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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天下第二(十五)

原主余溫書出身風水家庭, 卻對畫美人圖有著執著的熱愛,這從他臨死還要托人畫美人圖就可以看出來了。

但只要不是以畫謀生的畫師, 都有那麼幾分清高, 原主自然也是。他化名溫昶,在畫界小有名氣,這月下美人圖既是溫昶的成名之作, 也是他少有的賣出去的畫作。

只是這個世界也沒有妖鬼, 何來的畫像吃人之說啊?

「余先生請隨我來。」

誒,也是巧了,譚昭打一進藏風樓, 臉上有些驚愕︰「俞娘子?」這俞娘子不是離水城分樓的樓主嗎, 怎麼跑京城來了?

「余先生, 好久不見,請坐。」

譚昭就在人面前端端坐下了︰「那副美人圖,現下在何處?」

俞娘子挑了挑眉, 未料對方這麼直接,倒也快人快語道︰「實不相瞞,就在京中, 且我來此, 也是因為這美人圖,你且听我細細說來。」

溫昶的月下美人圖,是他兩年前的作品,那是他在洛城的牡丹美人會上憑此畫一戰成名,月夜, 牡丹綻放,美人隔在星雲之上,只有背影,便讓人驚艷無比,其實原主本來想自己收藏此畫的,只是參加牡丹美人會的作品必須走拍賣流程,沒錢連自己的畫都買不回來,就是余溫書本人了。

原主記憶里,那次會上是一名姓明的雅士拍下了此畫。

而由俞娘子的敘述之中,譚昭得知月下美人圖在賣出的第一個月內,便失竊了。直到最近,出現在了一個黑市的交易場上,一名姓王的書生買下了此畫。

然後,王生被「吃」了。

王家人覺得此畫過于邪,便想用火燒了它,卻未想到它水潑不進,火燒不化,嚇得王家人趕緊丟進了護城河。

但奇就奇在,這畫第二日居然又回到了王家。王家人害怕,便請了過路的一個風水先生,這風水先生言此物有邪,必得易主方能擺月兌。

顯然,涉及自身,很少有人像唐雍若那樣恪守自我,王家人將月下美人圖以王生的名義送給了王生的同窗聞照。

聞照收了畫,王家忐忑了一夜,見畫沒回來,不由地高興。

而聞照呢,可巧了,正是要上京趕考的書生,他原將畫擱在家中,卻沒曾想第二日在書囊里翻到了畫,他起先以為是自己不小心帶了出來,上京也不能走回頭路,畫也不重,于是他就帶到了京中。

