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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渺一邊不好意思, 一邊被拉到帳篷里坐下。

藤頗塔吉讓那些樂師下去了,又上來好幾個年紀很小的童婢,天真爛漫, 捧著花茶點心進了賬里。

「師父喝茶。」這些孩子是這麼稱呼她的,藤頗塔吉盤腿坐在毯子上,對她一笑︰「我是這喜春坊的舞姬,這些孩子都是我的徒弟。」

她這麼一說, 辛渺又想起來了︰「你你是柳玉曼的妹妹?雲媚的干娘?」

藤頗塔吉展顏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她伸出手臂將一頭厚密的長發挽起來, 旁邊的徒弟立刻送上一件紗衣,她將衣服披在身上︰「沒錯,咦,我還沒問你是從哪兒來的呢?我們坊里素來少見女客。」

辛渺答道︰「我是跟著朋友來的, 他們來查英才會上的事, 前天有幾個少俠來過, 被人動了手腳比賽失利,你听過這事嗎?」

柳玉曼這個人好像消息很靈通, 藤頗塔吉卻對這些事知道得不清楚, 她听完,長長哦了一聲︰「男人們都一樣, 一旦落了下乘就要顧左右而言他, 千方百計不肯認輸,太可笑了。」她哈哈笑了兩聲,絲毫不扭捏,甚至可以說是豪爽︰「不過這件事我記得,那天晚上是我上台的日子, 那幾個男人在台下拉著雲媚模她呢,我就下去甩了他一巴掌。」

她頗為得意的對辛渺挑挑眉︰「之後我就不知道了,我登台都只跳一支舞,除非心情很好,然後我就回來了。」

辛渺本來對這幾個受害的少俠沒什麼感覺,听見藤頗塔吉說他們對小女孩動手動腳,臉上就閃過幾絲厭惡。

「你是不是見過我姐姐和雲媚了?」藤頗塔吉拿起杯子來喝了一口,咂咂嘴,回頭對徒弟說︰「別給我喝這個,去我房間里拿一壺金蜜酒來,還有放在格子里的大眠花粉也拿來。」

辛渺點點頭︰「嗯,我朋友在前面問柳老板話。」

她低下頭去喝茶,因此錯過了藤頗塔吉臉上一閃而過的思慮之色。

小童到帳後拿來了一壺酒,倒進杯子里就聞見了一股醉人的甜香︰「你放心,這是我家鄉的特產,用蜂蜜所釀成的酒,喝了也不醉人。」

藤頗塔吉親自為她斟酒,辛渺連忙接過,輕輕一聞,果然有點蜂蜜的香味,她喝到嘴里,也是一股甜滋滋的酒味。

藤頗塔吉則用個陶瓷小瓶,為自己的酒杯中撒了一點紅色的粉末,紅色的粉末飄在微黃的酒液中,味道反而變得辛辣嗆鼻,又有一種復雜的香味。

辛渺沒有在意,藤頗塔吉是個胡人,也許風俗不一樣,喜歡往酒里加調味料佐味也不足為奇。

她低下頭去喝酒,頭發卻忽然散了下來,瀑布似的落在了肩背胸前。

辛渺連忙伸手一抓,原來是頭上的發帶散開了。

藤頗塔吉忽然湊上前來,饒有興致的拈起她幾綹黑鴉鴉的發絲︰「咦?你怎麼連發油都不用,你剛剛進來,我還以為城中什麼時候流行起了如此簡陋粗糙的發式,哈哈哈哈哈。」

她把辛渺的臉都給笑紅了︰「說來慚愧,我不會梳發髻。」

她至今為止還只會用發帶把頭發扎成馬尾,再繞兩圈打個結,平時沒人對她的簡單發型發表意見,但她偶爾上街,看見的女孩子無一不是梳著有模有式的發髻,最次也得扎個紅頭繩。

她放下酒杯,臉頰緋紅,抓起大把豐茂的烏發,試圖再用發帶把頭發扎起來。

「哎呀!你可別糟蹋自己的頭發了!我都心疼了。」藤頗塔吉一把按住了她的手,順勢坐到她身後,用手指為她輕柔的梳理頭發︰「真是又多又密的好頭發,在我故鄉,女子以多發為美,可沒有任何一個姑娘不會梳頭的!」

