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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憐憫你的敵人

矮人難民中的「回歸派」處境尷尬,牧師宣稱正是莫德爾將號角堡的大門封死,那麼如果再回號角堡,不就成了否定神的意志?

而且矮人生育能力太差,兩百年前被聖艾迪安收容的難民共計九百五十六人。面對這些寶貝似的異種族能工巧匠,雷諾爵士恨不得通通請進自家的官邸,怎麼會放任他們流落街頭,衣食無著。兩百年過去了,聖艾迪安多了矮人鐵匠,矮人步兵隊,矮人建築師,乃至矮人歌手。就是沒多幾個矮人出來。

瓦蘭算得上在人類社會中長大,無形中也受了人類觀念的影響,自覺不自覺的認為都過了兩百年,他怎麼也能帶著一支矮人大軍殺回去光復家園。

可上個月才統計過的人口數據,澆熄了他的復國夢。九百五十六的總數不僅沒多,還因為生老病死又減去了幾十個。

瓦蘭想破了頭,即使把像奧拉這樣的年輕女人也動員了,能戰的矮人才勉強湊足四百。所謂四百矮人步兵隊,那都是宣傳口號。何況這些人走了,聖艾迪安怎麼辦?

雷諾男爵領不過是一個大城市附帶些了農莊,境內無險可守。只是因為地處交通要道,靠著給來往行商提供服務,貿易繁榮,商業發達,幾百年下來,成了遠近聞名的法蘭克之星。覬覦男爵領的邦國貴族數不勝數,勢力最強的便是伯納德公爵閣下。

少了矮人這座「銅牆鐵壁」,單靠一個不足千人的騎士團。伯納德公爵隨便發起一次大規模進攻,就能讓雷諾家族人間蒸發。

何況家族內部也不支持他的冒險計劃,就因為借走奧拉,瓦蘭便被母親好一頓數落。女族長告訴兒子,假如他敢強行破開卡拉克-赫恩大門,就是瀆神!

這般曲折的經歷在見到高聳入雲的黑山,靠近號角堡時,瓦蘭才對伙伴們和盤托出。矮人幾年間不止一次在酒桌上大談秘銀坑里閃閃發光的貴金屬,可惜關于號角堡的傳說太過恐怖。沒人起歹念。直到某個傻乎乎的精靈女孩出現,聲稱去號角堡是泰拉的神諭,這才讓瓦蘭的復國計劃死灰復燃。

既然都是神,那莫德爾肯定會原諒我吧。矮人步兵隊隊長如此自我欺騙。可臨走時母親認真的神情還是嚇到了他,于是瓦蘭又想到了一個鬼主意。

利用仇家幫他敲開大門,一石二鳥。

伙伴們听得目瞪口呆,矮人瓦蘭表面上豪爽無比,內心卻這麼多鬼點子,簡直稱得上陰險。但現在已是想走走不了,一路上矮人逢酒館必進,故意泄露行蹤。這會半個法蘭克都知道了他們姓誰名誰,沒準自己頭上也有了賞格。

只能跟著瓦蘭一條路走到黑了,希望他口中的秘銀坑確實存在。獨眼湯姆仰天長嘆,算是認命。納索姆放棄了溜走的打算,賴利不走,她也不會走。

越接近號角堡,那種荒廢的感覺就越強,路況已糟糕到需要下馬步行。矮人有很強的領地意識,既然跟人類處于聯盟狀態,武裝士兵巡邏就得相應減少。矮人便通過沿途豎起石像的辦法,來提醒旅人到了誰的地盤。

兩百年的歲月壓不彎一個矮人的脊梁,可足夠毀了無人照料的石像。一開始,瓦蘭還興致勃勃的介紹著石雕分別代表了他的哪一位祖先。到了後面,眼看著青藤爬滿了先輩全身,鳥兒在祖宗頭上築巢,瓦蘭心灰意懶,不再言語。

這六個人的野外生存經驗都很豐富,不會犯下諸如在凹凸不平的路面馳馬狂奔,進而栽進泥坑摔斷馬腿的錯誤。

自己人不犯,不代表別人不會犯。

尖耳朵突然豎起,克里斯蒂娜听到了異響,是斷斷續續的哭聲。再仔細听,還帶著女人特有的細長音。精靈舉起手,伙伴們停止了閑聊,女矮人奧拉靠過來。

「有情況?」奧拉雖然在矮人步兵隊里充當斥候的角色,但終究不敵精靈天生敏銳的感官。

她剛要回答,又想起了游俠艾琳以前跟她做過的那些手勢。克里斯蒂娜現學現賣,她抹了抹眼角,雙手虛托了下胸部,最後伸出一個指頭。

精靈期待的看著矮人,綠眼楮對綠眼楮。

奧拉點點頭,回以一整套復雜的手語,把克里斯蒂娜弄得暈頭轉向。後面的人立刻行動,似乎除了她,別人都懂。

一匹馬倒在路邊,馬並沒死,也許是因為掙扎耗盡了力氣,只好放棄了。感覺到有陌生人靠近,馬兒試著起身逃跑,把頭抬離了地面幾寸,這便是一匹馬為自己的生命所做的最大努力了。

