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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頃婠回王府後, 京城就連續下了好幾日的雨,林思慎夜里著了涼又染上了風寒,就連墨竹都忍不住笑她,說她比養在深閨里的小姐還孱弱。

林思慎無從辯解,她本就是一年到頭大病小病不斷。

這日, 她正靠在窗邊的雲榻上, 身上披著厚厚的狐裘斗篷, 手中執著一本兵書,雪白的狐毛將她白皙的臉蛋襯的有些蒼白。

窗外雨聲瑟瑟, 林思慎的目光從兵書上移開, 木窗外檐下滾落的雨滴如同珠簾一般, 她忍不住伸出手,白皙的指尖接住了一滴落下的冰涼水珠。

正當她發愣之際, 墨竹突然推門而入, 她好似沒打傘,發絲肩頭皆是滾著細碎的水珠,踩在石板上印下了一片清晰的水痕。

看著身披狐裘斗篷一身矜貴雍容的林思慎, 墨竹忍不住低聲笑了笑, 然後輕咳一聲正色道︰「老夫人請公子過去。」

林思慎放下書自雲榻上緩緩起身︰「祖母喚我去有何事?」

墨竹恭恭敬敬的答道︰「說是去看喜服, 今日一大早就有不少綢緞鋪上門,老夫人拒了好幾家, 現下還留了兩家,讓公子過去看看。」

林思慎站起身,听墨竹這麼一說, 想起和沈頃婠得婚期越來越近了。她輕輕嘆了口氣,無奈道︰「喜服罷了,隨便挑一家便是了,何需讓我過去看。」

墨竹上前攙扶住她得手臂,低聲道︰「老夫人讓公子去,公子就去看看吧,到底是喜服,總得做的讓公子滿意。」

「一件衣裳罷了。」

雖然這麼說,可林思慎還是跟墨竹去了老夫人的佛堂,墨竹給她打著傘她攏著狐裘,穿過了雨幕沒多時就到了老夫人的佛堂邊的庭院。

待客的廳堂敞開著門,林思慎走入院子時抬眸看了眼,廳堂里正坐著幾個人,看不清面容,只是隱隱約約的看出有兩個生人,一個穿著紅衣的女子正背對著她,一旁還有一個留著長須的中年男子。

踏上石階,墨竹收了紙扇,門旁候著的兩個婢女向林思慎行了禮,然後轉頭恭敬的跟老夫人同稟︰「老夫人,小公子來了。」

老夫人坐在主位,一抬頭見到林思慎,就抬手招了招,笑著道︰「慎兒,快過來瞧瞧這兩匹布料,真是漂亮的緊啊。」

林思慎踏過門檻,面上揚起了笑意︰「挑布料罷了,祖母您看著選就是了,孫兒的眼光可沒您那麼好。」

老夫人杵著拐杖站起身,站在她跟前的那個紅衣女子竟是比婢女還快一步,小心翼翼的攙扶著老夫人。

林思慎目光掃了一眼,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了。

只見攙扶著老夫人的女子面容嬌媚清麗,如墨染的青絲上插著一只金步搖,流蘇輕輕的晃動著。抬眸看著林思慎的一瞬,女子狹長的眸中掠過一道欣喜。

這女子,竟是雲鎏,林思慎愣在原地,半晌沒回過神。

老夫人輕輕拍了拍雲鎏的手,看著雲鎏的眼神很是和藹,她很是歡喜的與林思慎介紹道︰「慎兒,這位姑娘是雲記胭脂鋪的雲老板,年紀輕輕可就在京城開了間鋪子。」

雲鎏的目光痴痴的落在林思慎面容上,先是驚喜而後漸漸黯淡了下去,在老夫人介紹完後,她微微垂下頭掩飾住了眸中的異樣。

一旁的中年男子對著林思慎謅媚一笑,急忙上前一步拱手奉承道︰「小的姓任,是任記綢緞莊的掌櫃,小的在此恭賀小公子大婚,小公子和郡主當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嗯。」林思慎點了點頭,她眉頭微蹙的偏開了目光,沒想到雲鎏居然會出現在將軍府里,還想攬下為她繡制喜服的差事。

