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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天下第二(十四)

吳王世子是個什麼混賬貨, 京城上到耄耋老人,下至垂髫兒童, 少有人不知的, 可那又如何?人是皇親,吳王就這一顆獨苗苗,吳王世子還沒個兒子, 平頭百姓又不是沒去告過, 可那又如何?

吳王世子還不是照樣過他那混賬日子。

這不,又有人狀告吳王世子了,明面上大家怕得罪吳王, 不敢高聲言論, 但背地里早中晚三遍禱告吳王世子暴斃, 就在這樣的大環境下,有一位書生匿名發表了一篇策論。

其實說策論也不對,這更像是一篇檄文, 檄文的內容也不是討伐吳王及其世子十宗罪,而是論法的威嚴。

眾所周知,書生手中的筆桿, 用到深處, 未嘗做不成一柄殺人不見血的刀。

這適逢會試,舉子齊聚京城之時,這篇文章寫得又實在精闢而高絕,它甚至都沒有討論什麼「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也沒有旁征博引, 說一些以前的案例來影射當下,但看過的人卻都會莫名聯想到吳王世子一案。

書生意氣這四個字,能被放在一起,自然是有其道理的。

這有了第一篇文章,書生們自然不會讓其專美于前,甚至有些心機深的,且想以此在大人物面前亮個相,反正再過不久就是春節了,書生們也不急于溫書,反倒是寫起了文章。

而這文章寫得多了,即便沒人正大光明地提吳王世子,那也已成輿論之勢。

輿論一起,還有唐侍郎推波助瀾,要想堵住,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京城天子腳下,消息最靈通的自然是天子,這馬上就要春節封璽,天子听完,便召了吳王入宮。

吳王當然也听說了,但他絲毫不怕,因為就在日前他已將兒子送出了京城,如今風聲緊,再過個兩三年接回來便是了。

吳王的小算盤打得緊,但奈何吳王世子太不講究,辦的事兒一樁樁一件件全是證據,大理寺早兩日便將折子遞了上來,只是礙于吳王世子不見蹤影,這才未下判決。

這事兒鬧到了這個地步,便是天子有心想要替吳王父子兜著,都有些困難,更何況他本就厭煩了這對貪得無厭的叔佷,怎麼可能拿自己的名聲去填呢。

吳王听完臉都白了,他還想哭訴,可天子已經厭惡他們了。

沒有哪一刻比他現在更清楚天子對他們的無情,吳王當即哭著說自己會寫悔過信,甚至願意削爵,只求天子放過兒子一命。

天子答應了。

第二天,吳王就宣布了吳王世子已經病逝的死訊,大理寺查探過「吳王世子的尸體」後,便迅速結案,給了岳姑娘的姐姐一個公道。

同一天,吳王發了懺悔錄,說自己教子不嚴,自願緊閉府門,罰俸三年,還派了人給岳姑娘送了銀錢。

但很顯然,岳姑娘本人並不滿意。

「他沒死!那根本不是吳王世子!」

譚昭輕輕壓了壓手,示意對方冷靜一下︰「我當然知道,但現在,‘吳王世子’已經死了,不是嗎?你的仇人,他已經不是皇親貴冑了。」

岳姑娘一楞,她也不傻,迅速就回味過來了。她對付不了權勢彪炳之人,那難道還對付不了一個普通人嗎?不,當然對付得了。

譚昭從袖子里掏出一個裝有追蹤蝶的小罐子,擱在桌上︰「找些吳王世子的舊物,它聞到,自會帶你找到他。」

「多謝。」

岳姑娘深深地鞠了一躬,帶著小罐子離開了知魚樓。

唐雍若來的時候,手里帶著不少邸報,全是這段時間書生們的口舌戰,其實也有下場,但大家寫了這麼多,卻都沒有第一篇文那麼令人驚艷。

其實也有人在找作者,但從文風到筆觸,翻遍了京城都沒人知曉,這樣一位大才,若是今科的舉子,必定是狀元的熱門人選了,傳聞不少大人物都在派人找。

而作為唯一一個知道真相的人,唐雍若覺得大概是不會有人能找到真相了,因為即便有人找到了,恐怕也不會相信一名風水先生,居然能寫出這麼鞭闢入里的文章。

事實上,最初拿到那篇文章時,他也不太能夠相信,這世上怎麼會有人做什麼都那麼成功,他從小也有天才之名,可跟人相比,就……唐舉子難得的有些自閉。

但他很快調整了心態,並且開始積極勸人學法,今日自然不例外,他帶著文章來跟人討論搞套路來了。

譚昭︰……小伙子,你或許沒听過這樣一句話,勸人學法,天打雷劈?

