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登內爾大師緩緩地從地面上站起來,拍了拍衣服。
他的神色已經恢復了平靜,不再像剛才施法時那般猙獰。
「在宅邸後面的花園里,有一座偽裝的假山,撥動假山上一塊龜殼狀的石飾,就能開啟一條通往地下的通道,我們的目標就在那下面。」
德森和安迪對看了一眼。
「我去通知他們!」
他匆匆向外面跑去,過了這麼久,目標可別被煙給燻死了。
奧登內爾吩咐留下來的安迪︰「把這里清理一下,特別是這個法陣,不要留一絲一毫的痕跡,至于這個人……」
他看了一眼仍然癱在地上的索莫來特老爺。
「把他扔到外面的火堆里去吧。」
「是,大師。」
安迪點頭應道。
……
半個小時後,已經被燒成一片灰盡的索莫來特家族宅邸的後花園里,一座被燻黑了的假山孤零零第矗立著。
轟隆隆幾聲響動後,一塊一米見方的地板磚移動開來,黑黝黝的入口顯現在眾人眼前。
在巴爾德斯的指揮下,黑袍人們進入了地道。
里面有良好的通風,所以火災的煙霧也灌了進來,一路上都很嗆人。
希望目標沒事——巴爾德斯如此祈禱。
這里面不是迷宮,只有一條直道路,應該只是單純用來臨時躲避的。
終于他們來到了終點,一個大概二十平方大小的石室。
室內除了照明用的蠟燭沒有其他物品,一覽無余。
在角落處,黑袍人們找到了這次行動的目標。
一個奴僕打扮的人捂著胸口臥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看樣子已經死去多時了。
在奴僕尸體的旁邊,一個比留在外面的小法師安迪還要年輕的少年,正萬分戒備地看著他們。
他彎腰弓背,用左臂擋住口鼻,右手則握一柄尚在滴血的燭台,燭台銳利的尖刺上閃爍著寒芒。
少年眼神銳利,彷佛一只初次嘗試獨自獵食的幼豹。
巴爾德斯揮揮手,示意伙伴們不要輕舉妄動。
「我來吧!」
隊伍里唯一的女性卡洛兒出言建議道。
巴爾德斯點了點頭。
卡洛兒越過巴爾德斯,慢慢靠近少年。
「你們是什麼人?」
少年出聲問道,從音調中可以听出他內心的恐懼和緊張。
卡洛兒慢慢第摘下冒兜,露出自己的面容,柔聲說道︰「孩子,別害怕,我們是來救你的人。」
女性姣好的面容和溫柔的話語降低了少年的戒心。
他站直了身子,雖然手里仍然握住燭台。
「救我的人?天父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先是一伙人說要接我去過富人生活,我父母不同意他們就殺掉了我的父母,把我擄掠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然後你們又蹦出來說是要來救我,我應該相信你們嗎?」
他說著說著,竟然哭了起來,這段時日里少年遭遇了人生的劇變,承受了太多的精神壓力。
卡洛兒趁他不備,一步上前奪走了燭台扔在地上,然後不由分說地把少年摟在懷里。
少年掙扎了幾下,終究還是力氣太小,停下了動作。
卡洛兒說道︰「我知道你現在十分痛苦,請給我們一點時間來證明自己。但是我們首先要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我向你保證,現在以及未來,你的人身都是安全的——綁架你的人,已經被我們干掉了。」
巴爾德斯一揮手,「時間不早了,在天亮之前我們離開這里吧。」
一群人帶著少年回到地面,沿著一條安全通道穿越火焰來到了鎮子外面的樹林里,那里有六輛馬車靜靜地等待著他們。
卡洛兒與少年同乘一輛馬車。
在馬車駛離河沙鎮後,她問道︰「你的名字叫什麼?」
「瓊尼,瓊尼•蘭德里。」
「孩子,地下室的那個人是你殺掉的嗎?」
「呃……是。」名叫瓊尼的少年低下頭,表情既像是恐懼又像是害怕自己做錯了事。
「火災剛剛燃起的時候,他就把我拽到了那個地下室。後來听到上面有動靜,他就拿著匕首絕望地叫嚷一切都完了,說是要送我上路。還好我做了準備,進入地下室後就隨手模了一柄燭台藏在衣服里,然後趁他不備——他以為我不會反抗——將燭台尖刺入他的胸膛,再然後就是你們出現了。」
卡洛兒微笑著撫模他的頭,「你做得很好,對待壞人就該這樣毫不留情,你的那位親戚會為你感到自豪的。」
瓊尼疑惑地抬起頭︰「我的哪位親戚?」
「我們到了目的地後你就會知道了,到時候會向你把事情原委解釋清楚。」
隨著馬車的顛簸,少年瓊尼在疑惑中陷入了沉睡,人生的大起大落讓他實在是太累了。
同坐一輛馬車的巴爾德斯感慨地說︰「小小的年紀面對危險就如此狠辣……或者說果決,該說真不愧是格里芬家族的血脈嗎?」
「希望他能夠成為殿下的助力而不是威脅。」
巴爾德斯的眼中閃過一絲寒芒。
……
沙河鎮的居民們忙活了一宿,在天蒙蒙亮時,終于將鎮子西南角的大火撲滅。
人們走入受災的區域,無不為這里的慘狀感到悲傷。
所有的建築都已經燒成了灰盡,大街上有很多尸體,要麼是受到嚴重的灼傷而死,要麼是因為火災產生的煙塵窒息而死。
其實還有更多人已經化作一堆灰盡。
鎮子上的居民基本上都沾親帶故,一時間哭聲四起。
這片區域中最大的建築群就是索莫來特家族的宅邸,此時昔日壯麗豪華的大宅也化作一片焦土。
更為可怕的是在宅邸前面的庭院中,人們在原先的噴泉附近發現了好多人的灰盡。
他們可能是想跑到這里躲避火災,但是火焰最終還是蔓延到了這里。
「老爺!啊!老爺啊!」
一個人悲痛地大哭了起來,有人注意到,這是鎮長家的僕人。
他正撲在地面上一具雖然沒有化成灰但是也被燒得面目全非的尸體上嚎啕大哭。
僕人通過尸體上的金飾認出了自己的主人。
鎮長的尸體旁邊還零零散散地躺著好幾具尸體,這應該是當時和鎮長一起沖進火災的那幾個人。
整個河沙鎮籠罩在巨大的悲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