看著林思慎慘白的臉蛋,老夫人擔憂的關切道︰「慎兒,你身子可還是不舒適,挑完布料你就趕緊回去歇息吧。」

林思慎目不斜視的看著老夫人,笑著道︰「祖母,若孫兒沒記錯的話,任掌櫃的綢緞莊應當在京城開了幾十年,喜服不如就交予任老板去操勞吧。」

她連布料都未曾看過,就選了任掌櫃,老夫人愣了愣看了一旁的雲鎏一眼,而後猶豫道︰「你都沒看一眼,就這麼選定了?慎兒,雲老板的手藝可是很好的,你不如再看看。」

老夫人顯然更滿意雲鎏。

可林思慎並不想讓雲鎏替她繡制喜服,雲鎏對她的心意她再明白不過。

林思慎深吸一口氣,正要開口雲鎏卻突然身形一動,她徑直走向了一旁的木桌旁,取了放在木桌上的一件袍子,而後走到了林思慎跟前。

漆黑的眸子定定的看著林思慎,雲鎏面上神情倔強,她輕啟紅唇道︰「成婚乃是人生的頭等大事,成婚當日穿的喜服林公子應當細細甄選。這袍子原是小女子為一位故人親手繡制的,林公子大可先瞧瞧小女子的手藝,再做決斷。」

老夫人在一旁點了點頭道︰「我剛剛也瞧了瞧,雲老板的手藝可真是精細。慎兒你先仔細瞧瞧,再決定選誰家。」

林思慎垂頭看著雲鎏手中的青色長袍,神情有些復雜,以前雲鎏曾與她說過,要親手為她做一件衣裳,想來應當就是這件了。

說是讓林思慎自己選,可其實老夫人早就在心中選定了雲鎏,正當林思慎看著雲鎏手中的長袍楞神之際,老夫人卻在一旁發話了︰「珠兒,把任掌櫃送出去吧。」

任掌櫃一走,就是林思慎不想選雲鎏也沒辦法了,她暗嘆了口氣看著眼前低垂著眉目的雲鎏,輕聲道︰「何苦呢?」

雲鎏抬眸,狹長的眸子如同江南的煙雨般朦朧濕潤,她紅唇微微上揚,面上帶著笑意卻讓人瞧著覺得心酸。

老夫人的確很喜歡雲鎏,只見她拉過雲鎏的手,歡喜道︰「慎兒咱們就選定雲老板,雲老板可是說七日就能繡制好喜服。」

顯然老夫人並不知曉眼前這個溫婉漂亮的女子,就是林思慎在凝香樓的「相好」,若是知道她怎可能會讓雲鎏替林思慎做喜服。

這在林思慎眼中略顯荒唐的事,就這麼定下來了,老夫人吩咐下人取來了定金交給雲鎏,而後叮囑了雲鎏幾聲,就派人送雲鎏回去。

雲鎏跟著一個婢女走出了廳堂,林思慎見狀也跟老夫人稱身子不好要回去歇息,老夫人聞言當即催促她趕緊回去。

從老夫人的庭院走出來後,林思慎一眼就瞧見了不遠處雲鎏的身影,她快步走了過去。

墨竹跟著林思慎追上了雲鎏,而後墨竹機靈的將領路的婢女支走的,再將紙傘遞給了林思慎,自己則是不遠不近的跟在她們身後。

紅色的油紙傘遮住了頭頂飄揚的細雨,雲鎏抬眸看了一眼,眸中光芒蕭瑟,她偏頭看著林思慎,眼神痴痴的自她面上掃過,而後眸光一暗柔聲道︰「 听說你傷了又病了,這才多久未見,你好似消瘦了許多。」

雲鎏的關切並未讓林思慎覺著暖心,她只會覺得更加慚愧。

她替雲鎏遮著雨,偏開頭幽幽的嘆了口氣,神色復雜道︰「你本不必這麼做。」

雲鎏垂眸自嘲的低聲笑道︰「我原本也是這麼想,你都快成婚了何必再去打擾你,可我就是不甘。我怕你成了婚後,會忘了我。便想著替你親手繡制一身喜服,你只要穿著它就一定會記著我,一世都忘不掉。」

