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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知怎的, 周容的內心懷疑漸起, 但他不得不前去天蟬台, 除此之外沒有別的選擇。

路中, 他又回憶起自己與軒諾前幾天的對話。

軒諾問他, 你有喜歡的人嗎。

他當時想了好一會兒,說道,不如你來告訴我吧。

軒諾本來想問他的, 結果被反問了, 側頭思考了下, 比劃著說, 我還不知道什麼叫做喜歡。

她比劃著的時候,眼楮望向花園中的樹與鳥,繼續問,喜歡一棵樹的感覺和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是不是一樣的?

周容搖頭,不會。

軒諾接著問, 當我看到一棵高高站著的樹的時候,感受到它的枝條伸展, 周圍鳥語花香, 我會覺得這個世界很美好。喜歡一個人是不是也會覺得世界很美好?

周容說, 當你看到他的時候, 會,但這個世界沒有多好。

軒諾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她看起來並沒有很明白周容說的內容。

周容說,如果一直以來你都是一個人, 你就會明白我的意思了。

……

等他終于來到天蟬台的時候,見到的人是軒夏,好整以暇的等著他。

軒夏說道︰「我就知道你會過來。」

「你將他關在了哪兒?」周容明白過來自己被騙了,但臉上不見著急,而是料到了一樣。

「別急,我會告訴你的。」軒夏說道,「但是你得答應我一個要求。」

周容不願和他廢話,直接道︰「你踫他了沒有?」

軒夏愣了下,旋即嘴角勾起說道︰「雖然我很想,但是還沒來得及。」

「你在找死。」周容眼中射出寒光,以一個人肉眼看不清的速度抽出了夢天神,直接欺身向前,將劍刺向他的心髒。

軒夏甚至來不及躲,只能下意識地偏了子,躲開了心髒的位置。他的肋骨一下子斷了,皮肉外翻,血呲的一聲冒了上來,染上了夢天神的劍壁。

在鮮血的沾染下,深黑色的魔劍劍身發出了一道光,更加邪異危險了起來。

「周容,你怎麼敢!」軒夏根本沒想到周容竟敢說動手就動手,他的手掌有些哆嗦地模向自己的心髒下方,鮮血直流,擋都擋不住。

就連元氣都阻擋不了鮮血往外流動,他努力運轉了下丹田處的元氣,結果被夢天神上自帶的煞氣給阻攔了下來。

他是金丹期六層的修為,更是陣法高手,沒想到一個照面間,就會敗得這麼快。

屠神峰的弟子當真就這麼強嗎?

軒夏沒來由的想到,他一開始被分去了五脈,心中還有點不服氣,現在的這點不服氣早就不見了蹤影。

天蟬台上只有他和周容兩個人。他托大了,遣散了所有人,沒有讓一個侍衛跟著。

血還在不停的往外冒,軒夏心中升起了一絲恐懼,厲聲喝道︰「你敢在這里動手,不怕將自己的命也搭上嗎?」

周容冷笑了聲,「你的身份比得上我嗎?」

「你說什麼?」

「不過是一個沒了儀仗的皇子,在中州作威作福慣了,以為人人都好欺負嗎?」周容說道,「我殺了你,還有別的皇子,不少你一個。但是我要是在這兒出了事,你信不信我的師尊會親自找上門來?」

這些天他已經從軒諾的口中,將皇室成員的底都模清楚了,心中的負擔減輕了許多。

雖然他要是出了事,大長老說不定會放鞭炮慶祝一番,但此時用來威嚇一個不知情的皇子,怎麼說底氣也夠了。

這些跟李粲然學來的狐假虎威的套路,他屢試不爽。

軒夏的手掌上不停往外淌著血,眼楮下面陰影濃重。

「或許沒有你在魔神宗的分量重,但我的命沒那麼不值錢。」他聲音略顯沙啞地說道,「而且有一點你怕是忘了,你目前深陷皇城之中,在這一點上,你就已經輸了。況且,我的手中還有一人。」