除夕詩會,客居京城的舉子們齊聚一堂,聞照說漏了嘴,說自己有一副絕佳的美人圖,大家哄著說要看,然後……就都被「吃」了。

「這你們該不會是懷疑我在美人圖里,畫了風水陣吧?」原主就是想,他也沒這能力啊,風水陣用畫筆擺,那起碼得是風水大師才能辦成的事情。

俞娘子此時陷入了沉默。

譚昭見他不說話,繼續道︰「還有,王家人的反應也太奇怪了吧,他們難道不應該找人來救王生嗎?」

這個俞娘子倒是不吝嗇口舌︰「王生乃王員外的原配所出,如今當家的是續娶的夫人。」

哦,明白了,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

「我余家的家傳本領,想必藏風樓定有備案,畫吃人這等奇事,若我兩年前便畫就,早該傳開了。」

俞娘子等當一方樓主,自然也不傻︰「你說得不錯,我此來京城,是來捉一人。」

譚昭忽而福至心靈︰「那個替王家出餿主意的風水師?」

「沒錯。」

譚昭有些不大確定︰「你怎知道他定會來京城?」

俞娘子笑著搖了搖頭,然後非常簡單粗暴地轉移話題︰「走吧,我帶你看看那副畫。」

畫「吃」人這般離譜怪異之事,也就只能勉強用風水解釋一下了,否則妖魔鬼怪什麼的,膽小者看到,嚇都要嚇死了。

舉子們是在月來樓辦的詩會,掌櫃的得到消息便去藏風樓請先生,然後藏風樓的人來查探過,俞娘子得知消息,找來余溫書,這不過才花了三個時辰。

而舉子失蹤這麼大的事,衙門自然也派人來了。

譚昭跟著俞娘子到的時候,大理寺的人正和藏風樓「非友好協商中」,要不是俞娘子及時出面,恐怕就要打起來了。

畢竟舉子齊齊失蹤,二月頭就是會試,這要是出了岔子,那這責任誰敢兜啊。

譚昭完全相信,如果他開口說自己是這幅畫的作者,大理寺絕對拿著鐐銬把他拷回去,就是沒罪,那也得受些苦楚。

于是他乖覺地什麼都沒說,反而是站在俞娘子身後,當著木頭樁。

片刻後,兩方磋商完畢,一同入內,舉子們舉辦詩會的地方在三樓上,此刻全場杯盤狼藉,卻空無一人,旁邊桌上甚至還有傾覆的酒杯,上面的酒漬還非常新鮮。

而在最中央的紅木圓柱上,譚昭看到了那副「吃人」的畫。

和記憶的一模一樣,燈下看美人都越看越美,更別提月下看美人了,這盯得久了,你甚至有些迫切地想要讓美人轉身看看你。

那定然是以上清稜稜的、如同月中宮娥一般的眸子。

譚昭閉上了眼,他剛好站在窗邊,伸手就摘了一片已經黃透將落未落的葉子,片刻後,小青龍歡快又異常洗腦的曲調響在了眾人耳邊。

眾人迷茫的眼楮動亂清醒,只有自己經歷過才懂得那種自己被支配的恐懼感。

譚昭捏下樹葉,抬頭就對上了俞娘子神色莫名的眸子。

系統︰哈哈哈哈,宿主,你的小青龍為你的黑鍋事業添磚加瓦了呢~

[胡說,人明明是驚嘆我天賦異稟,居然會吹這麼好听的音樂。]

系統︰……

俞娘子還真沒有懷疑余溫書,一來是因為他已猜到出手人的身份,二來若當真是余溫書,便不會在此刻出手了。

眾人一上來就著了道,若不是藏風樓的風水師出手,恐怕也要被「吃」,便是大理寺來人,也難免多了兩分忌憚。

此時也不是爭端的好時刻,得先把舉子們救出來才是正理。

「可有法子?」

這畫遠在天邊卻又近在眼前,忽然就有人說這跟京郊紅梅長林那陣有些相似,譚昭挑了挑眉,未有言語,只斜倚著窗台看畫。

這可真是越看越妙,原主的畫技確實比他好上很多,但所謂的風水陣……卻是沒有的,這就是很普通的一幅畫,而要讓一幅畫做到水火不侵,只要讀點書,其實並不是難事。

有趣的是裝裱這幅畫的畫軸,對于一幅畫而言,畫軸只是錦上添花的東西,而拋開畫,畫軸就是一對永遠不會相遇的平行線。

真理意義上,平行線當然永不相交,但畫軸是人做的,沒有一個人能畫出真正平行的兩條線條,即便只有一絲絲的傾斜,也會在某個交點相交。

更何況,這幅畫的畫軸,傾斜得那叫一個厲害,而畫軸的交點所在,便是陣眼的位置。

從明面上看,這就是很普通的一個幻陣,既是對陣外之人,又是對陣內之人,至于俞娘子口中消失的王生,譚昭覺得是「**」的概率大于風水局吃人。

畢竟「吃」過人和沒見過血的風水陣,完全不是同一個概念。

不過,原主要是知道自己的畫作被人這麼糟蹋,可能此刻已經要跳起來打人了。

「此局,得從里面破解,若外面破局,里面的人恐怕就要永遠留在陣中了。」俞娘子的聲音傳入譚昭耳中。

「那你們藏風樓,何人可破此局?」

就話音落下的剎那,所有人的視線都看向了窗邊玩樹葉的某個人。

譚昭︰「……你們這麼看著我,怪讓人害怕的。」還有,他怎麼覺得這回俞娘子有點怪怪的,不談其他,就談現在,怎麼有種逼他入局的感覺?

他到底是上套呢,還是上套呢?

系統︰我覺得你在作死,真的不考慮一下嗎?

譚昭心里也憋著火呢,任是誰除夕夜被拉出來,心里頭都會很不爽的。既然要他入局,那他入給人看。

「先生高義,請。」

譚昭抱拳,盯著畫放開自己的心神,片刻間,身影就消失在了原地。

外面的人心驚膽戰,譚昭卻只覺眼前一晃,頃刻間朱樓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月色撩人,遠處花海,鼻尖甚至都能聞到淡淡的幽香。

譚昭輕抬腳,慢慢走向花海。

這越往花海走,天上的月色就越美,伴著星子燦爛,他漸漸看到了遠處美人高挑又窈窕的背影。

真正的美人,在骨不在皮,僅憑一個背影就足夠撩人了。

譚昭從不是重色之人,但他的腳步卻莫名越走越快,這當然不是他的本意,待走到鞋襪盡被花枝割破、浸染根睫汁液時,他的腳步終于停了下來。

此時此刻他才看到美人居然是站在一柄插.在土里的劍上。

這柄劍,怎麼說呢,就莫名有點眼熟,譚昭微眯著眼,看到一身朱紅的美人緩緩轉過身來,她的額間畫著花鈿,梳著流雲髻,斜著的梅花簪掛著金色的墜兒,一舉一動……這特麼為什麼是余溫書的臉!

原主,你在畫畫時,想的到底是個啥!?自戀也要分場合啊!

作者有話要說︰  系統一日手札︰宿主,美人好看不→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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