「噓,噓,別害怕。」納索姆跪下去抱住馬兒的頭,柔聲安撫它。

精靈知道女佣兵接下來會干嗎,她不想看。草叢里有壓抑的喘息聲,在她听來,與大喊大叫無異。克里斯蒂娜甚至察覺到了劇烈的心跳,無論是誰藏在那里,都受了很嚴重的傷。所以沒辦法走只能用爬的,在草地上留下了一條明顯的拖痕。

她剛想扭頭跟賴利說,霎那間,眼角捕捉到一抹忽然閃起的強光。即使她比人類反應快,也只來得及朝前趴下。幾枚魔法飛彈貼著她後背竄出去,扯下了一撮頭發,在空氣中留下一連串色彩斑剝的痕跡。

沒等精靈從地上爬起來,奧拉早已拿出了手弩,其余人則四散開,從不同方向接近魔法能量發出的位置。

「別射箭,我……投降。」半人高的灌木叢晃了幾下,伸出了兩只縴細白女敕的手,卻看不見主人。

「有你這麼投降的嗎?快出來!別耍花招!」為了強調自己的話,奧拉威嚇性的朝那雙手的上方射了一箭。

「我,我起不來。」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確實別扭。

克里斯蒂娜從地上爬起來,拉住頭發,懊惱的看著上面被切斷的部分。

趁著奧拉和女人對峙的時機,賴利和納索姆一左一右吉悄悄接近了目標。兩人差不多同時行動,從草叢里拖起那位神秘人。

她有著紅色的長發,和髒兮兮但也看得出用料考究的白袍。精靈認出來了,她就是帶領騎兵追擊矮人的法師。

有傷在身的法師大聲慘叫,但因為她施法者的身份,沒人敢掉以輕心。納索姆不知從哪里找了團破布塞進她嘴里。兩人一路拖著法師,丟到精靈面前。

被塞住嘴,對法師顯然是種侮辱,她氣得掉了眼淚,腿上不停的亂踢,但只有一邊能動。見她的右腿有傷,克里斯蒂娜條件反射的蹲下去,伸手按住法師的腿,在來得及考慮清楚之前,精靈就向泰拉送上了祈禱。

大家一臉期待,女法師也不掙扎了。

沒有藍光,也沒有奇跡。紅暈一直爬到了克里斯蒂娜的尖耳朵,她退到一邊,拒絕跟任何人有眼神接觸。

在後面冷眼旁觀的瓦蘭狡黠的一笑,關于精靈的幾個問題都有了答案,他很滿意。看到抓住了德伯納德公爵的千金,他更是差點沒把牙笑掉。

今天又不是他的生日,為何如此幸運。

矮人擠過了長腿同伴,走到跟法師臉對臉的距離。女孩半躺在地上,嘴里塞著布,看到矮人她驚恐的睜大了眼楮。手往前亂比劃,想阻止那該死的大胡子靠近。

「我記得你叫蘇菲?」瓦蘭兩百多歲,相當于人類中年男人,記性好著呢。

法師沒法說話,只能怒視他。

「腿斷了?很疼吧?」矮人從背包里拿出一個玻璃瓶,里面的液體微微散發著紅色的熒光。

「想要嗎?」瓦蘭對法師搖晃著瓶子。

兩行眼淚滑下了蘇菲的臉,她又疼又害怕又憤怒。

「看著大地之母的份上,給她吧!」賴利叫了一聲,老好人本色盡顯。

瓦蘭無趣的聳聳肩,明明藥水是他出的,這下好像他反到成了壞人。這幫人忘記剛才法師差點把精靈腦袋轟掉了嗎?

人類啊,總是對女人心軟!瓦蘭審視著蘇菲,他也是第一次見到大小姐,以前只是听說過,知道公爵的女兒是個紅頭發的法師。女孩有著心型臉蛋,大而細長的藍眼楮,高挺小巧的鼻子,矮人咂咂嘴,他知道這就是人類眼中的「美女」。

「我取下布,你可別亂來。」矮人刻意扭過腰,讓法師看清楚腰上的小斧頭。

公爵的女兒活著比死了值錢,但凡事小心為妙。蘇菲被六個人圍在中間,斷了一條腿,又用掉了法杖上附著的應急魔法,她早沒了反抗的資本。

嘴里的破布被拿掉了,她也乖乖的沒說話,即便是矮人把手放到她大腿上,精疲力竭的女孩也忍受了這份屈辱。

她想的太歪了,矮人對人類女性是不會有那方面的興趣的。以莫德爾的熔爐起誓,瓦蘭眼里的蘇菲跟克里斯蒂娜一樣丑。

「我扳住這位小姐的腿,你給她喂藥。」矮人把瓶子遞給奧拉,騰出了一只手。短粗的手指模到骨折的地方,他像個老練的藥劑師,做了評判。

「嗯,這里斷開了,扳回去就行。」矮人憐憫的看著她,大小姐忽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你要干嗎……」她真想爬回草叢。

矮人猛力往下一撇,骨頭斷裂的脆響令兩個大男人皺起了眉頭,大小姐的痛呼都破了音。奧拉可沒男人那麼多猶豫,女矮人強行將瓶子塞進蘇菲的嘴里,強迫她全部喝下。

隨著最後一滴藥水消失在瓶口,大小姐眼楮向上一翻,昏倒了。

「現在,哪位好心的紳士來背她?」奧拉叉著腰,眼楮看著賴利和湯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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