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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尋找真相

一旦確認了里昂不是惡魔,海倫娜便沒再捆他。比起一個有可能精神分裂的人,大小姐更關心如何答復明國的皇帝,告訴他徐先生半路上被人殺了。她不了解東方的統治者,只好請教同行。梅表示她也不知道,之後一路上都不再搭理海倫娜,多半仍在記恨被扇耳光的事。

東方人真有意思,她記得是梅把她嘴撬開,喂了她一粒圓形的藥丸,等她再次醒過來,身上的傷口已經愈合了。她本以為兩人能就此交個朋友,沒曾想東方人只是跟她公事公辦。

海倫娜看著梅三三走進了那面古老的銅鏡,天知道她要多久才能回來,乃至能不能回來都是未知數。既然明國的皇帝只憑一卷寫滿字的紙就讓人下跪磕頭,那他多半不會是個寬宏大量的人,海倫娜如此推測。

沒準他為了泄憤,會把梅給殺了也說不定。如果沒法跟這幫遺民達成共識,令他們轉身回國,那真不知道戰爭還要打多久。

听說邊境省那邊又出現了黑暗精靈?大小姐拄著法杖站在螺旋階梯的頂端,說不清是這幾千級台階,還是錯綜復雜的事態更讓她心煩。

真是的,我為什麼要想那麼多。她推開了一扇窗戶,趁虛而入的新鮮空氣里摻雜著些許的涼意,她拿出一根羽毛。

「海倫娜,親愛的?」維克托公爵剛剛走出傳送室,他可是個大人物,貴為法師之首的梅林也得抽出時間跟他多聊幾句。

所以公爵閣下出來的有點晚,沒來得及阻止寶貝女兒從窗口一躍而出,其他女法師就算了,可大家閨秀也這麼干,成何體統?

惡作劇的滿足感浮現在臉上,這一刻的她更像個成年不久的姑娘,而不是那個處心積慮要贏得戰爭,好為自己爭取發言權的女人。

強勁的氣流使她很難睜開眼楮,並掀起了她腰部以下的袍子。多數懶得走路的女法師懸空前便會施展法術,在緩慢降落的過程中始終嚴守防線,不給下面的流氓一丁點機會。

反正都這麼晚了,有什麼好怕的?她又享受了一小會自由落體的刺激,才念出了咒語。

「佛拉旦貼。」她施展了緩落術。那一刻,仿佛整個世界都停了下來。大小姐愛死這種體驗了,從一個極致轉向另外一個。

單腿著陸的姿勢很是優雅,她的推測是對的,太晚了,法師塔前的廣場早沒了閑人。

「海倫娜?」

身後發出聲音著實把大小姐嚇了一跳。里昂坐在不遠處的木凳上,旁邊的街燈本該是點亮的,讓這該死的偷窺狂沒有陰影可躲。但戰爭時期,能省則省。

「你干嗎?!」海倫娜臉漲的通紅,她沒立刻轉身面對**,而是亡羊補牢的整理被吹亂的法袍。

「放心吧,我什麼都沒看見。」里昂安慰她。

「那你怎麼知道是我?」這個問題問的太好了。

開場太過尷尬,流氓勇者和年輕姑娘都沉默了。

「是你要在我法師塔下等的,維克托小姐。」年長的人先開口,他沒時間站在原地靜候大小姐臉上的紅暈徹底消散。

經過短暫的瞪視,海倫娜總算記起來了。一高一矮兩個影子走出廣場,到了月光都無法進入的小巷。

維克托公爵從很早以前,就不怎麼干涉女兒了。但見到她和里昂一起消失在某條巷道里,做父親的還是差點當場發作,直到他想起來那里住著誰。

公爵心里默默的向女兒道歉,登上了自家的馬車。他已經很久沒施展過法術,這種感覺即讓他懷念,也令他無比疲憊,在馬車啟動前,公爵就睡著了。

她想不明白老師為什麼不雇幾個利索點的佣人,她大概敲了十幾次,木門才緩緩的打開,後面那個駝背的管家可能比這棟房子都老。

管家把他們領到了二樓的書房,海倫娜是自己推門進去的。別人都覺得老師很恐怖,她小時候也這麼想,其實只要看習慣了那張臉,也就無所謂了。

戰斗法師赫伯特西蒙,里昂當然認識了,在被一頭龍重傷之前,赫伯特一直活躍在前線。

龍炎改變了他,就像每一個被嚴重燒傷過的人那樣,生活從此變得與眾不同。慘遭魔法與巨龍體液混合生成的火焰直接命中,他沒當場融化已是牧師盡力而為的結果了。從那以後,歌手的曲子里少了個英雄,冷冰冰的高塔上多了陰沉的教師。

里昂進去的時候,他正坐在椅子上,手里拿著個放大鏡看書。只從這一面看,灰白的頭發,眼角的皺紋都與普通的老人無異。老法師听見了動靜,轉過身對著徒弟露出了笑容。里昂克制著本能的厭惡感,也回以微笑。

