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發覺越歌的真實性格, 江畫便懷疑起了系統的目的,因為不再相信系統的鬼話,便沒再把進度當回事。
寒假時, 系統早經歷過他的刻意無視, 如今竟仍如此敬業的提醒進度條, 這倒讓他隱約開始在意起來。
這到底是個什麼進度?
江畫努力回想以前的每次變化, 也沒發現有什麼特殊規律,基本漲得都很突然, 如果非要說有什麼, 大多情況下進度變化似乎都是他和越歌在一起的時候。
這次是越歌醉酒,上次提示是越歌來救他。
進度跟越歌有關,但顯然不是帶歪越歌。
系統提示一聲後接著裝死,江畫叫了幾聲沒回應,想又想不出所以然,索性不管了。
現在百分之八十九, 反正等到了百分之百,什麼都會清楚,系統一直躥騰他和越歌來往, 如今的發展不是正如它的意。
不過說起來,歸根結底, 他和越歌開始往來都和系統的出現月兌不了關系。
江畫心情有些復雜。
吃過晚飯,他笨拙地將飯菜端去了廚房,洗漱完畢後, 輕手輕腳挪回床上。
越歌睡相很好,因為酒精的緣故,白皙的面頰微微泛著紅暈,兩扇睫毛縴長而濃密, 鼻梁挺拔,櫻色的嘴唇看起來就很柔軟
總之就是四個字,秀色可餐。
江畫捧著這張臉看了半天,想起他揍人的模樣,稍稍有些惡寒。
「該不會真跟系統一伙的吧」他小聲嘟囔,很快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要是真和系統一伙,越歌就不會提分手了。
過程有些復雜,但一切總算塵埃落定,雖然越歌怪變態的,卻意外的讓他有種詭異的安全感,好像沒什麼是這朵黑蓮花辦不到的,反正如果換做自己,要是越歌被人綁了,不靠家里的話,他恐怕只能傻眼。
不需要人誘導,在江畫心里,不知不覺中,越歌的厲害程度早就超過喬修遠了,現在他甚至覺得,就算是系統,越歌沒準都有辦法揪出來暴打一頓。
江畫湊近越歌蹭了蹭,滿足地喟嘆一聲。
香噴噴的,一股白蓮味兒
十月下旬,天氣徹底入秋。
周二一早,十幾平的整齊臥室內,典型好了傷疤忘了疼的江畫正對著鏡子左照右照。
襯衫外沒有套制服,而是搭配了件女敕粉色的外套,白色的鴨舌帽被反扣在頭上,襯得他一張小臉還沒有巴掌大,充滿少年人獨有的青春洋溢。
「真丑,能不能拆了啊。」江畫嫌棄地撥弄脖子上的紗布︰「就劃破一道口子,不至于吧。」
屋內沒有回音,椅子上,越歌猶如老僧入定般坐得僵直。
江畫非但不惱,反而彎眼笑了起來。
他走到越歌身後,出其不意探過頭︰「其實你記得昨晚的事吧?」
越歌眼珠木然挪動了一下,依舊面無表情。
「忘了。」
「撒謊!那你干嘛這麼消沉。」
「因為忘了。」
「」
清醒時的越歌就沒幾句真話,江畫轉了轉眼楮,眼底閃過一抹狡黠。
他故作不在意地聳肩︰「切,忘就忘了吧,那就當什麼都沒說過。」
既然都忘了,交往什麼的,當然就不作數了。
說完,江畫準備回去接著照鏡子,結果一把就被越歌拉到了腿上。
越歌看了眼時間,摟上他的腰︰「交往的事我記得。」
江畫冷哼︰「你記錯了吧。」
越歌溫柔一笑︰「不會的,你說得我都記得。」
一句話又說得江畫腳底發飄,但很快就意識到越歌在忽悠他,想起昨晚越歌清清楚楚地說過他蠢,江畫當即在心里給了自己不長記性的小靈魂一巴掌。
「別在這裝!」
聞言,越歌瞬間沒了表情。
他抬手撫了撫江畫脖子上的紗布,說︰「我管你記沒記錯,不許摘,走了。」
江畫︰「」
靠,還不如裝呢。
越歌這演技,不進娛樂圈當真是可惜了。
筒子樓下,李石送完制服便一直等在路口,陽明區的早晨比別的區域安靜不少,這里的人多數游手好閑,這個時間都在睡午覺。
即便如此,今早的他依舊倒霉地撞上了樁事。
江畫和越歌一前一後出來時,正看見李石頂著張面癱臉,被個干瘦的中年男人扯著要錢。
男人瘦瘦黑黑的,說話時露著一嘴黃牙,一會兒敲打駕駛座的窗戶,一會兒倒在車前嗯嗯哎哎,看得江畫一愣一愣的,以為撞見了神經病。
說實話,他以前沒見過踫瓷的。
但凡有點常識的人,瞧見車子的標識就不敢上來敲詐了,能開這種車的都是不怕‘交通事故’的主,保不齊躺下就再也爬不起來,但這老頭是個新手,哪分得出這些。
自從越天成死後,平日跟著他廝混的潑皮無賴便沒了提款機,抽煙喝酒再沒人買單,日子過得那叫一個憋屈,不想工作,只能去找其他來錢的門路。
「你他媽怎麼開車的!好大一個人走著呢你看不見啊!現在把我腿撞壞了,少扯那些廢話,趕緊賠錢!」
江畫听著听著,睜大了眼楮。
李石這面癱男,平時遇見只野貓都會停車哄走,哪可能撞到人!
