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新兵菜鳥,你犯了什麼罪?」
「報告長官,我沒有犯罪!」
「什麼?你沒有犯罪怎麼被發配到無盡長城的?」
「報告長官,難道守城不是一項光榮的任務?」
「光榮?哈哈哈,你和我說光榮?大家都听到了嗎?這個新兵菜鳥在和我說光榮!」
周圍爆發一陣的哄笑。
「長官,我……我沒有明白您是什麼意思。」
「我看你是得罪你們城市的長官吧,唉,傻蛋玩意!山雞,你來將給他听。」
山雞道︰「新兵菜鳥,你叫什麼?」
「我叫洛維夫•基尼阿坦!」
「什麼破名字,你以後就叫新兵菜鳥吧。」
「好的,山雞長官!」
山雞給了新兵菜鳥一腳︰「誰允許你跟我套近乎的,你現在還沒有資格叫我的外號!」
「是的長官!」
「嗯,精氣神不錯,晚上到我營長里來一趟,我來給你分配任務。」
入夜。
新兵菜鳥來到了山雞的營長。
「長官,我來了。」
山雞說︰「坐吧,一會兒吃點東西就登上長城守夜。」
新兵菜鳥說︰「長官,我第一次守夜,應該注意什麼?」
「沒什麼,撒尿的時候別撒得時間太長,不然會把你的小鳥凍壞。」
新兵菜鳥憨笑說︰「那可不行!我剛娶了老婆,還沒上床呢,可不行把我小鳥凍壞。」
山雞說︰「媽的,你這種人怎麼有老婆呢?」
新兵菜鳥愣住了,諾諾的不說話。
「你老婆漂亮嗎?」
「漂亮!」新兵菜鳥自豪說。
山雞搖了搖頭︰「可惜了。」
「怎麼了,山雞長官?」
「我他媽別讓你叫我山雞,你听不懂嗎?」
「好的,山雞長官。」
「草!」
山雞一腳踹在新兵菜鳥的胸口,直接將其踹飛出去。
新兵菜鳥躺在那里一臉的不解。
「我看你是不懂長城上的規矩吧。」山雞踩著新兵菜鳥的臉,一臉鄙夷說,「像你這種傻叉可真是不多了。」
新兵菜鳥眼中含淚,他在那座小城里一直老老實實的,從來都沒有打過架,這時候遭受到這樣的屈辱,直接被嚇蒙了。
「長官,我錯了。」新兵菜鳥道歉。
「起來吧。」
新兵菜鳥揉著胸口站了起來。
「去守城!」
「是的長官!」
新兵菜鳥去守城了,他第一次登上長城,站在凜冽的寒風中,他發現長城上只有寥寥可數的幾名士兵在站崗。
寒風吹拂,他一邊哆嗦著,一邊踉踉蹌蹌地行走。
「嘿,兄弟,長城上的長官在哪里,我來報道了,我能不能領一件和你一樣的裘皮大衣?嘿,兄弟?」新兵菜鳥來到一名士兵的身邊,寒暄說道。
那名士兵沒有回頭,身體站得筆直,也不搭理他。
新兵菜鳥吃了個鱉,也沒有糾纏,向前走了幾步,走到了另外一個士兵的身後。
「大哥,您好,我想問我們的長官在哪?」
「……」
沒有人搭理他。
新兵菜鳥低著頭,沮喪地找到了第三名站崗的士兵。
轟!
那名士兵轟然在他面前倒下。
「喂!你怎麼了!快點醒醒!」新兵菜鳥焦急地搖晃著那名士兵,「你……你……你這是怎麼了?」
新兵菜鳥被嚇傻了,他赫然看見那名守城士兵一臉的寒霜,整張面孔都被凍住了。
當他觸踫到那名士兵的身體時,入手是一片冰冷僵硬,就如寒冰一樣。
「死了……死了……這死人了啊!!!」新兵菜鳥第一次見到死人,他驚慌大喊。
沒有人搭理他。
新兵菜鳥狂奔,跑到了另外一名士兵的身旁。
「大哥……大哥您快去看看……」
砰!
這名士兵也倒在了他的面前。
冰寒藍色的面孔,僵硬的身軀。
「這也死了!啊啊啊!」
新兵菜鳥又開始逃跑。
砰!
