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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一尊石像

不是沒人召喚過惡魔來干點它們最擅長的事破壞與殺戮。但這些人要麼家破人亡,要麼成為歷史書中缺頁的部分,後事如何只能靠人自行想象。比起他那些下場慘烈,名聲敗壞的前輩,桑切斯可就保守多了。他既不圖財富也不羨慕權力,召喚惡魔的目的很單純。

魯比是來當妻子的,她整日陪著個臉上有胎記的書呆子,過著離群索居的生活,只有桑切斯接待病人的時候才能接觸到幾個人。家里蹲的後果很嚴重,她壓根沒有披著人皮戰斗的經驗。

人類的身體限制太多,魯比又習慣了用自身去搏斗,導致不止一次听到骨頭發出即將折斷的響聲。很多時候眼楮看見,動作卻怎麼都跟不上。認識到人類的局限性,魅魔撿起了突厥人的武器。可敵人越聚越多,她沖不出去了。

她真想變出翅膀,飛走了事。然而激烈的搏斗吸引了不少被抓來的難民,俘虜可憐巴巴的等著魯比制造一個不可能出現的奇跡。魯比還記著桑切斯的囑咐,她不能在有這麼多目擊者的情況下變回惡魔的形態。

總不能對被抓來的帝國難民出手吧?心里一有了顧及,魅魔束手束腳,終于引來了她一直擔心的法師。

第二個帳篷里很快沒了動靜,突厥人偶爾也會遇到敢于反抗的人,所以他們意識不到面前這貌似柔弱的女人的厲害,只能前赴後繼的死在她手上。魯比掐著突厥兵的脖子,把他放下的同時順便捏爛了他過大的喉結。她現在謹慎了些,沒濺上太多的血。魅魔舌忝著手指,她喜歡上這種辦法了。裝作弱不禁風的樣子,引誘突厥兵到人少的地方再挨個殺掉。她樂觀的計算了一下,這樣到天黑,就能殺光一整個營地。

哪里都有懦夫,突厥人也不是全民瘋子的殺人狂。一面倒的局面催生了畏縮不前的膽小鬼,他干了一件令同伴不恥,卻無比正確的事情,溜出去找求援。有了全副武裝的援兵加入,戰場便不再限于狹小的帳篷,對面仗著人數優勢把魯比圍在正中間。魅魔左手彎刀,右手長矛,連人帶盔甲的砸翻了不少人。魅魔凶狠的戰技嚇到了對方,魯比走向哪邊,哪邊的突厥兵就向後退,不再跟她交手,但包圍圈始終不散。

既然一時沖不出去,魯比索性停在原地,慢慢調整呼吸。她的外貌並非簡單的幻術障眼法,而是改變了生理結構的轉變。雖然力量和反應速度比普通人強很多,但歸根結底,她目前只是個人類女性。

包圍圈分開了一道開口,走進來的人比絕大多數突厥兵都矮,跟魯比身高差不多。等他扯下了斗篷,就暴露了自身的種族,一個穿著深色盔甲的黑暗精靈。他自在的活動著手腳,看起來也適應了日光,不像地洞里被解救的女黑暗精靈。魯比以一個戰士的眼光去觀察對手,她在深淵魔域已經做過無數次。

體型並不能決定一切,魯比在成為桑切斯的伴前,可是靠著真本事才在地獄里活下來的。

包圍圈擴大了好幾倍,成了一個松散的圓弧。突厥兵等著一場好戲,不少人環抱雙手神態輕松。見黑暗精靈拿著一桿短矛,魯比也丟下了彎刀,這種單面開刃的武器她本來就用不習慣。

「能跟我凱諾思武技長過招,是你的榮幸,人類。」黑暗精靈的聲音里帶著克制不住的傲慢。她遇到的每一個精靈都是這樣,不管黑皮白皮,統統鼻孔朝天,眼高于頂。

還把我當成人類,就是你的死因。魯比懶得答話,抬手就往前刺,黑暗精靈顯然沒料到她的反應,情急之下只能用矛桿撥開。第一次憑著速度,第二次攻擊就是純粹的蠻力了。魯比反手橫掃,靠著這招她殺了不少突厥兵,盾牌和刀劍,都擋不住她野蠻的力道。

黑暗精靈沒去硬擋,他做了個高難度的動作,仰面後倒避過了這一擊,在魯比來得及收回武器之前,黑暗精靈早站起來了,順手抬起短矛向她肚子上戳。

魅魔後退了兩步,單手掄起長矛再次橫掃,矛尖重擊了黑暗精靈的肩膀,要不是有盔甲保護,他左邊的胳膊就用不成了。

這下輪到黑暗精靈後退了,他紅色的眼楮睜的很大,顯然是被魅魔狂野的打法嚇到了。再打下去,也許魯比會贏吧,她沒法知道了。一只縴細的黑手從看熱鬧的人群中伸出,指向了魅魔。隨著沙粒一顆顆落地,她的眼皮也跟著下沉,魯比頭一歪差點倒下,只能拄著長矛維持平衡。

黑暗精靈趁機攻上來,槍尖瞄著魯比的胸口。催眠術對人類很管用,但遇到稍稍有點魔法抗力的種族,就不太好使了。

她單手抓住了氣勢洶洶的短矛,壞笑著把黑暗精靈拉近,干脆利落的用頭槌終結了對手。黑暗精靈軟綿綿的倒在她腳下,眼見救兵這麼容易就被眼前的女人打倒,突厥人被嚇傻了,沒人敢上前一步。她隨便揮了兩下長矛,矛尖在人堆中引發了海水退潮般的反應

