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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雜魚鍋•上

鳳如青看著施子真確實翻臉不認人, 氣到極致,氣得沒有脾氣。

她朝著施子真走了一步,施子真就緊張兮兮地橫著溯月劍, 警惕地問她,「你還要做什麼?!」

「我拿衣服!」鳳如青火大, 伸手直接將自己散落在施子真身後的衣物隔空抓過, 見施子真這一副貞潔烈婦她膽敢再上前一步就揮劍自刎的架勢,穿好衣服之後一甩袍袖,頭也不回地朝著門邊走, 「開結界!」

鳳如青說完, 走到門邊, 這懸雲殿內的結界竟然當真開了。

鳳如青這次輕而易舉地把門推開了,卻腳步一頓, 站在門口又不甘心。

一切都是他先開始,又是他先翻臉,到如今反倒自己像個偷香竊玉不成的混球, 被掃地出門,這是何道理!

鳳如青真的許多年沒有給氣成這樣過, 她的手扒著門框死緊, 指節都泛著青白, 關鍵是鬧到了這種地步, 她竟還不知施子真這一番到底是要做什麼。

施子真雖然性子悶又不通人情, 可她問了這麼多次, 到了這個地步都不肯說的事情,定然不是尋常事,還必然是與她有關。

她方才氣急了話說得難听,問他難不成也有了心魔或者需要□□破劫這樣的話, 但鳳如青知道,施子真不會。他才是真的本性高傲至極,根本不屑這種事情。

且他已經步入極境,未曾飛升是個人自願壓制境界,也就是說,他早已經功德圓滿,不存在心魔或者情劫這種說法。

鳳如青在門口閉了閉眼,把再問他一句的想法徹底壓下來。

她轉而開口說,「施子真,你昔年待我恩重,今後懸雲山上有什麼事,我依舊任憑差遣,但你我之間的師徒恩義也便到此了,萬望碎月仙尊自重,莫要再做今日這樣的事。」

鳳如青說完再也沒有回頭,邁步出了懸雲殿。

施子真不肯告訴她的,她也不屑知道。

如今她並非再是他腳下匍匐求生的人,這一遭,他在自己心中昔年的積威和畏懼,更是化為泡影。

鳳如青在懸雲殿的門口召出黑泫骨馬乘風而去,融入夜色不見,施子真在自己的寢殿之內,慢慢地將佩劍放下,緩緩地吐出一口氣,是無奈,是嘆息,也是……松懈。

可終于走了。

他側頭看了一眼滿室狼藉,再看自身凌亂,後知後覺的面紅耳赤,確實是太難看了,可這種事情,要他如何說?