然後譚某人就準備反套路,擱這兒跟他玩套路,小伙子你還女敕了點,學法?他可以免費傳授的哦。

唐舉子帶著一大疊資料暈暈乎乎來,又暈暈乎乎地走,等他回到白玉樓的廂房坐下,才發覺自己怎麼從勸人變成了學法的那個人?

余先生有毒。

但他也看出來了,余先生並不願走仕途,唐雍若也決定不再勉強,明日就是除夕了,他收到了大伯的邀請,要去侍郎府過節。

而作為孤家寡人的譚昭,自然是也有朋友相伴的。

易乾小伙子原本也想死賴在知魚樓,但在看到曲閣主之後,麻溜地丟下節禮,連句囫圇話都沒有,就跑出去了。

曲閣主還挺沒有自覺性,道︰「本座很嚇人嗎?」

「……不嚇人。」但嚇風水師,特別是上過落荒山的易姓風水師,但譚昭非常有眼色地沒有開口,反而放下了手里的活,「我出去找找他。」

譚昭其實在釀酒,唐侍郎出手大方,給了易乾很大一筆報仇,易小伙也不是吃白食的人,給了他一半,這不就有了買材料的錢。

昨日找知魚樓預定的,今日就全送到他院落里,甚至還搭了一些冬令的小紅果,雖然值不了幾個錢,但有總比沒有好。

今早時分,譚昭就在做釀酒準備,曲閣主到的時候,見東西這般寒酸,離開了大概半個時辰左右,回來時手上就提了一個木盒,打開來,果然都飄著或多或少的靈氣,顯然是風水寶地里養出來的好東西,拿出去絕對是有價無市。

譚昭也不推拒,只道︰「等酒好了,與你一半!」

「給你就拿著,本座缺你那幾兩酒嗎?」以此,結束了這樁送年禮的事情。

譚昭出去後沒多久,就在知魚樓的大廳里找到了獨自磕花生米的易乾,見到他過來,趕緊悄聲道︰「余大哥,他怎麼在這里啊?」怪讓人害怕的。

「他是我朋友,在這里很奇怪嗎?」

「……」很奇怪,但不敢講。

譚昭笑著端走對方的花生米︰「走吧,進去幫我打打下手,我保證他不敢傷你。」

易乾︰……不敢動不敢動。

「想要我請你進去?」

易乾立刻麻溜地就站了起來,老爹死後,他就沒有親人了,難得有個朋友,他當然不想孤零零地一個人過年。

但很快,易小伙就敗給了自己的天真,他以為余大哥所言打下手不過是句客套話,卻沒想到……他的腰啊。

「嘖,小小年紀就這般不中用,要不要我教你套拳法?」

旁邊,還有曲閣主涼颼颼的眼神,易小伙敢怒不敢言,默默地揮鋤頭埋酒壇,他決定等來年,一定要偷偷挖走兩壇,才對得起他今日的辛勤勞作。

「對哎,余大哥,這酒埋在這里,真的沒有關系嗎?」以余大哥的脾性,應該是不會長時間停留在京城的吧。

譚昭拉著虎皮扯大旗,指著端端喝茶的某閣主道︰「這底下,可有由心閣閣主的一半,我看哪個膽子這麼大,敢挖由心閣閣主的東西!」

……就,好不要臉哦。

但易乾沒膽子講,沒辦法,風水師這個行當就是這麼令人心酸。不遠處兩個大佬「談笑風生」,易乾閑著沒事,決定學京郊那位拿著玄玉令布局的大佬,也給埋酒地布個催發的風水陣,來年的酒也更好喝一些。

「你們風水師,平日都這麼閑嗎?」

譚昭看著不遠處的易乾,沒點頭也沒搖頭︰「別的人我不知曉,但我確實蠻閑的。」

……居然承認得這麼輕松,曲憑意莞爾的同時,忽然心底又有了一絲羨慕。

想說什麼就說出來,想做什麼就去做,這話听著簡單,可這世上能做得到又有幾人?曲憑意捏著茶杯,忽然輕笑出聲︰「你倒是活得痛快。」

譚昭攤手︰「這樣不好嗎?」

曲閣主沒給答案,正好天色也將近黑透,譚昭預定的年夜飯也也由小二帶著人送了過來,滿桌的佳肴,只可惜這桌上,只有他一個人喝酒。

系統︰哈哈哈哈,你個酒鬼!

年夜飯吃完,就是守歲。

但這個歲顯然不太好守,特別到半夜時,京城藏風樓派人過來了。見到余溫書的第一句話,就告訴了他一樁怪事︰

「余先生,月下美人圖可是你所作?」

譚昭反應了一下,這才點頭。

這人見余溫書點頭,便道︰「余先生,月下美人圖‘吃人’了。」

啥?啥意思?這年頭,一幅畫還能吃人?!

作者有話要說︰  系統一日手札︰宿主,你非果然還是你最非!听說有人想看我的小作文,這不好吧?【瘋狂暗示留言.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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