一個又一個士兵在新兵菜鳥的面前倒下,新兵菜鳥被嚇得胡言亂語,沖下了城牆。
「山雞!山雞隊長!上面死人了!你快去看看!」新兵菜鳥沖進了山雞的營長,大喊︰「都死了!守城的士兵都被凍死了!他們都凍成了冰塊!!!」
山雞一邊喝茶一邊畫畫,「都死了嗎?」他漫不經心地說,「死就都死了吧,嗯,我知道了,喊什麼?」
新兵菜鳥湊到了山雞的耳遍,又是大喊︰「大人!他們都死了啊!」
山雞放下畫筆,起身一拳將新兵菜鳥擂翻。
「他媽的,我說我知道了,還他媽喊!」
新兵菜鳥傻了,他從未見過如此冷漠的人。
這時候,外面有幾名士兵走了進來,一邊躺在行軍床上,一邊抱怨說道︰「新兵菜鳥瘋了嗎?亂喊亂叫的,隔壁帳篷的刀疤說要過來修理他呢。」
他們覺得新兵菜鳥瘋了,而新兵菜鳥也覺得他們瘋了。
新兵菜鳥從地上爬起來,悄悄走到一名準備入睡的士兵身邊,說︰「大哥,城牆上的人都凍死了……」
那名士兵推開新兵菜鳥的臉︰「啊,他媽的,你這個家伙煩死了!」
這時,一名消瘦得不成人樣的士兵摟著新兵菜鳥的肩膀走了出去,「菜鳥,你身上有沒有金幣?」
新兵菜鳥回道︰「沒有。」
「銀幣呢?」
「沒有。」
「晦氣!你不會連銅幣都沒有吧?」
「我身上還有三個銅幣,剩下的都交給山雞隊長了。」
「三個就三個吧,這樣,玩一個游戲,你給我一個銅幣,我告訴你一件關于這里的事情。」
「……」
「怎麼樣?」士兵拍了拍新兵菜鳥的腦袋,「菜鳥,嘿!醒醒!別發呆!」
「好吧,給你三枚銅幣。」
「現在你可以提問了。」
新兵菜鳥想了想,問道︰「剛來的時候,隊長為什麼問我犯了什麼罪?」
士兵回答說道︰「因為大家都是代罪之身,除了那些最高級別的長官之外,都是被發配過來的,殺人犯和犯直接被派上城牆,強盜和小偷則是去負責清洗馬桶,罪責不是很大的人才能活下來。」
新兵菜鳥愣住了,「我沒有犯罪啊!」他強調說,「我們的守城官告訴我,駐守長城是一項光榮的任務,他還說,只要我服完一年兵役歸來,就能獲得三十枚金幣。」
士兵彈動手里的銅幣,說︰「我听說你有媳婦了。」
新兵菜鳥點頭,「是的。」
「好看嗎?」
新兵菜鳥溫柔笑道︰「她很美。」
士兵搖了搖頭,「那危險了。」
新兵菜鳥愣住了,「你是什麼意思?」
士兵說︰「你也看到了,長城上面根本就沒有幾個人駐守,我也說了,那都是殺人犯和犯,大家不待見他們,才讓他們走上城牆的。」
「你剛剛說我的媳婦危險了,那是什麼意思!」
「我是說,你的守城關在欺騙你,他為什麼要欺騙你呢?我猜可能因為你美麗的媳婦。」
新兵菜鳥反應了半天才明白,他忽然內心一驚,「不可能!我們的守城官不是壞人!」
山雞從帳篷內走出來︰「吵什麼!」山雞踹了士兵一腳,又踹了新兵菜鳥一腳,士兵立即鑽進帳篷睡覺,新兵菜鳥則是一臉不解地看向了山雞。
「隊長,剛剛那位兄弟說,我們守城官在騙我。」
山雞打量了新兵菜鳥一眼,說︰「我覺得也是,你們的守城官在騙你。」
「為什麼?我從來都沒有犯法,我也沒有招惹過我們守城官。」
山雞直言說道︰「你自己都說了,你有一個漂亮的媳婦,我猜,現在守城官應該正在你家睡覺呢。」
新兵菜鳥愣住了︰「不可能!」
「別他媽喊!」山雞賊眉鼠眼地左右看了一眼,然後交給新兵菜鳥一個竹筒,「這個給你。」
「這是什麼?」
「信筒,」山雞告訴他,「你可以寫一封信去問問,最好讓你的媳婦出城避避難。」
「謝謝山雞隊長!」
「嗯,沒什麼,我跟你說,如果你媳婦一人在家,即使出城也是危險的,你最好告訴她跟隨商隊來無盡長城。」
