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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七章 看笑話嗎

這急轉而下的變化,代表了鎮南王的心意已決,因此縱然是錢氏在廳里撒潑打滾了一大通,也並沒有能夠阻止玄惜婉,在當天晚些的時候,就一切從簡的搬進了常年無人的家廟里去。

而這一切從簡,也當真不是說說而已。

玄惜婉只帶了那個名叫憐心的心月復丫鬟,將另一個貼身用慣的了憐情,給留在了杜微院里,幫她看管院子。

除此之外,不過是簡單的被褥,和衣服用度而已,儼然是一副不達目的,就死了心的樣子。

莫說是錢氏,連後來听說了的玄苒,都有了一瞬間的恍惚,玄惜婉到底是真的認命了,還是再以這種,她唯一能夠自己主動選擇的方式,向鎮南王的抉擇抗衡

她是一定要嫁給三皇子殿下的。

「阿嵋,那日你也在,三皇子殿下究竟是什麼意思?」

玄苒端正的坐在鷂歌院的明間里,看著玄嵋悠哉悠哉的給窗邊的盆栽灑水。

末了,有些難堪的問︰「那個,那個共嫁的事,可是真的?」

這才是姐姐真正在意的問題吧。

玄嵋心里清楚著呢,心道這話田媽媽早就跟玄苒講過了,不止這點,那日穆霽來王府的事無巨細,論田媽媽的心思縝密,定然早就跟姐姐事無巨細的描述過了,連叮囑都不會少了一點去。

因此又何必非放不下呢,早點認清玄惜婉的嘴臉心思是如何的,又有什麼不好的?

雖說僥幸沒有受到什麼實質上的侵害,可那也不過是發現得早,所以及時止損了而已。

就頗為有些老氣橫秋的教誨道︰「是不是真的,現在再想又有什麼用呢?事情反正已經被父王解決,姐姐就全當做已經過去了吧,往後再遇上什麼人,莫要輕信,多兩分警惕總是好的。」

玄苒臉上一紅,見被幼妹揭穿了自己的念頭,也就不在保留那點子稚女敕的執念,對人心險惡有了些新的認知。

點點頭後怕的說︰「你說的對,我早該知道她心里憤憤難平,總會起了異心的。我只是沒想到……就算我倆有了些隔閡,不比從前要好,可她竟然狠得下來,會真心算計我。」

「對她而言,不過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罷了。」玄嵋諷刺一句。

見玄苒表面強打精神,實際眼中仍是一副悵然若失的模樣,心知姐姐性子雖和軟,卻也不是個濫好人,只是需要時日去消化。

心中早已放心許多,想著玄惜婉被關進了家廟里,總比她在外面繼續生事,要強上太多了。

玄惜婉這柄好用的利劍不在,錢氏相當于被斷去了羽翼,這段時日里,想要興風作浪自然也是處處受限。

她始終惦記著,前世里玄惜婉害死姐姐的事。

姐妹兩個一番談話,因為玄苒險些歷了劫,另又少了些玄嵋刻意的「稚氣」,難得坦蕩起來。

「阿嵋我這就走了,總得去趟家廟看看。」等玄苒將杯中溫涼的清茶,悉數灌入喉中,她神色郁郁寡歡的告了別。

玄嵋見她起身,知道她心中有數,就也不再干涉的笑著點了頭。

「姐姐一路小心,要記得早點回去哦。」

看著玄苒的身影漸行漸遠,玄嵋眸中的笑意就消散了,她將手中精巧的澆壺擱下,拾起桌上未看完的兵書,坐回了榻上。

在大獻朝上下,稍有些家底的門戶里,都習慣會在家中冷僻的一角,建上那麼座不論大小的家廟的,區別于家祠,常常是用于家中的人方便俗家修行,因此多空蕩冷清的很。

鎮南王府的家廟亦是如此,在跨院的西北角上,只是因為王府里老夫人是個門中人,因此建的更虔誠些。

可縱然再用心,也無法掩蓋,此處是個清淨荒涼之地。

玄惜婉自從幾日前踏入家廟起,整個人就猶如改了性子一般,原本表面上的清冷羸弱,似是要成了真正的表里如一。

整日里寡言少語的,只是時常心事重重的燒香拜佛,要不就待在房中不外出。

她帶來服侍的貼身丫鬟憐心,因此可算倒了大霉,她本自覺自己是小姐身邊的第一得意人,在杜微院里都是說一不二的。

豈料,有一天她會因為得小姐心意,而跟著進了這種,沒有人氣兒的鬼地方受罪,反而那個蠢鈍的憐情,得盡了好處,這會兒肯定‘山中無老虎’的在杜微院里作威作福呢!