周容將夢天神收回劍鞘,施舍般的說道︰「那就將你的要求說來听听,我或許可以答應你。」

煞氣消散,軒夏從儲物袋中掏出藥膏,止住了傷勢,經脈中的元氣恢復運轉,鮮血瞬間凝固住了。

「我不得不承認,你是我迄今為止見過的天賦最高的弟子。」他半眯著眼楮說道,「難怪能拔得出這把夢天神。」

他也是魔神宗的弟子,對于夢天神的傳聞早就有所耳聞。今日一見,更是身體力行的體會了一次,屠神峰百聞不得一見的神器長啥樣。

可惜他修煉的是陣法,對御劍之術不甚了解。

軒夏改變了主意,淡聲道︰「我還得考驗一番,你到底夠不夠格勝任這一任務。你當真以為我會手無寸鐵的等著你嗎?」

周容環顧了眼四周。他就知道軒夏不會無緣無故的騙他過來,所以先下手為強,但又不敢真的動手殺了他。

只見寬闊的天蟬台上從地下冒出了十個左右的陣兵,將他密不透風的包圍在了其中。

軒夏的臉上浮現出了報復般的快感,他的舌尖舌忝舐了下後槽牙,低聲道︰「嘗嘗這天蟬陣的滋味吧。」

這處天蟬台得以命名正是因為這處威名赫赫的陣法的緣故。

高階殺陣,每個陣兵都是由萬古石鑄成,盔甲堅不可摧。

他是個陣法師,或許劍法造詣比不上周容,但陣法上,十個周容也比不上他。軒夏迫不及待的盯向了周容的臉,想從中看到恐懼的表情。

很遺憾的是,他什麼都看不到。

周容觀察了番包圍著他的陣兵,淡淡問道︰「你確定要這般對待你的客人嗎?」

軒夏的表情差點沒崩住。

還真把自己當成客人了?

可去你的吧。

他用手捂著肚子上的傷口,手中元氣一動,喝道︰「凝。」陣兵身上瞬間出現了一道道極細的金線,連著他的手掌處。

軒夏也有著屬于自己的驕傲,他作為皇室的皇子,又不是吃白飯的草包。修煉天賦也許沒有周容這般高,但也不會差到哪里去,更何況,現在是在他的地盤上。

左前方的陣兵移動了下,開始了進攻。

周容往右手邊退去,躲避了它的攻勢。在第一個陣兵開始了移動之後,每個陣兵都移動了起來。

周容也明白了過來這一殺陣為何要叫天蟬陣。

為的是陣法啟動後如蟬鳴一般的叫聲,如影隨行,無孔不入的刺穿人的耳膜。與音殺陣相似,但要多了幾分肅殺之氣。

軒夏早在幾年前就獲得了高級陣法師的稱號,這些年來皇室更是給他請了好些個陣法大師,所以他操縱起這一陣法來的確不弱。

周容可以輕易的用劍破開人的皮肉,卻無法擊潰陣兵的盔甲。

這就是陣法的厲害所在。

要是元氣化陣的話只會更加恐怖,元氣化陣的陣兵是由元氣凝成的,即便破開了陣兵,元氣化開又重新凝結,用蠻力破陣毫無作用。

周容沒心情再陪他玩下去了。

他和李粲然相處了那麼久,早就見識過了各式各樣的陣法,甚至連元氣化陣都親眼見過,就眼前這種程度的陣法根本不夠他看的。

周容體內元氣一沉,閉上了眼楮,等再睜開時,眼中隱隱帶著魔氣。手中的夢天神像是感受到了他元氣的變化,更加興奮了起來。

「都給我住手!」遠處傳來了一聲怒喝。

軒夏抬起腦袋,吃驚道︰「三叔,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在靈墓嗎?」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來人狠狠的扇了一巴掌。