「是不是搞錯了啊?」他嘀咕著就要過去,卻被越歌扯到了後面。
越歌上前,蹲下問︰「那只腿折了?」
躺在地上的男人抬頭,見是越歌,頓時瑟縮了一下。
不過很快,他面容猙獰,朝越歌使了個威脅的眼色。
「小越啊,你來的正好!你爸之前還囑咐我照顧你呢,結果我他媽先遇到這倒霉事兒,你來給叔評評理」
越歌抬手,不耐煩地打斷︰「那只腿折了?」
男人眼皮跳了跳︰「右、右腿。」
「你想要多少?」
「啐,現在看病死貴,兩萬不多吧。」
越歌點頭︰「不多。」
男人頓時面露喜色,凶神惡煞地瞪向江畫︰「听到沒有,趕緊拿錢!」
「一只腿兩萬,四條腿八萬,算上你下面那條,一會兒給你湊十萬。」
越歌站起身,淡漠俯視著傻住的男人。
「躺好,亂動可就沒錢了。」
說完,他走向駕駛座,江畫沒明白怎麼回事,只是本能感覺不對勁。
「你要干嘛啊?」江畫追過去問。
越歌停在車門邊,輕描淡寫地說︰「救濟殘疾人。」
「哈?」
江畫沒听明白,地上的男人卻听明白了,越歌這小崽子分明打算撞死他!
男人自以為抓住越歌的把柄,臨時起意,想利用他騙點錢而已,哪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他一骨碌從地上爬起,顧不上去拍身上的灰,指著越歌破口大罵。
「你個小癟犢子!你他媽敢撞老子試試,別以為你弄死親爹的事沒人知道!你他媽敢動我,老子明天就去派出所揭發你!啐,狗日的喪門星,老越養你這麼大,養出個什麼玩意!」
男人連珠炮似的噴著口水,一張本就丑陋的臉更加猙獰可怖,那些話氣得江畫當場發火。
「你胡說八道什麼呢?!你才喪門星!你全家都喪門星!」
他從小接受良好教育,哪有這幫無賴會罵人。
男人被吸引注意力,看向江畫,一雙三角眼布滿譏誚︰「搞了半天真是攀上了個金大腿了,越天成擋你路了是不是,你也不怕遭天」
「他沒擋,但你擋我路了。」
根本沒給男人反應的時間,越歌鑽進駕駛位,一腳油門踩到底,直接把男人撞飛了出去。
距離太近,不足以致命,但一瞬間的驚嚇足夠駭得男人肝膽俱裂,癱軟在地,險些尿了褲子。
看見這一幕,別說江畫,就是李石的面癱臉都龜裂了。
撞完人,越歌若無其事地下車,徑直走向哆嗦著往後蹭的男人。
「哪折了?」
一改方才的囂張氣焰,男人驚恐得像只剛破殼的小鵪鶉,拼了命的搖頭。
「為什麼總來打亂我的計劃。」
越歌發自內心地嘆氣,本來他只要隨口和江畫提一句越天成的事就夠了,江畫也不會追問什麼,如今事情卻變復雜了。
他蹙起眉,淡淡道︰「算了。」
男人被撞飛幾米,在越歌刻意壓低的聲線下,江畫和李石根本听不見兩人的對話。
江畫憂心忡忡,趕緊跑過去,跑近前看到越歌捏著男人的下巴,手指在臉頰處比劃了一下。
「我勸你現在去報警。」
手指從男人嘴角滑至臉頰,越歌笑容明媚,眼底卻一片陰寒︰「否則等我回來,就把你嘴切了。」
江畫沒听見,只看見他的動作了,一時間忘了驚嚇,哪哪都泛酸,沖上前一把扯開越歌。
「你踫他干什麼啊?!」
越歌︰「」
沒理會地上精神恍惚的男人,江畫趕緊把越歌拉上車,就算撞出問題,這種人他也一毛錢都不想賠。
關上車門,前排的李石發動車子,後排里,江畫還在介意剛剛看到景象。
「那老大爺都快五十了,你模他臉干嘛?」
越歌默了默,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說話那麼難听,長得又丑,你不揍他就算了,還模他臉,他也沒撞傷臉!」
越歌眼含詫異︰「你想讓我揍他?」
江畫揮起拳頭,忿忿道︰「媽的,我都想揍他!」
要是有人說他是喪門星,是什麼玩意兒,別說撞人了,他肯定和對方拼命。
他小心打量越歌,擔心越歌听到那種話後影響心情,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在越歌復雜的目光下,江畫猶豫著抓住他的手,想到什麼,先嫌棄地在越歌褲子上蹭了蹭,才貼上臉頰。
「給你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