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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4章 陳白二世篇(15)

還別說,賀堯剛剛還是挺放松的,被陳白這麼一說,頓時間又不放松了。

板起臉來。

「我樂意什麼樣就什麼樣,你管我啊。」

陳白︰「……」

麥瑞從景區回來了,笑著挽住了賀堯的胳膊,賀堯沒有拒絕,被麥瑞挽著,走到了別處,這是陳白第一次覺得,賀堯特別地幼稚。

幾個人傍晚回到了酒店,在酒店要了飯吃的。

賀堯覺得出來旅游也沒意思,做什麼都沒意思,打游戲也沒意思。

就那麼躺著,翹著兩條腿。

眼瞧著天花板,胳膊抬了起來,搭在了額頭上。

有些出神了。

陳白在隔壁的房間獨自待著,他知道,賀堯現在不想看見他。

不然,不會這一路上,都不和他說話了。

叮咚。

門鈴響了,賀堯起身去開門,誰大晚上的沒事找事。

賀堯淡淡地注視著外面的麥瑞,抬腕看表。

「這麼晚了,你有事嗎?」

「我能進來嗎?」麥瑞穿著真絲的睡裙,玲瓏的身段,意味非常地明顯。

賀堯揉著發痛的眉心,「屋里有人,你還是別進來了。」

「啊……那個賀堯,他和你住在一起嗎?你們睡一個房間?」

「嗯對。」

「那要不,你去我的房間?」麥瑞一條胳膊彎曲,搭在了牆上,魅惑的雙眼,玲瓏的身段。

這樣的一幕,正常的男人都會面紅耳赤流鼻血。

然後立刻摟著美女共度良宵,你儂我儂。

賀堯果然是個不正常的。

他的眼一點波瀾都沒有,就是嘆了口氣,指著屋里說︰「我靠著你,我睡不著,我就得靠著他,我才能睡著。」

他說的是實話。

迄今為止,能夠治好他的失眠癥的,只有陳白一個人。

麥瑞有些錯愕了,麥瑞也不是個十足的傻子啊。

「你……你和賀堯,你們?」

「差不多,反正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神經病!」麥瑞往賀堯的臉上,甩了一巴掌,轉身羞惱地走了。

賀堯後知後覺,罵了一句︰「我靠。」

把門也關上了。

她才神經病吧,好好的打他做什麼。

當然,他也算不上什麼好人,他看得出來麥瑞是有心要跟他發展一段驢友曖昧的,只可惜了,一開始他只是玩玩,犯不著當真。

……

陳白已經自動給賀堯留了一半的床,但是這一晚上,賀堯並沒有過來。

第二天一大早,吃早飯的時候,陳白這才注意到,賀堯的臉頰腫了。

「你的臉怎麼了?」他主動破冰,開啟了話題。

賀堯不以為然地掀了掀嘴角︰「被蚊子咬了。」

這蹩腳的理由,能相信嗎?陳白不說話了。

賀堯低著頭吃飯,時不時地打著哈欠,黑眼圈很重。

「你昨晚沒睡好嗎?」

「我啊,壓根沒睡,通宵打了一晚上游戲。」

「你以後別這樣,很容易猝死,」陳白有些擔憂,「睡不著的話,可以來找我。」

明明他昨天晚上都給他留了位置了。

「你?」賀堯笑了笑,鋒利的眸劃過譏誚,「你是不是覺得我原諒你了?我能原諒一個綁架我的歹徒嗎?16歲那年,我是怎麼過來的,你能體會得到?」

陳白沒說話。

賀堯放下了筷子,兩只手交叉放在了下巴處,說道︰

「這麼跟你講吧,你知道為什麼我一個月只接待16個病號嗎?因為我16歲的事情,還因為我媽是在16分16秒去世的,我不喜歡這個數字,就以毒攻毒,干脆月月銘記。」

原來是這樣。

陳白點點頭︰「對不起。」

「對不起已經沒用了,有些原則性的問題,是不可能被原諒的。」

陳白又沒有說話了。

賀堯自顧自又道︰「我還得感謝那個救了我的好心人,沒有他,也就沒有現在的我。」

但是那個好心人是誰呢?