林思慎緩步陪著她往前走,听著她那看似平淡卻無比心酸的話語,只覺得心中涌起一陣愧疚和無奈。

她沉默了半晌後,低聲道︰「雲鎏,就當你我是有緣無份吧。」

雲鎏的步子一頓,她臉色蒼白的看著垂著頭的林思慎,良久之後這才淒然一笑︰「你我本就是有緣無份,林公子願替我贖身已是天大的恩賜,雲鎏又怎敢奢求更多。」

說完她快步走出了紙傘,往前走了幾步後又停了下來,背對著林思慎輕聲開口道︰「我只想知道,林公子心中可有過雲鎏。」

林思慎站在原地,看著眼前朦朧煙雨中一襲紅衣的雲鎏,她覺得自己喉嚨好似堵著什麼東西似的,微微張了張嘴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等了許久,她終于閉上眼咬了咬牙要開口時,想要答案的人卻顫抖著聲音打斷了她︰「我不想听了,林公子,你就將答案藏在心底吧,莫要告訴我。」

那一道清瘦蕭瑟的紅色身影步履微亂,轉眼間,就逃似的匆匆消失在林思慎眼前。

林思慎久久沒有回過神,直到雨滴落在傘面的聲音越來越大,她這才皺著眉頭看向身後的墨竹,將紙扇遞給她,急忙道︰「墨竹,你快些把傘送去給雲鎏,雨這般大」

話說了一半她卻自己頓住了,墨竹站在她身旁,眼神復雜的看著她︰「公子當真要奴婢取送傘?」

「罷了。」林思慎搖了搖頭垂下了手,她的疼惜雖是真的,可她也知曉若是自己繼續這樣做,只會讓雲鎏更舍不下她。

都已經傷了人,又何必再去傷口上撒鹽呢。

墨竹接過傘替她遮住了雨,又伸手替她將松開的狐裘襟帶拉緊些,嘆了口氣道︰「公子,自古這溫柔刀才是最傷人的。」

林思慎垂下眸子,自嘲的笑了笑︰「我自己惹的罪孽,卻還讓旁人受苦。」

墨竹略帶深意的輕聲道︰「公子知道就好,日後就莫要再去招惹旁人了,有一個雲鎏姑娘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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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在府上養了兩日,林思慎的傷寒終于養好了,就連天氣也跟著她的病一同好了起來。

秦灝一大早就來找林思慎說是請她去茶樓看戲,林將軍去上朝還未歸來,又因這些日子林思慎改邪歸正,所以對她的禁足令已經解除了。

沒有絲毫阻攔,林思慎就跟著秦灝出了府。

秦灝今日有些神神秘秘的,說是有事找林思慎,可林思慎問他是什麼事他卻不說,只是暗笑著領著她往滿香樓走。

滿香樓是京城最大的茶樓,掌櫃的來頭不小,凡是去滿香樓的客人都是京城有頭有臉的人物,就是尋常的百姓有錢也去不了,林思慎以前也和秦灝來過幾次。

等到了滿香樓後,林思慎看著寥寥無幾的客人,偏頭笑道︰「你不是說來看戲嗎?怎麼不見戲班子。」

秦灝神秘一笑︰「這戲,可不是戲班子演的,你別問那麼多,隨我來。」

說完便拉著林思慎去了滿香樓的後廚,然後徑直走向了後廚角落里,一個布簾遮著的小門。

掀開布簾後,眼前是一個昏暗的小房間,兩個彪形大漢正坐在里頭,見有人進來他們當即站起身,皺著眉頭看著秦灝和林思慎,目光不善道︰「兩位公子是不是走錯了地方?」

林思慎有意無意的打量了幾眼,只見小房間里除了擺著一個木桌和幾把椅子外,牆邊還靠著一個大木櫃,上頭滿滿當當的擺著一壇壇酒。

「沒走錯,我們是來看戲的。」秦灝得意一笑,趾高氣昂的瞥了那幾人一眼,而後自袖中取出了一塊玉牌,遞到了他們跟前。

林思慎目光落在秦灝手上,只見他手中的玉牌上,正反兩面都刻著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

