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兒的手能夾菜，但夾不太穩。
多數都是老太太幫忙。
老頭兒呢愛吃紅燒肉，今天這紅燒肉燒的漂亮，伸筷子去夾。
紅燒肉啊，一夾一哆嗦，肉掉回盤里了。
二美拿了她附近的公筷去幫她爺夾。
「我也愛吃紅燒肉。」對著她爺爺笑笑。
其實她是覺得老頭兒可憐。
身體不好，就老太太照顧著，沒有她女乃估計她爺爺活不了這麼長時間的。
她女乃對她爺那是真好。
不過也對，她身邊的人都這樣，她媽媽對她爸爸也好！
周母馬上就說了︰「嘗嘗吧，紅燒肉元元做的，這孩子這方面還挺有天賦的。」
會做飯的人都不太願意別人伸手動自己的廚房，怕菜品出來的味道不好，老太太倒不是怕二美動，她是怕二美累到在燻一身的油煙。
可孩子做的像模像樣的，她又自豪！
我家孩子！
就是各方面都行的那種驕傲。
老頭兒咬了一口。
還真不是他替著吹，真的味道很好。
「你和你女乃一樣，做飯都好吃。」
二美挑了塊瘦的送進嘴巴里。
她愛紅燒肉啊。
雖然有脂肪，但吃進去就是滿足。
老太太對二美道︰「把肥肉給女乃女乃，女乃愛吃肥的。」
誰能天生就愛吃肥肉，不過就是舍不得小孫女去吃肥的而已。
就是一盤子的肥肉都剃下來給老太太吃，老太太也願意的。
二美沖她女乃笑︰「我也愛吃，一口咬下去肥瘦都有才好吃。」
吃了兩塊，見她爺爺已經上手去吃第四塊了，二美給攔了。
她爺有高血壓高血脂，這種大油大脂肪的還是要少吃。
「爺，嘗嘗味兒就行了，為了身體好。」
老頭兒戀戀不舍收了筷子。
孫女和她女乃女乃不一樣的地方就是，孫女不讓吃。
他老伴心疼他，所以他吃多少明知道不好也會叫他吃。
因為不舍得叫他受委屈。
果然老太太在旁邊插話了，「元元啊叫你爺吃吧，我們平時飲食挺清淡的。」
二美給了他們一份食譜，讓他們按照食譜上面去吃。
「好吃的東西也不能一氣兒都吃滿足了，人生得有點遺憾。」
老頭兒笑笑︰「不吃了不吃了，老話講一輩子吃多少米都是固定的，吃多了也就活到頭兒要去見閻王爺了。」
他可不想死。
他還想多活兩年呢。
老太太給自己老頭兒夾青菜。
「這個女敕，你嘗嘗這個。」
真的有老的，人老太太自己就留下了。
夫妻兩口子不在乎誰沾誰口水了，這一輩子過的就是相濡以沫。
周楚成不大愛吃紅燒肉，覺得那肉膩，但听說是女兒做的，也很賞面子嘗了。
秦舟︰「元元做菜味道確實好，媛……」想叫自己女兒，可都叫這個音，她沒辦法說名字，只能看向周媛媛︰「和妹妹多問問，女孩子還是會做點菜比較好。」
二美吃的七七八八，她胃口不大，吃兩口就飽嘛，給司機發信息，叫司機給徐建熹打電話，把人叫走。
司機按照二美說的去做了。
徐建熹︰……
二美怕徐建熹待在家里無聊，想先把他支走。
他應該不習慣在別人家躺，休息都沒辦法休息的，一坐多少個小時，這就和罰坐似的。
司機的電話進來。
徐建熹猜著可能是他老婆的事兒，二美的手在他腿上模了一把。
「公司有點事情，爺爺女乃女乃我先走了。」
周母客客氣氣送徐建熹離開，徐建熹一走，家里的氣氛好了許多。
老人家怕他吃不慣，怕他待著難受，不好和他一直講話又覺得過于冷漠也不好，拿捏著度搞的大家都累。
周家的人和徐建熹相處，覺得有點累。
話題起低俗了怕徐建熹心里嘲笑他們，談高雅的吧，什麼是高雅啊？
總算走了！
二美以前總覺得和爺爺女乃女乃相處有點尷尬，但周楚成出現以後，這點小尷尬就沒了。
「你不跟他一起走能行嗎？」做女乃女乃的擔心二美不好做。
二美揚頭︰「他去辦公我跟著能干什麼，還不如留在家里一會兒睡一覺。」