魯比志得意滿的舉起長矛,打算做個了解。如果把他用槍尖挑起來,這群蠢男人肯定會尿褲子吧?魅魔笑著刺出長矛,卻發現動彈不了。一股麻痹感逐漸從腳下延伸到腰部,再到胳膊,魯比眼看著手臂蒙上了一層沉重的灰色。她吃驚的長大了嘴,連這個姿勢都沒變,就成了一尊表情被凝結的石像。

堂堂聖騎士竟跟死人並肩作戰,這是對她信仰最大的侮辱。但克里斯蒂娜按耐不住她的怒火,從帳篷里竄出來的突厥人沒幾個是穿好衣服的,里面的姑娘更是赤身**。眼看著幾十年前的情景再次重現,她咬牙切齒的拔出了符文劍。白甲的聖騎士不見了,只留下一個沉溺在回憶中的精靈少女,到處都是她的仇人,碧綠的眼里只有血紅。

這個突厥人沒來得及穿褲子,手上拿著把彎刀大吼大叫,看樣子是想指揮抵抗。克里斯蒂娜從上往下,把長劍劈到了他頭上,像是在砍西瓜。當他的頭蓋骨炸開後,就更像了。血和腦漿濺到了她臉上,精靈無所謂的抹掉。

又一個突厥人連滾帶爬的從帳篷里跑出來,里面傳出了咀嚼的聲音,垂死的掙扎踢翻了油燈,帳篷被點燃了。再次出現的是一個**的女孩,她見到了這身白甲和顯眼的金發,哭著抱住了聖騎士的腿。

克里斯蒂娜低頭俯視泣不成聲的受害者,一把將女孩推開,因為她擋路了。從活死人口中逃生的突厥人腿軟的站不起來,他癱在草地上,抬起一只手想要保護自己。聖騎士踩住他的大腿,一劍戳下去。精靈冷酷的扭動劍柄,將那顆心髒絞碎。

「丫頭,冷靜點!」戴著牛角盔的矮人試圖跟上她的步伐,但精靈太快了。她專注于殺戮,對弗林特的呼喚充耳不聞。

「弗林特,去保護桑切斯!」艾米莉急了,滿場亂竄的活死人全靠黑袍法師控制,一旦他的法術被打斷,這幫死人也許會就地倒下,或者更糟,變成渴求生者血肉的惡鬼。到時候不止是突厥人,連被抓來的難民都要遭殃。

「快去啊,我會照顧小娜的!」艾米莉連拉帶拽,總算把矮人攆回了黑袍法師身邊。桑切斯早已進入了出神狀態,把感官都放到了操縱死人上。稍有不慎,傷到哪怕一個難民,就是教皇點頭,也救不了他。

克里斯蒂娜跟在死人後面,揮舞著她那把符文劍,聖騎士和活死人配合完美,就像收割小麥的鐮刀,沒一個突厥人能逃月兌。其他人的存在都成了多余,精靈狂熱的舉動嚇到了瑪雅,作為一名轉變了信仰的修女,她把大地之母的教條看得很重。

修女無法容忍聖騎士這麼不管不顧亂殺一通的作風,她強行拉住了精靈。克里斯蒂娜看陌生人一樣的看著她,抬手就是一盾牌。艾米莉跑過去扶起修女,她看著老友的背影,比起死人,此時的克里斯蒂娜更像個怪物。

「想點辦法,向你的神求助啊。」艾米莉見過不少牧師成功治愈失心瘋的實例。

「泰拉也是你的神。」即使鼻子血流不止,瑪雅也沒忘記她的身份。結束了短暫的說教,她雙膝跪地開始祈禱,身上漸漸冒出了飄忽不定的光暈。艾米莉放開了手,她對教會的那一套沒興趣,法師只是不想用魔法制服克里斯蒂娜。

這一片混亂中,唯一還能笑得出來的,只有艾拉了。法師見她跑的飛快,突厥人無論死活都被她捅了幾刀。

隨她吧,要操心的事太多,艾米莉沒精力再去管一個才認識不久的黑暗精靈。

行進中的死人突然停下了,經過瘋狂的原地轉圈和自殘後,逐個倒地,像是有一只無形的手剪掉了操縱木偶的絲線。幸存的突厥兵早被嚇破了膽,爭搶著還能找到的馬匹,只想逃得越遠越好。桑切斯提前中斷了法術,借著死人的眼楮,他看到了一個東西。

他非得親眼確認不可。

伙伴們在營地的角落找到了黑袍法師,他抱著一個做工良好的石像哭得沒了人聲,跟石像放在一起的都是沒來得及掩埋的突厥兵死尸。敵人逃的太快,顧不了那麼多了。

等走近了,就能認出那尊雕像是魯比。

艾米莉取下匕首,找了一具尸體劃了一刀,又捏起一撮泥土。解除石化是個很簡單的法術,她不明白桑切斯為何有時間去哭,卻不趕緊施法。她正想叫痛哭流涕的黑袍法師讓開,別礙事。

手中的黃土從指尖滑下,突厥人或許很忙,但他們走之前,仍然騰出手破壞了這尊血肉化成的石像。

桑切斯抱住的,只是魯比相對完整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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