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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第一百一十八章

莊雀趾高氣揚的回到了翰林院, 眉宇間盡是得意之色。

有知道內情的人對他的做法暗暗鄙視。

那天同樣被火圍困在多寶閣又獲救的人很反感他翻臉做假證的行為, 但礙于四皇子的名頭, 不敢替他們的救命恩人去宮城中辯解。

莊雀覺得他們虛偽, 是一群偽君子。

無外乎是覺得自己攀上了四皇子, 仕途坦蕩了,嫉妒罷了,偏偏還要找個正當的理由, 躲在了一張張面具之下。

在莊雀的心中, 仕途是排在第一位的, 其余的東西依次往後順延。

只要能進入那座宏偉的宮殿當中, 哪怕背上千百人的罵名,他爬也要爬進去,這是他畢生的願景。

翰林院中,他坐在自己的書案後,得意洋洋的處理著公事。

雲樂的書案位置是在他前面的一張, 已經有好幾天沒見人影了。

估計是听到了什麼風聲,推月兌是病了, 在家休養。

莊雀覺得, 整個翰林院, 只有他和雲樂兩個人是有真正的仕途之心的, 其他人都是混吃等死之徒。只不過,雲樂的仕途之心在于兼濟天下,他的仕途之心在于手握權柄。

他願意和雲樂成為朋友,這樣的朋友沒有野心, 還能一起毫無顧忌的議論朝事,可以稱得上良友。

等莊雀擬了一條祝文之後抬起頭,發現書案前圍了一群人。

他音色淡淡的問道︰「怎麼了,這麼多人圍著我?」

有兩個人對視了一眼,終于有人鼓起勇氣起了頭,說道︰「莊雀,那人是我們的救命恩人,你卻進宮誣告他,還有沒有良心了?」

他這一開口,其他人紛紛開始附和,出口義正詞嚴的指責他。

在座之人都是讀過書的,浸潤筆墨多年,說起話來頭頭是道,換做旁人被這樣指責早就無地自容了。

但莊雀不是什麼普通人,被這般責罵還是臉不紅心不跳,好像被他們責怪的人不是他。

他擱下了手中的毛筆,站起了身,凝目掃視了一圈他的同行們。

他的眼楮瞪得極圓,望向最開始帶頭說話的一人,猛地出手扇了那人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聲將眾人一下子震懾住了,眼帶震驚的看向說動手就動手的莊雀,其中一人問道︰「你怎麼敢動手?」

在翰林院動手是大忌,要是被人向上頭狀告,很容易因此丟了烏紗帽的。

莊雀的臉上不見擔心受怕,冷笑著說道︰「我看你們這些年都活到豬身上了,我為什麼要站出來告發縱火之人,是四皇子讓我這麼做的,你們當真以為那人是無辜的嗎?要是無辜,他又怎麼會惹上四皇子?你們方才說什麼?誣告?難不成,你們以為四皇子是誣陷了他嗎?」

他這一番說辭端得是冠冕堂皇,原本圍著他討伐的眾人瞬間臉色變得灰白,不敢再多說一句。

「算了吧。」一人小聲道,「走吧。」

剩下來的人都唏噓一聲,不再與莊雀爭辯,皆回到了自己所在的書案前。

如果為了一個不認識的人與四皇子作對,他們才是真的活膩了。

軒夏被下人通知了一聲,從鸑鷟頂下來,趕去與他三叔會面。也就是如今位于皇室中權柄之巔的三殿下,軒易,他父親的親弟弟。

他的父親,原本是家族大權在手的大殿下,早些年被人刺殺在了鸑鷟頂上。

而如今掌握著皇室權柄的共有四人。

分別是二殿下,三殿下,五殿下,和七殿下。

其中他父親是被人刺殺的,四殿下是幾年前被煙家的人殺害的,在煙家身上下的禁咒也被破壞了,六殿下因為擅自使用死咒,至今被囚禁在了禁域之中。

因為父親的死,軒夏在皇室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但好在有三叔庇佑,他和他的妹妹軒諾才有了一席之地。

但軒夏明白,這種庇佑是有代價的。

因為經常代表皇室成員拋頭露面,現在整個皇室,他和軒諾成了眾皇子公主們的眼中盯,特別是二殿下一脈的人,早就看他們兄妹倆很不順眼了。

二殿下是先帝膝下仁王的子嗣,並非與他的父親和三叔是親生兄弟,因為早年間剿滅過龍神血脈的人,才逐漸在手中掌握了權力。

經過一道長長的幽閉回廊,軒夏來到了他三叔的寢殿。

軒易正在殿前的花園中看人培植珍貴藥材,見到來人頭也不抬起,只道︰「你來了。」

軒夏點點頭,「您找我?」

「退下吧。」軒易對正在栽培藥草的幾人說道。

幾個穿著專門道袍的藥師立即躬了子,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跟我來。」軒易笑容和藹的看向這位佷子。

