爺爺,你能確信這兒就是大地主謝明堂打井的地方?」
大胡子爺爺確定地說︰「在這里我撈過四個孩子的尸體。印象深的很,絕對錯不了。」
謝金雨懊惱地說︰「好多人都說在我地里,現在怎麼又跑到發福家地里去了。」
大胡子爺爺說︰「土改,人民公社,改革開放土地承包到戶,這地調整多少次了,如果不是這條龍山河與這條舊路,神仙也找不到?」
謝金雨犯了難,前段時間因為地界的事情和發福打了一架。現在要在對方地里打井,他怎麼會願意呢!不給自己搗亂就是好事了,謝金雨打算放棄了。
謝金雨的媳婦不是個善茬,眼看著自家的莊稼就要旱死。其他農戶都忙著打井,澆地。謝金雨卻無所事事,什麼都不干。就開始埋怨自家男的。
謝金雨受不了。最後想,附近所有井都被人佔了,自己這三畝莊稼要想澆上水還非得打那口井不可。
大胡子爺爺說的清楚,水源在發福地里,發福顯然是不可能讓自己在他地里打井。兩家鬧這麼僵,就是發福答應了,他也不會打啊。到時候,發福地里的井雖然是自己打的,但是在對方地里,這產權是誰的?
謝金雨愁壞了,實在想不出個辦法解決問題。他媳婦知道了,罵道︰「說你笨,腦子不轉彎,你還不承認,換地啊!」
媳婦的話讓謝金雨眼楮一亮,換地,這的確是一個好辦法,用自家在東坡的半畝地換他這半畝。
自己東坡那塊地比較肥沃,並且緊靠著發福那塊大地。早些年發福曾經提出過換地想法,自己沒有答應,現在自己主動提出,想必對方一定樂意。
他買了酒與菜,把發才找來,讓他去他弟弟家里幫忙說一說。理由當然是現在東坡一塊地,西坡一塊地,太過零散,耕種起來不方便。所有地集中在一起,以後好用機子耕種。雙方都有好處。
發才答應去辦這事,但去了沒有多久,很快就回來了。並且直搖頭,說︰「發福不願意。」謝金雨暗自懊悔從前發福主動換地自己沒有答應,現在對方反而端起架子來了。
謝金雨媳婦一跺腳,對發才說︰「要不這麼樣吧,我們再加上西坡的半畝地,用一畝地換他這半畝總可以吧!」
發才听後立即說︰「一畝換半畝,你們將來可別後悔。」謝金雨媳婦邊給孩子喂飯,邊斬釘截鐵的說︰「不後悔。」發才一拍大腿說︰「這就好辦了。」
發才走後,謝金雨埋怨媳婦,「用一畝地換半畝地,你這不是敗家敗業嗎」。
謝金雨媳婦冷笑說︰「你懂什麼,將來一旦打出水,我們這三畝半地全是水澆田。有了水,到時候可以說是種什麼就收什麼。旱的時候井里水用不了還可以外賣。到時候你就等著數錢吧!」謝金雨听後不吱聲了。妻子說的有道理。
發才第二天回來告訴謝金雨,發福同意了,並且答應的很干脆。
事情就這樣定下了。他們用東坡西坡的一畝地給發福換了半畝地。盡管如此,謝金雨媳婦仍然喜出望外。
為了趕在莊稼枯死之前打出水來。謝金雨當天就騎車到桃莊找來大舅子小舅子,一起開始打井。他們日夜輪流干。
謝金雨的地與鄭好家的地隔河相望。唐樹貴、鄭好、鄭鐵山邊吃飯邊聊天。
唐樹貴說︰「謝金雨聰明,用一畝地換了口好井。發福現在一定後悔得睡不著覺。」
鄭好半信半疑︰「這快地方,方圓百十畝,大大小小分布著幾十口井,所有的井水量都不是很足,難道唯獨那個地方就是風水寶地。」
唐樹貴說︰「大胡子爺爺對咱龍山水脈了解的最清楚了,他說的話肯定不會錯。你就等著瞧吧!」
鄭好他們挖的這口枯井,十多天了,還是沒有多少水。唐樹貴說︰「不行就讓大胡子爺爺來看看,咱這出工出力,可是沒有出成果啊!」