十幾年過去了,赫伯特的左半邊臉逐漸愈合,不再那麼嚇人。但他左眼的位置是個黑洞,左邊的頭皮又長不出頭發來,看著活像聖典插圖里描繪的僵尸。海倫娜沒里昂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大小姐擁抱了老師,赫伯特拍拍她的後背,顯示了師徒之間良好的關系。

「請坐,伍德先生。」老法師朝里昂招手,里昂拉了一張靠近門口的椅子。

「不,不,請過來……」突如其來的咳嗽打斷了赫伯特進一步的表述,他掏出手帕捂住嘴。海倫娜指著屋子中間的一個椅子,要里昂坐上去。

那不是把普通的躺椅,仔細看的話上面還有用來束縛人的皮帶扣環,里昂猶豫著要不要過去。海倫娜又打了一次手勢,這回帶著不耐煩,可沒有誰想成為一個獨居法師的研究對象。

「請別害怕,伍德先生,如果你是你自己擔心的那種東西,進門前就會被我的法術傳送去準備好的牢房。」赫伯特收起了手帕,上面有血跡,「而不是在我的書房,面對面的聊天。」

那種東西?里昂當然擔心了。翻遍歷史書,哪怕是小說里,也找不到像他這樣死了幾年,再從棺材里爬出來的「活人」。

事到如今,聖水早沒了說服力。他不怕死,如果真成了惡魔,那就該被消滅,他願意束手就擒。但他不想被人當成一個嚇破膽的懦夫。里昂看著那把椅子,一咬牙坐了上去。沒人捆他,也沒遮住他的眼楮,至少這是個好的跡象。

關鍵是,沒一個人理他。

里昂在椅子上躺了一會,覺得自己像個傻瓜,他抬起頭,看見老法師指揮著小法師在一個案板上切來切去,海倫娜把剁成碎塊的材料統統倒進一個石臼。桌子上擺著曬干的蘑菇,一碟牛油,一小碗紫色的……他看了半天才認出來是番紅花。

太好了,再來一盤香腸和酒,就是頓不錯的晚飯。他靠回椅背,覺得肚子餓了。

里昂像女人那樣說話,像瘋子那樣殺人的事,海倫娜瞞了下來。不僅如此,她還把梅拉到了一邊,為了保證對方能听懂。海倫娜用的是精靈語,就這麼連說帶比劃的,直到東方女人鄭重其事的點頭答應,她才松手。

面對質詢的官員,大小姐把戰斗過程說的含糊其辭,沒人覺得有問題,一個女人嘛,被嚇傻了很正常。里昂?他就是說太陽從西邊升起,也會有人相信的。一個死而復生的傳奇,由不得人們不信。

于是一場折損了全部的護送騎兵,把異國使者都賠進去的伏擊,又成了他里昂傳奇的一部分,想必將來會在酒館傳唱吧。

等事態平息後,海倫娜並未放任不管,她拉著里昂偷偷跑來找自己的老師求助,里昂真希望對得起大小姐的這份信任。

等待的時候真夠久的,他無聊的再次抬頭,剛好瞧見大小姐把一碗糊狀物倒入水中,用力的攪拌。

是法師的吐真劑嗎?一想起要喝下這麼惡心的東西,里昂的胃里就有了不適的感覺。

然而並不是,海倫娜用一個滴管吸飽了那碗混合物,把液體滴進了自己眼里。感覺肯定很糟糕,看她皺成一團的眉毛就知道了。海倫娜閉著眼楮,由老法師牽著手帶到里昂身邊。

「好,現在跟著我念,埃特奧騰,蓋爾,彌。」海倫娜很聰明,赫伯特只教了一遍。

「埃特奧騰,蓋爾,彌。」她睜開眼楮看著里昂,里昂也看著她,兩人無言的對視。法師先紅了臉,她窘迫的笑了下。

除了青年男女之間必要的反應,什麼都沒發生。

「哦,對不起,我糊涂了。」赫伯特拍著腦袋,走到角落的櫃子邊,拉開了抽屜。等他再過來時,手上多了一個水晶球。

「這本來是個牧師的把戲,但考慮到伍德先生的特殊情況,只能由我們代勞了。」他把水晶球放到了從天花板吊下的燭台上,「所以,也需要道具的幫助。」

海倫娜又念了一遍,這次念的很快,不止是她,再這麼互相看下去,連里昂都會覺得不好意思。

曖昧的空氣一去不返,海倫娜的藍眼楮改變了形態,連眼白都成了純粹的金色。法師臉上浮現出了聖潔的光輝,他覺得像是被置于了泰拉本人的視線之下。

里昂無處可躲,他被看穿了。

他不由自主的想要別過頭,赫伯特以不可思議的敏捷綁住了里昂的四肢,這個椅子竟然還包括了固定頭部的鐵架。

里昂別無選擇,只能任由海倫娜刺探他的靈魂,尋找他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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