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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069次太磨人

第六十九章

除了還是幼崽和傅潛淵剛離開時的那幾年里, 傅同在武力值上是從來沒有輸過的。

這次也是一樣。

二十多秒後,石殿周圍被清空,不久前還無所畏懼要往上圍的妖怪們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閉眼裝死一聲不敢吭。

局勢變得猝不及防,祭壇上的人一驚, 回神後剛要動作, 但已經晚了。

利刃破空而來, 以披靡之勢朝下狠狠一刺, 四周尖嘯聲瞬起,如此數次後,祭壇上那位身周覆著的光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了下去,然後在眾目睽睽下縮成一縷煙霧,很快散在了半空中。

本來以為能看到贗品真面目的眾人︰???

薛陵最先反應了過來, 面無表情的提劍走了過去,樊休幾個人緊隨其後,但連著找了幾圈都是一無所獲。

樊休沉默幾秒,試探著開了口︰「大佬,他這是……跑了麼?」

話說的是很是小心翼翼, 這麼多大佬在這里卻讓一個不上檔次的贗品跑了,無論怎麼想都覺得有點鬧心,他們家大佬……有點凶,發起火來不是他們能承受得住的。

溫融搖搖頭︰「不是跑了,是他一直就沒在這兒,剛才我們看到的只是一縷神魂, 倒是挺謹慎。」

周彥修嗤笑一聲︰「什麼謹慎,明明就是慫,慫就算了還那麼傻,居然用分魂術,現在神魂散了一縷,怎麼說五百年修為也折進去了吧。」

那可真是……血虧啊。

樊休︰「大佬,現在怎麼做?」

他說話的時候,宿宣也從地上的妖怪堆里把狐一找到了,小狐狸不知道什麼時候昏過去了,一團雪白尾巴末梢沾著赤色的狐狸團窩在宿宣懷里,超軟超蓬松。

傅同召回潛淵刀︰「這贗品也就一般般,瑞獸光什麼的簡直是笑話,能發展到這一步純粹是利用小妖怪們的無知,在妖街和六道論壇里把這事說清楚,熱度記得炒一下,盡量把這只妖怪的容身之處碾到半點不剩,另外那只鼎也帶回去。」

他說的祭壇上的那只四方青銅鼎。

樊休神情凝重起來,以為這鼎是和之前那只鬼木盒差不多的鬼鼎︰「它……是有什麼問題麼?」

「那倒不是,就是只很尋常的青銅鼎,但目測是商周時期的古董,挺值錢,把它帶回去往六道拍賣行一送,你們的年終獎加成就有著落了。」

獎金!

古書先生精神一震,美滋滋的說了聲好,就帶著宿宣和薛陵到祭壇上搬鼎了,溫融和周彥修到底是見過大場面的,沒覺得有什麼,留下譚霖心情復雜的看著他們的騷操作,只覺得這波人簡直社會,是個狠人。

他揉了把臉,趁傅同還沒恢復成貓咪似的小軟團重新窩回傅潛淵的懷里,貓著腰湊了過去︰「大佬啊,你確定這里的妖怪都被清了麼,我怎麼……總覺得有人在盯著我看呢?」

傅同頓了頓︰「怎麼?」

「從剛進來的時候就有那種感覺了,當時太緊張了以為是錯覺,但後來場面控制放松下來,還是覺得有人在盯我,那眼神還挺……」

譚霖想了快半分鐘沒想出來該怎麼形容,果斷放棄︰「反正就是挺那什麼的,所以我懷疑這里是不是有漏網之魚啊?看準了我是最戰五渣的一個,就想先盯著,然後挑你們不注意的時候下手?」

你對自己的認知倒是挺準確的。

傅同差點笑出聲,抬爪在他肩上拍了拍︰「別想了,真沒什麼盯著你的漏網之魚,就算有……」

「嗯?」

傅同把視線從角落處的一根石雕後收回來,意味深長的笑了︰「沒什麼,走吧,再多話就把你丟在這兒知道不知道?」

說完把尾巴上利刃般的小尖尖一勾,不緊不慢的朝來時走過的路走了過去,剩下譚霖一個人站在後面,睜圓了眼楮難以置信的看著面前白絨絨的大毛團,心里超氣。

這個人的性格什麼時候能變得和原形一樣柔軟可愛?