鄭好贊同唐樹貴說法,這天上午,就把大胡子爺爺找來,請他看看他們正在挖的這口井。詢問再向下挖,還有沒有戲。
大胡子爺爺抓起桶內的井沙,放在掌心搓了搓,說︰「這一直是口枯井,我小時候,旱得厲害時候,也有人向下挖過。不怎麼樣,水很少,那時候澆地都是用水桶,一天可以澆三分地。」
唐樹貴說︰「我和鄭好剛開始幾天向下又打了四五米,水好像比從前多了些。但是這幾天水量並沒有比前些天增多。如果我們再向下打,還有沒有戲?」
大胡子爺爺說︰「你們打的這地方沒有好的水源,但是再深挖些,向下再打五六米,澆這茬水,應該沒有問題,一個月後老天爺要還是不下雨,這口井恐怕就幫不上忙了。」
鄭好听後接著問大胡子
爺爺 ,「附近還有沒有好的水源。」大胡子爺爺說︰「謝金雨打井那地方是龍山最好水源了。」言外之意是其它地方都不行。
大胡子爺爺說完,鄭好有些垂頭喪氣。唐樹貴安慰說︰「哎,我們得過且過吧。先對付眼下,把這茬水澆了,至于以後的事情,那就以後再說吧!」
井向下打了約有八米。果然如大胡子爺爺所說,打到五六米時候,水量增加了許多,再向下打,出水量並沒有什麼特殊變化。
唐樹貴就提議放棄。鄭鐵山感覺這口井也就這個儲水量了,只得點頭同意。
以後唐樹貴家先澆地,用的是他自家的汽油機,等一天一夜,井水恰好可以澆完四溝玉米,唐樹貴吃、住、睡都在井邊。就這樣連著澆了三天。
唐樹貴澆完後就輪到鄭好家。唐樹貴的汽油機並不比謝彩霞的好哪里去,又老又破,聲音大,經常出毛病,不是這里壞就是那里壞。好在水不是很多,澆個三溝四溝的就沒有水了。
唐樹貴用這台機子已經有些年月了,被磨出了好脾氣,開始只要壞了鄭好就去找他修,他也不著急,只要鄭好找,無論早晚,他都會及時趕來。
漸漸地鄭好也看出了一些門道,一般的毛病他自己也能處理,不用再去麻煩唐樹貴了。
這天中午,剛剛澆完最後一溝玉米。對面謝金雨打井地方突然傳來了歡呼聲。鄭鐵山說︰「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鄭好隔河相望。謝金雨地里跑過去不少人。鄭好也跑過去觀看。
他擠進人群,望到謝金雨渾身濕淋淋的,站在井台上,手里兀自提著一桿鐵鎬。但表情亢奮。鎖子爺爺問︰「金雨,這井水真如傳說中的的那麼多嗎?」
謝金雨抹了一把臉上的水,興奮地說︰「那當然,比傳說中的還要讓人意外,打到十五六米時候,水突然就出來了,是那種一點一滴的出,是一下子就噴出來,像噴泉一樣,一股大大的水柱。」
他邊說邊用手比劃著,「要不是孩子他舅拉的快,此刻恐怕已經泡到水里啦。」
柱子不相信,說︰「這怎麼可能,周圍那麼多井都沒有水,就你的井狂噴水,難道龍王爺住到你井里了。」
謝金雨說︰「你還別不相信,當年這可是大地主謝明堂的老井。」柱子說︰「我就不相信,這地主老財的井就比咱貧下中農的好。我要試一試。」
柱子把自己的抽水機拉了過來。謝金雨說︰「哎哎,你這倒不客氣,我這還沒有澆呢!」
柱子說︰「牛皮吹的嗚嗚的,既然這麼大的水量,就試試唄,給你錢還不行嗎?」謝金雨不吱聲了,他把自己的水泵也放了進去。
謝金雨新打的井果然水量不凡。兩台機子抽了半天,澆了整整六畝地,才把水抽完。這就把龍山所有的井給比了下去,這麼旱的天,試問有哪口井可以一口氣澆五六畝地。龍山村轟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