「啊?她能來無盡長城嗎?」
「當然,那些堡壘中就很缺人手,你的媳婦會在那里找到工作的。」
「……好吧,我這就給她寫信!」
新兵菜鳥隨山雞一起走進營帳。
「山雞隊長,你畫的是什麼?」新兵菜鳥看見了山雞隊長桌子上的果女圖。
「這是藝術品。」山雞隨手將自己的杰作塞到了桌子底下,「快點寫信吧。」他催促新兵菜鳥。
「嗯……好。」
……
「山雞隊長,我寫完了。」
山雞拿過信件看了看,「不錯!你還有錢嗎?用渡鴉寄信需要三枚金幣。」
「大人,我在剛來時候,都把錢給你了啊!」
「那是我替你保管的,現在需要交額外的錢。」
「……」
「算了算了,快滾!我先幫你墊上吧!唉!等等!你得在信件上加一句話。」
「加什麼?隊長?」
「最後一句話就寫;‘媳婦,把家里的金幣和銀幣都帶上’,嗯,就這麼寫吧。看什麼?快點寫啊!」
「好吧,隊長。」
「不錯,去守城吧!」
「啊?隊長,您還沒給我發衣服。」
「發什麼衣服?」
「城牆上很冷啊,我站一會兒就扛不住了。」
「你不說上面那些家伙都凍死了麼,那些家伙的衣服都歸你了。」
「啊?」
「快點滾!」
三天之後。
一個天還未亮的清晨。
新兵菜鳥一瘸一拐地走進了營帳。
「誰開的門?凍死老子了!」山雞懶洋洋地翻身。
「隊長,是我,我的手和腳都凍壞了,什麼時候能輪崗?」
「誰啊?不讓人睡覺了嗎?」山雞抬開眼皮看了看,語氣中蘊含怒意︰「你什麼時候上去的?」
「三天之前。」
「才三天嗎?那再去守三天。」
「隊長……」
「快點滾出去。」
新兵菜鳥一瘸一拐地離開。
又過了三天,依舊是晨曦。
新兵菜鳥佝僂著腰,滿臉寒霜地走了進來,直接癱在了火堆旁。
「嘶?這個家伙,一身的騷臭,他把屎拉在褲子里了嗎?」
營帳左邊的士兵說︰「他暈過去了。」
營帳右邊的士兵說︰「那怎麼辦?」
左邊的士兵說︰「把他扔出去啊。」
右邊的士兵說︰「誰扔?太他媽臭了。」
最後山雞總結︰「那就這麼放著吧。」
一張破被蓋在了新兵菜鳥的身體上,不是為了遮寒,而是為了掩蓋氣味。
又過了三天,一個身材姣好的女人來到
兵營之中。
「你是誰?干什麼的?」巡邏的士兵問女人。
女人說︰「我是法爾瑪,我……我來找我丈夫。」
士兵又問︰「你丈夫是誰?」
「洛維夫•基尼阿坦。」
「是百夫長嗎?」
「不是。」
「是千夫長嗎?」
「不是。」
「難道您是兵團長大人的家眷?」
「不是,我的丈夫只是剛來十天的新兵。」
「新兵?新兵為什麼會有姓氏?新兵都是約德爾曼人,而約德爾曼人是沒有姓氏的。」
「那個……那個,好吧,我說實話,我丈夫確實是約德爾曼人,不過他說祖輩上有奧丁人的血脈,就臨時給自己起一個姓氏,他說這樣可以彰顯奧丁人的血脈,然後在兵營中,就不會受欺負了。」
「啊,原來是這樣,你跟我來。」
那一隊巡邏的士兵將女人帶進了營帳。
「我的丈夫不在這里。」女人疑惑。
那些士兵擠在門口,已經是在月兌衣服了。
「你們干什麼?我在找我的丈夫!」
一名士兵撲過來,婬笑著喊︰「哈哈哈!我們都是你的丈夫!」
一個時辰之後,那些士兵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最後趴在女人身上的士兵拿著信件,說︰「原來你是去找山雞。」他看見了信件下面的署名。
女人滿臉的淚水,滿臉的呆滯,躺在那里,喃喃說︰「我只想找我的丈夫。」
士兵感覺到晦氣︰「媽的,听說山雞那家伙有花柳病,你這女人不會也有病吧!」士兵用酒水沖刷身體。