他說不出口,因為他本也並不想讓她知道,更不想讓她記掛他什麼。

誠如她所說,今時不同往日,他們師徒這一遭之後,也該緣盡了。

如自己的其他兩個弟子,來日天界相見,他們不再是師徒,緣來緣去,施子真向來看得十分清楚。

因此鳳如青如此斷絕恩義的一番話,反倒是讓施子真松了口氣。

他好好的,鳳如青卻是氣呼呼連夜回到黃泉,整理好了自己天快亮了才躺上床,可素日睡眠極佳的她居然睡不著。

她索性起身,叫羅剎和共魎給她溫了鹿血酒,一大早喝得醉醺醺,天光大亮之時正想睡下,荊豐來了。

鳳如青索性沒有起身,讓小鬼把荊豐引進了鬼王殿,她躺在殿中迷迷糊糊,荊豐進來便被她召到床邊。

「給我揉揉頭,疼得很。」

荊豐就坐在床邊上,將鳳如青頭抱到他的腿上揉捏,「小師姐,一大早的就喝酒?」

鳳如青「嗯」了一聲,嗤笑道,「氣的。」

「你昨夜是不是在懸雲山上?」荊豐說,「師尊帶你回去做什麼?」

不提施子真還好,一提鳳如青氣不打一出來,「做什麼?我怎麼知道,他就是個失心瘋,昨晚差點用溯月劍把我腦袋切下來。」

「嘶……」鳳如青吃痛的「嘶」了一聲。

荊豐被她的形容嚇到了,手上力氣一過,連忙給她揉了揉按痛的那里,又忙問,「師尊收拾你了?」

鳳如青嘴唇動了動,沒說施子真勾引她又翻臉的事情,荊豐在鳳如青的印象中總是個小孩子,且他本體為草木,並不知何為情何為欲,對他說了也無用,徒增疑惑。

「對啊,收拾了,」鳳如青說,「我跟他恩斷義絕!」

荊豐卻笑了,他不信。

師姐重情,師尊大義,這樣的人即便是途中走散,最終也會殊途同歸。

鳳如青懶得再提施子真,便同荊豐聊了幾句其他,荊豐要去一次仙門集會,探討的是此次各派損失的弟子,還有日後如何協同作戰應對天界墜落神的辦法。

「那你一大早的來做什麼?」鳳如青哼哼,「忙你的去吧,施子真就算真的用溯月劍捅我,也捅不死,你無需擔心。」

荊豐確認她沒有事,便很快走了,鳳如青正迷迷糊糊的來了睡意,听聞羅剎和共魎來報,說妖族王來了。

「今天什麼日子?」鳳如青嘟囔著爬起來,半支著手臂,並沒有驅散酒氣,而是就這麼醉醺醺的等在桌邊,衣冠不整,神色不端。

宿深一進門,見到的便是鳳如青眯眼對著門口醉態迷離的模樣,糜艷至極。

宿深時常覺得,鳳如青有種非常離奇的吸引力,這是連他們狐族的女狐在魅惑人的時候,都沒有的。

狐女的誘惑能讓你明確的知道她在引誘你,她對你巧笑嫣然,對你溫柔至極,貪圖和想要的都些在眼楮里面。

但鳳如青的魅惑卻全然不同,她從不會故意的去引誘你,她甚至很多時候都是漫不經心的。

可她的一腔炙熱無論在對著誰,就連旁觀的人也會被灼傷,從此抱著「傷處」念念不忘,期盼有天也能沉浸這熱烈之中。

可她又不會為任何人停留,她始終在按部就班的走自己的路。

當初宿深將妖丹借她去救白禮,是為償她救命之恩,他以婚契將她烙印,也只是確保她能在那人王死後,盡快將妖丹歸還。

妖族生性狡詐自私,如何能夠在第一面便真的喜歡了誰?

他們總是會反復去衡量付出能夠得到多少,和誰在一起最利于修行,即便是誘惑人族的時候,也是在盤算最後能夠食到的心,是痴情一生,還是背叛的惡果。

宿深從未想過,他會這樣看著一個人這麼多年,看她一步步越走越高,越來越強,時間久了,這份凝望甚至變成了仰望。

昔年妖族禁地的救命之恩,經年為他撐腰的回護之恩,授他武藝毫無保留的半師之恩,他傾情是理所當然,想要將她據為己有,甚至藏在只有自己能夠看到的地方,自然也是情理之中。

