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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國王與貴族

「你仇人也太多了吧?」雖說是趴在草叢里,賴利還是忍不住發問。

「不少。」矮人露出八顆白淨的牙齒,做了個很標準的微笑。

克里斯蒂娜和奧拉同時回頭瞪著他們,多嘴的男人立刻噓聲。這波追兵已是第三批了,人多勢眾到了能遮蔽整條道路。不同于佣兵五花八門的盔甲,這些人服色整齊,黃色罩袍下是密不透風的全身甲。

閃耀的鋼甲叢林里,混著一個戴兜帽的身影。高舉的絲質旗子上繡有一頭站立的熊,是雷諾男爵的老對手,德伯納德家族。

湯姆認出了對手,佣兵隊長臉色都變了,他用完好的一只眼瞪著矮人,要不是敵人近在咫尺,他會把矮人罵個狗血淋頭。經過了徒勞無功的搜索,伯納德家族的人回到馬背上。法師似乎擔任了指揮的角色,這些士兵都在向他報告。

炎熱的天氣給維持神秘感增加了難度,法師拉下兜帽,是個有著火紅色披肩發的年輕女人。克里斯蒂娜听到士兵稱呼她為「麥登米塞爾……」精靈略通法蘭克語,應該是位貴族小姐沒錯。

法師隨意的揮了揮手,騎兵隊出發了。不像上兩批急于領賞的佣兵,他們並沒走來時的方向。而這條路朝前只通往一個地方。

卡拉克-赫恩,也就是帝國語中號角堡。

雇主既然親自出馬,便意味著不會再有後續追兵,克里斯蒂娜一行索性走上了帝國大道。

歷史上的舊帝國疆域廣闊,四通八達的大道將各個行省聯系起來。如今,人類諸國都分得了舊帝國的遺產,昔日修築的道路更是人人有份。可惜法蘭克邦國飽受分裂之苦,帝國大道根據屬地貴族領主的富裕程度,路況不盡相同。

「你得罪了伯納德公爵!」湯姆抓著頭發,激動的來回踱步,等他終于停下來,獨眼佣兵隊長刻意彎下腰與矮人對視,「這個國家六分之一的領土受他管轄,連國王都讓他三分!」

「我沒惹過他。」矮人聳聳肩,顯得很委屈。

「那他瘋了來抓一個酒鬼。我相信公爵閣下有大把的事情要做。」

「大概是我砍斷了他曾祖父的腿吧。那是一百年前,我還年輕,不知道要對人類的貴族另眼相看。」瓦蘭攤開手,一臉無辜。

這話說的三位佣兵都很不爽,受短暫的壽命限制,人類很難去想象一百年前的事。也沒人喜歡被一再提醒,自己是個短命鬼。

「現在怎麼辦?就地解散嗎?」納索姆邊說邊往賴利的方向靠,她打定主意跟著中年佣兵回帝國。

即便是半路殺出個精靈,也影響不了她。幾天下來,她早模透了兩人的關系。賴利在克里斯蒂娜心目中的形象,類似于看家忠犬與鄰家大哥的結合體。

兩人說破天,也就是個老相識。女佣兵對自己的判斷很有自信。

「拿了老子的錢還想跑,嘿嘿嘿。」瓦蘭笑出了聲,「違反合同的失信者,以後可沒雇主願意要啊。」

「我跟你走。」克里斯蒂娜插了一句。

「我說的不是你,尖耳朵小姐。」矮人看著佣兵們。

精靈和兩個矮人靠在一起,湯姆與納索姆站的很近,留下賴利在中間左右為難。一邊是生死相依的戰場伙伴,一邊是有著多年交情的克里斯蒂娜。

「都冷靜點。」衛隊長憋了半天,覺得還是先開口為妙。

「呃,前面……」他突然來了靈感,「瓦蘭,你不可能覺得我們打得過上百人的騎兵隊吧,況且那邊還有個法師。」

「干嗎不先回去想想,從長計議呢?」賴利自以為說中了矮人和精靈的癢處。長壽種族嘛,慢性子才是正常。

別說矮人,克里斯蒂娜他都沒能哄住,精靈堅決的搖搖頭。

「泰拉昨晚出現在我的夢里,不能再等了。」

此時此刻,剛巧有束光透過交錯的樹枝,照到了路中間的精靈。她白金色的長發冉冉生輝,碧綠的大眼楮像一池流動的湖水。

「天吶……」他听見湯姆不由自主的感嘆,以及納索姆吸氣的聲音。

至于他本人,賴利連續快速的眨著眼楮,好確認那到底是不是從神域而來的天使。

瓦蘭和他的手下沒受到一點影響,矮人體貼的放任長腿同伴發了會呆。

「知道我們鐵砧一族為何這麼久都不回去嗎?」瓦蘭又習慣性的賣了個關子,這次除了奧拉身為部下必須听他說之外。長腿的沒一個理他,都在專心聆听克里斯蒂娜訴說泰拉給她的啟示,看樣子獨眼龍湯姆馬上就要下跪了。