她只要一想到,自己在這受罪,沒事兒還要面對家廟里的師太,那張沒有情緒起伏的死人臉,都恨不得要咬斷了牙根去。

連帶著對姑娘玄惜婉都起了怨氣,這麼兀自想著心事,她手上正在挽頭發的力度,就有些沒能收住,把玄惜婉的皺了眉,抽氣道︰「你做什麼!」

憐心如夢初醒,趕忙放了梳子,跪伏在玄惜婉的腳邊,一邊磕頭一邊求饒︰「奴婢惹了小姐頭疼,請小姐念在奴婢初犯的份上,就饒了奴婢這一回吧!」

她太過明白玄惜婉的脾性,在外面看著雲淡風輕不計較似的,實際上杜微院里的下人,又有幾個不知道自家主子動輒動氣的脾氣,見惹了麻煩,自然戰戰兢兢的發抖,即使憐心是心月復大丫鬟也不能例外。

她提心吊膽的等著玄惜婉的發作,半晌,卻都沒能等來。

反而停頓一會兒後,頭頂上忍痛的聲音,平淡的傳來︰「算了,你既然是失手,不是有意,我也沒必要非要懲治你,下次記得小心謹慎些就是。」

這不合常理,憐心心里狐疑四起,她不信的想難不成主子這是真的死了心,以至于轉了性不成?

急忙機不可失的起了身,討好的笑著行了禮,又撿了梳子要給玄惜婉去梳頭,卻見她將頭輕輕一偏,不著痕跡的給躲了開,嘴里說道︰「你梳得已經足夠順滑了,就這樣吧。」

說完不待憐心反應,率先起了身,「今日還未見過師太,隨我去佛堂吧。」

「是,小姐。」

憐心警惕大作,替玄惜婉披了外衣,心里的怨氣卻久久未消。

王府家廟里的主事師太,法號

「悟決」,看著四十上下的年紀,面容清淨端正,見到玄惜婉時一臉的不悲不喜,似乎並不受對面人的身份高低所動。

她念了句佛號,將玄惜婉引到堂內,又引著她在蒲團上跪安,上前點了香火,接著才說一聲︰「堂姑娘,老尼這就開始誦經了。」

她是家廟里的尼姑,因此對鎮南王府的人依舊喚作俗稱,並不以施主相稱。

玄惜婉點了點頭,雙手合十雙目闔上,面容上是有些虔誠了意味,憐心知趣的退在一邊候著。

這麼一听佛經,就足足听了半個多時辰,雖有厚實柔軟的蒲團墊著膝蓋,玄惜婉起身時,依舊因為許久不變換姿勢而有些麻木,還是憐心扶起來,靠著緩了緩才如常。

「多謝師太。」

她同悟決師太告了別,轉身一踏出佛堂時,視線在一道玲瓏曼妙的身影上停頓了。

玄惜婉看到來人,無波瀾的目光閃爍了下,隨即才緩緩的開了口,語氣平淡︰「你來做什麼?」

「父王說你決心在家廟研習佛法靜心,順帶將養著身子,我就過來瞧瞧你。」她停頓下,說。

玄苒看著不過幾日未見的玄惜婉,心里一時也是有些復雜,道她這些日子折騰下來,雖人未有什麼損傷,看著整個人倒是清減了些,有了弱柳扶風的感覺。

原本听了眼前人無恥,甚至惡毒的計劃,她本以為自己會恨極了玄惜婉的,甚至就在來路上看到家廟的時候,還恨不得對她一番怒斥。

等到見了人,那哽在胸口的怨氣,卻不知什麼時候一下隱去了,對玄惜婉更多的是冷然和疏避。

玄惜婉挪了挪眼皮,忽然輕笑起來,好不容易才止住笑,視線在玄苒身上上下打量,只覺就是勝者的耀武揚威,迫不及待來看看她輸的有多一敗涂地一樣。

「怎麼,來看我的笑話嗎?」她冷笑。

這惡意的揣度,讓玄苒瞬間回過味來,她氣極反笑的反駁她問︰「堂姐未免多慮了,我今日的賬本還未看完,哪里有那些功夫。」

說完,又覺得口舌之爭,實在無趣,「我不過是協管著中饋,職責所累,所以府里的風吹草動都得掌握于心而已,堂姐比起胡思亂想,還是多拜拜佛听听經書的好。」

扔下這話,她不再流連,轉身就在丫鬟流木,連同兩個佛堂里的雜役婆子的簇擁下離開了。

「你站住!玄苒你給我站住!」

身後的人突被激怒般,似乎不甘心的,鬧著要叫住玄苒。

丫鬟流木心里一顫,小心的看自家小姐的眼色,見玄苒沒有停下的意思,就松了口氣,忙不迭的跟在旁邊邁過了門檻。

她早就覺得小姐應當離堂小姐疏遠一些了,莫提那些亂七八糟,只是放著嫡親的二小姐,而親近個外人,她覺得有些不妥……

「流木。」

小姐忽然叫她,流木忙抬頭,就見玄苒眉心蹙緊,深深吸了一口涼氣,困惑的似乎問她,又像是自問自答。

「是我做錯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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