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轉眼便兩日而過。
?據說今日是墨將軍同其子墨宏風回朝之日,這墨府上下,沈清柚是最後一個知曉的。
? 臨近暮色,晚風徐徐。
長安主街上,華燈初上,卻熱鬧不減。
墨衛國將軍為開國功臣,立下無數的汗馬功勞,為保邊境百姓的一方安穩,更是請旨在邊城駐守了整整五年。
墨衛國可謂是深受百姓的愛戴。
如此功臣良將,當今皇上自不會怠慢。
為表看重,特派了當朝太子宋昊天前來接應。
墨衛國、墨宏風一入了城,便隨同太子宋昊天一並入了宮。
臨安街上的大小酒坊一到暮色時分便差不多歇息了,唯有街尾的意興酒坊依是門庭若市的景象。
買酒的人絡繹不絕,店里的小廝們一派忙活著。
前堂里燃了油燈,一方角落里,容色清冷的女子正隨意的翻閱著賬本,須臾女子合上賬本,面上浮現一抹清淺的笑意:「近來辛苦劉叔了。」
劉術受寵若驚的笑著搖了搖頭。
她自顧提壺斟了一盞清茶,溫笑道: 「接下來的事宜,可能劉叔要更辛苦一些。」
劉術未曾揣測半分,而是靜待著她的下文。
「明日你走一趟荊州城,打探一下,那邊酒水的行情。」說著,她不緊不慢的放下了手中的杯盞。
劉術不是蠢笨之人,當下明了了她的意思。
「小姐高見。」他禁不住的眉開眼笑。
她淡笑不語,屈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擊在桌面上,眸光幾分深邃。
以長安為點,將酒賣往各地,荊州城僅僅是第一步。
盛小侯爺正百無聊賴的在街上瞎竄著,手里還拎了不少的東西。
不曾想走著走著,眼底竟撞入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不是他的病美人還有誰?
因著天色尚晚,加之又是從劉術的口中得知今日乃墨衛國回朝之日,她不敢耽擱,一門心思撲在上面,由此腳下走的有些急。
忽然,身後有人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
她下意識的回眸,只見一張眉眼含笑的俊臉毫無預兆的映入眼簾。
不是盛小侯爺,還能是誰?
她嗔了他一眼,笑了:「盛小侯爺有何貴干?」
「你要回府吧!咱們一起。」他眉開眼笑的端看著她,語氣那番的理所當然。
她眉頭一皺:「侯府不在城西吧!」
他笑,笑得幾分春風相渡:「這時辰,墨將軍應當從宮里回來了,小爺這不是去看看嘛。」
余光暗掃了一眼他手中拎著的大包小包,加之他這番引人遐想的話,她當下黑了小臉。
「墨府家事,你湊什麼熱鬧?」
這不是提前去面見一下未來丈人嘛!這句話,他萬萬不敢說出來,遲凝了一下,他訕笑了兩聲。
「墨將軍為國為民,小爺久仰已久。」
她狐疑的瞄了他一眼,只見某人的眼神萬般的閃爍。
在她面前,吹牛都不帶臉紅的盛小侯爺此刻心虛不已,連帶著耳根子都發熱的緊。
將人端祥了一番,她忽然湊近他的耳畔,輕聲含笑:「盛小侯爺,你臉紅了。」
獨屬于女子的那股若有若無的薄荷清香縈繞在鼻尖,溫聲含笑的語調帶著淡淡的溫熱噴灑在耳畔,直叫人渾身**不已。
病美人竟敢……竟敢調戲他…………
呼吸變得紊亂起來,一張俊臉登時紅的跟猴**似的,未免被她瞧見了自己的窘迫,他咽了咽口水。
「小爺突然身子不適,先走了。」
落下一語,轉身跑了。
望著那抹拎著大包小包倉皇逃竄的背影,她搖了搖頭,抑制不住的笑了出來。
忽然她只覺背脊一涼,好似被什麼人盯著一般驚悚,回身四掃,卻未曾發現什麼可疑。
難不成是她想多了?
雖說臨近入夜,可卻周遭的空氣卻冷的跟寒冬臘月似的。
藏在拐角處的雲崢攏了攏身上的衣衫,瞄了一眼自家主子冷氣四放的背影,萬般誹月復。
你說要見人念初小姐跟盛小侯爺一樣光明正大的過去不就得了?犯得著跟蹤人家?真是越來越不正常了。
「雲崢。」冷的能掉冰渣的嗓音,直叫雲崢打了個寒顫。
雲崢戰戰兢兢的應了一聲:「屬下在。」
「玉露瓊汁,明日送到小侯爺的府上去。」
雲崢怔了一下,斗膽斟酌著問道:「那不是主子……」
話未說完,他卻是先感受了一道比之寒潭陰沉的眸光,極大的壓迫感讓他心頭一悚,連忙改口:「屬下遵命。」
靜默了半晌。
雲崢壯著膽子,怯生生的問:「主子,要繼續跟著念初小姐嗎?」
他眼底迸發的冷意直直的射向了身後的雲崢,緩緩道:「本世子很閑嗎?」
雲崢苦逼的將頭埋低了一些,不帶這樣的!你老不是已經跟了人家一下午了嗎?
墨府上下皆沉浸在墨衛國、墨宏風歸來的喜悅之中。
大開的府門前還站著久久駐望的小廝。
小廝見了來人,有些敷衍的喚了一聲:小姐。
不動聲色的將小廝面上的輕蔑納入眼底,她也不惱,僅是淡淡的應了一聲。
若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讓她生怒意,那她早就怒火攻心死了。
前腳剛抬進府門,後腳就傳來了小廝驚喜萬分的聲音。
「小的拜見將軍,大公子。」
掩在寬袖之下的手收緊了一分,回身望去。
墨衛國還是記憶中的模樣,只不過剛硬有余的臉上添了幾十年的風霜,哪怕身著常服,那周身的氣勢亦是磅礡萬分,半分不減。
說起來當年亂世,她曾與墨衛國將軍為了大燕並肩而戰,如今再次見面,卻是這番境況,當真世事難料。
「你……你是念……念初?」
墨衛國端詳著眼前沉思的女子,那雙剛硬的眼底難掩激動,面上流露而出是萬般的喜色。
思緒回籠,她的眼眶微微泛紅,連哭帶笑的點了點頭:「父……父親……」
因何而淚?大抵是往事回溯心頭吧!墨衛國之于她,就像生死之交。
墨衛國一連三個好字,說著朗聲笑了起來,身為硬漢,正所謂流血不流淚,此刻卻是禁不住迷了眼楮。
十五年了,他的女兒終于找回來了,他心底的那塊懸著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如宏見過長姐。」
冷硬卻又夾雜著絲絲暖意的聲音叫淚眼婆娑的沈清柚只望過去。
映入眼簾的男子面相剛毅,斜飛的英挺劍眉,銳利的黑眸透著一股子堅毅,此刻含笑,倒也消減了面上的幾分嚴肅。
她微微含笑,點了點頭,算是回應了他。
這墨宏風雖是出自羅氏的肚子,予她的感覺卻還不錯。
自他身上她察覺不到絲毫的敵對,甚至她感受的出來他那聲長姐不似墨清寧那番含著虛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