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府夜宴,端的是各懷心思。
對于失而復得的長女,墨衛國可謂是一門心思的寵,听聞她住在雲煙閣,登時竄火,當下羅氏便遭了殃。
本以為自家兒子會幫襯著自己,卻不想她使了幾記眼色過去,墨宏風卻是毫無動靜。
如斯窘迫難堪的場面,墨清寧有些埋怨的睨了自家哥哥一眼。
「父親,此事你錯怪母親了。」眼見著氛圍越發不對勁,墨清寧連忙笑著打了個圓場。
「雲煙閣是什麼地方?念初兒不知,你這個做母親還不知嗎?」墨衛國沉著一張臉,滿含慍色的瞪著羅氏,全然沒听進墨清寧那句話去。
羅氏的面上有些掛不住,礙于場面,只得硬的頭皮撐著:「雲煙閣是念初這丫頭自己挑的。」
聞言,墨清寧連忙出聲附和。
墨衛國面上的怒色消減了幾分,轉而看向了坐在墨清瑩身旁的沈清柚。
淡掃了一眼神色各異的一干人等,她笑意繾綣的道:「父親何必在意這些,今兒是咱們墨家團聚的日子,那雲煙閣,女兒住的甚好。」
墨衛國冷著臉睨了羅氏一眼,神色方才緩和下來。
「明日你搬到煙隴閣去。」
溫言細語,與方才生了怒色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煙隴閣是柳氏在世時住的院子,當初羅氏費盡了心思想搬進去,可墨衛國不準,一來二去便死了心。
如今這麼簡單就給了沈清柚,羅氏母女的臉色一時間有些難看起來。
垂斂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些許暗光,她不假思索的搖了搖頭,當是委婉的拒絕了墨衛國的提議。
羅氏稀罕,可在她眼里什麼院子都一樣,況且雲煙閣僻靜,才方便她行事。
明月當空,清風習習。
凝光閣卻仿佛籠罩在一層霧霾之下,席間雖然有墨老夫人幫襯著,可羅氏母女卻也足足的憋了一肚子的火氣。
「母親,我們得想想法子,否則那賤人倚仗著父親遲早要爬到我們頭上撒野。」墨清寧恨恨的說道 。
回想起方才,她這心底都來氣的緊。
羅氏一貫端莊的面容上浮現了一抹陰森之色。
她自然會想法子對付那個小賤人的,她絕不容許那賤人踩到他們母女頭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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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蕭府便送了一壺玉露瓊汁過來,只不過送的人不是盛小侯爺,而是老侯爺。
听到玉露瓊汁四個字,盛小侯爺早就心癢癢了,不等管家把酒送到老侯爺手中,就被他半路給截了。
王伯欲哭無淚沖房頂上的盛景塵大喊:「小侯爺使不得啊,那是老國公送給老侯爺的。」
盛景塵可管不了那麼多,這玉露瓊汁,他可是覬覦已久了,提著白玉酒壺,他朝王伯嘿嘿一笑,然後轉身跑了。
一個人喝未免無趣,此等佳釀,當要有個人陪才是,此間他想到的第一人不是陪他吃喝玩樂的倒霉表弟,而是沈清柚。
掃了一眼手中的玉露瓊汁,盛小侯爺當即拿定了主意。
躲在墨府附近的雲崢望著往墨府後門去的盛小侯爺,心中暗嘆,主子高明。
這廂沈清柚正在屋中用膳。
侍在門外的丫頭見了大搖大擺而來的盛小侯爺,大驚失色之余,急忙轉身進屋,稟報了沈清柚。
她從容自若的送了一口魚肉入口,顯然不放在心上。
盛景塵一進屋就嗅到了飯菜的香味,正欲說話,卻看到這屋中多了旁人。
那小丫頭戰戰兢兢的福了福身子,眼睜睜的望著盛小侯爺臉上的笑漸漸消失,直到變成對她的審視敵對。
「你不要嚇著她。」沈清柚撩起眼皮子斜了他一眼。
此言一出,盛小侯爺這才收回了凌人的視線。
「棠兒,去給小侯爺拿碗筷來。」
棠兒一听,忙應了一聲是。
眼見著屋里只剩下兩人,盛小侯爺壓低聲音問道:「你屋里怎麼多了個丫頭,莫不是……」
不待他說完,她不緊不慢的放下手中的筷子,似笑非笑的望向他。
「是父親遣過來伺候我的。」
本來她也不情願的,一個人多自在,可墨衛國執意如此,她若推遲反倒不好。
盛小侯爺了然的笑了笑,隨即將提在手中的白玉酒壺放到了桌上。
「這是什麼?」她的眸光掠過那酒壺,轉而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神秘兮兮的笑了笑:「你嘗嘗就知道了。」
言罷,他拿過她面前的杯盞,給她斟了一杯。
她直勾勾的盯著他,遲遲不動那盞中的酒。
「難不成你怕小爺給你下毒啊?」他頗有不滿的望著她。
她笑而不語的將杯盞推到了他的面前。
什麼意思在明白不過。
「白眼狼,小爺第一個想到你,你卻以為小爺會給你下毒。」 盛景塵委屈的咕噥著,端著那盞酒,十分豪爽的一口悶了。
酒水過喉,下肚之後,他正沉醉在那酒香里,忽然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癢。
怎麼回事?
「幸好本小姐留了個心眼。」她支著下顎,萬般慶幸的望著他生了滿面的紅疹。
盛景塵面色微變,不用模,他都知道自己臉上生了什麼玩意。
他娘的,這玉露瓊汁被人動了手腳,這下丟臉丟大發了。
四目相對,他語無倫次的道: 「病美人,小爺沒有下毒,不是……小爺沒想下毒……不是……小爺是被人給陰了。」
她淡笑不語的點了點頭,散漫的道:「你要不要先去趟醫館?」
想他盛景塵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形象,如今可謂是毀于一旦了。
要是這里有坑,他估模著往里鑽的心都有了。
「病美人,你就當小爺今日沒有來過。」他生無可戀的捂著臉,跟個嬌羞的姑娘似的起身就一溜煙的往外跑。
望著他的背影,她噗嗤一聲,忍不住笑了起來。
棠兒拿著碗筷干杵在門外,眼見著落荒而逃的盛小侯爺,又暗暗瞄了眼沈清柚。
「小姐,這碗筷?」
她笑意不減的瞥了一眼棠兒,緩緩道:「用不了了。」
躲在附近的雲崢時刻注意著墨府後牆院的風吹草動,未過半晌,盛景塵果然翻牆出來了。
而那張俊臉滿是紅疹,著實有些慘不忍睹…………
回到蕭府,雲崢如實回稟了自家主子。
蕭成鈺閑適的抿了一口清茶,淡淡的嗯了一聲。
雖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可雲崢卻無端的嗅到了春暖花開的味道。
他家主子真是太陰險了,明知盛小侯爺覬覦那玉露瓊汁,就故意假借老國公的名義送酒過去,果然半路被盛小侯爺截去了。
這也就算了,自家主子竟還算到了盛小侯爺會拿著酒去找念初小姐,這下好了,那滿臉的紅疹,照小侯爺的脾性來說,恐怕得有好一段日子不敢去找念初小姐了。
只是他有一點不明白,他家主子怎麼算的到念初小姐不會喝的?
琢磨著,他就不知不覺的月兌口問了出來。
蕭成鈺的眼風自雲崢身上一掃而過,緩緩的吐出兩個字:「猜的。」
雲崢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噎到,他家主子真是語出驚人啊!要是念初小姐真喝了怎麼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