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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奪嘴角笑意消失, 瞪視小神童質問︰「為什麼不會哭?為了那些素不相識的倒霉流民, 你都哭了, 如果看見本王受刑,先生會哭到天黑都停不下來的吧?」

「不會有那種事發生的!」韓皎毫不留情打碎**oss的幻想︰「臣為流民難過,是因為那些流民都是無辜受難, 像殿下這樣故意逃避功課、反復湊字數應付侍講的壞學生,若是挨了板子,臣只會覺得理所應當!」

謝奪的神色變得嚴峻起來︰「可流民都是陌生人,本王卻是你唯一的依靠, 你往後只能為本王流淚。」

「沒有這樣的規矩!」韓皎堅決反抗強盜條約︰「殿下是臣的小主子,卻也是臣的學生,不完成功課的話,臣真的會很重很重地打殿下板子, 而且永遠都不會為殿下落淚!」

謝奪的眼神突然凶極了,陡然攤開左手掌心, 朝棉花先生走近兩步︰「那就試試看!」

韓皎下意識後退,踫到身後的牆壁,才發現自己已經退無可退地站在了上書房角落。

謝奪一臉凶惡地對他伸著手,場面看起來完全不像老師要懲罰學生,倒像是富家公子親自上門討債, 韓皎都有種把兜里荷包拿出來送到**oss掌心的沖動。

「臣下手真的很重的!」韓皎再次發起恐嚇。

「我等著呢。」謝奪瞪大眼楮挑釁地點頭。

「是殿下逼我的!」韓皎不再退讓, 揚起戒尺,猛地砸下!

柔韌的戒尺,在空氣中扇出一聲響亮的銳鳴!

韓皎咬牙切齒, 對準臭弟弟的掌心打去!

戒尺破空的尖嘯,讓謝奪瞳孔驟縮,已然預測出這一板子的威力,他手掌下意識縮了一下,卻又賭氣似的硬生生攤開——

戒尺呼嘯聲的盡頭,卻沒有擊打掌心發出的脆響。

那根戒尺排山倒海般砸下來,卻停在了謝奪手掌上方半寸的位置,而後小雞啄米似的,在掌心點了一下……

謝奪︰「……」

韓皎︰「……」

韓皎的想法是︰氣勢要有,然後在擊打的一瞬間,略微收起力道,無形中震懾臭弟弟的同時,也不會真的打傷他。

然而,這兩段動作餃接得似乎不太自然,放水放得有一點生硬。

完了完了一世英名毀于一旦臭弟弟可能會一直嘲笑到他退休啊干!

「這次不算,」韓皎垂死掙扎︰「只是給殿下演示一遍臣真實的臂力。」

意外的,謝奪臉上的戾氣突然散了,眯眼沖小神童笑出一口小白牙。

韓皎臉一紅,立馬舉起戒尺︰「下一次可就要來真的了!」

看著小神童手足無措的緊張模樣,謝奪忽然不那麼想印證小神童會不會為他哭鼻子了,他垂下手臂,轉身走回書桌前,態度散漫地求饒︰「怕了怕了,先生放過我這一回罷。」

「殿下以為臣很好說話嗎!」雖然心里松了口氣,但韓皎氣勢上還是要贏到最後,于是顛顛兒追在謝奪身後警告︰「如果殿下不端正態度,這四十板子一下都不會少!」

謝奪轉身面向小神童,朝後半坐在書桌上,長腿一伸︰「我很端正。」

這坐姿哪里端正了!

韓皎對謝奪的心情很敏銳,他能感覺到謝奪此刻一點怒氣也沒有了,于是鼓起勇氣六親不認地走上前示威︰「殿下要向臣保證好好寫那四篇策論,才能免除手板子,否則——」韓皎仿佛揮舞雙截棍般,在謝奪面前耍起了戒尺︰「臣可不會手軟。」

謝奪熱情鼓掌︰「先生好身手。」

韓皎立即停下動作,嚴肅道︰「殿下對其他侍講先生也會隨意調侃嗎?」

「不會,本王只會對先生如此。」

「為什麼!」韓皎生氣了,臭弟弟居然還敢承認!連敷衍之詞都不找一個!

謝奪一本正經地回答︰「因為他們不好玩。」

「什麼叫不好玩?難道臣很好玩嗎?」韓皎想趁**oss心情好的時候樹立威信,于是再次揮舞起戒尺展現武力值。

「好身手,似乎練過。」謝奪態度恭順地請教︰「先生會挽劍花麼?像這樣——」他右手握拳,憑空做了個舞劍的動作。

「這簡單。」韓皎立即學著**oss的動作,揮旋戒尺,然後就被戒尺彈了下腦袋︰「哦!」

謝奪腰都笑彎了。

臭弟弟肯定是算準了這個動作能讓戒尺彈到他腦袋!