那兩個大漢對視了一眼,接過秦灝手中的玉牌細細端詳了片刻,而後笑道︰「原來是貴客。」

說完一個漢子走向了身後的櫃子,背對著兩人也不知做了什麼動作,只听 嚓一聲,那櫃子竟是緩緩移開,露出了一個暗門。

暗門內有些昏暗,只能隱隱約約看到一條石階通往地下。

兩人便將目光落在林思慎身上,開口問道︰「那這位客人的牌子?」

秦灝見狀有些不滿的皺著眉頭道︰「怎麼,我的牌子還不夠?」

大漢面露為難,急忙低聲道︰「公子,咱們樓里有規矩,只能憑牌子進人,那位公子沒牌子的話,恐怕」

秦灝聞言沉著臉,怒聲道︰「你們知道他是哪家的公子嗎?還敢攔著他!」

林思慎輕笑著攔住了秦灝︰「秦兄別這樣,既然是憑牌子進去,那我沒牌子不進去就是。」

京城里的大動靜小動靜都逃不過林思慎的眼楮,她早就听黎洛提起過,一年前滿香樓在地下挖了個大密室,一直在暗中布置。

滿香樓背後的靠山是太子,所以林思慎倒是派人密切的盯了一段時間,知曉了滿香樓地下是建了個地下賭坊和青樓。

之後她便沒再關注,沒想到過了一年,太子這地下賭坊終于完工了。

這不過是個供王公貴族玩樂的銷金窟,林思慎的興趣不大,這等烏煙瘴氣的地方不去也罷。

可秦灝覺得自己在林思慎面前失了面子,怎麼也不肯就這麼算了,非要拉著林思慎進去,那兩人堵在暗門前怎麼也不讓進。

一時間秦灝竟是跟他們吵了起來,一旁的林思慎一臉無奈,見秦灝氣紅了眼自己又勸不住,便退到了一旁一言不發。

正吵著,突然被門簾被掀開來,一個穿著紫袍頭戴玉冠的男子踏步走了進來,男子長了對極英氣的劍眉模樣俊俏。看著眼前吵鬧的秦灝,男子眉頭緊皺,沉聲呵斥道︰「你們在此吵什麼?」

那兩個漢子一見男子,臉色驟變,垂頭恭敬道︰「見過公子。」

秦灝一轉頭,原本趾高氣昂的模樣瞬間萎靡了下去,他有些不自然的輕咳一聲︰「原來是李郡馬。」

這男子名喚李啟,是三王爺小女兒青瑤郡主的郡馬爺,也是太子跟前的紅人。

別看李啟長了一張俊俏正氣凜然的臉,可他卻不是什麼坦蕩之人。

當年李啟本是一介布衣,後來金榜題名中了探花,又被青瑤郡主看中,便狠心棄了陪他寒窯苦讀的結發妻,還找了個由頭將發妻丟入了大牢。自己則是娶了青瑤郡主,之後更是巴結上了太子,一路平步青雲,年紀輕輕就成了戶部侍郎,是名副其實的正三品官員。

林思慎這次救駕有功賜了個兵部郎中,也不過是正四品。

李啟目光淡淡的瞥了秦灝一眼,冷聲道︰「秦公子,你可是要在滿香樓內鬧事?」

秦灝一直看不慣李啟,奈何李啟背後的靠山是太子,心中雖不滿面上卻還是掛著笑意,他嘴角一抽急忙將一旁看熱鬧的林思慎拉了過來︰「我哪敢鬧事,我不過是拉著林兄過來湊湊熱鬧。」