老太太點頭；「吃飽了歇會再睡，放心睡幾點走到時候我喊你。」
秦舟；「爸，今天你過生日我和楚成準備了一份禮物……」
周母走到老頭兒的身側，把老頭兒扶起來。
「能不能走？胳膊給我，我架著你，吃飽飯不能馬上躺著……」
怕老頭兒消化不好，老太太愣是架著老頭兒在屋子里挪步走，其實這個過程挺不容易的，老頭兒再瘦也是男人，老太太做的有點吃力，整個過程周楚成就好像沒有知覺一樣，也沒說幫幫忙什麼的。
人家坐在位置上坐的踏踏實實的。
二美有些懷疑人生。
這確定是親生的？
這才是抱養的吧。
二美要去幫忙，老太太自然不能用她，孩子懷孕呢再給踫到磕到的犯不上。
挪兩步休息一下。
「你們要是吃完就趕緊走吧，下回也別來了，來也行把飯火費記得轉給我。」
周楚成那飯無論如何就吃不下了。
秦舟；「媽，二美還在呢。」
當著孩子的面說這些話干什麼呢。
不要面子啦。
老太太斜眼瞅秦舟，「你別一口一個二美叫，我不愛听這名，她叫周元，別以為哪個犄角旮旯的叫周媛媛真的就是周楚成的女兒，他和你可生不出來什麼好孩子，近親結婚容易生畸形啊，萬一生個白痴什麼的了，不然你們這麼多年為什麼不敢生。」
呵呵！
秦舟的臉都氣白了。
周媛媛覺得太難堪了。
在一個陌生人的面前，被講這些話，她都不好意思去看二美的臉。
秦舟︰「媽，你要是說我能痛快點那你就說吧。」
「你別在我這里演什麼善解人意，我這個家叫你禍害的距離家破人亡也沒差幾步，你和你媽一個樣兒，你媽也不是什麼好餅！」
老太太把自己姐姐也帶上罵了。
姐妹倆這些年幾乎都是不走動，如果硬要說走動，那都是秦舟的媽媽有樣兒。
盡量讓著妹妹，妹妹說什麼難听的話都能忍。
覺得自己家畢竟欠妹妹的。
不然還能怎麼辦啊。
可周楚成的母親，不僅恨自己親姐姐就連勸和想讓她們姐妹修復關系的兄弟弟妹都一塊恨上了。
娘家人在背後也沒少講周母。
有些時候氣的狠了也覺得這就是個奇葩。
自己家一個不走動，和外面的人還挺好的。
周楚成他爸身體一直不好，家里就沒斷過保姆。
十多年前吧，家里請了個離婚的女保姆，那對著人家的孩子對著女保姆的娘家人，周母表現出來的是全方位的關心。
那保姆給周父照顧的非常好，又趕上那兩年老太太動過一場大手術，身體情況不太好，她想像現在這樣照顧老頭兒也做不到。
老頭兒被照顧的干干淨淨，一個總躺著的人身上沒有一絲的異味。
當時老頭不願意叫別人給自己洗澡，覺得太難為情了，可人保姆說了，周叔的年紀就是和她爸年紀相仿，那女兒給父親洗個澡有什麼不行的，後頭除了洗澡還每天給洗腳。
周母待那個保姆就超級好，過年過節包大紅包，不僅這樣家里有什麼也都給，保姆的女兒考大學她還花了一萬塊錢呢。
反過來，周母娘家的第三代都出生了，不要說一萬，就連一千塊她都不肯花。
哥哥弟弟都理解你，那不還有嫂子弟妹呢，人家怎麼想？
人家就覺得，我們一場親戚，竟然就連個女保姆都比不上。
秦舟最恨的就是她老姨說她媽。
她媽面團一樣的脾氣，被她老姨欺負的，指著鼻子罵都不敢還嘴的那種，就這樣老姨還不滿意？
「媽，你這話說的有點過分了。」
周母挑眉頭︰「哪過分了？」視線看向周媛媛︰「你也這麼大了，家里什麼事兒不知道，將來可千萬別學你媽，沒見過男人一樣，非得一個窩里找，講出去都丟人的很，不過你們估計也不會在乎，他死了一蹬腿錢都是你們娘倆的，盼著他早點死呢吧。」
周楚成︰「媽！」
「兒子啊，你也別訓媽了，媽身體不好啊，你要是對我吼一個不小心我容易馬上背過氣死了，我要是死了你爸也活不了兩天，你可能心里也是恨不得想讓我們倆老不死的早點走，但人在做天在看啊，收拾收拾東西趕緊走吧，你們不來我也不生氣。」