陳白的眼底閃過一抹復雜的光亮。

轉瞬即逝。

……

沒過兩天,賀堯就回濘城去了,主要是賀堯的身體不太舒服,不想玩了,他沒和陳白坐一輛飛機,不想看見陳白。

回去之後,賀堯接到了李笙的電話。

李笙對他說,讓他停了治療抑郁癥的藥物,對身體不好,還是不要吃了。

賀堯懶得搭理李笙。

但是很快的,賀堯就出事了。

他身體不舒服是前兆,沒過幾天,賀堯被檢查出了尿毒癥,早期。

這件事情,算是轟動了醫院的整個心理科室。

誰也沒想到,賀堯,這麼年紀輕輕的人,竟然會得了尿毒癥。

賀堯現在越來越瘦了,嘴唇和臉一個顏色。

宋曳陪著他,在賀堯看不見的角落,宋曳會掉眼淚。

賀堯現在住院了,每天晚上睡夢中,感覺有一個整夜的陪在他的身邊,那個人叫著他的名字,叫他賀堯,叫他小堯,很像是陳白的聲音。

可是一覺醒來,映入眼前的人,不是陳白,而是沈笙。

「你怎麼在這。」賀堯的眼神變得不耐煩起來,聲音帶著機鋒。

沈笙沒有說話,只是眼神復雜的注視著瘦削無形的賀堯。

「怎麼會得尿毒癥的?」

「呵呵,」賀堯冷笑,假仁假義的沈笙讓他厭惡,「你應該很開心才對吧,我就快要死了,不是正合你的意願嗎。」

「你抑郁癥的事情,為什麼不告訴我們?」

「我們?你什麼意思?」

「賀堯,我終歸是你的家人。」

「嘩啦——」賀堯的情緒有些激動,抬起手來,直接將桌子上的東西掃到了地上, 里啪啦的聲響,讓人听了心里惶惶的。

賀堯蒼白沒有血色的臉,浮現出一抹瘦削的冷意,「你滾。」

沈笙深深看了他一眼。

「我讓你,滾。」他指著門口,骨節用力。

「……」沈笙走了出去。

賀堯別開了眼去。

他現在壓根沒辦法面對沈笙。

不止是因為家庭的原因,還因為陳白。

陳白是沈笙的人,每次看到沈笙,讓賀堯心里很痛,那個從前他很信任的家伙,竟然是他死對頭的屬下,他怎麼能釋懷這個事實。

宋曳依然下了班之後,就過來陪著賀堯。

之前的賀堯,光鮮亮麗,鮮衣怒馬的少年郎。

現在的賀堯說是苟延殘喘,未免有些過分,可是距離瘦骨嶙峋已經不遠了。

關鍵是賀堯不治療。

明明是生了病,也不接受治療,就這麼跟僵尸似的等死,不知道是怎麼想的。

「陪你打會兒游戲嗎?」夜幕降臨了,宋曳問賀堯。

賀堯卻只是搖了搖頭,聲音很是淺淡︰「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宋曳點點頭。

走了出去。

……

屋子里很安靜,只有消毒水的味道漂浮在空氣中。

咚咚咚。

恍惚之間,他像是又听到了類似于撞牆的聲音,一下又一下的。

咚咚咚。

這是他的心魔,黑暗的沼澤帶來的心魔。

賀堯麻木地看著身旁的窗戶。

明明外面是有月亮和星星的,可是賀堯看不到,他只能看見烏雲,以及被烏雲掩蓋著的大片黑墨般的天空,沒有光亮可以投射進來。

記得有抑郁癥的患者,曾經說過︰【我每天都熬夜,只為了死于一場猝不及防。】

尿毒癥,就是賀堯的猝不及防。

他吃藥,大量的藥物,安眠藥和治療抑郁癥的藥物等等,他失眠,他熬夜。

他每天幻想著,可能睡著睡著,會猝死了也不一定。

以至于得知自己得了尿毒癥的時候,賀堯的心里面,一點感覺都沒有。

反倒是他身邊的人,一個個的,都覺得像是天塌了。

那些追隨著他的花痴女們,沒了原來的星星眼,只是用同情的眼神注視著他,仿佛在說,多麼鮮活的一條生命啊,就要這麼消逝了。

他挺煩的。

他懶得去回應那些眼神,同情的憐憫的,亦或者是像看白化病人那般異樣的眼神。

他都不想去理會。

倒是宋曳,對他是真的好,每天都陪著他。

宋曳這個兄弟,賀堯是真心來交的。

另外一個兄弟,陳白——

陳白也來看過賀堯好幾次,來一次,被賀堯趕一次。

陳白是個能堅持的,足足被賀堯趕了十多次,然後就不來了,不知道去哪了。

賀堯今天閑著沒事,數了數。

他好像,趕了陳白足足16次,整整的。

忽然覺得他真是個傻子。

可就這麼個傻子,竟然蓄謀已久地呆在他的身邊,讓他怎麼想呢。