他心緒百轉,卻只是在門口短暫地頓了下,看著她這般模樣,神色微動。

接著他便緩步走到鳳如青身側,伸手拿過茶壺,給她倒了一杯水,並沒有遞給她,而是捏著茶杯送到她的唇邊。

鳳如青確實口干舌燥,只是渾身犯懶,懶得連指尖也不愛動一動,只是靠著桌子。不過這水都送到嘴邊了,她舌忝了舌忝嘴唇,抬眼看了宿深一眼,便張嘴就著宿深的手喝了半杯。

「妖王大駕光臨,不知有何指教?」鳳如青聲音都懶洋洋的。

宿深笑著坐在鳳如青身邊椅子上,問鳳如青,「姐姐,妖族近些日子組建了半妖與純血妖族的軍隊,我想請姐姐有時間了,去妖族看看,指點一二。」

鳳如青撩開眼皮看他,輕笑,「我指點一二?我又不善這種事情,你娘親不是將燕實都收入裙下,燕實是個人物,光是用在床上豈不可惜。」

宿深撇嘴,他面若好女又偏生喜歡淺色衣衫,一顰一笑明艷無雙,他對鳳如青撒嬌,「燕實長老日夜操勞,我自然知人善用,我就是想要姐姐去看看。」

鳳如青多年來一直縱容宿深的小心思,妖族最早的內部紛爭,宿深能夠鎮住其他純血族,鳳如青起到很大作用。

她樂于幫助他,主要看在當年他借妖丹之恩,當然還有一部分,是因為他是她這些年親手教出來的,可以說是她看著長大的孩子。

「近日妖族內外不安穩?」鳳如青斜睨宿深一眼,問道。

宿深很乖巧,聰明,知道鳳如青喜歡他什麼不喜歡什麼,于是實話實說,「姐姐,其實是屬下催我選妃,我想要姐姐幫我掌掌眼。」

鳳如青聞言微微歪頭,「哦?這倒確實是件大事,九尾狐族血脈凋零,你確實該多生些小狐狸崽子,好沿襲九尾狐一族的血脈。」

宿深在那一次被鳳如青明確拒絕之後,就把狐狸尾巴藏的特別好,他知道鳳如青的為人,因此在她面前再也未曾表露過非分之想,只是乖乖地叫姐姐。

他恨死了當時自己化形成人還太小,不夠吸引人,也恨死了他在鳳如青的心中終究是敵不過穆良。

不過現在不同,穆良已經與她一拍兩散,宿深向來善于抓住時機,因此在多方觀察,完全確認鳳如青已經如從前一般沒有對誰念念不忘,這便急匆匆地來了。

宿深巧笑著不說什麼,只說道,「下月初,正是凡塵年節之時,妖族雖然不同凡間一樣熱鬧,但也很多半妖有過年節的習俗,到時我親自來接姐姐,可好?」

宿深最是知道鳳如青貪戀塵世,因此專門挑這個時間,算是約著鳳如青一同過年節。

鳳如青果真欣然應允,「好啊,妖族可有花燈嗎?」

沒有。

妖精,哪怕是半妖,也不稀罕那玩意,他們更喜歡夜明珠,或者能夠有助于修行的一切東西。

但是宿深笑得如漣漪層層蕩開,「有的,有一整條街。」

宿深說,「姐姐,我還與娘親說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包水餃。」

鳳如青聞言興致頗高,「好,我幫你好好挑上一個王後。」

宿深笑意在嘴角,眼中卻興味盎然地盯著鳳如青的醉態,「姐姐說什麼樣的才好?」

鳳如青杵著自己下巴的手指尖在自己臉上跳了跳,說道,「我曾听聞人家說,擇選妻室,最應看重的不是相貌,是品行,還有一件非常重要……」

鳳如青微醺的狀態下,眼中帶著細碎的水光,朝著宿深眯眼一笑,宿深捏著桌邊的指尖微微抽搐了一下,裝著興味盎然地問,「是什麼?」

鳳如青湊近宿深的耳邊,身上淡淡的酒香貼至耳邊,「要**大。」

宿深裝著純真又羞澀地問她,「為什麼……」

鳳如青「嘖」了一聲說道,「**大好生養嘛,就是不知道對你們妖族,這話適用不適用,你們妖族是看能力還是別的?」

宿深垂頭掩蓋住笑意,片刻後說,「我也不知,我們妖族看什麼,我沒有特別的注意過。」

「你不是已經成年了,沒和小妖精相好過啊。」鳳如青嘖嘖,這些年宿深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妖族和黃泉來往密切,宿深也經常來找她,但很有分寸,任何人和事情都是。

鳳如青了解宿深的性情,雖然心機深,卻也懂進退。她猜他當年是急于找靠山才引誘她,這些年她一直給他做靠山,在教習宿深武藝的時候也是傾囊相授,宿深沒有什麼理由再對她生出心思。