李啟看著林思慎臉色立即變了,他對著林思慎笑了笑,溫和道︰「原來是林小公子。」

林思慎眉尖一挑,皮笑肉不笑的拱手道︰「李兄。」

李啟點了點頭,而後看著那兩個大氣不敢出的漢子,厲聲呵斥道︰「這是怎麼回事,知道林公子是什麼人嗎,你們竟敢攔他,狗奴才還不快給林公子請罪。」

那兩個漢子聞言,急忙點頭哈腰道︰「林公子是小的們狗眼不識泰山」

\"你們不必如此。\"林思慎打斷了他們,而後偏頭看著李啟︰「李兄,他們不過是照章辦事罷了,怪不得他們。」

李啟對著林思慎闔首,而後低聲道︰「林公子大人大量饒過你們,還不趕緊滾開,讓林公子和秦公子進去。」

林思慎擺了擺手︰「李兄,我的確沒有玉牌,就不進去了,免得壞了規矩。」

李啟朗聲一笑,徑直走到暗門前,拂袖做了個請︰「憑林公子的身份,不需要玉牌。來,請進吧。」

一旁的秦灝撞了撞林思慎︰「行了,見好就收,今日可有好戲看。」

林思慎低聲笑了笑也沒再推辭,跟著李啟和秦灝進入了暗門之內。

暗門內的石階足有百階,直通往地下,兩旁插著不少火把將腳下路照的亮堂。

很快石階見底,眼前出現了一個雄偉的瓖金的大石門,門上有一個純金的獅頭門叩,李啟抓著金環叩動了三聲後,大門緩緩的打開。

一股嘈雜的熱氣撲面而來,熱氣中好似還含著一股濃烈的香味,林思慎下意識的掩住口鼻,她皺了皺眉頭然後抬眸看去。

只見她眼前出現了一個富麗堂皇的大殿,四周竟是建著一座座懸掛的角樓,檐角掛著紅色的燈籠和紅綢,不少身穿紗衣的貌美女子巧笑盼兮,坐在紅綢系做的秋千上輕蕩在半空之中,白皙漂亮的玉足**在空氣之中。

而大殿中,有不少穿著錦衣的王公子弟正湊做一堆,一邊在賭桌上大聲喧嘩,一邊抬眸看著飄蕩在空中的女子。

大殿正前方半空中生生將巨石挖出了一個巨大的平台,台上放著流水潺潺的假山和修剪整齊的盆栽,假山上的流水泛著熱氣,淌入下方一個四周垂著白色飄紗的玉池中。

那池子還真是由貨真價實的上好白玉打造,里頭已經裝了滿滿一池的清水,此時正在冒著騰騰的熱氣。最讓林思慎震驚的是,那玉池中還有一個不著寸lu的女子,正浸泡在水中。

還有人不時有人自玉池中勺起水,一邊痴笑著盯著女子,一邊將水灌入口中。

秦灝早就看的眼都直了,他興奮的四處打量著,而後目光落在不遠處蕩在半空中的女子身上。

見林思慎似乎在看著玉池,李啟笑了笑揮袖一指笑道︰「林公子,那假山之上淌下來的可不是水,而是上好的桃花釀,可要試試?」

林思慎深吸一口氣,搖了搖頭,低聲一笑拒絕了他的好意︰「不必了,我傷病才好不宜飲酒。」

將女子泡在酒中,就這麼取酒去飲,這不就是泡澡酒嗎,這些人還真都是瘋子。

不遠處一個端著兩杯酒的妖嬈女子晃動著腰肢,走到了兩人跟前,輕笑一聲後就依進了李啟懷中。

李啟伸手摟過她,取了一杯酒遞給了林思慎,而後似笑非笑道︰「林公子先坐下吧,今日的重頭戲可還沒到呢,屆時我相信林公子一定會對此地流連忘返。」

說完他輕輕拍了拍女子的臉頰,對著她使了個眼色︰「還不快去陪這位貴客。」

李啟走後,女子就靠近林思慎,臉上掛著媚笑徑直靠向林思慎胸口,口中還嬌聲喚了句︰「貴人。」

林思慎側身一躲避開了她,後側兩步笑道︰「姑娘不必陪我,我自己走走就好了。」

甩開女子後,林思慎在這酒池肉林中晃蕩了一圈,眼前的一幕幕讓她眼暈頭漲,她本想找到秦灝推辭一聲不舒服先走。

卻不想突然間大殿中的燈光一暗,而後半空之中灑下一道白色的冷光,所有人都瞬間安靜了下來,她察覺到了一絲異樣抬眸望去。

只見大殿之上,那倒白光中,一個穿著輕薄紗衣面上蒙著白紗的女子,抓著一根垂下的紅綢,在空中輕舞著翩然而下。女子身段柔軟縴細,白皙的玉足之上掛著一串銀鈴,伴隨著輕舞發出清脆的鈴聲,所謂一舞傾城翩然若仙也不過如此。

她蒙著面只露出了一雙狹長攝人心魄的桃花眼,眸中含著一絲輕笑,只淡淡一掃便叫人情不自禁的倒吸一口涼氣。

幾乎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痴痴的望著那女子,只有林思慎在昏暗之中緊緊的皺著眉頭,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剛剛一瞬她竟覺得,這女子的雙眸有些熟悉,好似在什麼地方見到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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