……

「賀堯,做換腎手術吧。」李笙也來了,滿臉愁容。

他身為賀堯這些年的主治醫生,見過了賀堯的生存生長,見過了賀堯的風里來雨里去,什麼都能熬過來了,可他最大的缺點就是固執。

要了命的固執。

賀堯︰「你身上有來普世嗎,我想吃。」

「別再吃抑郁癥的藥了,你這個尿毒癥,很大程度上就是吃那些藥的副作用你知不知道?」

「哦。」

賀堯淡淡的,眉頭一挑。

「你的話說完了的話,你現在可以走了。」

「你為什麼不做手術呢?你現在是尿毒癥的早期,換腎成功的幾率還是很大的。」

「出去。」賀堯轉過身,背對著李笙。

白天的賀堯就是這樣,冷冰冰的,對任何事情都無感。

到了晚上倒是會涌現出幾分類似于文人墨客的感慨,感慨世事無常,感慨歲月變遷,感慨他活了快30年,終于要和這個靠蛋的世界說拜拜了。

李笙不愧是賀堯的心理醫生,有小強一般的戰斗力,在賀堯的耳朵邊,不地勸著他。

賀堯最後是煩了,「你不走?好,那我走。」

「賀堯——」李笙還是在後面叫他,賀堯已經懶得搭理了。

賀堯站在走廊。

他好久沒出來看看行走在塵世間的怪物們了。

嗯。

現在的,眼前的這些人,無論是穿著白大褂的醫生也好,還是奔走在走廊上的護士,亦或者是那些病號,咳嗽著的感冒著的,落入賀堯的眼底,都是怪物一樣。

他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直到——他看到了走廊,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

190的個子,穿著黑色的工裝服,利索的寸頭。

他剪頭發了?賀堯這麼想著。

他扶著牆壁,隔著這群怪物們,和190對視。

然後下一秒190就消失不見了,眼前是一片黑暗了。

賀堯苦笑一聲。

他已經趕走了陳白16次,他還能回來嗎?

……

不知不覺,賀堯走到了樓下的花園。

這里種著大片的野百合,賀堯挺喜歡野百合的,味道清新,而且象征著生命力。

他就是這麼奇怪的一個人,不喜歡生命,還偏偏逃不過生命力。

回去的路上,賀堯看到了沈笙的背影。

他默默地躲了起來,跟在沈笙的身後,想要看看沈笙去哪里。

沈笙進了一個房間之後,門就關上了。

賀堯把臉貼在了門上,想要听听沈笙在里面和對方說什麼,沒辦法,這門的隔音效果實在是太好了,賀堯根本一點聲音都听不到。

然後大約半個小時之後,沈笙才從里面出來。

賀堯看不清楚沈笙臉上的表情,因為他已經躲起來了。

等到沈笙徹底離開之後,沈笙才走了進去。

赫然發現——

里面的人,竟然是自己住院的主治醫生。

「王醫生,剛剛那個男人,他找你做什麼?」賀堯在老王的面前坐了下來。

老王不解︰「剛剛那個男人?你是說沈先生啊,他不是你的哥哥嗎。」

「他不是我的哥哥。」賀堯有些賭氣郁悶地說道,「我跟他沒什麼關系,井水不犯河水。」

「看樣子,你對你哥哥有些誤會呢。」

老王嘆了口氣︰「沈先生對你真的很好啊,他剛剛找我,是來談給你換腎的事情。」

賀堯愣住了。

「你剛剛說什麼?」

「你不知道?沈先生想給你捐一個腎呢,這麼好的哥哥,你還是好好珍惜吧,不要再說讓他傷心的話了。」

「王醫生,你也和沈笙是一伙的嗎?」

老王不懂了,一頭霧水地問︰「你什麼意思?」

賀堯卻沒有多說,轉身走了。

回到病房,李笙已經離開了,他躺在床上,平躺著,眼神難得的多了幾分波瀾。

沈笙要給他捐腎嗎?

那麼自私自利的一個人,怎麼可能呢。

賀堯冷笑著轉過身去,後背的那一面對著門,他不想去相信今天發生的事情。

他不想再去抱著那所謂的信賴,給一個根本就不值得的人。

賀堯這麼想著,閉上了眼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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