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太了解某些人的小心思,自己剛剛當眾打人耳光,阿什莉就得想辦法補償。于是魅魔把解救俘虜的榮譽讓給里昂,被捆住的年輕人見到救兵很激動,憋紅了臉,一張嘴在布後面嗚嗚嗚的叫,卻沒法說話。
阿什莉很體貼的揮劍劃掉門簾,免得里昂看見上面那張人臉產生什麼不快的聯想。里昂恨惡魔,誰又不是呢?他有充足的理由。阿什莉是害得里昂墜入地獄的頭號凶手,她一直很心虛。
花時間留下是為了救人,現在真看見個還喘氣的,里昂高興的顧不得其他。勇者低頭鑽進帳篷,忽略了俘虜瞪圓的眼楮,快步往前走。
「別害怕……」英雄的台詞沒說完就一腳踩空,落進了全是水的土坑。地上鋪著塊毯子,心急的里昂沒能發現下面挖的缺口。
腥臭的液體倒灌進嘴里,再順著發梢滴到眼前,無論視覺還是味覺抑或嗅覺都告訴他,這不是什麼水。坑挖的很深,盔甲也幫了不少倒忙,里昂被拖著往下墜,很快淹過了頭頂。
阿什莉冒著失控的危險從香氣撲鼻的血池中拉出里昂,對愛人的關心壓過了食欲,否則她很可能趴在坑邊痛飲一番。滿坑的血水讓她神志恍惚,魅魔眨好半天眼楮才重新找回注意力。假如有陷阱,那房間里任何東西最好都不要踫,包括那條掛著的毯子,沒準是用人頭發編的。
她用劍尖挑開年輕人的塞嘴布,刻意留下捆手腳的繩子,免得又是另一個埋伏。
「我是伯納德公爵麾下的騎士,弗朗西斯。」俘虜報上了名號,阿什莉撇撇嘴,原來是蘇菲老爹的部下。「我本想提醒你們,前面有個坑。」這是騎士下一句話。
里昂設法抹掉了臉上的血,至于盔甲和衣服就沒辦法了。里昂再次看了眼地上那惡心的血坑,問了俘虜第一個問題︰「這兒怎麼會有灘血。」
「她每天都在里面洗澡。」弗朗西斯的答案讓他後悔去問。
惡魔都是瘋子,變態,殺人狂,世間邪惡的集合體。用血洗澡算什麼,更可怖的都有。勇者小心翼翼的繞過血池,走到弗朗西斯身邊。
「她?」騎士的用詞引起了魅魔的興趣,普通人稱呼惡魔很少有這麼人性化的,听起來騎士把住這座帳篷的惡魔當成女人看待。
阿什莉的問題還沒問完,里昂已經俯身割開繩子放騎士自由。弗朗西斯揉著手,活動筋骨,顯然被困住了很久。魅魔聳了下肩膀,反正她也沒看出什麼可疑之處。就像那半精靈說的,惡魔已經跑光了。每組人都有收獲,救出了十幾個失魂落魄的俘虜。幸存者跟不遠處那堆尸體唯一的不同點在于仍會呼吸,里昂對俘虜的遭遇深表同情。勇者也曾淪為惡魔的玩物,知道那種滋味。
相比之下,弗朗西斯還能說話,思維似乎也正常,惹得里昂暗自佩服。
黎明的太陽在幾個小時後升起,站在山頂歡呼的人群宣告號角堡戰斗結束了。打開隧道出口的過程頗為費力,冷凝的岩漿混合泥土把這里變得比鋼鐵還堅固。一不做二不休,黑龍干脆用龍焰在山腳開闢了一條筆直的大道。
等巨龍做完她的「小工程」,人們以熱烈的掌聲和口哨回應,變回人型的安東尼婭收獲了一次更加熱烈的歡呼,她朝人群揮著手,難掩臉上的笑容。身為本該和舊帝國一起死去的老古董,再次被眾人接受對她相當重要,安東尼婭很高興不用做個躲在山洞里苟且偷生的大號老鼠。
對于沒能參與到昨晚那場驚心動魄的大戰中,地底侏儒濃修非常失落,他萎靡不振了大概半小時(以侏儒的標準很久了)。然後濃修看見很多人拿著工具從號角堡里面走出來,在山窪里敲敲打打開始重建家園。欣欣向榮的景象令侏儒興奮的直發抖,制造戰爭機器殺人從來都不是他的老本行。
侏儒站在大門前看山下的人類忙了一會,深褐色的小臉起了波瀾,他有工程師的自覺,無法容忍這幫人胡亂糟蹋建築材料。濃修用跑的沖下台階,施工隊伍多了一名指指點點的地底侏儒。
濃修太過興奮,把瑪露希露小姐都給忘了。
羅絲被迫在號角堡內部和上千女人小孩躲了一夜,人類恐懼的時候會拼命出汗,想象一處密閉的空間里,幾千人同時出汗會是種怎樣的體驗。偏偏她又選了副白皮精靈的臉蛋,成了矮人人類都重視的貴賓。瑪露希露被請進堡內的小屋,享受了人類孕婦才能有的待遇。
當晚有四個孩子出生,矮人女族長需要所有能幫忙的人手,瑪露希露大小姐別無選擇,唯有客串了助產士。幸好她體內已無半點精靈的魂魄,不然羅絲很可能當場翻臉殺人。
她老老實實呆在孕婦張開的大腿之間,嘴上說著「用力」同時伸出了手。這還不算完,因為精靈小姐瑪露希露實在太漂亮了,不止一個媽媽要求她「你也來抱抱」。羅絲全靠在腦中想象蠟融妖折磨這些女人的場面才堅持住,她發誓等重歸天界那天,屋里的女人和小崽子都得死。
表面上看羅絲微笑著抱起了新生兒,精靈小姐如此美麗動人,惹得不止一位母親表示要用「瑪露希露」給孩子命名。看著孕婦生產後那一臉的潮紅,羅絲真希望外面的惡魔快點打進來,她寧肯逃命也不想再听蠢話了。
苦熬到後半夜,冒出了一位渾身浴血的傳令兵,嚇得女人們大呼小叫。羅絲的精靈眼楮能幫她看得比別人更清楚,血淋淋的不假,可臉上的笑容也是發自內心。
勝利的消息引發了第二輪騷動,許多人不顧一切的往號角堡外面跑。勝利不可能沒有代價,女人們急著出去看自己的丈夫是否安好。羅絲完全是被人流裹挾出去的,她在號角堡門外的階梯上選了個好位置,等到了第二天升起的太陽。
女神枯坐良久,決定繼續去帝國的旅程,誰叫她忠實的信徒都在地底下。山窪里很熱鬧,反襯出了堡內的冷清,鐵砧一族的年輕人也喜歡地表的生活。
走之前得搞一匹馬,最好再讓那個侏儒陪著自己,羅絲打著她的小算盤,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沒等她離開,遠處有位紅發男子快步走向她,身上的盔甲同樣沾著血,比起別人似乎太多了點。
「瑪露希露小姐?」男人開了口。
「嗯,你是?」羅絲從台階上起身,坐的太久,**都麻了。
男人以詭異的笑容和揮起的拳頭結束了這場談話,羅絲太弱了,一拳就被打昏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