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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竟然是陸大俠!真是羞煞奴家了, 也不知怎麼的,早上就听見喜鵲在窗外叫呢,原來是諸位大人大駕光臨。」

柳玉曼真真假假的說著, 已經先展現出個精明世故的舞坊老鴇形象,看得辛渺大開眼界。

厲害,嘴一直沒停下過。

不過陸小鳳可沒耐心听她繼續恭維含糊︰「那一夜幾位少俠在坊中都干什麼了?」

「實不相瞞,奴家那夜並不在大廳, 我頭疼回房休息了,就讓雲媚在大廳照管生意,大人們可以問她。」

柳玉曼回頭將那個容貌艷麗的小女孩兒叫上來︰「雲媚, 來回話。」

雲媚大約也就十三四歲,正是豆蔻年華,小臉粉嘟嘟的,已經學著上了脂粉, 畫了眉毛, 原本圓圓的眼楮卻無意間流露出一種不相符的嫵媚之意。

她看向陸小鳳, 陸小鳳對她一笑,雲媚就羞得臉頰粉紅, 眉眼間有一種羞怯婀娜, 細聲細氣的答應了一聲。

柳玉曼將她推到幾個大男人面前笑著說︰「這是我妹妹藤頗塔吉認的干女兒雲媚,能干得很, 本月月底正是她□□破瓜之日, 哪位大人若是瞧得上她,是這孩子的造化。」

辛渺的臉色立刻凝固住了。

在場幾個當然不會受她這一套,柳玉曼看向陸小鳳,見陸小鳳也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樣子望著她,不免有些訕訕的, 反手一巴掌拍在了雲媚背上︰「這笨丫頭,還等著人請你開口不成。」

辛渺已經將茶杯 的放在了桌上,就看雲媚漲紅了臉,瑟縮了一下,結結巴巴的開了口︰「那晚是我干娘上台跳舞,因此人格外的多,幾位少俠差不多是戌時進的門,就坐在窗邊那個位置。點了幾樣小菜和酒,邊喝酒邊劃拳,過了半個時辰,就找了三個姑娘作伴,亥時三刻走了兩個,另外三個就去姑娘房里歇息了,第二天一早就離開了。」

她口齒清晰,將過程都說了,展昭開口核對一番,緩緩點頭︰「不錯,走的那一個正是張少俠。」

這個張少俠就是那個嫌疑人倒霉鬼。

陸小鳳若有所思︰「啊,他們兩個都連夜回了客棧的,怎麼張少俠無事,另一個就出了事呢?」

展昭已看向柳玉曼,一身正氣的說︰「請柳老板將那夜陪酒的三個姑娘叫出來。」

柳玉曼明顯的一愣,有幾分不情願似的︰「雲媚,還不去叫人。」

「是,姨娘。」雲媚依依不舍的看了陸小鳳一眼,依言去了。

顧惜朝當時就輕笑一聲,側首對陸小鳳打趣道︰「陸大俠,名不虛傳。」

這麼一個小丫頭,陸小鳳能如何,只能苦笑著擺擺手。

柳玉曼倒是很熱心似的︰「我家孩子一片痴心,陸大俠不如就成全了她的心意——這孩子也是命苦,從小就到了這樓里,當個雜役丫頭,七八歲了才被我妹妹挑出來收為義女,傾囊相授專教她舞藝,如今也就只有雲媚能接我妹妹的班了,那身條兒」

插一句,【  \\ 】真心不錯,值得裝個,畢竟可以緩存看書,離線朗讀!

她話沒說完,就被一聲不輕不響的杯底撞擊桌面的脆聲打斷了。

是花滿樓,他仿佛若無其事的將杯子放下,面色上什麼都看不出來。

大家的目光投來,卻都落在了辛渺身上。

展昭和陸小鳳都一愣,看慣了辛渺平日里笑盈盈的樣子,這還是頭一次見她如此冷臉。

她神色中不僅是冰冷,甚至還有幾分煩躁的火氣,眉頭不自覺的微簇,像是無法忍受什麼似的。

辛渺將頭撇向一邊,誰也沒看,她對這件事興致大減,干脆的站了起來︰「我去更衣。」

古人常以更衣這個詞來代替上廁所,幾個男人都因為她這話一愣,倒是柳玉曼心思敏捷已經反應過來,笑容僵硬地訕訕道︰「奴家這就讓人來帶姑娘去」

\"不用,謝謝。\"

辛渺吐出幾個字,幾乎是雷厲風行的往大廳後走去,很不給面子。

柳玉曼出身風塵,對上良家女子自覺要矮一頭,頓時又恨又惱,胸脯起伏幾下,在心里暗罵,和一群男人混在一堆的能是什麼好貨,敢在我面前裝腔拿調,恐怕背地里早被不知道是哪個男人玩過了吧!