她動作特別輕,手指如同暖玉,梳得辛渺酥麻,藤頗塔吉就叫她的徒弟︰「把我的鏡子和梳子都拿來,還有我所有的首飾,都拿過來。」

「我今天非要好好教教你不可~」藤頗塔吉嬉笑著,辛渺又是不好意思又是好奇,她倒是也想學學,而且不知道為什麼,和藤頗塔吉相處起來融洽自然,仿佛一下子就成了閨中密友一樣,讓她心生親切。

****

辛渺這邊氣氛和樂,大廳那邊,展昭和陸小鳳已經將那幾個陪酒的姑娘審查盤問過一遍,結果是一無所獲,眾人供詞都對得上,並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姑娘們也都是瑟瑟縮縮,問什麼答什麼,不敢造次,也就不存在什麼串供遮掩的嫌疑了。

柳玉曼暗自松了一口氣,強裝鎮定,故作愁苦哀怨的說︰「如何是好?我們坊中姑娘清清白白,若查不到,豈不是我們要背黑鍋,以後誰還敢來!」

幾人都覺察出柳玉曼有些蹊蹺奇怪,但只憑著一點懷疑,又不能將她抓走審問。

何況就算認定了是她,當然也該找出佐證疑點的證據,如此才能順藤模瓜水落石出。

展昭仿佛已經偃旗息鼓了一般︰「看來還要等回府衙再將那幾個人盤問一番,也許是我漏下什麼也說不定。」

柳玉曼不敢得罪他,立刻笑道︰「哎喲!展護衛英明決斷明察秋毫,必然能查個水落石出。」

「今日叨擾了,柳老板。」顧惜朝對她一笑,仿佛真是謙謙君子似的。

柳玉曼畏懼他如今的身份地位,怎麼敢受他的禮,趕快站起來賠笑。

陸小鳳突然說︰「今天可真是沒意思,走!咱們喝酒去——等等,我去尋一尋辛渺,她去這老半天,也不趕緊出來。」

柳玉曼忽然站起身來︰「陸大俠且慢!我這坊里的姑娘們膽子小,恐怕會被嚇著,不如我去迎接辛渺姑娘,一個女孩兒家,總不方便的。」

她神態自然,眼楮卻緊緊盯著陸小鳳,陸小鳳旋即一笑︰「你說的對,我倒忘了。」

辛渺說自己去上廁所,陸小鳳自然不能貿貿然進去,柳玉曼登時松了口氣。

不過,說什麼坊中姑娘膽小,可就忒牽強了,展昭低頭一笑。

「雲媚,你可好生照顧著大人們,不可怠慢。」

雲媚答應了一聲,看著她姨娘匆匆離去的背影,先含羞帶怯的看了陸小鳳一眼,裊裊婷婷走上來為他們斟茶。

顧惜朝溫聲與她說話︰「你今年幾歲了?」

雲媚不敢看他︰「十三了。」

顧惜朝俊朗的面容好像在發光,因為那臉上溫柔的神色而更讓人著迷︰「才十三啊,竟然已經如此能干,想必你姨娘平日沒有少打罵教訓你吧?」

話音末仿佛流露出幾分溫情脈脈的憐憫,反而引得雲媚怯怯的抬頭看他,與他的目光一踫,更是不由自主臉都紅透了,聲若黃鸝,細聲細氣的︰「姨娘,對我很好。」

修整描畫得尖尖的眉梢不由自主微簇了一下,露出幾分楚楚可憐相,正是人如其名,雲霽霧攏,嫵媚風流之態。

雲媚忽然想起姨娘剛才說,顧惜朝是總領英才會諸多事宜的大人物,那不就是為廣燕王府辦事?還如此年輕英俊,文質彬彬,豈不是比豪俠氣魄又瀟灑張揚的陸小鳳更好,因此一顆春心就飄飄然從陸小鳳挪到面前人身上。