譚霖︰[抱胸氣鼓鼓•hen!].jpg

**

這次妖街之行,除了那只古董青銅鼎外基本上可以說是一無所獲。

不知道那只贗品妖怪的底細,不知道他藏身何處,妖怪局任務界面上的文字框里,也照舊是一個藏著金光的迷字,旁邊還跟著一行很應景的問號。

也是很無奈。

離開妖街的時候差不多是十一點半。

幾個人很隨意的在路邊攤上吃了點東西,填飽肚子後,樊休和薛陵幾個人回了妖怪局,周彥修帶著德瑪西亞繼續四處溜,傅同則跟著溫融去了融水畫室,後面還跟著很狗的前男友。

溫融的畫室是個很神奇的地方。

神奇之處就在于,傅同每次過來都能看到里面多了點東西。

有時候是多幾盆綠植,有時候是幾只陶瓷風鈴,有時候是帶著木質小畫框的牆掛畫,有時候是幾只中國風木雕女圭女圭。

而這次,是七八只軟綿綿的小貓咪,明顯和溫融很熟,見他進來立即迎了過來,挨在溫融旁邊蹭來蹭去,連帶著傅同也沾了光,被這群小軟團纏著治愈到爆。

傅同挨在其中一只女乃牛貓旁邊,一邊擼貓一邊看溫融︰「這麼多貓,什麼時候養的?」

「都是周圍的流浪貓,經常到我這里來要吃的,要來要去就把這里當家了。」

「我以前怎麼沒見過?」

「因為你來的時候差不多都是和瑯瑯一起的。」溫融在貓咪的簇擁中笑著看他,整個人被溫暖的日光籠著,眼角眉梢都帶著一層暖意,「被瑯瑯看到我養別的小動物的話,他會吃醋,所以我就先讓它們躲出去了。」

傅同眉頭微皺,不是很懂這種結論到底是怎麼來的︰「溫瑯那麼喜歡貓,應該不會吃醋的吧?」

這也還是只小崽崽呢,自然不懂當家長的是怎樣的心情。

這麼想著,溫融搖頭笑了笑︰「或許吧,但你知道,我總是不願意讓他有一點點難過的。」

傅同一愣,擼貓的爪子也停住了,蹲坐在那里沉默了許久,低頭開了口︰「……所以我說我很羨慕他,是真的。」

溫融手指一頓,看他的眼神就帶上了心疼︰「你……」

後面的話還沒想到要說什麼,看到面前的小崽崽抬起頭,努力朝他笑起來︰「真是的,這些你可不能給溫瑯說,不然那小崽子肯定會膨脹,逮著這個話頭嘲笑我……好了好了,在這里做什麼呢?進去吧。」

溫融眼里的心疼更甚幾分,沉默的點點頭,和他一同去了最里面的小畫室。

同樣的窗邊,同樣的透明茶幾,同樣的熱水,同樣面對面的兩個人。

傅同抬爪捧起茶杯,里面是溫水,捧在爪里暖融融的。

溫融坐在他對面,知道這只崽有話和自己話,或許是難以開口的事,就沒出聲,靜靜等著。

而傅同沒讓他等太久,抱著溫水杯在那里沉默了不到三分鐘,像是委屈也像是無措的吸了下鼻子︰「溫融,我……有點不知道現在到底該怎麼辦了。」

溫融認真琢磨了下,感覺他的聲音里有迷惘有茫然卻沒有低落後,悄悄松了口氣︰「怎麼了?你們倆是不是……」

「沒有。」小崽崽急忙否認,「其實昨晚差點就……那樣了,但就在還差一點的時候,我覺得身上很疼,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溫融像是早就預料到一般,聞言並不驚訝,低低嗯了一聲︰「這些年你熬的太過了些,別怕,這種疼最多持續一周,一周後就沒事了,只不過……」

傅同心跳了下,一時間油然而生出一種不祥的預感︰「……什麼?」

「你的本能周期……不出意外是要從一個月延長到兩個月了,甚至三個月。」

傅同︰!!!