因此她還認真和宿深討論了許久,最後宿深走的時候,已經是正午,酒氣散得差不多了,鳳如青索性也就沒有睡,洗漱好了去了獄叛殿,處理正事。

解決了遺府的事情,修真界無聲達成了每次聯合驅邪的共同意願,當然這其中毫無爭議的以懸雲山施子真為仙門之首,這一次連向來不太在修真界走動的浮羅門也加入其中。

深冬已至,四海短暫的安穩下來,只有經年不熄因為熔岩在沸騰的冥海,還在不斷的翻滾蒸騰,且水位下降的速度正在成倍的加快。

鳳如青今日一直沒有到處走,留在黃泉鬼境處理事情,巡視幽冥地獄,加固各種結界和束縛惡鬼的牢籠。

荊豐時不時的會來,他總給鳳如青帶很多吃食,里面時常會帶的是一種湯,看不出是什麼熬制,荊豐只說是懸雲山後山的一種未開智的仙獸,很滋補,要她多喝。

鳳如青不疑有他,這湯的味道確實好,里面靈力充足。一開始她還擔心和鬼氣相沖,不過喝過兩次,發現她大抵是功德塑身的原因,即便是存不住靈力,卻也不會和鬼氣相沖。

每一次荊豐拿來的各種點心當中變著花樣,卻始終有這個湯,鳳如青就忍不住稀奇地問,「這是五谷殿的那位桃花妖熬制的?」

荊豐聞言笑著搖頭,「是另一位,小師姐哪日可以親自去瞧瞧。」

鳳如青打死不去懸雲山,因此每次喝得來勁,卻再也沒有問過。

很快年關將至,到了宿深說的日子,宿深來接她那天,天上飄著小雪花,鳳如青出門口正要上黑泫骨馬,卻被宿深攔住了。

「我令人架了妖獸車來,已經準備了吃食,溫好了水酒,姐姐隨我坐車吧。」宿深扯了下鳳如青的袖子,鳳如青素來騎著黑泫骨馬來去如風,這些年倒是真的沒有再坐過這樣的車架了。

她看著華麗繁復的妖獸車,駕車的竟是兩頭通體青白的狼,一人多高,看上去十分威風。左右也無事,鳳如青便上了車架,隨著宿深一同乘坐這車架去妖族。

「選妃一事繁雜,年節過後也很熱鬧的,」宿深說,「姐姐喜歡花燈,要等到正月十五,因此此番前去,姐姐怕是要在妖族待上一段時日,黃泉當中可還走得開吧。」

黃泉當中需要她處理的事情本就不多,鬼境也不興過凡間的年節,他們都在七月鬼門打開的時候狂歡,因此這個時間和往常沒有不同。

鬼境十八殿的鬼君們個個都獨當一面,鬼君之下還有副手,副手之下還有鬼官,鬼官之下還有雜鬼,鳳如青莫說是走上十天八天,就是走上十年八年,也出不了什麼亂子。

因此她表示沒關系,跟著宿深上了狼車。

她哪知道,這一趟不光是上了狼車,還他娘的進了狼窩。

一路上,鳳如青舒舒服服地吃東西,和宿深對酌。他總是周到細致,每一處都布置得正合乎她的心意。

外面飄著風雪,鳳如青現在早已經不怕冷了,可她如同貪戀人間一樣,貪戀溫暖。這車中也不知結了什麼陣法,十分的溫暖,卻不過熱,食物都是凡間買的,酒也是。

不是什麼珍稀東西,就是市集上時常會賣的便宜燒刀子。

夠烈,辛辣入喉,沒有什麼回味,酒香和鹿血酒的醇香無法比,卻正對鳳如青的胃口。

她喜歡懸雲山的好吃糕點,魔界送的鹿血酒,可也喜歡這種劣質的酒水和甜膩過頭的點心。

懸雲山的東西吃起來是舊日滋味,魔界的鹿血酒喝的是凌吉的知恩綿長,這一口劣質的酒水點心,吃的卻是人間凡味。

荊豐不理解地問過她,她只是笑笑並未回答,她沒想到宿深居然能理解這個。

鳳如青從未忘記她來自哪里,哪怕她如今已經月兌離塵世。世間給了她無盡的痛苦磨難,卻也給她生命和求生的機會。

她知道冬日凍到手腳無覺,一口燒刀子下去,辛辣的猛喚醒知覺的那種滋味,那是奴隸市場上時常會用來在買家想要買奴隸的時候讓他們起來的辦法,避免饑寒交迫讓他們縮在角落看起來像是受瘟的家雞一樣快死了。