軒夏跟著他走入前殿坐下,立馬有侍女前來給他倒酒。

軒易招了招手,有位模樣清秀還很稚女敕的女人走了上前,給他遞上了一封書信。

軒夏臉色古怪的喊了聲︰「嬸娘。」

軒易為老不尊,年紀這麼大了還納了個侍妾,為了這事,沒少被其他兄弟們恥笑。

「打開看看。」軒易說道。

軒夏依言打開,通讀了一遍,神情瞬時興奮了起來。

這是一封言辭懇切的求和信,煙家寄來的。因為之前煙家叛亂的事,皇室沒少耗費兵力和妖獸,現在他們求和是不是就意味著……

想到這兒,軒夏抬起頭看向他的三叔。

軒易搖了搖頭,撇了撇嘴角說道︰「表面上的求和罷了。」

四年多以前,煙家毅然決然的殺了皇室的四殿下,就已經準備破釜沉舟了,煙家的老太爺煙英衛踏入小乘期,西南夷三境盡數落在了他的手里。

而後的今年,煙家又是與九煞殿聯姻,又是放段前來與皇室求和,因為什麼原因很簡單。

「你稍微想想便知道了。」軒易意有所指的說道。

軒夏很快就想到了一點,「煙英衛快不行了?」

軒易諷刺的點了點腦袋,轉了下手掌中的酒杯,「原本就是強行突破,依我所料,不出五年,最多七八年,就挺不住了。」

「這是喜事啊。」

軒易說道︰「可惜,還有個九煞殿呢。現在煙家夾在九煞殿與我們皇室之間,他倒向誰,誰就能真正得力。煙家好歹也是大陸六大修真世家之一,底蘊之雄厚,不可小覷。」

軒夏思索道︰「會不會是煙家與九煞殿聯手,想要陰我們皇室一把?表面上說要求和,實際上準備拼死一戰?」

「煙家是不會和我們拼命的,有了上一次的慘痛教訓,這一次他們不敢了。」軒易指點道,「但他們必定沒有真正的倒向九煞殿,現在的這一封求和信不是寫給我們看的,而是寫給九煞殿看的。」

「那我們該如何應對?」

「既然他們想求和,我們就再逼他們一手。」

「怎麼逼?」

「聯姻,但不是和煙家。這一封聯姻信我要直接寄給九煞殿的秦羽。」軒易說道,「讓九煞殿來選擇。」

軒夏若有所思道︰「此舉誅心啊,那如此一來,煙家就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殺我皇室之人,就要付出代價。」軒易嘆道,「可憐了我的四弟啊。」

「對了,三叔,還有一事。」軒夏端坐著,說道,「我們現在手里有兩名魔神宗的弟子,要不要……」

軒易不由分說的否決了他的想法,「暫時不要得罪魔神宗,記住,我們的敵人越少越好。」

像魔神宗這種龐然大物,和煙家根本就是兩個分量級上的。

皇室能用強大的禁咒控制煙家百年,但對于魔神宗,這種想法根本都不敢有。

不說宗主狄玉龍了,光一個屠神峰的大長老祝華,那一手神咒使得出神入化,以渡劫期的實力就能硬踫小乘期的,是真正的深藏不露。

況且魔神宗八個分脈,每個分脈的峰主都是不可小視的。

「那我們要如何處置他們?」軒夏急道,「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吧。」

軒易說道︰「那名叫周容的少年,軒諾不是很喜歡他嗎?听說他還是魔神宗未來的繼承人,不如——」

「不可。」軒夏頭一次打斷了他三叔的話,「軒諾的年紀還小,不懂什麼叫喜歡,那個周容根本配不上她。」

軒易不可覺察的眉心微皺,「那你說該怎麼辦?」

「不如用他來對付二叔……」軒夏心生一計,將這幾日的心中所想盡數道來。

軒易不置可否,說道︰「容我再想想。另外那個被關在鸑鷟頂上的,你先別動他,現在是我們理佔上風,但要是他受了傷,我們就不佔理了。」

軒夏臉色一沉,不好反駁。

「退下吧。」

言盡于此,軒夏縱使心中有百般想法,也不敢再開口了,他將手邊的酒杯里的酒一飲而盡,躬子道了個別。

他卻沒注意到,自己的三叔和他說了這麼多話,卻連杯子里的一滴酒也沒有沾。

周容自從上次在殿中見到了被鎖住手腳的李粲然之後,就一直無法真正冷靜。

他的本意是想借和軒諾的關系,在皇室眾人面前隱藏自己的真正目的。

但不知道,他會不會因此誤會自己。

周容很後悔,他不該讓李粲然一同跟來的。現在他被捉住了,被關在哪里都不知道,自己更是心亂如麻。

身後有腳步聲響起,周容警覺的回了下頭。

軒諾走了上前,沖他笑了笑。

周容禮貌地點了點頭。

軒諾比劃著手勢道,「在擔心你的朋友嗎?」

立刻就有懂手語的侍女替她轉述。

周容沒有說話。

軒諾安慰道,「他不會有事的。」

「他被關在哪兒?」

軒諾懂唇語,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但有點抱歉的搖了搖頭,「是我哥哥帶他走的,除了他的手下,沒有人知道他在哪兒。」

周容︰「你哥?」

他想到了在殿中看到的軒夏,心髒猛地跳了一下。

軒夏對李粲然抱著什麼樣的心思,他再了解不過了,那種眼神他比誰都清楚。

軒諾這時候想到了一種可能,「會不會是在鸑鷟頂上?」

這次侍女沒有如實轉述,而是說道︰「公主說,她也不知道他會被關在哪兒,但也許是在天蟬台。」

因為是站在身側的緣故,軒諾沒有察覺出哪兒不對。

天蟬台?

周容眼神一動,說道︰「多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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