「殿下!」韓皎惱羞成怒,一把抓住臭弟弟左手︰「這頓板子別想省了!」

謝奪笑得停不下來,捏著拳頭不讓他打,上氣不接下氣地反駁︰「我都已經答應寫策論了,先生再打我,就是公報私仇。」

「殿下戲弄侍講,也要打十下手板子!」韓皎凶惡地扒啦謝奪手指。

「我又沒讓你學我,你自己說會的。」謝奪反握住小神童的手,不讓他扒拉。

「殿下問我會不會,就是想騙我學這個動作!」韓皎暴跳如雷,再也不要對臭弟弟心軟了︰「不認罰,臣就告訴您父皇!」

「你要怎麼告狀?」謝奪忍住笑問他︰「說學我劍招,把自己給打了?」

「臣就說是殿下打的!」

「那不是欺君之罪嗎?」

韓皎覺得有道理,一時無言以對,委屈唧唧怒瞪臭弟弟。

謝奪擦了擦眼角笑出的眼淚,勉強讓步︰「那給你打一下行了吧?」

「最少三下!」韓皎討價還價。

從來沒有人敢在謝奪面前這麼耍小脾氣,謝奪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不生氣,居然還真伸出手妥協︰「那你輕一點。」

韓皎目露凶光,捏緊戒尺。

輕你女乃女乃個腿!

揚起戒尺就打了下去!

一聲脆響,嚇得韓皎一哆嗦。

其實沒有下狠手,響聲出乎意料的駭人,听的他都感覺掌心火辣辣的。

「怎麼會……」韓皎神色驚慌地去抓臭弟弟的手。

謝奪立即躲開他的手,握起拳頭,垂下手。

韓皎抬眼看**oss︰「為什麼不讓看?是不是打重了?」

謝奪接過他手里的戒尺,舉到他眼前晃了晃︰「這是用竹藤泡魚膠粘制的材料,以前蹴鞠竹骨也是用這個編的,韌性很強,我讓你輕點了。」

韓皎不知道這材料有什麼玄機,一把搶回戒尺,想知道這東西打人疼不疼,順手就朝自己掌心打去,卻被謝奪捏住了手腕。

一時無聲。

韓皎抬眼看向謝奪,心里一陣後悔。

「你別是打一下就要哭了吧?」謝奪樂不可支︰「剛不是要打四十下麼?我以為先生至少能撐到十五下才哭鼻子。」

韓皎的內疚瞬間憋了回去,鐵骨錚錚地回答︰「臣沒有要哭!只是……」

話沒說完,一個太監小跑進門。

謝奪松開韓皎手腕。

小太監委婉催皇子去上課︰「殿下,馬術教頭托奴婢給您問安了。」

謝奪聞言頓時蔫了,跟小神童待在一起時間過得特別快,短暫的課余時間一下子沒了,御馬課又要開堂了。

「我得走了。」謝奪站起身,警告小神童︰「別亂動戒尺。」

接下來兩日沒有課,難得清閑,韓皎買了些禮品,親自去林翁府上探望。

此前他父親蒙冤,自身難保,後來投靠燕王,被各個黨派的耳目盯著,所以一直沒敢跟林翁經常來往。

如今,他立下一件可以對外宣揚的大功,明面上月兌離燕王,又得到了皇帝的重用,終于可以光明正大地來拜見恩師了。

破格升為編修的時候,韓皎最想傳達喜訊的人就是林翁,可現在他又連升成了侍講,與林翁平起平坐,反而不便提及升官的事情,見面後,只論師生情誼。

林翁心中感慨萬千,他早料到韓皎是個有前途的孩子,只是沒料到他會這麼快嶄露頭角。

中年喪子,林翁本就對仕途看淡了,從前他提攜過不少庶吉士,那些孩子飛黃騰達後,都沒有再來搭理他這麼個不求上進的翰林院侍講。

本以為,韓皎出人頭地後,便也不會認他這個老師,沒想到,韓皎剛回京三日,就如此鄭重地登門探望,林翁特地讓夫人一起出面接待。

韓皎之前對林翁說過,自己會以子之禮侍奉老師,如今自己也算小有所成,就厚著臉皮主動提出,想正式拜老師和師母為義父義母。

林翁的妻子聞言細細打量韓皎許久,竟忍不住掩面啜泣起來。

丈夫說得沒錯,這孩子身上當真有幾分她兒子的傲氣,傲而不驕,且全無市井之氣。

夫妻倆模著眼淚接受了韓皎的拜里,便拉著他閑話家常,恨不得留他在自家府里住下。

林翁待他更加親厚了,主動跟他談起了目前的朝局︰「小白,你實話告訴老夫,你拉那三名都察院官員下馬,有沒有針對燕王黨的意思?」

韓皎坦言道︰「絕無此意,學生上疏時並不清楚這三人底細,只是如實將撫民案經過陳奏聖上。」

林翁聞言捋了捋胡須,神色憂慮。

韓皎明白林翁的意思,安慰道︰「恩師不必擔憂,燕王相信臣並非受人指使。」

林翁嘆道︰「內閣兩位宰輔性格大有不同,只要是有價值的人才,李閣老都敢駕馭,徐閣老卻力求穩妥,他不喜歡你這種敢破壞官場規矩的人。燕王越是信你,徐閣老越是想要除掉你,依老夫看,你不如順勢裝作與燕王黨不合,不要再對燕王黨示好,徐閣老以為你無意投奔,反而不會再與你為難。」

韓皎眼楮一亮,頷首道︰「多謝恩師警醒。」

兩日之後,終于又輪到韓皎給皇子們授課了。

懷揣親自設計的心理創傷治療游戲,韓皎來到上書房,先檢查了**oss新出爐的策論,看看有沒有改過自新的跡象。

作者有話要說︰  見證奇跡的時刻到了,棉花精竟然真的狠心打了老攻一板子,並且沒有哭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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