鳳如青清晰地記得那個滋味,那是活著的滋味。

她有些高興,幾杯酒下肚,拉開了厚厚的車簾,被風雪吹在臉上,朝著肺腑里面嗆進凌冽的空氣,鳳如青側頭看向宿深,問他,「怎麼會知道我喜歡這個。」

宿深笑笑說,「我隨便命人準備的,姐姐喜歡就好。」

鳳如青嗤笑一聲,沒有再問,而是就著這北風雪又喝了一杯,「哈」的出了一口氣,舒坦和醉意一同涌上。

她喜歡喝醉,不愛驅散酒氣,車子無聲且迅速地在茫茫飄雪的原野上急奔,不顛簸,甚至沒有惱人的輪子吱嘎聲。

車里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氣氛卻絲毫也不沉悶,滿是飄著酒香的溫暖。

好一會,宿深傾身把窗簾放下,鳳如青側頭看他,宿深便說,「姐姐不會生病,但飲酒吹了這北風,難免頭疼。」

他傾身過來,靠得極近,說話時嘴唇都要貼在鳳如青的鼻子上,呼吸噴灑在她臉上,他身上帶著一股很難以形容的香味。

太近了。

鳳如青微微皺眉,正要後仰躲開一些,宿深已經坐回去了,乖巧地坐在鳳如青對面,那雙微微上挑的狐狸眼中一片純真。

鳳如青沒有再看他,閉上眼楮靠在桌邊小憩,不知怎麼的就睡熟了。

她又做了夢,還是那個溫暖美好的夢,夢里她的情郎背對著她在煮什麼東西,那味道很熟悉。鳳如青因為車架停了,恍然間醒神,才想起那味道竟然是荊豐經常從懸雲山拿給她的湯。

這也太扯,鳳如青听到荊豐的聲音自頭頂傳來,「到了,姐姐要起身嗎?還想再睡一睡也可以。」

鳳如青翻了個身,察覺頭下一片柔軟溫熱,睜眼起身,才發現她這一路,枕的竟然是宿深的腿。

鳳如青捏了捏眉心,「不是有軟枕,我怎麼枕你腿上了。」

宿深聞言解釋,「姐姐睡著了從桌邊滑下來,我腿剛好能接住,後來我怕姐姐醒了,就一直沒取軟枕。」

鳳如青看了一眼,這車架很大,軟枕確實離得遠,宿深要拿要動的。

大抵是剛剛醒來的原因,她都忘了宿深的能力,隔空取個軟枕玩一樣,不至于這樣被枕了一路,說到底,她還是對宿深沒有什麼防備。

畢竟他是鳳如青看著長大的孩子,鳳如青揉了揉後頸,掀開車簾看了一眼,他們已經到了宮殿的門口。

妖王宮殿在宿深登位之前重新修葺過,神工天巧雕梁畫棟,又不失威嚴,此刻門口身著黑甲的妖兵分布兩側,個個甲冑刀兵,沉肅而立,相比于昔年的衰敗和松懈,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車簾被掀開,有侍從候在車外,鳳如青也不是第一次來了,率先下車,在門口站了一會,宿深卻還是沒有下來。

鳳如青奇怪的正要去看,宿深卻已經出來。

他邁上侍從放下的腳凳,鳳如青就站在腳凳旁邊,宿深眼中狡黠一閃而過,下一瞬,他踩在腳蹬上的腿一軟,整個人登時從腳蹬上歪了下去。

狼車很高,這要是摔下來,屬實難看,侍從眼疾手快要扶,卻一踫宿深便察覺到手上一疼,立刻松了手,任由宿深跌下去。

站在地上的鳳如青見狀連忙張開手臂要扶,宿深便直直地跌入她懷中。

他個子比鳳如青高上很多,這一下把鳳如青整個都抱進了懷中,鳳如青朝後退了一步,頂住宿深的重量,宿深卻沒馬上起身,弓著身壓在鳳如青肩膀上,語調帶著抱歉,卻抱人抱得很緊。

「姐姐對不住……我腿有些麻了。」

宿深是貼著鳳如青耳邊說,鳳如青才睡醒,又因為先前開心,心情這會很平和,他這異于常人的身體用如此拙劣的借口,她都沒有說什麼,托著他的重量還伸手撫了下他的腿,微微以鬼氣震蕩,助他快些恢復。

宿深低頭看著自己的腿,正和鳳如青對上視線。

兩個人近得過分,鳳如青下意識向後,宿深攔著她脖頸的手微微用力,她沒有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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