女人虛弱地重復說︰「我想找我的丈夫……」
「出門一直走,第六個營帳!快點滾!」士兵將女人扔了出去。
「我的信!」
一封信隨即被扔了出來。
女人拿著沾滿了污穢的信,踉蹌著走。
正在看日落的山雞轉頭,看著蹣跚走來的女人,納悶問︰「你哪來的?」
女人說︰「我來找我的丈夫。」
「你的丈夫?」
女人把信交給山雞,山雞立即就懂了。
「跟我進來。」
營帳里傳出了女人的哀嚎。
「他怎麼死了?」女人趴在洛維夫•基尼阿坦的身上,不可置信地說,「他為什麼會死?」
山雞踹了一腳新兵菜鳥,「嗯,確實是死了。他受傷了,很可惜,唉,我在這里照顧他好多天了。」
女人哭著說︰「謝謝您。」
山雞正在月兌衣服,「不用謝。」
女人緊緊抱著手里的信,轉頭看見一步一步走來的山雞,看著他月兌光了的身體,女人無助地抽噎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山雞提著褲子走出營帳,大喊︰「兄弟們,進來開葷了!」
在外面吃完烤肉的士兵走進營帳,「山雞老大,這女人果然來了啊!啊哈哈啊哈!」
「別!別過來!」女人拿起一支長槍,但只是揮舞了兩下,就沒有力氣地癱在了那里。
……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女人從營帳中醒了過來,她慌亂地在四周模索,找到了一身士兵的衣服為自己穿上。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她就那麼將她丈夫僵硬的尸體拖了出來。
周圍的士兵都在冷漠地看著這副場景,沒有阻止,更沒有幫忙。
女人一步一步地拖著她的丈夫,一路走到了城牆下面。
前面沒有路了,女人呆呆地看著眼前望不到頂的城牆,黑暗壓得她喘不過氣。
過了一會兒,女人蹲體,開始在城牆地下挖坑,她雙手染滿了鮮血,卻依舊在挖。
丈夫被她埋進坑里。
女人也摔了進去。
就此,一個新兵菜鳥和他媳婦的故事就落下了帷幕。
黑暗。
無盡的黑暗在蔓延。
無盡長城盡數被黑暗籠罩。
皮克就在那黑暗中睜開了眼楮。
他的雙眼也被黑暗染成了黑色。
他跪在城牆下面,看著面前的墳冢。
他開始挖,用力地挖。
阿帕站在皮克的身後,一臉迷惑地看著皮克。
自從他們來到城牆下面,皮克就呆呆地站在那里,足足持續了一個時辰的時間,阿帕就站在皮克的身後等待。
這時候皮克終于是動了,卻挖起了洞來。
「阿帕……阿帕……」
阿帕在皮克身後喊了兩聲,他看見皮克的身上正在冒著黑氣。
皮克依舊在挖洞。
阿帕模了模自己的腦袋,然後隨著皮克一起挖洞。
城牆下的凍土極硬,兩個人的手都挖出了血。
終于,兩具抱在一起的枯骨被他們挖出來了。
「法爾瑪!」皮克抱著其中一具枯骨痛哭。
阿帕愣住了,不知道這時候應該干什麼,他就那麼迷茫地抱著自己的腦袋,看著眼前荒誕的一幕。
「法爾瑪,別怕,我來救你來了。」雙眼漆黑的皮克將其中一具枯骨抱了出來。
一封破敗的信件從枯骨中掉落。
雙眼漆黑的皮克撿起信件,大哭︰「法爾瑪,對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
皮克的雙眼流出了黑色的淚。
終于,他不哭了,他將那具枯骨背在了自己的身上,他一步一步地向著百米之外的堡壘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