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手,雙腕間還有一把看不見的噬心鎖。
這兩個月來可沒少吃這玩意的苦頭,跟著唐燚學習術法自然是要頻頻觸動到它的。而唐燚也無法將它取下,最多只能是封印削減了它的法力而已,使自己受制于它的情況盡量減少。
而自己在這段時間里也練就了一身忍痛的本領,畢竟經歷了那麼多事情,皮肉上的再痛,又怎能抵得過心里那千瘡百孔的痛呢?
司徒瀾當真是好狠啊,給一個魔族之人套上噬心鎖,那無異于是把天使的翅給斬斷了吧。天使斷翅,世人都會覺得心疼不舍,魔獸上鎖,卻好像是天經地義。
可是有誰曾想過嗎?無論是天使還在魔獸,不都是生靈嗎?不都有它存在的意義嗎?什麼又是人間的標桿,來評量出何為好,何為壞呢?呵呵……
當夏幕再次站在月芽雲間的山腳下,混在一群新晉入門的修士中,內心卻無太多波瀾,之前在這里生活的日子已恍若隔世。
周圍站立的新人都在嘰嘰喳喳且又興奮地議論暢想著美好的藍圖,甚至許多人誓要闖出一番天地。
唯有夏幕一人沉默不語,對一個生命只剩下不到三人月的人來說,是沒有未來的。
「都安靜了。」正在這時,有人喊道。夏幕認出來,他是司徒明座下的弟子,只是不記得他叫什麼名字了。
但她卻一眼望見了他身後走出來的另一個人,正是司徒莫軒,只見他還是一身月芽雲間的標準校服發飾,從容地站上了前方的高台處,說道︰「各位都是經過選拔後,方能進入我月芽雲間的優秀之人。今日且入住客舍休息,明早辰時將舉行入門儀典!稍後將由我派入室弟子將大家領往客舍。」
夏幕不聲不響,盡可能讓自己平凡得不能再平凡。跟隨著人群走向客舍方向,但還是忍不住回頭多看了司徒莫軒兩眼,不知道司徒湘玲如何了?畢竟當初她確實是被自己重傷,生死未卜。說起來,還是自己虧欠她了。
但她又自認為還是一個恩怨分明的人,因此她對司徒莫軒幾人並無太多恨意。冤有頭、債有主……
當夏幕再次站在客舍外的時候,不禁冷笑了一聲,哼!居然又是這里。但她又發現自己曾經住過的那一間,卻是大門緊閉,沒人進去,于是便恭敬地向身旁的女修行禮問道︰「敢問師姐,為何那一間無人入住?」
「嗯?哦,那間被門主加了結界,無人能進去。」這位女修也是個好說話的人,還解釋道︰「那間屋子之前住過一個魔女,因此也沒人願意再住進去,而門主也用結界直接將它圍住了,現在誰也進不去。」
「呵……原來如此。」魔女住過的地方,都沒人敢進了是嗎?若是他們知道此時身邊就站著那個魔女,不知道會有什麼樣的反應,還真是想看看呢。
「你叫殷果是嗎?」那女修拿著名冊問道。
「嗯?嗯,正是。」夏幕差點忘記了自己的新名字——因果,已經根深蒂種了那麼多的因,且來看自己究竟能拿回什麼果了。
「好的,那你們幾人便好生休息,酉時統一到余味堂用晚飯。」那名女修繼續說道。
「謝謝師姐。」夏幕隨眾新晉女修一同回禮道。
這次倒是沒有被特殊照顧,因此四人一間房。其他三人倒是很熱情很興奮,也有主動找夏幕聊天的。
但她總是不冷不熱的態度,未免讓人覺得有些孤傲和高冷了,因此那三人自然地抱成了團聊到了一塊,將夏幕排除在外,但她並不介意。
這一次來此,她沒有任何期待,只有一件事情必須要完成,就是找到那一晚殺害小風和雨點他們的凶手,以及這幕後主使的人——司徒瀾。
如果這個世界已沒有公道可言,那夏幕覺得自己其實已經不介意以暴制暴。殺了他們,為那些無辜枉死的人報仇,而自己反正活不過三個月了,已經無所畏懼。
但在若大的月芽雲間找一個人並不容易,她只是記得那張臉,具體那人是哪座主峰下的弟子、叫什麼名字,完全一無所知,猶如茫茫大海撈針,全憑運氣。
要殺司徒瀾就更是難上加難,且不說他的修為與自己根本是雲泥之別,就現在的身份,想接近他,怕都是不容易的事情了,所以,一切都還需要仔細籌謀。
第二日辰時,月芽雲間準時舉行了恢宏大氣的新晉入門弟子們的拜師儀典,但司徒瀾並未出席,而是司徒淵代為主講。散場後听說那位門主又去閉關了。
啊西吧!夏幕不自覺地臉部又抽動了一下。那個男人的人生里,是不是有一半時間都拿來閉關的呀,真是充滿了好奇想看一眼他到底怎麼閉關的。
不多時日,夏幕在月芽雲間已經混了七天。盡管處處留意,卻還是沒有見到那晚的凶手,司徒瀾更是沒有機會能接觸到,這讓夏幕有點心生焦慮。不過唯一慶幸的是,她終于遠遠看見又活蹦亂跳的司徒湘玲了,這讓她的愧疚感好了很多。
這夜,夏幕決定夜里出去探探,用迷香將同房的另外三人都迷暈了,便換上了夜行衣出門行動。因為除了自己的使命,她還答應了唐燚一件事——便是替司徒晚空拿回長安。
第一站自然是臨月峰的聖女祠,十有仈Ji 長安會被放回那里吧,夏幕是這麼想的。
一路順利地避開了所有的巡邏修士,又來到了那棵櫻花樹下。心中是感慨萬分的,無論外面發生了什麼,它還是這麼蓬勃地生長在這里,花自飄零。曾經在這樹下,也是有過一段美好情緣與回憶的,只是現在想起來,當時越美好,現在就越痛心越諷刺。那時他親吻的是自己,可是透過自己深情看著的,又是誰呢?