一個月本來已經夠難熬了,還來兩個月三個月,春夏秋冬整整一個秋季都在那什麼,像話麼?

看出他的想法,溫融手指頓了頓,放緩眼神對上他的眼︰「所以說你不能再硬撐著了,傅同,你覺得傅潛淵不行麼?」

傅同一怔。

溫融這話也是猶豫了很久才說出來的,他其實不是很喜歡傅潛淵,也總覺得他配不上傅同,但溫融知道,除了傅潛淵,這世上應該再沒有誰能讓孟歧回來了。

傅同過得不好,之前在龍洵山上時的那一千五百年里是這樣,現在下山九年,也是這樣。

溫融和他認識這麼多年,仔細想想,居然連一點帶著真心的笑都沒在他身上看到過。

但一個小時前他看到了。

和傅潛淵在一起的傅同,雖然有點凶也有點別扭,但是前所未有的放松,被狗到抱尾巴生氣的模樣也很生動。

那樣鮮活的傅同,只有傅潛淵能給。

一切旁觀者清,溫融垂眼,放緩了聲音重復問道︰「孟歧,他不行麼?」

不是傅同,而是孟歧。

傅同方才還在隨著慣性悠閑晃著的尾巴驟然僵住了,抬起頭,慢慢的,一顆波動的心又在溫融溫和的眼神里漸漸緩和下來,沉默良久,澀澀開了口︰「……我沒辦法。」

他看著溫融︰「我其實很難受,溫融,我也清醒的很,沒人比我更清楚,我和他現在處于一種虛假的緩和下,粉飾太平你懂麼?表面上一切都好,但撕開那層假象,底下是暗潮洶涌萬丈深淵,我們倆各站一邊,他過不來我過不去,根本沒辦法。」

「最假的也是我。」

「我沒辦法和什麼都沒發生過那樣和他相處,但也做不到徹底斬斷一切,到現在連最初時的那種橫眉冷對和不屑一顧都裝不出來了,只能就這麼得過且過的敷衍著,我很討厭自己的這樣,但又能怎麼辦呢?旁人失去了某個人,或許還能找到另一個人來共度余生,離開誰都能活,可我呢?」

「我二十歲遇見他,再後來,最好的二百四十年里和他在一起,最苦的一千五百里在等他,我這一生,好的壞的,歡喜的難過的,幾乎所有的瞬間都被他填滿了,我只有他,現在說什麼當斷則斷,說當然容易,做到卻很難,我也不是不想離他遠遠的,別讓自己那麼掉價兒,可是我,我……」

他低下頭,抬爪揉了下眼楮,聲音隱約帶了些哽咽。

「我舍不得。」

溫融看著他,只覺著一顆心也隨著他的話疼了起來,看到面前的崽崽抬起頭,抬爪胡亂的扒了下眼角沾濕的毛,努力的,竭力的,朝著他扯出一個仿佛無所謂的笑︰「你看,溫融……」

他紅著眼,聲音瑟瑟。

「我就是這麼一個懦弱的人。」

作者有話要說︰  剛才去淘寶搶付款了,所以晚了十幾分鐘_(:3∠)_。

這章寫到後面很心疼傅同,也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我一直過得都挺好,但對他的掙扎還是能感同身受,就挺不好受的。

傅先生這本寫的一直挺難,我也知道比起這種畫風,很多小可愛還是喜歡秦先生那種溫溫軟軟甜甜的畫風,希望他們一生順遂無憂,這本不是這樣,所以前期因為傅潛淵的「渣」我也被罵過很多次,現在好像偶爾也還是會被新來的讀者罵23333.

不過沒關系,至少在我心里,傅同和傅潛淵的往事和如今都是我想寫出來的模樣。

我不後悔寫這個故事。

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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