「嘿!听我說!你們的媽媽沒教過要尊重長輩嗎?!」瓦蘭在族人里說一不二,痛恨被人無視。

湯姆紅著臉從地上爬起來,納索姆擦著眼角的淚水,賴利大聲咳嗽,以此掩飾剛才的失態,被打斷的精靈很不高興,但矮人承擔了沿途的費用,克里斯蒂娜也只能忍了。

等到大家都看著他,瓦蘭才滿意的繼續。

「有些東西,單靠矮人對付不了。」

蘇菲德伯納德大小姐之所以不辭辛苦來追殺雷諾男爵手下的矮人,全是因為在國王的沙龍里受了奚落。新近繼位的國王路易英明神武,野心勃勃,據說他每天都對著邦國的地圖唉聲嘆氣,問為什麼法蘭克不像帝國是個統一的國家。

一旦國王陛下立志整合全法蘭克,最大的領主伯納德公爵便成了眼中釘肉中刺。陛下嘴里不說,厭惡公爵的態度可是舉國皆知,也就免不了一幫溜須拍馬的小貴族替他出頭了。

這幫人強行將夏宮午茶會的話題扯到了蘇菲的曾祖父身上,玩笑越開越過火,有人居心不良的編造出「碎膝者鐵砧」的外號。雷諾男爵也在場,不僅不勸,還添油加醋的補充了蘇菲祖先在矮人斧下跪地求饒的片段。

男爵大人很會講故事,逗得國王和皇後都笑出了眼淚。

父親從不輕易去首都,兒子作為繼承人也太重要,不能冒險。所以蘇菲便成了夏宮中家族的代表。大小姐何時受過這種侮辱,臉都氣白了。

鎮定,保持鎮定,這幫庸俗的人是故意激怒你,想看你出丑。心里想是一回事,要做到卻很難,大小姐顫抖的手幾乎端不住茶杯。

「你沒事吧?親愛的。」皇後喜歡捏著嗓子說話,加上臉上涂了太多的粉,很難分辨她真實的心情。

「我很好,陛下,可能是著涼了。」蘇菲趕快站起來,父親交待過她,不能對王室成員無禮。

「哦,你知道的,那個碎膝者的稱號真太不合適了。」皇後握住她的手,湊近了些「能滿足我一個好奇心嗎?」

「陛下請說。」皇後的眼神里已盡是捉狹,可蘇菲只能硬著頭皮撐下去。

「你曾祖父,真的對一個矮人下跪了嗎?」

血涌上了頭,視線變得模糊不清,她再也無法維持站立的姿勢。大小姐眼楮一黑,被氣昏過去,她是在自家馬車上醒來的。

「我……我要鐵砧的腦袋。」這是蘇菲的第一句話。

僕人殷勤的給大小姐找來了一塊合適的石頭,在上面鋪好了墊子,遮陽棚很快搭好,茶具點心一樣不缺。

蘇菲挑剔的看了會,點點頭表示滿意。畢竟是出征在外,就簡樸些吧。她優雅的坐到羽毛墊上,端起嵌金的茶杯,抿了一口。

讓詹姆斯騎士安排士兵們控制了附近的道路,獵人小徑也沒放過。大小姐坐在號角堡廢棄的大門前,以逸待勞,等著那該死的鐵砧自投羅網。

我會砍下他多毛的丑腦袋,給在夏宮的路易國王送去,告訴他伯納德家族不是好惹的,哼!

大小姐朝著女乃油酥心糖伸出手,家里雇來了南方王國的點心師,手藝可好呢。媽媽也不在身邊,沒人會嘮叨她變胖了,女孩可以放心大膽的吃個痛快。

「 !」充作餐桌的岩石晃了一下,茶具溜下桌布,點心全灑了。

「誰這麼大膽!」蘇菲氣急敗壞,糖全沾上了泥,沒法吃了!大小姐抓起法杖,準備親自給這些無禮的農夫上一課。

「 !」遮陽棚也倒了,差點砸到她。

聲音是從身後的要塞里傳出來的,讓帶著士兵檔在蘇菲身前。

要塞的鐵門處于關閉狀態,上面刻著一個矮人的臉,有具白骨躺在門外,傳說那是號角堡國王鐵砧的遺體。

家園淪陷,國王留下斷後,衛士全部戰死,只剩了下他本人。無窮無盡的怪物從要塞里往外涌,鐵砧向莫德爾祈禱,說他願意獻上生命,只求這些妖魔鬼怪不再為禍凡間。莫德爾從鍛爐中扔下了一粒火星,焊死了要塞的門,沖出來的怪物全被燒死。國王也受到波及,失去了血肉,化為枯骨。

因為現場沒留下目擊者,以上這些話都是前去憑吊的矮人牧師宣揚的。人類對此嗤之以鼻,連鐵砧一族的矮人同胞都半信半疑。

但那道門確實打不開了,號角堡的矮人難民認為那莫德爾的神諭,便安心在聖艾迪安定居。

可這不代表所有人。

瓦蘭鐵砧和奧拉鐵錘就是回歸家園派的代表。

「 !」「 !」「 !」蘇菲見過印地人的大象,這垛地的震動像極了長鼻子巨獸。

「咚!」一聲巨響,焊死的門上現出了一個凸起!

這絕不是大象……蘇菲把咒文想了個遍,也找到哪一條能對付撞爛鐵門的生物。

「咚!」又一次撞擊,國王的遺骨被震了個粉碎,大門即將倒下。

士兵們喧嘩起來,不少人在往身後看。

「準備!」詹姆斯騎士真是勇敢吶,恐怖如斯,他也能鎮定自若。蘇菲對他的印象又好了兩分。

女法師端平法杖,欲助家族的將士一臂之力,讓轉頭看看她,悄聲說道。

「快跑吧,小姐,我們為你爭取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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