周母越來越冷靜，越是冷靜越是想拿著刀子戳周楚成。
親生兒子多什麼？
只允許你拿著刀子戳我和你爸爸的心，就不允許我們倆反過來捅你幾刀？
二美長大嘴巴。
她女乃這戰斗力……
無敵了！
話說到這份兒上，還能待嗎。
等人都走干淨了，保姆苗苗躲在廚房沒敢出來。
一個小孩沒見過這樣的場面，那麼和藹的女乃女乃句句話都見血啊，她有點怕。
二美和她女乃聯手把老頭兒送回床上。
「女乃，不願意看他們就讓他們走，犯不上說這麼狠的話，沒必要，你看還把自己氣夠嗆。」
老頭兒也跟著嘆氣。
「你看孫女說沒說你，嘴下留德，不為別人你就為元元。」
老頭兒覺得不願意走動就不走動，沒必要反反復復的捅刀子。
還是留著點體面的好。
人活不就活一張臉嘛。
臉都不要了，那還活個什麼勁兒。
老太太悶聲不說話。
其實她每次說完這種話就覺得過癮，過癮以後就有點後悔。
你說周楚成是她生的，她捅周楚成刀子她能一點不疼嗎？
可個性擺在這里。
她這種人眼楮里不揉沙子。
「就是啊，女乃女乃你想想我，你看我現在過的多好。」二美拉拉她女乃女乃的手，笑的和一朵花似的；「我嫁入豪門啦，白日夢能實現的那種。」
老太太︰「下次不說了，我稀得愛說他，說他都髒了我的嘴。」
說完又笑，調侃二美︰「我們元元命就是好，憑什麼不好啊，這麼好的小人兒，誰不喜歡。」
她就覺得孫女極好。
脾氣好個性好，哪哪兒都好。
「等哪天請個攝影師來家里，幫我們拍個全家福……」
二美心多細。
老爺子老太太在乎什麼，她就從什麼地方下手。
萬玲玲那種也許不好哄，暫時她還沒模到竅門，但她爺爺女乃女乃特別好哄，特別是她女乃。
她女乃是個情緒很外露的人。
你記得情緒外露的人，也許不夠穩重，但這樣的人一定是沒什麼心眼的，俗稱會得罪人但沒有害人的心思那種。
老太太笑了︰「別哪天了，就今天吧，我出去找。」
不就是花錢嘛，她今兒高興，她來出這錢。
老頭老太太每個月退休加在一起能有七八千，其實真的不少。
像是小苗這種年紀小又沒經驗的小保姆，一個月給開三千多就不少了，即便這樣老兩口還是有的剩，加上那些年積攢的呢，還有從周楚成那邊摳出來的。
「女乃，我來找。」
二美晃晃手機︰「現在用手機可方便了呢。」
老太太感慨︰「我和你爺現在都變成傻子了，什麼都不會，被社會淘汰了……」
「怎麼能淘汰，一學就會，我教你們……」
周父過生日，拍了全家福，請攝影師來的家里，為了確保能拍出來好看的連著拍了很多，老太太確定能洗出來用的才放攝影師走。
剩下就等著照片洗好然後去拿回來了。
二美去冰城給她爺爺過生日，她沒當顧長鳳提。
怕她媽傷心。
爺爺女乃女乃她現在喜歡，但爸爸媽媽她更喜歡。
很是小心維持著兩面的平衡關系。
努力讓自己做的不偏不倚，哪怕就是偏了也不叫對方知道的那種。
說是教老太太用手機，真的就馬上教。
老太太學什麼東西不太行，有點笨手笨腳的，又很加小心，怕被騙什麼的，就不敢弄，老頭兒到底是文化多點，擺弄什麼也擺弄的明白，好學生就是你教了以後他自己琢磨，他不會一個勁兒的問你。
老頭兒很有分寸感，不願意多去打擾二美的生活。
像每天留言關心那種，老太太做了那就夠了。
二美的朋友圈很少更新，搞了兩個號，賣貨是一個號，還有個屬于自己家親屬才能看見的小號，但凡她發點什麼，她女乃保準立馬點贊。
周母永遠都是在二美的朋友圈下吹彩虹屁。
看過必留言，留言必夸自己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