雲媚雖然是藤頗塔吉的干女兒,被她親授舞藝,但柳玉曼卻教了她更多用于勾纏男人的伎倆,如今她年歲漸長,不日就要掛牌接客,心里也逐漸有了計較,縱使她能學到藤頗塔吉五分也能名動四方了,可是做這一行的,哪里有什麼選擇余地,就算以舞藝見長,也不過一二十年光彩。

倒不如乘著年華尚好早早的尋得一個好人,被贖出去做妾做小老婆,還有機會熬死正室自己做夫人的一天。

顧惜朝這麼年輕,不知道有沒有娶妻?

雲媚眼中閃著點點淚光,欲言又止的看了顧惜朝一眼,抿著嘴退下了。

顧惜朝把玩著茶杯,饒有興致的勾起嘴角。

陸小鳳看了個明白,不由得笑著暗自搖頭,這位顧兄,倒是周到,連雲媚都要加以利用一番。

柳玉曼自然嫌疑很大,雲媚說不定知道些什麼,他隨口一兩句,也許之後就會派上用場。

縱然如此,他也不免覺得顧惜朝也太殫精竭慮了。

辛渺肩上搭了塊巾子,藤頗塔吉正在給她用冰麝頭油梳頭,芳香四溢的發油輕清潤澤,比普通的桂花油自然要好得多。藤頗塔吉有一雙巧手,三兩下就給她梳出好幾個精致的發髻,又拿了自己的各色時髦飾品戴上。

童子捧著的光光的黃銅銅鏡里映照出她嶄新的造型,看得辛渺自己都一陣新鮮,眼楮大睜。

藤頗塔吉的首飾自然也是光華燦爛,捧在匣子里,很快在她們周圍擺了一片,閃閃發光的各種精美樣式,有的很有異域風采,也有的是如今江南時興流行的。

藤頗塔吉還教授她兩三個簡單又好看的樣式,像是拿她當個活女圭女圭似的,不亦樂乎的給她換各種裝扮,辛渺也樂呵呵的,幾乎有些樂在其中,一口一個︰「我會了!」

她今天穿得素雅,藤頗塔吉最後給她梳了個不華美,但十分精巧典雅的結繯垂髻,薄如蟬翼的雲鬢,烏鴉鴉一頭豐美如雲的發髻,插著支簡樸剔透的玉簪,又簪上了赤金多寶花鳥蝴蝶顫枝的步搖,珠穗搖動,更顯得她眉眼生動多情婉轉。

藤頗塔吉還將自己的一對兒珍珠綠玉耳墜子給她戴上了,裝扮完,藤頗塔吉贊不絕口︰「瞧瞧!我若是個男人,見了你該走不動道了!」

她打趣辛渺,又難言艷羨之色︰「江南女子肌膚如雪,你連脂粉都不必上,已經比過多少人了。」

女孩子哪兒有不愛美的,辛渺今天忽然被這麼一打扮,簡直感覺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喜滋滋的笑彎了眼楮,高興地捧著發粉的臉蛋,眼楮亮晶晶,尤其顯得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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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頗塔吉也不由得為所迷,豪爽地將手一揮︰「雲蝶!把那個黑漆盒子拿來!」

雲蝶小心翼翼的捧起她指的那個黑漆描紅的妝奩匣子,里面裝的是一整套赤金花絲紅寶石的頭面,藤頗塔吉將盒子拿到手,轉頭就塞到了辛渺手里。

「都送你了!也就這套還配得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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