軒夏被打得偏過了頭,臉上火辣辣的疼,但立馬反應過來,不敢再多言。

望著他們,周容心中的警惕越發來得深。

軒易打了他一巴掌後沒有過多解釋,而是說道︰「跟我回去。」

軒夏不敢反駁。沒有元氣操縱,天蟬台上的陣兵又都退了回去,只剩下一張頗顯斑駁的石台。

見兩人想走,周容冷聲道︰「等等。」

軒易停下腳步,沉吟片刻,說道︰「放心,你的那位同伴不會有事,但你也得答應我們一個條件。」

「說來听听。」周容道。

「會來找你的。」

……

軒易回去思忖良久,默許了軒夏的謀劃。盡管有著諸多漏洞,但不用他們親自動手,少了隱患。

幾天過後,當周容被軒夏找上門說明要求時,原以為自己暴露了,沒想到他們的目標竟與自己的如此相近。

軒夏撫弄著右手食指上的一枚戒指,輕聲道︰「你到時候只需將那杯毒酒悄悄端過去,後面的事交由我們來就行了,會讓你和謝修順利逃走的。」

這次見面,他仿佛忘掉了上次見面時的劍拔弩張和肚子上的傷口,語氣又恢復了一慣的輕佻。

山海大典的最後一場儀式上,會有二殿下賜酒的環節,周容被邀請來皇城,坐的位置就安排在軒家皇子公主們中間。

按照軒夏的設想,周容拿了這杯毒酒,再悄悄設法與身邊皇子的酒盞相交換。

原本二殿下就與七殿下之間有諸多摩擦,七殿下的皇子一死,不僅軒夏少了個威脅,還給了他們一個嫁禍的理由。

要是事情敗露,那也是周容背鍋,與他們毫不相干。

周容冷笑道︰「你們是要我背上毒害皇子的惡名?」皇室內斗名不虛傳,他今日算開了眼界。

軒夏說道︰「事成之後,你安安心心的逃回魔神宗有什麼不好?」

周容不蠢,反問道︰「我為何要替你們做這事?」

「你不想救謝修了嗎?」軒夏說道,「他可是在等著你呢。」

周容說道︰「……我不做下毒之事。」

他的言語態度像是有點妥協了。

軒夏再接再厲的說道︰「無論你用什麼辦法,只要你能將他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

周容仿佛思考了一會兒,接著說道︰「讓我和他單獨交手一次。」

軒夏不解。

周容說道,語氣听起來淡淡的︰「然後我就如你們所願,不然我沒有接近那名皇子的理由。」

軒夏同意了,笑著道︰「好,一言為定。」

李粲然不知道自己在黑暗當中呆了多少天,想了多少月兌身的辦法,又全部否決,就在他快等不下去時,終于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俞子真穿著一身白衣,頭發高高束起,打扮得瀟灑飄逸極了。一把從外面推開了鸑鷟頂的大門,靠著門扉,往里面剛邁進一步,就被夜明珠的光給閃瞎了眼楮。

「臥槽,哪來這麼多夜明珠?」

李粲然抬起頭看向他,眼珠漆黑。他被困了這麼多天,精神一直處于緊繃狀態。

俞子真挑高眉,取笑道︰「見到我來救你這麼感動,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走了過去,給他利落的解開手腳的鐐銬。

在他蹲子的時候,李粲然突然問道︰「就沒有人攔你?」

俞子真解釋道︰「外面沒幾個侍衛,很容易就混進來了。」

他費力解開了封印和鐐銬,似乎是有些擔憂的問道︰「他們沒對你怎麼樣吧?」

李粲然活絡了下手腕,然後猛地給了面前的人一拳。

俞子真被揍懵了,還沒反應過來,就又挨了一拳,整個人被揍翻在了地上,身體壓到了幾顆夜明珠。

李粲然揪住了他的領子,逼他與自己對視,「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俞子真也來了脾氣,想拿腳踹他,惦記著他身上有傷,沒敢真踹。

「你他媽在說什麼?我一听到外面盛傳的消息,立刻好心的來救你,你就是這麼對我的?」他惱羞成怒的罵道。

李粲然說道︰「人皮-面具是你給我的沒錯吧,軒夏為什麼能找到我,難道不是你透露的消息?」

俞子真終于明白他的意思了,頭腦冷靜下來,說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對我來說有什麼好處?」

「我他媽還想問你呢。」李粲然說著又將拳頭砸了下去。

這次沒能如他所願,俞子真握住了他的拳頭,不可思議道︰「你就是這麼想我的麼。」

李粲然也冷靜了下來,抽出了自己的手掌,從地上站起來,「你到底怎麼進來的?」

俞子真推開他,從地上爬了起來,又不小心被一顆夜明珠拌了下,差點摔倒。

李粲然又問道︰「……外面是什麼情況?」

俞子真有點好笑的看向他,「終于想起來問我這事了?我還以為你在里面呆傻了呢。」

鸑鷟頂的外圍寂靜一片,甚至能听見風劃過樹葉的響聲。不可能俞子真來了這麼久之後,一點動靜都沒有。

俞子真靠在了鸑鷟頂外,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往那個方向看。

「山海大典的最後一場儀式,所有的皇室成員都要參加。」

李粲然明白了過來俞子真為什麼能混進來了,但這也無法解釋,為什麼在他戴上人皮-面具後,軒夏還能在偌大的皇城當中準確的找得到他。

他很快又被另外一事分走了心思……如果周容準備動手的話,很有可能會選在這個天時地利的場合。

看出了他的心中仍留有疑慮,俞子真說道︰「跟我走吧,到了你就知道了。」

李粲然換了身干淨的衣服,和他悄悄潛進了天蟬台的周圍。

在俞子真的示意下,他見到了一張頗為熟悉的面孔,身上穿著皇宮侍衛的鎧甲,就站在了軒夏不遠處的身後,默默的承擔著守衛的指責。

——是之前去過的那家茶館的老板。

他竟然是軒夏的人。

李粲然臉色肉眼可見的難看。

俞子真扯了下嘴角,問道︰「這下還誤會我嗎?」

他沉默了半晌,低聲道了個歉。

雖然心中仍留有疑慮,但他現在已經沒有質問的理由了。

他張了張,說道︰「你也朝我的臉來個幾拳吧。」

俞子真擺了擺手,說道︰「就當是我上次的報應吧。」他說的是白陽州幻境里發生的事,彭笑雪利用他挑撥周容和李粲然的關系。

「你打算留在這兒嗎?」他開口問道。

「嗯。」李粲然點頭。

「那你好自為之,我先走了。」他說道。

俞子真說完就果斷離開了,留下李粲然一個人。

他蹲在天蟬台外人群看不到的陰影之中,默默等待著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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