小心地進入了聖女祠的結界,還好,這結界似乎還是認識自己的,沒有將自己阻攔在外。
依舊無風且無聲,走進了聖女祠中,夏幕四處尋遍了,卻沒有發現長安的蹤影,難道司徒瀾沒有將本該屬于司徒晚空的東西放回來嗎?不該呀!
正在此時,忽然听到外面大門響起的聲音,有人來了?夏幕趕緊閃進了其中一間房里的屏風後面。
雖然到處是一團烏漆麻黑,但不用看也不用想,來人定是司徒瀾,別人可進不來這聖女祠的結界。只是這大晚上的,他來做什麼?又是來憑吊司徒晚空的嗎?哼!但不知為何,心中卻泛起陣陣酸楚。
強壓下那莫名的難受,夏幕心中自嘲道︰可笑!時至今日還不能分清楚自己與那司徒晚空之間的差別嗎?又有什麼好難過的。
司徒瀾在聖女祠的院子里來回踱著,遲遲未進門,卻也一直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這讓夏幕很是頭疼,難道他一晚上都要待在這里嗎?那接下來自己不是很麻煩。
就這樣,兩人一個在門里,一個在院里,各自駐立良久。
好半天後,夏幕終于听到了門開門關的聲音。又過了一會,才敢輕輕把房門打開,探出一個腦袋來,還好,院里已經沒人了。
這麼長時間不見,如今好不容易遇上,卻又不能相見。不過不相見也好,倘若等自己找出來了那個凶手,待再相見之時,必然就是你死我活了。
走出了聖女祠的結界後,夏幕快步向客舍走去,正路過那棵櫻花樹之時,忽然一陣冷風從自己耳邊刮過。如今她已不是那個只知道站在那里等死的女人了,警覺地向旁邊一閃,躲開了那一道氣流。
一回頭,卻見司徒瀾正一襲白衣勝雪,負手立于自己身後不遠處,他還是那樣面無表情,一臉深沉,被嚇得本能往後退出幾步。
媽的!丟人!
不是來找他算賬的嗎?這一見面就往後退是什麼鬼!
「你是何人?」司徒瀾沉聲問道。
打嗎?這樣正面相對,自己肯定打不過!跑吧?可是就自己這樣才練了兩個月的輕功,能跑贏嗎?
真他媽的倒霉啊!夏幕想著無論今夜遇到誰,其實都還是有信心要麼一戰,要麼躲過的,沒想到偏偏遇到的是司徒瀾。這可要如何是好!
「我是新來的?你又是誰?」思來想去,只能裝傻!這些天這位門主大人都沒有在這些新弟子面前露過臉,因此自己肯定也要裝做不認識他才行。
「在此何事?」司徒瀾復又問道。
「關你什麼事!」說罷轉身就準備走。盡管很努力地壓制自己的內心,但不知道為什麼,一見到司徒瀾,心里就發怵,就是想跑,這是條件反射。
「啊喲!」可剛一抬腳,就被絆倒摔在了地上,低頭一看,腳下居被一道金光纏著,一定是身後那男人干的好事!氣得回頭狠狠地瞪著!
「你可知我是誰?」司徒瀾走向前兩步,居高臨下看著正坐在地上的女人。
「不知道!我管你是誰!」夏幕氣得想打人,可一想又不對!得冷靜下來,千萬別還沒動手,就被反殺了。
于是立刻又換上一副可憐兮兮的語氣說道︰「這位師兄,我晚飯沒吃飽,所以肚子餓了,便出來找點東西吃。但月芽雲間真的好大呀,我又是剛入門不久,因此迷了路。還請你大人有大量,放過我吧。我這就回去,再也不敢跑出來了。求你了……」
說到最後,還毫無骨氣尊嚴地伸手去扯司徒瀾的下方衣擺,但對方卻往後退了一步,沒讓她踫著。
哈哈!就是這樣,知道他不喜歡與陌生人踫觸,偏要上手,最好讓自己趕緊滾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