心里咒罵,卻不敢如何,辛渺像個俠女似的,和陸小鳳看著像是私交甚篤的樣子,這些江湖中人一向無懼禮教,男女大防渾不在意,柳玉曼要是忍不住,一是怕辛渺發起火來砸店,二是怕這幾個男人給她出頭。

她混慣風塵的,對付女子比對付男人有一手,立刻淚光點點的做出一副忍氣吞聲的樣子來︰「姑娘是嫌棄奴家卑賤,貴足涉賤地,吃醋拈酸了,可奴家好歹也是辛辛苦苦管著一樓子姐妹的,又何苦當面給我臉色瞧。」

誰承想面前幾個都沒吃她這一套。

陸小鳳都不敢這麼自信,辛渺當然不可能因為柳玉曼給他拉皮條吃醋拈酸。

他和展昭幾乎是同時嘆了一口氣,轉頭面面相覷,心里都知道辛渺是看不得什麼。

倒是花滿樓依然有些驚異︰「往日我只以為她是個性子軟和的。」

他也無聲嘆息一聲,性子看上去再柔和靦腆,心里卻有如此強硬的底線,柔中帶剛,倒讓他刮目相看。

顧惜朝倒不意外,反而展顏一笑。

難怪不得,姜二這麼喜歡她。

也許辛渺年紀要大些,卻有種同樣傻乎乎的天真,好像沒被騙過,一個雛妓也值得大動肝火,也是難得。老天爺總要偏愛這些漂亮的傻子一點,顧惜朝漫不經心的將茶盞放下。

喜春坊的後院也頗大,一個小花園,好幾棟樓,都是雕梁畫棟,慢卷珠簾,門上都是題字題詩,打眼一看還以為是什麼風雅之處。

現在不是做生意的時候,大廳沒有姑娘,但後院中就多了許多鶯鶯燕燕。

但也和辛渺以為的場面大相徑庭了,並沒有多少人濃妝艷抹爭奇斗艷的裝扮起來,都是三三兩兩的坐在樓上或者屋檐下,素著臉,穿著家常衣裳,挽著小髻聊天,或者呆坐。

也許大多是在白天補覺,也就幾個人在她視野中。

她們看到辛渺也就是一掃而過,也許看見陌生女人心里疑惑,但也只是多看一眼,就快快挪開了視線。

這些女人臉上並沒有寫著她們的職業,雖然辛渺心知肚明,但還是忍不住感到一陣沉重。

她的社會主義價值觀無法讓她對這一切視若無睹。

辛渺抱著手臂,頭一次在這里感受到一種孤獨感,根本沒有人能理解的那種感受。

正當她在心里嚴肅思考農耕社會下婦女沒有身體自主權,封建禮教對女性的迫害等等沉重話題的時候,她忽然听見了遠處傳來一陣鼓樂琴聲。

這樂聲十分異域風情,輕快的鼓點伴著琵琶婉轉歡愉的旋律,還隱約有女人高歌之聲。

這聲音從院子遠處傳來的,辛渺不自覺循著那樂聲往里去,越听越入迷,好像剛才心里的煩躁已經被這縱情歡樂的樂聲驅散了。

繞過一個葡萄花架,她已與聲音的來源正面相對。

此處是個寬敞的帳篷似的雪白大帳子,大帳低矮,勾勒著許多斑斕的五彩異域花紋,帳子里也是垂掛著各種彩幔輕紗,地上鋪著厚厚的毯子,中間一片很大的空,四周都是烏漆小幾,坐著幾個姑娘,抱著樂器演奏。

大帳中間有一個豐腴的胡人美女正在翩然起舞,她個子高挑,珠圓玉潤,身體每一根線條都是無比誘人的曲線,肌膚如同雪酥香露般閃著光,豐茂潤澤的棕色長發四散開來,眼楮顏色如同蜜糖,白齒紅唇,一顰一笑中都仿佛放射出無限的嫵媚活力。

辛渺一下子就看呆了,一瞬間被這種活色生香的魅力擊中。

說來,舞者的容貌並不傾國傾城,可是在她的舞蹈中,她的一個眼波,一個笑容,伴隨著柔軟如柳枝的雙臂的蠕動,腰胯之間配合的抖動急旋,都讓她身上那種蠱惑人心的氣息充分激發出來。

無一處不是美的,如雲般飛展的裙擺,隨著動作閃動的掛滿全身的寶石流蘇,肚皮如波浪般起伏涌動,連她的頭發絲兒都是舞蹈的一部分。

珠纓旋轉星宿搖,花蔓振作龍蛇動,也就只有這句詩能形容得盡了。

那舞者也看見了辛渺,她眼波一閃,竟然隨著加快的節奏鼓點款款朝她而來,她笑靨如花,豐茂的長發在半空中甩出一個完美弧形,辛渺只覺得自己的心髒都隨著鼓點急促的不由自主跳動起來。

一股熱氣猛地涌上了臉,辛渺居然不由自主的臉紅了。

音樂戛然而止,對方也在她咫尺之間驟然收尾結束。

一股濃郁而奇異的香料氣息涌入她的鼻腔,仿佛一下子就將辛渺帶到了烈日下金燦燦的大漠。

對方那雙蜜糖色澤的眼楮注視著她,嫣然一笑︰「這位女客,可喜歡我這只舞?」

「很漂亮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闖進來的。」

她幾乎要結巴了,那舞姬卻笑得露出一口雪白貝齒︰「我叫藤頗塔吉,你呢?」

藤頗塔吉不做掩飾的上下打量她,忽然開始贊美她︰「我見多了姜朝的美女,可是她們都沒有你美,好像沙漠里的月亮,在人們頭頂發光。」

她的目光特別專注明亮,實在讓人忍不住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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